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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良宵渡-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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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炼略微松了口气,嘴角淡笑道:“臣浪荡随意的性子,不敢害了诸位大人府上的千金,父亲怕我坏了定远侯教子的名声,也只有都替我挡了去…”

    宣离帝合上夏族的信函,揉了揉手腕对沈炼道:“朕倒是有几分羡慕你的父亲,定远侯和夫人琴瑟和谐,夫妻情深,偌大的侯府只有你母亲一人…”宣离帝一贯冷峻莫测的脸上露出一丝发自肺腑的艳羡,“罢了,朕与沈炼你说这些做什么…你退下吧。”

    沈炼俯身行礼,退出了御书房。

    房门闭紧,宣离帝握紧手心按在了夏族递来的信函上,金冠珠帘碰撞着发出阵阵脆响,宣离帝深眸含怒,似有不甘之意。

    长春宫

    龙樱才回到自己寝屋,芳嬷嬷就疾步走近,神色慌张。芳嬷嬷是龙府的老人,龙樱见她如此,赶忙示意小舞把屋门关上。小舞探头警觉的四下看了看,这才关上了屋门。

    ——“娘娘。”芳嬷嬷呈上几件艳丽的缎子衣裳,正是瑛贵妃差翠儿送来的蜀中绣缎。

    龙樱瞥了眼缎裙,秀眉紧蹙道:“这几件缎裙,当真有问题?”

    “正是。”芳嬷嬷低头哀声道,一旁的小舞身子不禁哆嗦了下,粉脸都吓成了惨白,“亏得娘娘多留个心眼,让老奴想法子去宫外找人查验…这每一件缎裙上,都满是雄黄…查验那人说,该是浸过雄黄水再晾干所置。锦绣宫的人也是精明,在缎子上洒满熏香,掩盖了雄黄的气味…若非细细查验,是断断发现不得的。”

    ——“雄黄?”小舞颤声道,“芳嬷嬷,雄黄是做什么用的?”

    “雄黄…”芳嬷嬷叹了声,“民间用雄黄酒驱邪,深宫大宅之中…雄黄入体,可让女子不孕,若是已经有孕…便会让腹中胎儿畸形难保…这样的毒辣手段,老奴活了这么多年,只是听说,却从未想过真的会有人使得出来…娘娘…这该怎么办才好?”

    龙樱缓缓闭目,小舞赶紧扶住她无力的身子到床边坐下,龙樱戚戚道:“雄黄!?瑛贵妃当本宫是邪魅么?本宫还未有孕,就遭她谋害,后宫当真是锦绣宫的天下?离家之前娘亲与本宫几夜彻谈,让本宫凡事都要长心,别的宫里送来的东西,就算是皇后姑姑所赐,也皆要细细查验方可…本还以为是娘多虑,想不到…”

    “可要去告知皇后娘娘?”芳嬷嬷试探着龙樱的意思,“让皇后替您做主?”

    “没用的。”龙樱摇头道,“就算有缎裙为证,瑛贵妃也大可说自己也不知晓此事,也许是旁人要害她才是。本宫为妃才月余,皇上待本宫也是不冷不热的模样。瑛贵妃年近四十仍是盛宠在身,她连本宫是龙女出身也敢算计,其余嫔妃更是不知害过多少…怕是皇后也是奈何她不得吧…本宫不想早早与她结怨,长春宫远远避开她就是。”

    芳嬷嬷和小舞对视一眼,心里虽是憋屈,可也知道龙樱说的不无道理。龙樱捋了捋青丝又道:“将这些缎衣都烧了,除了咱们三个,切勿让旁人探知。”

    “老奴明白。”芳嬷嬷抱紧怀里的缎衣,退出了龙樱的寝宫。

    小舞上前轻轻捶着龙樱的酥肩,虽是也忧心主子,可自己在龙府长大,哪里见过宫里的尔虞我诈,除了静静伴着龙樱也是无计可施。见主子无助的模样,眼圈忍不住泛起红色。

    龙樱静坐片刻,忽的按住小舞的手背,低声道:“防的过一次,难保次次都能躲过。瑛贵妃定是怕本宫有福诞下皇子,撼动了她儿子沐容若的储君之位。姑姑说过,龙女诞下的皇子,一定会是大燕的储君。本宫年轻,只要皇上怜惜,一定可以怀上皇嗣,小舞,你说是不是!”

