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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宦儿 作者:朱藤紫骢-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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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话已说出,岂肯轻易收回,他察言观色,对李进忠的心思活动自谓洞若观火,和颜劝解道:“平叛、和藩、靖宫都是当朝大事。正如景公方才所言,张谅潜逃千里之外的吐蕃,意图不轨,要将其擒获。其艰难不亚于统率三军、收复失地,非得晋国公这样的社稷重臣不可当此大任。中书令为百官之首,宫苑等使有协理六宫之责,朕不惜将朝务、宫务一并委于晋国公。正因晋国公勋劳久著,于朕更有定鼎之功,切望晋国公莫要推辞才是。”
  李进忠被皇帝的一席恭维言辞捧得有点儿飘飘然,也忘记了自己尚披头散发,撩衣跪下谢恩道:“皇上既如此说,老臣愧领便是。”
  孰料他言犹未尽。又听皇帝说道:“张氏生前执掌后宫多年,耳目眼线众多,此次清理宫务显然已触碰到了他们的痛处,因此才会丧心病狂地聚众行刺。晋国公来此之前,柳先生建言为稳定人心计,清除张氏残党以暗查为宜,朕颇觉有理。只是这些凶徒一旦分散隐匿,查访起来不免要耗时费力,晋国公头伤未愈,不宜遽任繁剧,朕意柳先生既居宫侧,且无具体职事,不如由他襄助于你,内侍省目下只谢良臣一人上下劳碌,也非常式,朕欲调闲厩院吴孝忠入内侍省暂充内常侍,调河东道监军禄光庭回京充任内寺伯,统归晋国公差遣,不知晋国公意下如何?”
  柳毅昔日官位在自己之上,如今却要他做自己的副手,皇帝明摆着信他不过,可是,同时又把自己的两位老伙计调入宫中,担任要职,增添自己的羽翼。
  面对皇帝这看似矛盾的人事安排,李进忠仓促间哪理得清其中的用意,只得诺诺答道:“皇上替臣思虑周祥,老臣铭感于肺腑,唯有鞠躬尽瘁,以报皇上。柳先生宰相之才,不宜忝列臣副,还请皇上留意。”
  皇帝未曾开口,柳毅先已呵呵笑道:“在下蒙皇上招揽,寄寓宫室之侧,既逢宫中生变,自应为君分忧,遑论任事之主从,晋国公多虑了,在下愿受李兄差遣,赏功罚过,一应从兄就是。”
  柳毅既不愿首当其冲,身陷张、杨两族的旧争而不能自拔,又自忖终无法置身事外,倒是乐得充当李进忠的副手。
  李进忠见柳毅坦然受旨,自也无话可说,正思量着如何趁机要皇帝重处林树,好出一出胸中这口恶气,却听皇帝向他问道:“景公献策,靖宫之成败首要的一件事便是尽早将张谅从吐蕃的逻些城擒拿回京,以断滞留京中众贼心中之妄想。晋国公以为该如何将张谅擒拿回京为妥?”
  李进忠眼珠一转,刹那间已有了主意,冲着景云丛拱手道:“景公所言甚是。张谅实为张氏残党之首,与其断其手足,不如先斩其首,以离散其心,然后可以瓦解之。据老臣所知,张谅之所以逃往吐蕃安身,是因其爱妾纳珠的族兄纳悉摩现为吐蕃赞普帐前第一得力的领军大将,我朝自高祖太宗以来,历代皆与吐蕃不睦,张谅以战败戴罪之身前往吐蕃,往小里说可以投奔纳悉摩,保全性命、家小;往大里说可待时而动,利用我朝与吐蕃屡起争端的嫌隙,煽动蛊惑吐蕃赞普,出兵犯境,助其卷土重来。而以朝廷目下面临的形势来看,对吐蕃强行用兵,逼迫其交还张谅显然是不智之举。”说到此,李进忠有意停了下来,用目光征询着景云丛的意见。


第二十五章 帝王心术(二)
  景云丛与李进忠素少来往,只道他因扶持两朝皇帝有功,曾屡被委以军职,心下并不以为他知兵,听了他这番话,不由得吃了一惊,下意识地点头表示同意。
  皇帝眼见李进忠正一步步在自己的引导下步入彀中,心中得意,表面却焦急地问道:“既然用兵不行,晋国公可有更好的法子捉回张谅?”
