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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将军相亲记-第60章

小说: 将军相亲记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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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如此一来,势必难以善了。他们有人质在手,又是易守难攻。难道真要挟持皇帝出逃吗?
  他能想到的事,萧锦初与卫潜也都在想。一时间,室内竟然静得落针可闻。
  “师兄,”静默中,最先开口的是萧锦初。“我最近闲来想了想,先生给我算的那一卦廉贞坐命应该不大准。”
  这个开场白让卫潜的心不由一沉:“含章……”
  “我命中的富贵,是用无数尸首垒起来的,就像吐奴、彭虎、齐皋。坊间传我克夫,也不是没有道理。你瞧,每一回你遇上什么倒霉事,不都有我的一份么。也亏得你没答应娶我,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石室内的灯火昏黄,萧锦初的笑容却很明亮:“这一回,我便不拖累你了……”
  卫潜已经明白过来,但他的速度又怎么可能比得上早存死志的人。于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子,以飞蛾扑火地姿态撞上了燕翎手中的匕首,飞溅出一抹温热的红。
  燕翎猝不及防,竟一下松开了手,沾着血的匕首当啷落地。萧锦初瘫软着往前倒去,正落在楚向澜的怀中。
  “阿锦……”楚向澜伸出的手在微微发颤,甫一接触到她的鼻下立时又收了回来,速度之快像是碰到了一块烧红的炭。
  “她死了吗?”燕翎瞪着眼只是不信,一个曾经名镇边塞的将军,怎么可能死得这么容易。她上前半步,准备去探她的颈侧,却被楚向澜扬起的手打了回来。
  他连头都没有抬一下:“谁允许你碰她了?”
  燕翎不禁气结,指着他的鼻子嚷道:“为了一个女人,你三番两次与我做对,我看你是不想回北狄了!”
  正待强行把他扯起来看个究竟,却听羽箭破空之声响起。
  箭是从通道出口的方向而来,速度极快。燕翎已经算是反应迅速,胳膊仍是挂了彩。原本守在进口的人听见声音冲了进来,也纷纷中了暗算。
  一片混乱中,燕翎的第一反应是去制住那个中原的皇帝。但袭击者已经从地道里冲了进来,他们收起了手弩,挥舞着长刀。不仅武器精良,而且人数源源不断。就算北狄人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好手,也被这样的突袭打懵了,战斗的天平在开场已然倾斜。
  “快走!”被同伴率先推出地道的燕翎又惊又怒,但此时她已经顾不上卫潜,甚至顾不上楚向澜。只能且战且退,大声呼喊着其余人手往进口处撤去。
  来的人是陈千户,在那些守在出口的北狄人看来,他简直就像是妖怪一般,率着一群虎狼般的侍卫突然就从地底钻了出来。
  “参见陛下,末将救驾来迟……”分出一队人马去追击逃跑的北狄人,陈千户赶紧先向皇帝行礼。
  而卫潜却像没看见这么个人一般,径直走到了楚向澜面前,冷声道:“放开她……”
  陈千户只觉得全身的血都涌向了一处,心跳得飞快。他在宫内当值也有好几年了,还没见圣人的脸色如此可怕过。北狄险些攻破洛阳时没有,林邑进犯交州没有,临川王谋逆时也没有。
  众人都交口称赞皇帝陛下乃是一位天生的君主,几乎从不犯错。如神祗般高踞于王座之上,俯瞰众生,赏罚严明。
  而现在,因为一个女子,神走下了他的祭坛,被地狱卷起的火焰遮蔽了双眼。
  “卫潜,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句话,”从头到尾,楚向澜一直谦恭有礼,此刻却大逆不道地直呼皇帝的姓名。
  他的声音低哑,用一种嘲讽地态度问道:“我自有我的罪孽,那你呢,你又做了什么?你自以为爱她、护她,事事插手,处处设限。可你有没有问过她,她到底要的是什么?”
