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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贺翎纪事之御医-第55章

小说: 贺翎纪事之御医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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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云不出声,向外打了个手势。穿着夜行衣的黑影,一个又一个,接连不断地进入了驻地。
  他们也似乎演练过很多次,绕过了好几队巡逻兵,到了某一个点上,杀掉巡逻兵,继续在营地中穿行。
  深夜,死寂的营地中,尖锐的响箭“吱——”地破空而出,一柱火光,像喷溅而出的鲜血,划破了夜空的漆黑!
  响箭一起,只听得马蹄声夹杂着铮铮的金戈之音,从四面八方围了起来,进逼贺翎楚州郡驻营。
  贺翎兵士们听到异响,刚刚来得及推枕起床,身穿铁甲的骑兵已经踏进了帐篷。贺翎士兵眼中最后的景象,是那连人带马包裹在一团漆黑的铁甲之中的敌人,居高临下的模样,如夜色锻炼而成的妖魔。
  手起,刀落,手无寸铁的贺翎士兵首级咕噜噜落了地,鲜血喷涌,大片大片溅在油布帐篷之上,粘腻地一条条往下流着。不可置信的双眼,至死不能瞑目,大大地睁着,看着自己的血液,同伴的血液,渐渐汇在一起,蜿蜒在黄沙地面上。那大地似乎吞噬一切成了习惯,干燥的血液很快凝结成一片红褐色,空气中布满着血腥的味道。
  这不是战争,只是一场无声的屠杀。所有的死者都以为自己做了一场噩梦,只可惜这梦,再也醒不过来。
  漆黑的铁甲下,一张张冷峻严肃的面孔,没有杀戮的疯狂,似乎也是铁铸而成。对他们来说,只要是一个命令,杀谁都没有区别。
  他们是只忠于祥麟皇族的“墨麒麟”。
  麒麟圣兽若从天而降,踏上了一片土地,那片土地将出现唯一的权力,归于唯一的王,其他的人终将为王的出现,祭出全部的鲜血,直至身躯枯干。
  这就是祥麟君主的信仰。
  不知哪个营的女兵尖叫出声,但那叫声在刀光闪过之后,戛然而止。
  整个楚州郡驻地笼罩在死亡的恐惧之下,惨叫声此起彼伏,刚从睡梦中被惊醒的兵士们互相踩踏,仓皇逃跑,脚步声,哭喊声,连成一片。
  在这些杂乱的声音中,墨麒麟仍然静默,他们仍然面无表情,不知疲倦地挥着刀,脚步丝毫不乱地杀戮着。这些声音,这些生命,对他们来说,都毫无价值。
  这只是一次很普通的任务。
  在这一片绝望,大多数贺翎兵士已成了俎上鱼肉之时,雁家亲兵已经整队完毕,开始发起反抗。
  雁家军从来枕戈待旦的习惯,在以往的战争中,发挥的作用数也数不清,今日只不过是再一次派上了用场。
  最先出现的是雁家骑兵,声势浩大地从马厩方向冲向驻地中心。战马也刚被叫醒,一醒来便精神抖擞。雁家的骑兵之中,女兵女将占了绝大多数,但这丝毫没减弱了骑兵的战斗力。在这临危慌乱的情况之下,雁家军仍然有条有理地排出了以柔克刚的流水阵,用水纹一样变化莫测的形状,一点一点隔开墨麒麟的战队编排,像织了一张宽大的渔网,每个墨麒麟骑兵都刚好在网眼中央。
  墨麒麟和雁家军,似乎已经形成了宿命一般的交锋,从贺翎和祥麟三百年前一分为二各自开国以来,这两支队伍,早已习惯了对方的存在。
  墨麒麟对雁家军的出现并不感到惊讶,他们的脸上仍是毫无表情,流水阵对他们来说也不是第一次领略。他们只是被阻碍了一下,便再次挥起了刀,仍是有条不紊地砍杀着。
  他们自己的生死,和别人的生死一样,全然不必关心。
  在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注意,雁家军步兵中的兵械营,已经趁着骑兵的掩护,来到了墨麒麟的马下。对付墨麒麟,兵械营也早已轻车熟路,手中带铁链的勾镰一出,连削带绊,带倒铁甲战马,令马上骑兵落地,勾镰反手在颈中一弯,如熟练的农人收割成熟的麦子一般,就能让那首级离开他自己身体。
  无论墨麒麟如何改进他们的盔甲,如何武装他们的马蹄和脖颈,雁家军兵械营也能轻易找出他们盔甲中的破绽,用手中奇形怪状的武器,将马蹄削掉,将首级割下。
  研究各种兵甲的优势和劣势,本来就是他们兵械营的专长。
  墨麒麟武装越甚,行动反而越是不便,沉重的铁甲回转不过身来,灵巧的兵械营刚好是他们最佳的克星。若是平时在战场正面交锋,兵械营未必能顺利突破这片钢铁防线,发挥到最大作用,但是如今流水阵已经将墨麒麟软软困住,如针刺入棉花一般,兵械营再断其根本,就容易得多。
