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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龙未-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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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息,两息,三息……
  铜镜中的人勾起了唇,一双阴邪的目光直直地看着他。
  他猛地抬手,放到自己的唇边。他的唇角,是扬起的。镜中的他,还在笑,可是那笑容,冷酷、阴鸷,带着蔑视一切的高傲,不是他的笑。
  脑海之中时而清明,时而混沌。
  他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甚么东西趁虚而入了。
  “你是何人?”他盯着镜中那人,问道,看上去像是在自言自语。
  镜中的人邪邪一笑,“我就是你。”
  “你不是,你到底是何人?!”他厉声问道。
  “急甚么,我很快就会是你了。等你的心神虚弱得再也压制不了我,就是我变成你的时候了。”
  容子修面色一变,就地盘腿打坐,闭上眼默念清心咒,试图将那东西从他的脑中驱逐出去。
  “别做无功用了,我在你身上这么久了,你都未曾发觉。现在才开始念清心咒,太迟了。”
  好半天,容子修颓然睁开眼,“你是何时进来的?”
  “一个月之前,你被千寻芳打伤之后。”
  “你知道千寻芳?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需知道,你的这副身体,我看中了。”
  “你看中了,我就要给你?”容子修气极反笑。
  “给不给由不得你。你的身体越虚弱,于我越有利。除非你能保证日后再不受伤,否则,只要你再受伤,便是我取代你之日。容子修,你受他胁迫这么多年,就不想翻身报仇?不死族与我有血海深仇,我便顺道替你雪了耻,你也可含笑九泉……”
  “闭嘴!你闭嘴!”容子修愤怒地吼道,双手紧紧握拳,手背之上青筋暴露。
  “父亲?”容舜华在门外问道,“出了何事?”
  “为父无事。”容子修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绪,颤颤巍巍站起身,往床边走去,对推门而入的容舜华道,“为父方才不慎将药碗打翻了,你吩咐她们重新熬一碗来。”
  容舜华盯着容子修萧索的背影,终是应了个是,转身出了门。
  ……
  容佩玖站在云岫苑外,仰头看向门匾之上容远岐亲笔书写的行云流水般的“云岫苑”三个字。上次趁着夜色来时,并未看仔细,此时一看,黑底金字的门匾竟已是被风吹日晒得斑驳苍旧。
  回头看了看呆呆怔怔站在身后的容远岐,心里一酸。
  “进去罢。”褚清越道。
  容佩玖提起裙角,拾阶而上,抬手准备推门,却是迟疑地停在门扉之上,迟迟未动。这许多年过去,心中还是存有期盼的,也有些紧张。母亲若是见到她与父亲,可会有一丝欣悦?
  呼出一口气,手上一用力,便将大门推了开来,双扉沉沉,发出“吱呀”声。
  侍女素云被这声音惊动,循声而出,见到站在门前的容佩玖,愣了。
  “小小姐。”素云猛地掩口,“我的老天爷!真是咱们小小姐!”
  容佩玖朝里走了几步,对素云展颜一笑,“素云,我回来了。”
  容佩玖略一侧身,让出身后被晏侬扶着的容远岐,“还有父亲,也回来了。”
  “公子!”素云不敢置信地瞪大眼,震惊得再说不出一个字。
  “素云,母亲呢?”容佩玖问道。
  素云眨眨眼,回过神,“夫人一早便出门了,还未回来。夫人每年的今日,都会去——”忽地一顿,住了口。
  容佩玖也未放在心上,只是绷紧的神经陡然松懈下来,却又涌起一股淡淡的失望。
  “老天有眼,真是老天有眼。”素云喜极而泣,抬起手臂,用袖口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公子,小小姐,快些进来。”
  “素云,你先把父亲的房间收拾了。”容佩玖对素云道。容远岐与晏衣自新婚之夜起,便一直是分房而居,从未住到一处过。
  素云应了个是,匆匆忙忙地去安排了。
  待侍女们为容远岐洗漱完毕,换上那一身张扬艳逸的赤色杀修袍,已是天色近黄昏了。
  换了杀修袍之后的容远岐,如墨的青丝垂下,又让晏侬狠狠地惊艳了一把,只觉得整个人都快要被这美人姑父给醉晕了。
  容佩玖站在容远岐身后,为他梳理青丝,忽然想起此前有个不解的问题,便问褚清越道:“千寻芳为何要将父亲关进不死城,还将他变成这副模样?”
