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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远水谣-第73章

小说: 远水谣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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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玉南红珠产自越国会稽郡,约莫万颗珠蚌中才会产出一颗血红珠。血红珠大抵骇状殊形,这时候便由巧匠混入血玉打磨成圆润珠饰。上等的血玉南红珠通透润泽,血玉的通透与珍珠的光润兼而有之,是真真正正万里挑一的珍品。王氏给穆清的这一颗血玉南红珠指甲盖打小,坠在簪钗步摇上极为好看。
  彼时阿眉住进宅子不过三五日,王氏见穆清为人柔善好说话,便想着刻意讨好穆清,全然不曾料到穆清那副软糯的模样不过逢场作戏,亦没想到穆清如此不看重这颗品貌上佳的珠子。当天夜里穆清便将这颗来之不易的血玉南红珠给了宋修远。这样一件珍品出现在了刺史府的库房里,着实很是蹊跷。
  顺着这颗血玉南红珠,宋修远很快挖出了郭仁把控的商路,再顺着这些,一路查到了京城与河北道。
  郭仁只是一枚小小的虾子,顺着他能够抓起一串螃蟹。故而姜怀瑾思虑良久,将一份折子呈给明安帝,一份秘密送至御史台燕未辞手中。
  给明安帝的那份折子走的是正常路子,故而辗转□□日后才传至京中,在这期间,不少朝堂重臣早已嗅到了动静。
  郭仁暴露,他身后的那两条路子自然而然便也沉不住气了。趁着明安帝尚未将圣旨下到御史台彻查此事,东宫便暗中派人救下郭仁,保住他身后的商路与那些不能为人所知的密谋。只是还未到惠州,东宫暗卫却发觉黔中道早已为姜怀瑾所控制,甚至郭仁与外界的联系,亦被人在暗中斩断。
  且他们在黔中外围发现了不少御史台手下的人,如此更不便直面交锋。
  姜怀信从暗探处得了信,思虑良久,显而易见宣王府已与镇威侯府结盟,但是镇威侯职在军中,从前从未涉过党争的浑水。那么黔中道外御史台的人。。。。。。莫非是明安帝给御史台下了密令?觉得深有可能,姜怀信终于提笔给远在凉国王庭的皇妹宁胡公主提笔写了封家书。
  ***************
  入了六月,缠绵于黔南数月的雨水方才渐渐息了。
  郭氏的院子里植了颗柳树,随着暑意渐盛,柳枝亦愈发繁盛。青衿素来眼尖,前几日在枝丫上发现了一个鸟窝。许是昨夜刮了风,竟掉了只小麻雀下来。等了大半日,不见雌鸟来拾这只小麻雀,穆清终于按捺不住,捧着麻雀撩起衣裙便要上树。
  爬树游水之类的事,从前她在华蓥皆做了个遍。但是看着院中的丫鬟仆妇,穆清捧着小麻雀,思虑一番,还是命青衿唤人取来了木梯。
  眼下她还在郭氏的宅子里,在这些仆役面前,仍需端着镇威侯夫人的架子。
  宋修远回到院中的时候,正见到穆清一手提着衣裙,一手扶着柳枝,一步一步地爬下木梯。
  穆清听见动静,转过身子,却见宋修远不知何时回了宅子,夹风携尘,似匆匆打马赶来。见穆清在院内折柳,他便生生止了步伐,站在园中凝视着穆清。
  眼下不过未时一刻,平日的这个时辰,宋修远都在衙署内处理公务。且随着郭仁暴露,穆清知晓近几日他与姜怀瑾愈发繁忙,既要处理安置黔中道的水患,又要料理郭仁留下的烂摊子,不知不觉地收权,还要从剩余的职官中推举能人贤者暂理惠州刺史一职。
  宋修远不是愣头青,若无要事,不会无缘无故跑回来。
  穆清心中讶异,一不留神,手上使了劲,竟将那条带了点儿嫩芽的柳枝折了下来。
  穆清望了眼宋修远,又看了看手中的柳枝,从木梯上走下。待站定后,她正欲开口,宋修远却忽然上前将她一把抱起,步入了室内,徒留青衿并着几个洒扫丫鬟在院中瞪大了眸子,呆愣愣地望着彼此,面上尽是不明所以与不可思议。
  双脚突然离地,穆清有一瞬的惊慌失措,立即圈紧了宋修远的脖子,轻声嗔道:“你这是做什么?为何突然回来了?”
