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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君心应犹在-第77章

小说: 君心应犹在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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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较于萧之谦等人目露惊异,崔莞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便是迎着王樊的目光,也无一丝变化。可无人知晓,这般平静的身躯下,压着一颗澎湃翻涌的心!
  他识她?
  不不,或者说,王樊的目光虽在打量着她,可更似透过她这张脸庞,寻出另外一个人。
  另外一个身着裙裳,作姑子装扮的她!
  想着想着,崔莞抑制不住咽了一口津液,借此润泽几欲要干裂的咽喉,她与王樊探究的目光对视片刻,慢慢地垂下双眸,缓声回道:“我确为崔姓,却非意然兄口中所称,而是挽回之挽。”
  “挽回,挽……”王樊低低碎念了两句,盯着崔莞的乌黑眸子中光芒一掠,突然又道:“可是居于清河郡?”
  清河郡?那岂不是清河崔氏?
  唰唰唰,众人的目光再度齐刷刷的投向崔莞。
  清河崔氏,与王谢二氏一般,皆为众人之族可望而不可即的门阀贵族,与博陵崔氏、陇西李氏、赵郡李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并称为七宗五姓。
  当今太后,便出自清河崔氏一族,已故去的李皇后,则是出自赵郡李氏。
  若这崔挽真是……
  “不,他出自雍城崔氏,绝非清河。”曾信不是蠢人,他虽不清楚王樊为何会如此在意崔莞,却明白若真让王樊再这般下去,众人定会高看崔莞几眼,这可不是他所期盼之事!
  况且,这小儿当日连稷下学宫的请帖都拿不出,又如何会是清河崔氏之子?
  故而曾信开口了,虽是越俎代庖,却恰到好处的打消了众人心中那缕刚刚冒出尖的关切。
  此时的崔莞,已然顾不上曾信了,她的目光紧紧盯着衣袍下仅露出半边的墨色丝履,心中一阵狂蹦乱跳,上一世她便失了往事,脑海中一切事宜,都是自阿音将她从荒林带回荣村开始,之前如何,早已忘得一干二净,即便从活了这一世,也无半点头绪。
  可此时此刻,却有人突然言及她的名,甚至极有可能还是她的身世……
  即便崔莞性情清冷,亦止不住心撼神晃。
  不过,无论如何,她心中都不曾清明尽失,世上姓崔名莞的姑子何止百数?且容貌相似者亦不少见,虽说同名同姓又有几分相似之人极为罕见,也并非全无。
  退一步而言,哪怕王樊口中之人,正是自己又如何?
  崔莞抿了抿唇,她早已尽失往事,连王樊是敌是友都不知晓,若是……
  毕竟,这世上除了曾信之外,还曾有人毁了她的容,欲要她的命!
  如此一想,崔莞躁动的心仿如坠冰窟,遽然冷下。
  她无声的吸了一口气,昂起下颌,抬眸又一次对上王樊,目光清透沉冷,淡淡的道:“曾兄所言无错,我出自雍城,而非意然兄口中提及的清河郡。”
  “不错,阿挽确实是雍城之人,还曾与我谈及不少雍城趣事。”崔莞的话音刚落,裴清便点头附和道。
  如他们这般世家子,出门游历乃是常事,故而各大城池之间的趣闻也时常耳有所闻。
  “原来如此。”王樊深深的望了一眼崔莞,目光扫过她颈上那一处隆起的小丘,随后敛回目光,抬手一礼,温声道:“意然失礼了。”
  “无妨。”崔莞自是回了一礼。
  萧之谦见状,忙上前一步圆场,“**明媚,桃夭潋滟,便是美酒也已上几,诸位何不入座,以免负了这一年难得的大好**。”
  “萧兄所言甚是。”
  “不错不错。”
  “还是快快入座罢。”
  ……
  众人纷纷应声,沉下的气氛再度活络起来,笑谈之中,缓缓行至九曲白玉渠两旁的席几跪坐而下。
  萧之谦并未在几上写明,何人坐在何处,均是众人随意就坐,崔莞挑了一处略靠后的席,如此既不显眼,也不会被人抛诸脑后。
  曾信自是期望能坐在前方,与王、萧二人亲近一些,然而就算众人未言明他的身份,却也都心知肚明,岂会让他如愿?