  褚清越道:“大概是因为你杀了他的阳领主,他便用岳父大人来顶上?”
  容佩玖愕然,“你认真的?”
  “他小心眼。”褚清越点头道,笑了笑。
  容佩玖默了默,心中是不大信的,却也琢磨不出千寻芳的用意,遂不再去想,认认真真地为容远岐束发。她将父亲的青丝整整齐齐挽在头顶,接过晏侬递来的青玉簪,插入发髻中,抬眼看向晏侬,问道:“如何?”
  晏侬双眼放光,连连点头,“美!美不胜收!”
  容佩玖无奈道:“我问的是发髻……”
  “夫人,您回来了。”忽然听见素云的声音自院中传来。
  “嗯。”晏衣的声音淡淡的。
  容佩玖浑身一紧,心猛地往上提,屏住呼吸。
  “夫人——”
  “何事?”
  “公子回来了!”
  “哪个公子?”
  “还能有哪个公子,是咱们家的公子呀,夫人。”素云的声音充满喜悦,“还有小小姐,咱家小小姐也回来了,他们正在公子的房里呢!”
  “咣当——”
  容佩玖
  作者有话要说:  听到金器掉落地面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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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断尾防盗更适合宝宝。。。。
  不知不觉又20w字啦,小小地欢呼一下~
  有追文的诸位来留个评啊,想感谢你们,送个小小的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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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是姑母回来了!”
  晏侬一个激灵; 蹭的站了起来; 便往门外冲,见到正站在院中的晏衣。
  晏衣仍是那身梅子青的高阶矢修袍; 素衣纤纤,神情有些惘惘; 脚边掉落一把带鞘的匕首; 方才那一声“咣当”便是匕首掉落发出的。匕首摔落得从鞘中伸出一些; 露出一抹雪白的寒光。
  “姑母!”晏侬朝晏衣咧开一个欢欣的笑。
  晏衣回了神,诧异道:“侬儿?你怎的来了?”
  “我随表姐一同来的啊!还有美……”晏侬吐了吐舌头,一不留心; 险些便说出那个“人”字; “还有姑父; 姑父和表姐都回来了; 姑母高不高兴?”握住晏衣的手,欢天喜地便要将她往容远岐的房间拉。
  晏衣将手从晏侬的手中抽出。
  “姑母?”晏侬回头; 不解地看着晏衣。
  晏衣弯腰; 捡起脚边的匕首,放入袖中,对素云淡淡道:“我有些累,回房去了,你好好招待表小姐。”
  晏侬有些怔,呆在原地,这不是她预想的场景。直到梅子青的身影走出她的视线,开门声响起; 才猛地将头一转,只来得及见到一片梅子青的裙脚逃也似的没入门扉之中,砰地一声,门扉紧紧合上。
  愕然间,发现容佩玖正站在不远处,目光朝着晏衣紧紧闭上的门,神色一言难尽。心中忽然有些难过起来,这大概也不是表姐预想的场景。姑母家的这些事,她也曾听父亲讲起过,却因未曾亲见,体会的不真切。她只知道姑母不喜欢姑父与表姐,究竟有多不喜,如今才知。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样举世无双的夫婿和女儿,姑母有甚么道理会不喜欢。她心中觉得憋屈,径自走到晏衣房门前,抬起手一叩,“姑母就一点也不想知道原委么?数十年未见,姑母见一见姑父与表姐再歇息不好么?”