  宋修远却一言不发,大步迈进了屋子。他抬脚踢上了门,遂又放下穆清,将她抵在门板上。
  穆清被宋修远这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闹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想开口询问,却没想到这个时候宋修远直接俯下身来,攫住了她的双唇。
  带着灼灼的热气与迫切的情意。
  穆清被他吻得透不过气儿,身后的门板硌得背脊发疼。她倚着门板轻轻跺着脚,捏着柳枝的手不停拍着宋修远的胸膛。
  许是感到了穆清的推拒,宋修远放开了她。吸了口气,埋首在穆清肩窝,默了默,他方才缓缓道:“阿谣,军中急报,自河北道幽州至河东道云州的边境军防皆被凉国破了。”
  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军情,上头还粘了三根鸡毛。
  穆清仍倚着门板兀自喘着气儿,闻言,混沌的脑袋尚有些转不过弯来。
  “陛下传了急诏,命我即刻调集黔中两千兵力,北上都畿道与周翰所率的大军汇合。”
  宋修远仍埋在穆清肩头。战事瞬息万变,今日一别,不知何日他才能再见到她。且如今京中局势有如箭在弦上,一触即发。他不放心,着实不放心。。。。。。
  甚至,有那么一瞬,他担心自己再也见不着她了。这才急着从衙署打马回府,见了她便如个登徒子一般,满脑子只有她的一颦一笑,她的眉眼,她的檀口,她的身韵。
  。。。。。。
  穆清这回却是听得一清二楚。她伸手微微推开宋修远,抬首望着他漆黑幽深的双眸,心底情绪万千。惊骇有之,担忧有之,疑问亦有之,然而最终皆化作满腔的怅然不舍,随着泪水蹦了出来。
  但是她知晓眼下并非诉衷肠的时机。
  擤了下鼻子,穆清拭去眼角晕出的泪痕,心中仍有一丝不可置信,哑着嗓子问道:“这么。。。。。。突然?”
  宋修远拂过她的面颊,无奈颔首:“的确突然,不过事出有因。恐怕与郭仁有些关系,但我并不确定。”
  穆清了然,不再搭理宋修远,推开了他的手,将手上的柳枝置于案上,又行至内室,默默替他收拾行囊。模样清冷,瞧着像是生气了。
  宋修远看着穆清清瘦的背影,叹了口气,解释道;“先前我手上并无实据,便未同你提起此事。
  穆清身形稍顿,回过身来,定定地看着宋修远:“不提他了。”双眸微敛,她轻轻道,“前次,你去了四月,这一回呢?”
  穆清说的是垂拱三十七年的那次战事,即他成亲当夜率将宵征的那一回。但此番凉国来势汹汹,短短数日便破了边境军防,内里一定不简单。如此想着,宋修远甚至觉得两年前的战事,可能不过是凉国的一番试探;甚至去岁的和亲,亦是为了让夏国放松警惕。
  思及此,宋修远沉声宽慰道:“我一定尽快回来。”
  穆清坐在床沿,抬首看着他褪去外袍,换上玄甲。双唇微启,她娓娓道:“战局诡谲,岂是你说结束便结束的?到了雁门,阿远切莫因为我分了心思。我会在侯府等着你凯旋回来。”
  见宋修远颔首应下,神情端肃,穆清方才安心继续整理行囊。
  此去行军,与数月前南下巡视不同,宋修远只能随身携带轻便的包袱。穆清理出几件贴身衣物,便再没有什么能够放入包袱内了。
  宋修远已换上了白袍玄甲。穆清蹙着眉头,从案上拿起他的长剑,为他佩在腰间。
  临行前,宋修远按着穆清挽在他臂上的手,嘱咐道:“阿谣,郭仁背后不仅事关北地边境,还牵涉到了东宫。回京后,你便好好待在府内。。。京中可能要变天了。”稍加思索,宋修远又补道,“若有难处,可去寻宣王妃。眼下这个境地,镇威侯府已卷入党争,你我能且只能帮的,唯有宣王殿下。”
  穆清颔首应了。垂眸,瞟见案上的柳枝,忽而想到了什么,见宋修远已提步向外走去,她扯住宋修远的衣袖,开口道:“等等!”
