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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禄存-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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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着,无烟,你去瞧瞧问仔细些。凭白无故的,人家怎么会指明见我。”六六吩咐。
  无烟嘟了嘴,送六六到了外书房,才往后门去。
  等六六从外书房出来,无烟迎上来,低生道:“那妇人说是跟小姐小时候在船上认识的,言辞戳戳,我也不好赶了她去,还留在后门那里。”
  六六已知是谁,有些诧异,估摸着阿花怕是有什么难事才寻了来,遂道:“把她请到小花厅去。”六六望望天,又道:“早过了午食,让人准备些饭食给她。给奶娃娃煮碗牛乳,蒸碗蛋羹,别饿着了。”
  无烟听了,心知必是认识的人,她使了小丫头去请人。
  六六则回院换了身见客的衣服,又让珍珠找出套小孩的银镯子银项圈。
  珍珠道:“小姐,家中又没有小孩,那里来的银镯子银项圈。”
  “去娘那里问问。”
  珍珠乐了,“夫人那里即便有,也是给宝小姐准备的金镯子金项圈,要不也是带玉镶宝的。”
  六六才回过神来,寻思了一会,“叫石炭去外面买套回来,花纹要喜庆,分量要足。”
  那边,阿花让人请了进来。阿花搂紧孩子,低垂着头,一双眼睛则四下转打量着周围。她知道她这样,旁边的婆子指不定在心里笑话她。可她不在乎,她可没第二次机会进到这种富贵人家,不看看,怎么回去吹嘘,怎么可以借陈家的势?


第141章 
  婆子领着阿花转了几个弯; 过了桥,到了处花厅,请了阿花进去。阿花缩头缩脑地进了屋子; 瞪了一双眼睛细细瞧着屋子的摆设。
  一会帘动,几个丫头捧着食盒进来摆满了炕桌,打头的丫头道:“胡家嫂子; 我们六小姐估摸着你怕是没吃午食,准备了些饭菜; 你用用呗,别饿着了娃娃。这是碗牛乳最适合奶娃娃用的。”
  阿花千恩万谢过; 赶紧端过牛乳喂着怀里的小娃。头次吃这东西,小娃还不肯张口,好容易喂下一勺,尝着香味; 后面咕噜咕噜地吃得快。
  见怀中小娃吃饱打起了呵欠,阿花才忙忙吃起来。她一大早起来往这里赶; 到这时早饿得心里发慌,阿花狼吞虎咽吃起来。填饱肚子后,阿花看着剩下的鸡肉鸭肉; 不由想起孩子他爹来。估摸还在两条街外等着; 塞给他的十个铜板也舍不得买些吃的。好在她早有准备; 从篮子里拿出块干净的布,三下二下把桌上的鸡肉鸭肉打包起来,然后藏在怀里。
  一会; 几个丫头进来收拾,看着几乎空了的碗碟,几个丫头挤眉弄眼。
  阿花装没看见,比起吃饱饭,这点眼色算什么。
  再过了一会,六六进了屋,阿花忙跳下地。六六急急道:“小心孩子。”
  阿花望着锦衣华服的六六竟无端生出一股无力感,百般伶俐口舌俱施展不得。听得六六这一句话,阿花心底莫明地踏实,抿着嘴笑,“她皮实着呢,说她出生的日子好,以后有好日子。”
  六六伸过头,一个有些瘦小的奶娃子张着嘴儿在睡觉。六六道:“小奶娃不是都白白胖胖的吗?”