  她侧着耳朵仔细聆听房中的响动,然而那里面静悄悄,仿佛不曾有人。失望之际,感觉到有人走到了她身旁,余光中瞥见一抹赤色的衣摆。
  容佩玖平静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母亲,小九回来了。”顿了顿,又道,“小九把父亲也带回来了。”
  等了许久,没有回应。
  容佩玖踅足,抬脚,却听得晏衣的房中传出淡淡的一声,“我知道了。”
  再无下文。
  撑着一口气,走回容远岐房中,站在门口,看着静静坐在椅中仿佛将一切置之度外的容远岐,脑海之中一片空白。
  褚清越起身朝她走来,在她面前站定,也不说话,叹了口气,对她张开双臂,柔声道:“过来。”
  她上前一步,轻轻偎进他的怀中,侧着脸贴在他的胸前。他的双臂骤然收紧,力道虽然有些大,却让她觉得真实,她虚浮在半空之中的心便似有了着落。眼眶一热,在他前襟上蹭了蹭。
  褚清越一手掌着她的头,揉了揉,“傻不傻?嗯?一切不过是误会,只需说开便会柳暗花明。待为夫将岳父大人的阴化术解了,便让岳父大人好生与岳母大人谈谈,将误会解开,届时,再大的恩怨也会烟消云散。”
  她闻言,吸了吸鼻子,拖着浓浓的鼻音,“真能说得通么?褚清越,真有那么一天么?”
  褚清越在她头顶轻笑一声,“这般萎靡,可不像是褚夫人的作风。”
  “褚夫人是甚么作风?”
  褚清越的手紧了紧,眼神渐柔,“褚某的夫人,英姿飒飒,霸气十足,天不怕地不怕,可属大事,当一面。令我深深折服。”
  “你过奖了。”她呐呐道,“褚清越,我没你说的那样厉害,我也会怕,而且我怕的东西多了。你说的这些,不过是我装出来给自己壮胆的。”
  “装就装罢。不过,那样太累。往后,阿玖在外人面前还是那个威风凛凛的顶级杀修,在为夫面前,只需做个恃宠而骄的小女子。阿玖在我面前,想怎样便怎样,随心所欲地只做你自己便可。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高兴了,尽管拿为夫撒气,为夫一定不会有半句怨言。”
  她有些好笑,“谁惹我,我自会去找那些惹着我的人。我拿你撒气做甚么?这世间,对我好的人本来就没几个,我一个都舍不得伤了。”
  “小,小姐?”素云犹犹豫豫在门口轻声唤道。
  容佩玖推了推褚清越,褚清越松开手。她转过身,“何事?”
  素云低着头,“小小姐莫伤心,夫人,夫人这些年也不好过,她虽然嘴上不说,心中是牵挂着公子与小小姐的。”
  容佩玖不语。
  素云等了良久,不见容佩玖答话,抬了头急急道:“是真的。小小姐别不信,便说今日,小小姐可知夫人去了哪里?”
  容佩玖抬眉,“母亲去了哪里?”
  “今日是公子的忌日,啊呸呸呸,我是说,是说,原本大家都以为公子——”
  “没事,素云,我知道你的意思,继续说下去。”
  “小小姐不知,夫人自小小姐不见了之后,每年的今日都会去公子的衣冠冢。”
  “母亲去父亲的衣冠冢做甚么?”
  “去为公子的衣冠冢除杂草,就像小小姐从前做的那样。”
  容佩玖一滞,怪不得母亲手里拿着那把匕首,原来是刚为父亲的衣冠冢除草回来。可是,她想不通,既然母亲能做到这些,应是已将以往的恩恩怨怨抛开了的,为何人回来了,却连见也不肯见。
  为此,褚清越是这样与她解释的:原谅死人永远比原谅活人容易。然而,她仔细一想,却也不对。父亲的衣冠冢早在她失踪之前便已立好,她在的时候,母亲从未去过墓前一次。
  母亲的心思,她是想不透的。只能等到父亲好了之后,让父亲亲自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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