  宋修远顺从地止了脚步,回首瞧着穆清。
  穆清解下腰间的黛蓝荷包,又从柳枝上捏下一撮梢头枝叶,放入荷包内。拉紧抽绳后,她将荷包坠在了宋修远腰间。
  黛蓝的腰圆荷包与宋修远身上的白袍玄甲并不相称,穆清瞧了瞧,正欲伸手取下,却忽然被宋修远箍进了怀里。
  折柳送君。宋修远知晓这枚荷包里盛的不仅仅是一截柳枝,更多的是穆清那些没有说出口的绵绵情谊。
  埋首嗅着穆清发间的馨香,宋修远道:“不必取下了。”
  玄甲清冷坚硬,宋修远话音方落,便放开了穆清。穆清双手揪着荷包,颔首糯糯道:“我没旁的东西赠你,这枚荷包亦不是我亲手缝制的。但是里边的柳枝却是我的心意,阿远务必随身带着。亦是个念想。”
  宋修远笑着揉了揉穆清的脑袋,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夫人赠我的,我必定贴身携带。”
  几位亲随正候在外头,见宋修远出来了,皆抱拳行礼:“末将静候将军之令。”
  穆清看着宋修远,无言。战事起,他又从侯爷变回了那个辅国将军。
  宋修远翻身上马,回望着穆清,轻声道:“勿要担心。”
  事发突然,来不及备下壮行酒。
  穆清想起她与宋修远成亲的那个晚上,那个时候她尚什么都不懂,只是被将士宵征的场景所撼,方才脱口说了几句激励之语。想来,彼时心中万千情绪,竟无一是担忧宋修远的安危。
  再看眼下情境,望着外头稀稀拉拉的几位亲随,穆清再无心思说些什么,只对着马上的宋修远微微屈膝,道:“夫君无往不胜。”
  宋修远笑着颔首应下,随即喝令道:“出发。”
  

  ☆、骨血

  宋修远率军出征后的第六日,京中终于传了诏书,下令御史台彻查郭仁一案。惠州刺史郭仁在一片混混沌沌中伏了法,看着一应俱全的人证物证,对自己先前的敛财路子与利用民心的罪行供认不讳。
  百姓亦未想到素来盛名在外的刺史竟惹出了这么一桩官司。刺史毫无征兆地入狱,惠州城乃至整个黔中道皆传得沸沸扬扬,坊间传闻更是千奇百怪。至于数日前镇威侯领兵北上的消息,一时间竟也无人问津。
  实则明安帝传给宋修远的指令乃为军中密诏,为免民心浮动,边境失守的消息被刻意压下,并未传至京畿意外。甚至数位黔中当地的职官,亦不知晓个中缘由,只以为宋修远领兵,先于宣王殿下回京。毕竟比之担了巡视灾情抚恤人心之责的宣王殿下,宋修远最紧要的身份是辅国将军,他的职责在于军营而非黔中水患。
  宋修远离去后,青衿觉得自家公主仿若变了一个样儿。心性,只是从前那股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灵气劲儿却没有了。青衿望了眼院中愈发繁盛的柳枝,知晓公主思念侯爷了。她一个小小的贴身丫鬟不懂个中滋味,亦参不透天下大事,只能陪着穆清坐在廊下。穆清看柳树,她看鸟窝。
  穆清心底其实清楚得很,这一次的凉国入侵与两年前的夜袭忻州全然不同。瓦解幽州至云州的边境军防,绝非一日一夜便可完成。这定然是深思熟虑,筹谋数年的结果。故而相较两年前,宋修远此行,虽引军十五万,却只会更加艰险。
  但是她这么一位生在宫廷长在华蓥的郡王之女,于前朝政事或能有所助益,于阵营厮杀却一窍不通。她令人寻来了兵书,只是到底没有那样一颗七窍玲珑心,悟不透其中的诡谲兵道,只能捧着自己的诗三百,思忖着眼下局势,再琢磨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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