  阿花眼圈倏地红了,“她生下来时挺胖实的,只是这几个月我没有奶,她才瘦了下来。”
  六六看着眼前这个妇人,脸上早没了儿时的痕迹,倘若不是她自称是阿花,六六或许都认不出来。
  阿花手背擦了一下眼,笑道:“你还是跟小时一样。”
  六六还记得曾经的阿花看向他们时,眼中羡艳一览无余。如今同样的眼睛已染上些风霜,早没了曾经的羡艳。
  阿花把孩子放在炕上,拿过篮子,揭开上面的布,里面全是水灵灵的果子。阿花道:“这是我家种的果子,来京前现从树上摘下来的,你尝尝。”
  六六让珍珠洗几个端上来,六六拿了个枣子尝了尝,“不错,挺新鲜的。”
  六六命珍珠将余下的给各处都送一送。
  六六轻声问:“这些年怎么过来的?”六六还记得阿花家里姊妹众多,爹娘也不把她们当会事。
  阿花道:“幸得我被拐了一回,坏了名声。我老子娘才不能拿我去换聘礼,为着弟弟好娶媳妇,他们也不能卖了我。待长到十五岁,不怕小姐笑话,为了绝他们那点念头,我自个儿找了个夫婿,就是邻村的胡山。他是孤儿,靠着叔叔过活,他叔叔一家对他不好不坏,重活是他做,好吃的没他份。等他长到十五岁,把他爹留给他的五亩地给了他一亩地赶了他出门,说他大了,不能老靠叔叔养活,那四亩是这么多年养他酬劳。好在他有把子力气,自个儿盖了座茅草屋子,又经常上山打猎养活自己。我在家里闹腾,上吊撒泼,我爹娘给逼得没法子,同意了我们的婚事,只是没有嫁妆,也不给操办酒席。当天我就搬到胡山的草屋去了。”
  “我也不是没有准备,我去过阿娇和刘永杰那边几回,学了些种果树的法子,打算在村子里租荒山种果树。当初跟里长谈好租一年一百文,租期是二十年。山上乱石杂草到处可见,我们费了二三个月的功夫才清出来。孩子他爹去深山里挖了些果树出来,当年宝儿的娘给的两个金祼子,我一直藏着,也拿出来买果树苗,我还厚着脸皮去刘永杰那拿了些桃树苗回来。我们努力了一年,把整荒山种满了各种树苗。”阿花脸上挂满了笑意,“看着满山的树苗,我好像看见了满山遍野的果子。我们把茅草屋也盖到了山脚,守着我们的树苗。头年靠着收获桑甚勉强过活,接下来的二年也是如此。到第三年,丰收了,满山的果子,因着果树年成不高,果子卖不起价钱,倒也挣了些钱,家里也宽裕些。到今年,因我们施肥施的勤,果子比去年结得又多又大。三四月份卖了些桑甚和桃子,不想扎了村里的人眼,到这个月,里长竟然不准我们摘苹果,枣子,说我们给的租钱少了。说要退回我们租钱,把荒山拿回去。我们拿出契约,里长不认帐。说来说去,要不让我们出一百两买下荒山,要不就把荒山还回去。天地良心,原来那荒山都没人要的,一两银子都没人要,当初我们没有钱才没有买下。”
  阿花摸了一把眼泪,“最后我拿了把刀拼命,里长才同意说给三十两银子就卖了荒山。我一想三十两银子就是五六年的收入,我认了。但我家眼下是拿不出这银子……”
  阿花声音低了下去,双腿一弯欲要跪下。六六忙道:“谁没有个救急的时候?快别这样。”
  几个丫头扶起阿花,六六又让坐。
  阿花坐定,忍着羞意道:“还有一事,等回到村中,我们拿出三十两银子,村中人越法的上脸,不停地加价,故我想借贵府的名头一用。”阿花原不打算提到此事,只回到村子,无意中说出从谁那里借出的银子,自然就借了陈家的势。
  六六笑,“多大的事,只要你们不打着我们陈家的名头做恶事。”
  阿花再三道不敢轻易用陈家的名头行事。
  六六忽地想起一事,道:“阿花,你们那边没有不准女子随便出门?”
