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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棠下有良人-第90章

小说: 棠下有良人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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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斐道:“说,我会对你好。”归结成一句话,也就是这五个字了。
  当然还有些旁的,只是现下还不想让她知道。
  她从小就是个孤注一掷到任性的人,可苏嵃平日虽成天肃着一张脸,却从未碰过她一手指头。
  苏阆唔了一声,父亲从来都是很疼很疼她的,只是到今天她才知道,这份疼爱已经到了纵由的地步。
  成斐温声道:“我知你舍不得,幸而相府和将军府离的并不算远,之后你什么时候想回门了,我便送你来。”
  苏阆展颜一笑:“好啊。”
  成斐搂住她的腰:“那五日后我来接你。”
  苏阆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她此时两手蜷在他胸前的衣襟上,低头正好能看见她垂着的眼睫和精致的鼻尖,成斐眸色渐沉,俯下身去,吻住了她的唇。
  良久,他才放开手,指节抚了抚苏阆微热的脸颊,道:“我晚上还有些事,先回府了,你早歇。”
  “好。”
  。 。 。
  夜幕降临,看守刑部大牢的侍卫列队换班,燃起明火时,一道黑影趁着茫茫夜色略了进去,直抵深处的一间牢房。
  牢内空荡荡的,并没有多少犯人,天色渐晚,一个狱卒提着食盒派下当天的饭食,拐过一道弯,眼前光线瞬间暗了许多,周围关押扑通凡人的栅栏已经变成了密不透风的石墙,到了最里边,扣着的大多都是死囚。
  狱卒朝廊道入口处的守兵点个头,算是打了招呼,便提着饭食走了进去。
  若说外头稀稀拉拉的还关着几个人,这里则几乎感受不到犯人的气息,似个坟茔一般,阴沉空寂,送饭的狱卒往下压一压帽沿,走到一间牢房前,打开门,提着饭走了进去。
  里头的人身形清瘦,囚服套在他身上显得十分宽大,面朝着墙角蹲坐在草席上,听到开门的声音也没转过头来。
  狱卒将食桶往地上一撂,咚的一声响,舀了勺草草煮成的稀米汤倒在桌上碗里,将那勺子扑通扔回桶中,丢下一个馒头,喝了声:“吃饭了。”他的语气里满是不耐烦,和往常来给凡人派饭的狱卒没什么两样,走到门前时,却没听不到身后有声音,脚步却停住,微微往后侧目。
  那人背朝着他蹲着,仿佛定住了一般,半点动静也无。
  狱卒不悦皱眉,命令道:“吃饭。”
  墙角的人垂着脑袋,终于开口,是个少年的声音:“不吃了,没胃口。”
  狱卒大半张脸都被帽沿投下来的阴影挡住,看不出表情,话里却忽而含了阴冷的杀意:“你吃不吃?”
  那身影微微一动,绷直了脊背,手上锁着的铁链哗啦作响,却仍未转过身来,疲惫哑声道:“差爷回吧,管一个死囚做什么。”
  狱卒冷哼,放下手中物什,端起桌上的碗,走了过去,突然猛地掰过他的肩,就要把汤强灌进他口中,看清眼前转过来的脸时,神色却遽然一变。
  砰地一声,一只手猛然袭来,鹰爪般又狠又准地钳住了他的腕,一阵脱骨的剧痛随之而至,手中汤碗翻倒在地,跌撒了一片,狱卒大惊,腾身反攻,却不料对方的身手远远强过自己,三招便已不敌,被他手中攥着虚锁在腕上的铁链缠住脖子,摁到了石墙上:“谁派你来的,说!”
  狱卒差帽被打掉,露出狠厉的一张脸,一言不发,脖颈的铁链越收越紧,呼吸被阻断,憋的他满脸通红,蹬着两腿不断挣扎,一双眼睛冷然盯着他,杀意渐浓,身后突然响起淡淡的一声:“方临,别把人弄死了。”
  他这才感到几乎锁断喉咙的铁链松了些,空气顺入喉咙,顿时剧烈的咳嗽起来,大口喘气,抬起眼看到方才出声的人,瞳孔狠狠一缩。
  成斐走近,看了他一眼:“那边效率还挺快,”他折身朝外走去,边道:“把人带过来。”
  

    
第109章 
  方临应是; 一把将他的手反剪在背后,推到了对面牢中。
  奉命要杀的人就站在里面,满脸惊恐的看着自己; 显然是透过铁窗看到了方才发生的事; 颤声道:“是……是戚覃让你来的,”他大叫一声; “一定是他让你来灭我的口!”