    “是!”小舞斩钉截铁道,“娘娘福泽深厚,一定可以怀上皇嗣的!”

    龙樱星眸微转看向轩窗外皎洁的月色,红唇轻张道:“去把雀儿唤进来…”

    小舞走出屋门,龙樱稍加思量,起身走近桌边,执起砚台边的狼毫笔,匆匆挥墨写下几行。雀儿扑翅飞进屋里,懂事的停在了龙樱的手边,啄了啄桌上写着字迹的白绢。

    龙樱卷起白绢,用丝线绑在了雀儿的腿上,轻抚着它的羽毛,低喃道:“翠儿想不想你的主人龙筱,若是想她,就往涟城家中去吧。”

 第12章 驭龙之术

    龙樱卷起白绢,用丝线绑在了雀儿的腿上,轻抚着它的羽毛,低喃道:“翠儿想不想你的主人龙筱,若是想她,就往涟城家中去吧。”

    小舞摸出几粒碎麦,雀儿欢腾的一一吞下,展翅飞出寝屋,在长春宫上空盘旋了阵,便连夜往南方飞去。

    小舞关上轩窗,替龙樱拾掇着案桌上的笔墨,压低声音道:“娘娘让雀儿带信回涟城…可是要城主和夫人想法子…”

    龙樱站起身,抖起水袖缓缓走向床边,淡声道:“爹娘就算再忧心,也是帮不了本宫这个已经迈进深宫的女儿,本宫此刻能指望的没有别人,唯有…早晚也要在宫中相聚的…筱儿。”

    “三小姐?!”小舞眼睛一亮,不住的点头道,“三小姐机灵,跟着夫人也习了不少杏林之术…定是指望得上的。她又是娘娘的亲妹妹,姐妹情深,她的心一定向着娘娘您!深宫步步惊心,奴婢又是蠢笨,娘娘身边一定得有可信可用的人才好。”

    夜空黑幕拉下,孤枕难眠的龙樱睁眼看着还沾着喜色的锦帐,自己还是初入宫不久的新人,但她的心似乎已经在慢慢落入深渊…

    定远侯府里,沈炼与父亲沈啸天正在院中的凉亭小酌闲谈,夜空鸟雀惊鸣,沈炼顿住酒盏,难以自制的抬眼循声望去——他看见了龙筱的雀儿,黑夜里振开碧绿的羽翅,划破定远侯府的静逸,一刻不停的往涟城方向飞去。

    涟城,龙府

    龙戎一字一字看着龙筱默录出来的《宫廷礼则》,抬起深目看向站着一动不动的小女儿,龙筱大眼眨了眨,轻声道:“爹,筱儿是哪里默录的不对么?”

    龙戎合上纸卷,示意龙筱走近自己,“默录的确无差错,爹还想听你再背诵一遍。”

    “额。。。”龙筱舔了舔唇环顾四周,书房里只有自己和父亲二人,龙筱泛起眼睑顿了顿,才想赖上几句唬弄过去,又见父亲老辣的盯视着自己,只得蹙眉苦思着该如何背出千余字的礼则。

    ——“爹!”屋外龙希亭轻轻敲了敲门,“京城来的旨意到了。”

    “进来说话。”龙戎挥了挥手让龙筱站到一旁,龙筱吐出一口气,搓着衣角闪到楠木椅边。

    龙希亭推开门大步走进,瞥了眼大气都不敢喘的龙筱,窃窃低笑了声,瞬间又收住笑意,毕恭毕敬的把手里的信函递到了龙戎手边,“爹,快看看信里说了些什么?樱儿进宫一月有余,该不会是已经。。。”龙希亭眼中一亮,“有了好消息?”

    龙戎眉间不见起伏,拆开信函看去,不过两三行,眉头顿时锁上。龙希亭凑近去看,“这。。。爹,樱儿才进宫多久,夏族又有美女进贡?皇上为何不一口回绝了去,为妃已经够让樱儿伤心,这又要有旁人进宫争宠?”