  “官老爷闲着没事,净扯些没的有的。我们乡下人家女子也得做活,谁出门还遮个脸?如果说女子素面出不得门,那些深山里好几个男人一个老婆也没见他们去管管。就是我们住的京中大杂院也没见个女子出门带帷帽的。”阿花借着钱,心中大石落定,说话也随意些。
  六六有些疑虑,“我听说京中凡是女子皆不轻易出门,那怕穷人家的闺女也是如此。”
  阿花啧了一声,“真正穷人家的闺女连饭都吃不上还讲究这?多半直接把闺女发卖了。”
  六六默然,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如是也。
  看来杨阁老也并不是想要世间所有女子都遵循他的标准,或许那群女子在他眼中并不算是女子,只是一些货物罢了。
  阿花见六六突然没了精神只道她有些疲倦,又见天色也不早了。阿花起身告辞,六六也不虚留,得知晚上有地歇息。命珍珠拿了银子来,六六道:“三十两刚刚够你买荒地,没有富余怎成?我这里给你准备了一百两,你看着过日子吧。”
  阿花忙摇头,“不成不成,三十两足够了,再把今年的果子卖一卖也有几两银子。”
  六六拉过阿花的手,道:“万一有个变故呢?家中有银心中不慌,你家小娃可没别家的白胖?”
  阿花看看炕上的闺女,再三谢过,含着泪接了。
  六六摆手,又指着两个小银镯子和长命百岁银项圈,道:“这是送给你家姑娘的,你可不能辞了。”
  阿花抖动嘴唇不知说甚好,她抱着小闺女来不就是让六六看着她可怜,给些钱财给见面礼。此刻,她有些羞愧,为自己的那点小计量。
  走前,她深深地福了福,她今生都没啥能报答六小姐,只能在佛前求菩萨保佑六小姐万事顺遂。
  六六指了碧玺送她出门。
  这次不从后门出,碧玺带着她往侧门走去。阿花见跟来路不同,支吾,“姑娘能送我去后门不?孩子爹在那边巷口等着。”
  碧玺道:“如此也好。”
  到了后门,阿花提来的篮子正放在地上。碧玺使个婆子把胡山叫来,她对阿花道:“这篮子里是回礼,里面是些吃食和几块细棉布,你带回家用。还有些奶糕子,回家用热水冲了给你闺女用,不比人奶差。”
  “诶,诶。”阿花一面点头一面谢过。等胡山到后,一个婆子帮阿花提着篮子交给胡山。胡山和阿花又再三谢过,方提着篮子离去。
  出了巷口,避着人,阿花飞快地从怀里掏出那包肉递给胡山,“快吃吧。”
  胡山咧嘴笑,“我不饿。”
  阿花狠狠瞪了他一眼,“这都大下晌,能不饿?快吃吧,你有个好歹,我们娘俩靠谁去?”
  胡山才拿了根鸡腿啃起来。阿花又道:“吃饱些,别省着。”
  胡山犹豫,“要不给牛叔他们家留些?”
  提起牛叔一家,阿花就来火。她执意要带娃娃上京,不比他夫妻俩人随便找处桥洞就睡。投奔拐了无数个弯的亲戚牛叔,阿花想着头次上门,又吃又住,狠心扯了块布割了条肉,又挑了一箩筐的果子准备换些钱买些米给闺女熬米汤。那知到了牛叔住的大杂院,人家嫌礼不够厚,直接把一箩筐的果子当礼物收了。阿花想着要打扰人家,就忍了,万没想人家连一饭都没请他们吃。他们出门,牛婶就做饭,待一回去,牛婶埋怨他们回来晚了没得饭吃。阿花心知人家是不愿意给饭吃了,和胡山两人在外面随便吃个黑面馒头,就苦了她闺女,连顿米汤都没吃上。
  听了胡山的话,阿花大发脾气,“给留个屁,去把箩筐挑出来,我们马上回家。”
  “不好吧?”胡山摸着脑袋道。
  “有啥不好?我们送的礼也够我们娶大通铺住好几晚的,还不用听闲话看人脸色。”阿花冷冷道,“不过住三晚就这样,再住下去,人家不大扫帚赶人。”
  胡山在阿花的如锥的目光中,急冲冲地挑了箩筐出来。阿花站在门口对殷殷勤勤的牛叔道:“他叔啊,可禁不起你留,再留下去,我们都得饿死。打扰了你们几日,先前送的布和肉入不了你们的眼,我们又穷,没物相赠,你就吃回亏吧,白给我们住了几日。”
  阿花出了口恶气扬长而去。
  且说六六焉头巴脑的,总觉得不对,但又说不出那里不对劲。回屋子眯了会眼,迷迷糊糊中,她好似看到几百个女童挤挤挨挨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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