  李进忠也有自己的盘算,不急不缓地答道:“自太宗朝宜安公主始,本朝曾屡降公主与吐蕃和亲,老臣闻听陛下登极后也欲行和藩之事,如今何不仿效前朝,借和亲与吐蕃修好,暗遣勇士随使臣一同前往逻些城提亲,尔后寻机将张谅一举拿下,如此一来可解西南兵戎之祸,二来可收靖宫之首功,岂不善哉?”
  说到得意处,他竟从怀中掏出那串向不离手的硕大佛珠,在手指间不停地捻动起来。
  皇帝情知李进忠心里打的什么盘算,先不忙说破,转脸问柳毅道:“柳先生有话说吗?”
  柳毅见皇帝和李进忠由靖宫陡然言及外藩,心知此事非同小可,早已暗自将其中的种种利弊得失及可行与否反复掂量过,听到皇帝垂问,遂拱手答道:“臣以为晋国公所言极是。南境不宁,自先皇一朝由来已久,究其根由,实因吐蕃常怀觊觎我河陇之心,欲趁我北方叛乱,兵力不足之机,强行将河陇两道吞并入其版图。陛下前几日曾对臣谈及北扫叛乱,南和外藩的宏图大志,现如今正可自吐蕃做起。前朝昆阳公主出降吐蕃,曾换来了南境近二十年的和平安宁,晋国公建言以两国结姻为契机修好于吐蕃,确为可用之良策。只是倘借和亲之名行抓捕之实,其间稍有不慎,恐易使吐蕃心怀怨望,反有违修好之初衷。
  据臣所知,吐蕃素有卑强凌弱之习。一家之中,往往年少之子昂首阔步于前,年老之父低眉顺目在后,与礼仪文明之邦相去甚远。一味地示弱修好,只会遭其轻视,难达所愿。依臣之见,莫若软硬皆施,令备边大将盛陈兵仪于灵、歧之间。以兵锋恫之,同时派出使臣前往修好,以诚意感之,如此方可使蛮夷之人既敬且畏,不致擅动。
  至于擒拿张谅的地点,臣以为在吐蕃境外更为稳妥,毕竟纳悉摩手握重兵,和张谅又是姻亲,他一旦发现张谅被捉,用起强来。只怕吐蕃赞普也奈何不得他。臣智识所限,言语不周之处,请陛下及诸位大人指正。”
  李进忠听柳毅论及的尽是些他眼中的所谓细枝末节,对他提出的与吐蕃修好、借机捉拿张谅的大计倒是持赞同之议,更加志得意满起来,大度地笑道:“柳兄谋划周祥,百密而无一疏。皇上,如按柳兄所言行事,老臣之计必可大获成功。”
  皇帝眼见火候已到,遂道:“软硬兼施。防患于未然,柳先生可谓是深谋远虑。目下张氏残党之所以在其主子死后仍然负隅顽抗、倒行逆施,皆因有张谅远在异邦,可堪指望。出使吐蕃。不仅事关我朝与外藩修好、安定西南之大计,更担负着捉拿张谅,消弭宫患的重任,依众卿看,满朝文武之中,差何人前往。方能不负使命呢?”
  李进忠嘿嘿一笑,说道:“老臣以为中书侍郎林树颇有胆略,可堪此任。”
  吐蕃多年来穷兵黩武,对西南边境侵扰不断,逻些城距长安有八千里之遥,此一去纵是以提亲为名前往修好,也难免凶险莫测。李进忠昨日方遭林树痛殴,今日反而举荐他出使吐蕃,看似宽容大度,不计前嫌,实则心怀叵测,景云丛和柳毅都不禁替林树暗自捏了把汗,目光投向皇帝,希望他不要被李进忠所迷惑。
  但是景云丛和柳毅哪里能猜透皇帝的心思,他一直等着的就是李进忠的这句话,见如今李进忠果然在自己的诱引下举荐林树出使吐蕃,皇帝心中虽喜,却丝毫不显现出来,脸色阴沉地说道:“林树即便略具薄才,但他君前失仪,胆敢对晋国公不敬,若不是昨晚宫中出了刺客,现下他只怕已被褫夺官位,沦为阶下之囚。像这样的人,即使晋国公不与他计较,朕也饶他不得,怎可再赋予重任?”