  “我把她还给你,不是因为你爱她,是因为她爱你,这是她想要的归宿。”他抬起头看向卫潜,眼神中竟然带着奇异地怜悯:“卫潜,你虽贵为天子,可却一无所有。”
  陈千户被灌了满耳朵不该听的密辛,只恨不得当场聋了才好。但皇帝没有命令,他也只能在那里硬撑着。眼见话已经说完了,忙使了个眼色令人先把楚向澜押走。
  一身素衣的萧锦初就这样躺着,血色蔓延到了地面,触目惊心的红。帝王黑色的眸中掀起了滔天风暴,但他的动作却很轻柔。将萧侯抱在怀中时是那样地小心翼翼,如同持着一件稀世珍宝。
  那个女子极少有这样安静的时候,不似平日的耀目飞扬。但不管什么模样,其实他都是喜欢的。
  “含章,你说得不对。”卫潜清冷的嗓音突兀地响起,在石室内荡漾开。“先生那样的人,你何时见他出过错。他既说你命中出将入相,富贵双全,那必然是准的。不是你拖累我,是我带累了你……”
  陈千户半跪在地上,心如擂鼓,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他方才见萧侯的衣襟上沾满了血,明明就已经没了气息。
  “你本可以无忧无虑的,就算不嫁人生子。也可以像你年少时想的那样,做个游侠,纵横大河两岸。如果不是为我,你的双手不必染血。更不会落得孤家寡人,一身伤痕。枉费先生从前总是夸你聪明,这点帐却算不过来。”
  卫潜的手轻抚过她的面颊,她的身体还是温热的,似乎是在沉睡。修长的手指从眉毛画到眼睛,鼻子,嘴唇。一路流连,似乎要把她就此刻在心上。
  “含章,从前我一直催着你相亲,你都不愿意。我既担心你终身无靠,但每一次婚事不成后却又暗暗松了口气,是不是很傻?安素一直说我的心思太重,藏得太深。其实我只是不敢,我怕你对我只有孺慕之思,更怕你当真动了情。”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你会对我说,让我娶你为后。就算当初谢相到滑台来请我回京时,我也没有那么惶恐过。我的路眼看已经到了尽头,而你的路还那么长,我怎么舍得用一顶后冠来困住你。”
  一身青衣的帝王拥着他毕生至爱的女子,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那是他一直想做而没能做的事。
  他一直固执着想为她安排一个圆满的结局,夫贤子孝,安稳终老。却从未想过人生漫长,也许下一刻就会面临生离死别。
  楚向澜说得对,他从未考虑含章到底要的是什么。让他们错过的,不是所谓天命,是他自己。
  “含章,我后悔了……”
  “此话当真么?”白衣女子睁开了眼,在黯淡的石室内,她的眼中似有流光。丝丝缠绕,如无尽地眷恋
  拥有绝世容颜的帝王忽然就笑了起来,这一场梦境,大约是老天所能赐下最好的礼物了罢。他答道:“一诺千金。”
  檀戎身为宣威将军,也是见过大阵仗的人,然而他觉得这辈子所受的惊吓也及不上今日一天多。
  比如眼看着皇帝孤身入敌营时,又比如说看见一群虎贲卫从敌营中杀出来时,还比如接到禀报说萧侯被刺身亡时,更比如刚听完禀报后,又见到皇帝陛下与萧侯从厢房内携手而出时。
  以上种种,实在是把他刺激得不轻。最后还是陈千户看不过眼,偷偷踢了他一脚,他才如梦方醒般赶紧躬身道:“见过陛下,见过新平侯……”
  萧锦初见他面色一阵青一阵白,还打趣了两句:“宣威将军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当见了鬼?”
  偷掐来自己两把后,檀戎终于确认他眼前的萧侯乃是个实实在在的大活人,忙打着哈哈道:“卑职是见您与陛下平安归来,一时喜不自胜,喜不自胜!”
  边寒暄边狠狠瞪了眼方才谎报军情的下属,居然敢说萧侯遇害了,真不知道哪里借的胆子。那侍卫更是冤屈,他真没敢撒谎啊!