  张承允嘴唇颤抖,险些跌倒在地; 被身旁狱卒一把架住; 方临钳制的人原本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 脸色却突然一僵,嘴角开始不断往外涌出血沫,不过片刻; 身子一挺,便没了气息。
  方临一怔,伸手去探,抬眼道:“是自杀; 咬破了口中毒丸。”
  成斐略一皱眉:“拖出去吧。”
  狱卒拖着死尸离开了牢房,张承允眼睛死鱼一般直直瞪着那人在地上留下的几点发乌血迹,浑身开始颤抖; 慢慢后退,砰地一声,脊背靠到壁上,才停下来; 瞧着对面成斐,突然膝盖一软,扑通跪倒在地,不断叩头:“老师!学生错了,学生知错了……那集稿就是襄南候找来的!是他支使晚生陷害老师的!”
  他痛哭流涕,膝行上前,死死握住了成斐的一片衣角,嘴里还在含糊着说着什么,成斐垂眼,声音淡漠:“他与你送了什么消息,今早画伏状时为何说谎?”
  “他给我送的信里说……只有我保住了他,他才能救我出来,还有……若我不依,他不会放过我祖母和妹妹……”
  可谁曾料到,他今早才依言包揽了罪名,戚覃就派人来杀他了!
  成斐看了他一眼,没说别的话,知道:“既承认了,便写了供状,画押罢。”
  张承允身子猛地一僵,将他拽的更紧,不断磕头哀求:“老师……学生是一时迷了心窍,再不敢了!学生不能死啊,祖母和妹妹无依无靠……还有戚覃,学生招供了,他不会放过她们的!”
  “我会保证你家人的安全,”成斐打断他的话,后退一步,将被他攥着的衣角抽了出来,“可人,总要为自己做出来的事负责任。”
  张承允怔住,眼睁睁看着成斐转身离开,瘫软在地上。
  。 。 。
  遵照古制,男女婚嫁素有三书六礼之说,三书既下,方能前往户部添笔,从纳彩到亲迎一一过了,才算是真正完婚,将相高门,更是半步也缺不得,苏阆胡来了那一次,回到府里还是逃不过,颇惆怅。
  原本想着会删繁就简,聘礼下来的那天,成家的阵仗却把她吓了一跳。
  据跑出院去瞧热闹的荞荞说,只那列着礼品的单子,抻开来便足有两臂长,箱奁数百,使銮舆乘运,两府之距生生没能装的下,只得驱马绕远送至,銮和之音叮铃盈路,不过半日,将相两家联姻的事便传满了上京内外,人人都知道,名满京城的成小公子要成亲了,娶的是苏家的女儿,免不得在有待字青娥的人家里掀起一阵感怀搓叹,官场里也少不了几番猜测议论,然则宫里那位不但没对两个文武高官结亲之事表现出任何不满,还御赐了凤冠霞帔和金车轿銮,以表庆贺之意,一时间风头又起,直盛成斐高中状元当日。
  成婚的前一天新郎是不能和新娘见面的,成斐纵然满心想着苏阆,却也不好前往将军府,他前些时日清名既正,且擢升仆射,位同副相,原本对成家避之不及的朝官又纷纷携礼上门来相贺,络绎不绝,一时间门庭若市,人情冷暖,向来如此,成家上下见怪不怪,又不是宴请宾客的时候,只依着成斐的吩咐,将礼一一婉退了回去,然而旧的才走,新客不断,正好这当口,江涵召成斐入宫,这才免了他应付的功夫。
  江涵原先许了给二人赐婚,他还记着,是以方才临窗对弈时,提了一句,不过却是个表为难的意思,成斐笑吟吟道:“臣明白,陛下这一道圣旨下去,免不得还得去玉漱宫里哄上一哄,臣也不好给陛下徒添麻烦不是。”
  江涵挑眉,手中一颗棋子砸在了他衣襟上。
  成斐笑的开怀,捉住那枚棋子放回案上,边道:“对了,陛下是提前把公主支走了么,今日倒不见她。”
  江涵默然押了口茶:“她不曾想你们二人这么快就能把事办完,知晓你要成亲,便闹了阵小脾气,跑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自己哄不好,左右身边他派了暗卫跟着,她又不缺钱花,由着她去吧,估计等阿棠过了成家的门,自个儿也就想开了。
  成斐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很快到了成亲的那日,苏阆出嫁,在众侍女的环伺下一件件穿上罗红鞠衣和缘襈裙,外披繁绣翟纹霞帔,腰束金云青绮,系大带,环佩加身,荞荞给她戴上凤冠,簪入步摇时,不觉说了句:“好重。”荞荞笑道:“是了,小姐平日佩戴的长剑也才三斤重呢,不过习武之事都难不倒小姐,还怕这点重量么?”