  李进忠料定林树是皇帝在东宫时的旧属,皇帝断不会为了区区斗殴之事就重责于他。
  他原本想的是举荐林树出使吐蕃,将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他,事成则自己谋划建言在先,论功自然是头一份,而一旦事有未谐,正可借吐蕃之手杀了林树,自己也不必落个挟怨报复的恶名。
  现在听皇帝为了安抚自己,仍在言不由衷地说些鬼都不信的场面话,李进忠心中恼到了极点,表面却还得为林树开脱:“老臣曾听闻林树有个绰号唤作‘浑不怕’,他生得一副张飞模样,做事固然卤莽些,别的罪过倒是扯不上。柳先生方才说及吐蕃人习于卑强凌弱,陛下不妨借林树的这副尊容一用,或许可收事半功倍之效。于朝廷和睦外藩的大计相比,老臣受得些许委屈,又何足道哉?”
  他实在不愿从自己嘴里说出关于林树的更多好话,急切间只得拿林树的外表强作说辞。景云丛、柳毅等人在旁听到李进忠不伦不类地反倒为林树开脱起来,都忍不住掩面窃笑。
  皇帝一心要把这出戏演到底,仍旧板着脸说道:“晋国公有古大臣之风,朕心甚慰,如再不从所请,恐伤晋国公以德释怨贤名。只是撮尔狂悖后生,不堪充作正使,着将林树品降两阶,以礼部员外郎的职衔充作副使也就罢了。庆则,此次出使既同时负有捉拿张谅之责任,你索性受些委屈,朕一并委你为吐蕃宣谕副使,随同前往逻些城。”
  众人听他一连委任了两位副使,都凝神注目,想听听皇帝委任的正使是谁。只有李进忠像是隐约猜到了什么,心中暗说不妙。
  “众位卿家,如今北方战事不利,叛军卷土重来,其势正炽,宫内肘腋之变又生,阖朝上下难免人心浮动,朝廷正值危难紧要关头。此次出使吐蕃,于举国形势之逆转尤为紧要,事成则不仅可令南境恢复安宁,而且能安定人心,收不日之奇功,如此艰巨之使命,理应从朕的元子中择一贤者委之,以为君父分忧。睦王李启,为朕长子,年届弱冠,朕拟命其为吐蕃和亲宣慰大使,卿等以为妥否?”皇帝在众目睽睽下,终于说出了正使的人选。


第二十五章 帝王心术(三)
  经过了整整一个早晨的沉思冥想,皇帝决心改变祖、父两朝后党把持朝局的态势,重新恢复皇族昔日在前朝后宫的不二地位。既然母妃早在几年前就精心为他安排好的一切现在随着杨棠儿的死已化做了泡影,而张氏一门也沦为了被朝廷缉拿诛除的逆党,那么作为李氏皇权、血胤的承继者,面对两朝后党多年血拚之后留下的难得的权力真空期,有什么理由不乘势把本就该属于皇族的一切重新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呢。任用亲子出使吐蕃,只是皇帝心中庞大计划的第一步。
  皇帝即位日短,虽尚未建储,但举朝内外,莫不以睦王为太子的不二人选。如今皇帝竟以未来太子充作赴吐蕃的使节,显见对这次出使吐蕃寄予了厚望,这也是李进忠始料未及的。
  景云丛因女儿身在后宫,和皇帝有翁婿之谊,想的比旁人要周到些,他见皇帝要派皇长子出使吐蕃,遂斟酌着问道:“本朝曾数度出降公主结亲于外藩,但因其女多非皇胤,而系宗室之女加封公主名号充之,突厥、吐蕃等皆不甚重视,所获成效也参差不一。此番皇上遣睦王出使吐蕃,不知欲出降的是哪位公主?”
  柳毅也附和道:“而今既遣睦王亲往提亲,它日出降之人必非寻常宗室之女,臣知陛下膝下唯有雪晴、如意两位公主,皆仅稚龄,不知皇上心中是否已有了合适人选?”
  皇帝注视着李进忠,对景、柳二人说道:“晋国公献此良策,欲收一石二鸟之功,舒解朝廷危难,所有皇室后人皆当竭力报效,责无旁贷。朕之女虽幼,然朕尚有一位待字闺中之姊妹可以发遣,朕听说吐蕃如今在位的这位赤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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