  如此一来,曾信落座之位便不断的往后挪,直至挪到了崔莞身旁。
  他不愿与崔莞相邻,可再往后,又会被崔莞暂压一头,他岂能甘心?
  犹豫片刻,又扫了一眼,端坐在一旁,神情疏冷的崔莞,曾信干脆一咬牙,决定便是此处了!
  不过,他方撩起袍角,准备退履上席,却听闻耳旁传来一声叫唤:“曾兄。”
  曾信转头一看,竟是与王樊站在一起的萧之谦,非但萧之谦,便是王樊也一脸含笑的望着他。
  天助我也!
  曾信心中欣喜如狂,急急转身便迎了过去,笑逐颜开的行礼道:“王兄,萧兄。”
  王樊点了点头,伸手一指,淡声道:“坐在此处罢。”
  曾信顺势看去,王樊所指的席位正处于九曲白玉渠最中间,亦是最引人瞩目的地方,此处,空着三个席位。
  “多谢王兄。”曾信声音微微发颤,已然止不住心中的激荡。
  “不必。”王樊收回手,对萧之谦微微颔首,转身拂袖,缓缓朝下游走去。
  待他停下步子时,曾信眼底的欢喜,骤然化为了惊愕。
  王樊停步之处,正是他方才准备落座的席位,崔莞的左侧。
  对于王樊的举止,崔莞恍若未见,她就这般静静的端坐在几后,清冷的目光凝于九曲白玉渠中,仿若水中飘然而逝的桃夭,要比身旁清风朗月般的翩翩君子更引人注目。
  王樊全然不在意旁人的诧异,移眼望着崔莞姣好的侧脸,含笑问道:“阿挽,可曾去过清河郡?”

☆、第一百八十章 是敌是友意难测(下) 为今天长这样喵喵喵大爷加更

    崔莞闻言,慢慢侧过头,对上那双含笑的墨眸,徐徐说道:“意然兄多虑了,不过,我曾听闻清河郡的风光如画,此生若有幸,定会前往一览。”
  “清河之景确实甚妙,不会令阿挽失望而归。”王樊唇角一扬,清透的眸子若有似无的扫向她的耳廓,顿了一下,又忽的说道:“阿挽与我一位故人的长相,颇为神似。”
  “承意然兄吉言。”崔莞好似听不见他最后一句话般,只颔首笑应了先前一句,接着回过头,抬手拎起几上的琉璃凤嘴壶,为自己斟了一樽酒,落壶执樽,慢慢抿了一口。
  这番举止,稳稳的压下了心头的颤动,她又顺势将整只耳廓尽数露于王樊眼中。
  无痕。
  王樊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也无多大兴致再缠着崔莞,而是静静的坐在席上,学着崔莞,自斟自酌。
  众人的目光一直留意在王樊身上,见此,不由瞥了一眼神情淡漠的崔莞。
  曾信坐在王樊指定的席位之上,如坐针毡,那一道道时不时在他身上打转的讥讽目光,以及眸光不虞的萧之谦,令曾信恨得几欲嚼穿龈血。
  纵使心中颇有微词,萧之谦也扬着一脸和熙的笑容,唤侍婢们将备置妥当的羽觞等物呈上,流觞诗会便在这一片**中缓缓开始。
  容貌娟秀,衣着端庄的侍婢跪坐与井旁,将盛放着四只精致小巧的琉璃酒樽的流觞,稳稳地置于流水之上,清泉潺潺,流觞浮在水面上,顺流徐徐而下。
  经过一道弯曲,流觞的速度便减缓几分,一来二去,便慢慢的停靠在了第三道弯渠之处,轻轻的打着转。
  羽觞正对的,是一名姓郑的世家子,正巧崔莞也曾见过数面,好似叫郑淮。
  郑淮倒也爽快,取了一樽流觞酒,一饮而尽,接着阖眼微微思索片刻,便自侍婢呈上前的方盘中取了笔墨,俯首奋笔疾书。
  不多时,一篇锦诗缎句便在众人手中传阅开来。
  一片赞叹声中,郑淮眉目间洋溢着笑意,将仍在白玉渠中打转的羽觞轻轻一推,椭圆的羽觞继续顺流而下,此次,停在了王樊面前。
  见此情形,萧之谦等人神色纷纷一振,王樊虽是一名喜好游山玩水,放纵不羁的浪子,可满腹令人生妒的才华,亦是他显赫名声中的不可忽略的一部分。
  可惜,面对众人期盼的目光,王樊悠然一笑,伸手将羽觞中的酒樽取出,昂首一口饮尽,一樽接一樽,余下的三樽流觞酒尽数入腹。
  流觞诗会虽说以诗为主,然而不愿做诗,饮下三樽流觞酒亦可。
  故而众人心中惋惜,却无话可说,有侍婢上前取出空了的羽觞,另一只也缓缓飘下。
  胸藏沟壑者,自不会吝啬挥毫泼墨的时机,况且还有满腹经纶,才华横溢的王樊在此,若入得他眼,岂不是天大的幸事?