  前头那一番混乱,虽说宣威将军受惊不小,却也是尽忠职守。配合陈千户的人,将逃窜的北狄探子们尽数抓捕归案。
  谁能想到前朝古寺竟成了北狄人的老窝,那地道从寺内直通凤凰台,若不是出口被陈千户带人反攻了进去,檀玮真是光想就一身一身地出冷汗。命人敦促车驾,再不敢让皇帝留在这鬼地方。
  萧锦初登车时正遇上燕翎被押走,她的胳膊上胡乱缠着布条,发辫凌乱不堪,照面之下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
  “那还真要谢谢你的远见了!”萧侯略挑了挑眉,一边按着脖子上的伤口。她演这场戏也不易,毕竟撒的可是真血。
  被她这一刺激,燕翎只恨自己当时手慢。“你得意什么,若不是姓楚的拦着,我早就补上一刀了!”
  萧锦初没再回答,败军之将,她素来是不放在心上的。卫潜的脸色却很不好看,身畔三尺之内都带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只不过旁人怕他,萧锦初是从不怕的,更何况车内只有他们俩,当即硬凑了过去:“生气了?生我的气,还是那个北狄女探子?”
  卫潜举手就要往她的头上敲去,还没碰着头发丝呢,萧锦初就哎哟哎哟地喊了起来:“我的脖子怎么突然又疼起来了,哎……”
  虽然知道她多半是装的,卫潜仍是紧皱着眉去看她的伤口。这样的好机会萧侯怎么能平白放过,当即顺势往他的怀里一赖。
  “你这是干什么?”卫潜的语气生硬,但终究还是舍不得把怀中这个人往外推。
  就是仗着这点,萧锦初越发得寸进尺:“我伤口疼啊,流了那么些血呢!再深一点可能就没命了。”
  “你也知道会没命啊!”不说还好,提到这个卫潜越发气不打一处来。自从她在石室忽然“死而复生”,卫潜固然是欣喜若狂,但同时也是恨得咬牙切齿。
  从萧锦初失手被擒,随后慷慨自尽,再加上陈千户随即就冲来进来。整件事实在疑点重重,稍微想一下就知道不对劲,更何况皇帝陛下这样聪明绝顶的人。
  “你已经查出了楚向澜的身份,为什么不扣住他?非要装做被抓,混进瓦官寺。你这是亲手把刀递到了敌人手里,就不要怪罪人家不留情面。”卫潜想起拿到那截绢帛时的心情,若不是看她有伤在身,真是恨不得打到她不能下床才好。
  萧锦初自知理亏,声也低了,眉也弯了,整个人往师兄身上蹭。“我是怕再有漏网之鱼,单抓一个楚向澜,打草惊蛇了怎么办。总要深入敌营,才好一举成擒。你看,陈千户带的都是好手,咱们里应外合,这不是一个都没能跑掉吗?”
  卫潜却不吃这一套,行险就是行险:“此事你能成功,只该向楚向澜道谢。若不是他,就算你演得再像,龟息术再厉害,终究是白费。”
  说到这里,萧锦初不禁有些奇怪:“对啊,我都忘记问了,怎么没看见楚向澜?他该和燕翎一起押走罢!” 
  卫潜没有出声,就在出发前,檀玮曾悄悄来报,楚向澜服毒自尽。
  当时,皇帝陛下忽然就想起了那首墙上的题诗:栖栖失群鸟,日暮尤独飞……这只孤鸟,最终还是没能寻到一株可以安身的松树。
  “他是不在了罢?”萧锦初明明是揣测的语气,却莫名带了笃定。那样一个人,是不会容许自己披枷带锁的。若真如此,宁愿归去。
  沉默了一会后,卫潜终于开口道:“他与瓦官寺有缘,我念在他护了你一场,留他全尸,交予慧重法师。”
  “真是如此,倒算一个好归宿……”
  大约是萧锦初话语中的怅惘之意过于明显,皇帝陛下的眉头又锁了起来:“按楚某的罪过本该夷三族,如今已算是善终,你倒还替他可惜。”
  真砍了他三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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