    “于皇上而言,不过是后宫多一个女人尔尔,夏族有意与我大燕交好,皇上自然是求之不得。”龙戎沉重的按下信笺,低低的叹了声,“信中说,夏族使节会途经涟城,皇上要龙家一尽地主之宜,好生招待一番。。。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夏族。。。龙筱指尖摸向自己腰间的狼首木雕,悄悄的把它塞进束着的缎带里,可那须穗子太长一时怎么也塞不进去,龙戎冷面瞥见,眉头锁得更深。

    龙戎指节敲了敲案桌,“也罢,你大哥不是才去过夏族游历,夏族使节入涟城的事,就交由你大哥去办。。。”

    “希亭知道了。”龙希亭点头应道,见父亲不再发声,便朝书房外走去,龙筱故作自若的跟在他身后,提着心生怕父亲唤住自己,可直到自己逃一般的闪开,龙戎的眼睛还是定格在信笺上。

    龙希亭阴着脸走了一路,攥着手心道:“送进宫与龙家女儿争宠的女人,竟还要龙家好生招待?真是岂有此理!”

    “皇上的心有多大,怎么能装下那么多女人?”龙筱每一步都踩得重重的,像是泄愤一般。

    “君心包容天下,自然再多的女人也装的下。”龙希亭垂眉摇着头。

    “二哥你错了。”龙筱蹭的窜到龙希亭身前,“既然已经胸怀天下,哪有那么多心思斡旋在女人堆里?得一人终老就足够了!”

    “嗨!”龙希亭指着龙筱啧啧道,“小小年纪,还学会和二哥顶撞了?二哥不与你一个丫头片子计较,赶紧去背你的礼则,二哥帮得了你一次,可不能次次帮你。”

    龙筱哼了声,“礼则首条便是谦让循规,宫里人尔虞我诈的争宠,有哪个守礼则?我才不背这可笑之极的东西。”

    龙希亭半张着嘴想驳几句妹妹,可龙筱哪一句话都是有些道理,龙希亭只得戳了戳龙筱的鼻尖,恼恼的离去。

    涟城,龙府外,镜湖

    涟城镜湖波光熠熠,因清澈通透宛如贵女闺房心爱的铜镜而得名,数百年前,涟城也是依镜湖而立,雄踞西南,替大燕国与南方的夏族相连,繁荣世代。

    涟城习俗,女儿家出嫁前都要来镜湖边由姐妹们帮衬着梳洗装扮,以祈求夫君情深,婆家亲厚。镜湖四面绿草丛生,鸟语花香宛如世外仙境,让经过的路人难舍步子,看上许久才记得抬步离开。

    旭日初升,镜湖被淡金色的日光照射出粼粼的光泽,天才刚亮,路人稀疏,空空荡荡的镜湖边矗立着三匹高头骏马,马背上是二男一女,皆是二十岁上下的模样,英姿凛凛,为首的男子剑眉浓黑,眉下的眼睛深邃英俊,高挺的鼻子彰显着他深藏的果决,嘴唇微微上翘又透着让人生疏的冷峻,他沉默的看着泛着亮光的镜湖水面,锐利的眼神像是要看穿湖底一般。

    男子不做声,身边那一男一女也是沉静的顺着他的眼神,面容谦顺得体。

    这般看了镜湖许久,为首的男子扬起冷酷的嘴角,那份冷酷刹那间化作一抹温柔,像晚春暖意的微风,拂过了草木遍生的大地。

    男子执着马鞭挥向镜湖,幽幽笑道:“都说镜湖的水沾了涟城龙家的福气,用镜湖水梳洗的女儿家都会姻缘幸福如意。玉修罗,你入宫在即,都到了镜湖边,还不下马去沾沾福气?”

    马背上披着红色斗篷的女子面容娇美动人,秀丽的眉眼带着夏族女子独特的韵味,女子低垂着柳眉道:“我玉修罗只信福泽在自己手上,靠镜湖水沾上的福气,来得快,去的更快吧。龙家还不知道能多久的运数,我又何必要和龙女争这份福气?”

    另一男子哈哈大笑道:“欢爷,咱们的玉修罗是夏族第一美人,冰肌雪骨不可方物。都说龙女个个绝色,我金磐没见过什么龙女,只知道在我见过和没见过的女人中,玉修罗要是排第二,便没有人配做这个第一!”

    玉修罗舒展的眉眼碧波荡漾,斗篷的鲜红色更衬的她肤若凝脂,不沾脂粉的俏容绽开笑颜,美过了镜湖边盛开的每一支花朵。

    玉修罗跳下马背,径直走到镜湖边,抽出绾发的玉簪,一头青丝如瀑如缎,玉修罗以指为梳,以湖当镜,悠悠梳理着秀发,端详着水中自己美好的倩影,唇角含笑,妩媚尽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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