  她边说着,簪进了最后一支钗子,矮身凑在苏阆身侧,喃喃道:“小姐真好看,堪比洛神。”
  苏阆本就生的美,只是平常不好打扮,今日华服丽饰,更显玉质天成,说是姿容艳绝也不为过,她望着铜镜中的自己,竟恍然生出了些许陌生之感,伸出指尖,触了触镜面,房内短暂的安静间,遥遥鼓乐之声已至府前,荞荞喜道:“想是公子到了,奴婢去瞧瞧。”
  苏阆点头,两旁侍女上前,给她放下了遮面的华胜。
  不多时,荞荞回来,扶着她走了出去。
  才步出房门,苏阆便感受到了外面通天的繁贵之气,丝毫不亚于纳征过大礼那日给自己的震撼,心里不觉微微吃惊,苏嵃苏城已在前堂,即将离家,苏阆心中亦是不舍,俯身朝父兄跪拜,苏嵃亲将她扶起身,郑重叮嘱了几句,才将她交给荞荞,送出厅门。
  即便这几日心里已经想象了好几遍见到成斐的情景,隔着米珠密密穿成的华胜之饰,望见府门前的人时,还是微微凝住了神。
  成斐立于槛内,发束华冠,礼服加身,英姿玉树,宛若谪仙。
  苏阆的目光遥遥落在他身上,不觉让她想起了那天他身着状元红袍,在马上回首朝自己微笑的那一刻,两年过去,二人都褪去了青涩的模样,那个场景却仿佛还在昨天。
  成斐见到她来,眉目间流露出和缓笑意,朝她伸出了手。
  指尖被他握住,一如往常的温暖安稳,一瞬间,充耳的喧天鼓乐仿佛都散了,直到被他扶着跨出门槛,听到附近民众的不绝呼声,才回过神,顺目望见路上远远排开的迎亲仪仗,阔路上喜幡随风飘转,骏马车銮宛若长龙,一眼竟望不到头,直至消失在长路拐角处,仍不见末处,心头一跳,转头看向成斐。
  他用了这样盛大的仪仗来娶她。
  成斐牵着她的手握了握,送她上花轿时,在她耳边轻轻一笑:“阿棠,你瞧你其实嫁了个挺肤浅的夫君,今日之礼,除却为着我的心意,也要告诉所有人,你苏阆是我成斐的妻。”
  

    
第110章 
  仪仗蜿蜒; 同苏府给苏阆准备的嫁妆一起,竟逶迤铺陈了数条长街,京中成亲当日; 新娘嫁入夫家; 花轿都会特地绕过洛长街,昏时入府行礼; 取长长久久之意,苏阆坐在轿中; 手中捧着一川递上来的一个苹果; 听见道路两侧喧腾人声恍然升高时; 心中隐有猜测,应是已经到了街中。
  过了这条街,相府便近了。
  她缓缓舒了口气; 闭上了眼。
  。 。 。
  迎亲仪仗热热闹闹经过街边一处客栈时,一颗小脑袋从露台的后悄声探了出来,愣怔怔瞧着喜气盈天的队伍从街上经过,使劲咬了口手里的马奶糕; 额头抵在栏杆上,委屈地呜了一声。
  身后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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