  不知不觉,诗会的气氛愈来愈热烈,妙笔生花也好,字字珠玉也罢,均是络绎不绝,接踵而至。
  一连无事的过了七、八次,终于,羽觞缓缓的停在了崔莞面前。
  笑谈之声渐渐弱下,无论如何,崔莞声明在外,毕竟能得匀子以及稷下先生们赞誉之人。
  崔莞与郑淮等人一般,先是取了一樽流觞酒,饮尽,而后执笔在侍婢铺陈好的凝光纸上缓缓落笔。
  桃夭舞空庭,清波媚曲径。
  倾耳聆云息,举目眺鸟啼。
  坐溪闻君语,挥毫书己意。
  富贵非所愿,恬淡无可期。
  搁下手中湖笔,崔莞将落了墨的凝光纸捻起,略扇了一扇,正准备交予候在一旁的侍婢,岂料被王樊探手截去。
  崔莞一怔,随即蹙了蹙眉,不过她也仅是扫了一眼正碎碎念着诗句的王樊,并未声张。
  能得王樊的赏识,旁人求之不得,她有何必往外推?除了平白惹人不快外,又无半分利处。
  “尚可。”王樊来回扫了两眼,方将手中诗笺交予那侍婢,进而含笑的望着崔莞,“阿挽此诗看似悠哉,却透着一股不屈之志,甚是难得。”
  “多谢意然兄点拨。”崔莞抬手一礼。
  即便王樊只是一句“尚可”,却已是非常难得了,毕竟先前数人,还无一位能令他开口言及。
  因而崔莞这笺诗词,得众人争相传阅,赞不绝口。
  唯有曾信,眼底翻涌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怨恨,方才他也曾作下诗词,然而王樊不过匆匆一眼便传给了崔莞,而崔莞更是看也未看便径直递于旁人。
  新仇旧恨齐涌,曾信的面色难免有些异常,为了不使众人察觉,他干脆举樽独酌,一樽续一樽,连饮七、八樽直至面色略微泛红,方慢慢顿住了手。
  许是酒气壮胆的缘故,曾信忽的站起身,朗朗言道:“诸位,诗词曲赋,怎可少了曲?”说着转身,笑眯眯的望着崔莞,道:“听闻崔兄擅曲,何不为我等抚琴一曲,以助诗兴?”
  琴为雅,诗亦为雅,以琴助诗,确为雅兴。
  曾信此提议一出,令得在场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崔莞却只是淡淡一笑,并未应允,也未拒绝。
  不过,双眸中闪动的冷冽,唯有坐在她身旁王樊可看清,王樊不由忆起方才桃林初见时,曾信与崔莞暗中交锋的话语。
  “崔兄怎么不应声?”曾信见她不语,胆气又壮起几分,进而步步紧逼,“莫不是崔兄不愿为我等助兴?”
  明媚的**下,崔莞脸白如玉,她抬起眸,脸上神情渐敛,面无表情的盯着曾信,声音一扬,清冷的说道:“能为诸位抚琴,阿挽荣幸至极,又岂会不愿?”
  这番话,正中下怀,曾信当即便哈哈笑道:“诸位可有耳福了。”说着向萧之谦一揖,“还得劳烦萧兄备琴。”
  萧之谦瞥了一眼崔莞,笑着点头道:“举手之劳。”话毕,他便吩咐侍婢前去取琴。
  桃林虽离书房颇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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