  以雁家军对墨麒麟的熟悉程度,她们很快就利用骑兵和兵械营将墨麒麟阻挡在营地中央,不许他们再向后接触到主将营帐和物资仓库。雁家军的步兵,也在此刻站准了他们的位置,战斗力最强的男兵们团团围起主将营帐,最精于防守的女兵牢牢看守住物资仓库,剩下的以平时单位列阵。
  偶尔在流水阵中走漏一两个墨麒麟骑兵,雁家步兵也能随机应变,在小队长指挥下,迅速列阵分工,将其以最快速度围剿,保护着后方未被侵害的兵帐。
  在雁家军有条不紊的防守中,忠肃公帐下的亲卫队也加入了战斗,紧接着,后方未被侵扰的营帐中,贺翎士兵们一小队一小队地迅速集合起来,跟随战鼓和号声的指引,变成了一个大队,一点一点地向前推进,如江流汇聚成海,逐渐变守为攻。
  墨麒麟毕竟也是凡人之躯,一时受阻,也有伤亡,但他们最令人闻风丧胆之处,就是他们如同铁人,竟然像没有痛感,没有恐惧,就算被杀伤至最后一人,也会砍杀对方,一直到自己生命的尽头。
  除非,像现在这样。
  空中又是尖锐的哨音,这次的响箭是蓝色的,紧接着,又一支绿色的。
  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了一群黑衣人,从头到脚一身夜行衣,他们双手不停地发射着暗器,贺翎军前排的雁家骑兵纷纷中招,有的人受了伤,有的马被击毙。趁着贺翎阵中的一阵骚动,那些夜行黑衣人便护着墨麒麟,匆匆消失在了夜色中。
  云层开始变得稀薄,天光透了进来,东方出现一抹淡紫色。
  这是个普通的清晨,但是夜间一场恶战,让这清晨变得哀伤起来。
  土地上一块黄一块红,尘沙的气味混杂了血腥。女性新兵们抿着嘴唇,沉默地将帐篷拆解,脚下堆着大片大片的油布,油布上全是褐色的血迹。男性新兵,正在三两个一组,收敛着逝者残缺的肢体。贺翎的伤兵们已经来不及抬进医帐,女军医们穿梭在刚搭起的伤员大帐中,忙碌地为伤病处理伤口。
  伤员帐帘子突然被雁琪一把甩了开来:“小双!”
  小双抬起头来,见是雁琪,急忙吩咐了身边的军医几句,小心翼翼地绕过伤员们,跑向帐外:“琪姐,怎么了?”
  雁琪身后跟着雁晴,两人都是一脸严峻,齐声开口道:“松长信不见了!”
  “什么!我要告诉小易——不好!”小双脸色惨白,“小易!从今天早上就没见小易!”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6 章

  晚上,在红色响箭划破天空的时候,逸飞已经从梦中惊醒。
  他听到了马蹄声过于沉重,心中就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急忙从枕下取出皮甲穿在身上,一手紧握住匕首,正想掀开帐帘逃跑,却嗅到了空气中血的味道。
  他暗叫一声不好,急忙在帐中寻找藏匿的地方,眼前黑影一闪,一个人已经落在身前。那人身上的气息很特别,带着血和铁的味道,似乎是刚从杀戮场来到自己面前,整个人像一把锋芒毕露的古旧宝刀,不知道已经砍过多少头颅,吸取了多少战魂。那种气息威慑之下,逸飞愣愣地无法移动一步,连呼救都已经忘记。
  他只记得,那人好快的身手,一闪而过,自己便眼前一黑,人事不知。
  黑衣人扛起逸飞的身躯,身子又是一闪,便隐没了。
  此时此刻,苑杰帐中,一片凌乱。
  唐云站在帐帘出口处,阻挡着苑杰的退路。苑杰肩膀在救雁晴之时的箭伤刚愈合,又添了新伤,淋淋漓漓地滴着血,头发披散凌乱,嘴角带着血迹,手中佩剑已经折断。
  “唐云,你不是我们自己人。”苑杰咬着牙恨恨地道。
  唐云冷笑一声:“听说你还是贺翎女帝的御夫君,就这点心窍,果然好骗。”
  苑杰丢掉手中断刃,两脚分踏,就要继续扑上去,唐云冷笑道:“我这剑有多快,刚才你也看到了,若你身子挨上一下,连骨头都会削折了,我看你还是省些气力,乖乖受缚的好。”
  苑杰轻轻哼了声,不惧危险扑了上去,一掌拍出直指唐云肩头。唐云向后一闪,抬手用剑向斜上方削去。没想这掌看似雷霆,其实是虚招,苑杰身到唐云身前,已经将身一坠,沉了下去,一手撑地,旋腰出腿,绊唐云下盘。唐云兵器虽利,临敌经验却不丰富,此刻苑杰变招,他万万没想到,毫无准备被绊倒在地。苑杰脚在地上一踏,借力勾紧了唐云的腿弯,令他结结实实趴在了地上!
  唐云摔得狼狈,运力在肘,趁苑杰想要压住自己之时,狠命向后一撞。苑杰刚才受了内伤,无法抵挡这一下,仰天要倒,手在地上一按,又是一脚扫过。唐云再次跌倒,剑已脱手。苑杰怎可放过机会,一脚踩住他手腕阻止他抓剑,另一脚刚抬起要踩他另一手腕。唐云屈腿上蹬,迫使苑杰跳开。
  唐云见两人拉开距离,一弯腰抓起地上剑,狠声骂道:“废你一只狗爪子!”扑上去便要劈,只听“叮”地一声,手腕一痛,竟然抓不住兵器,长剑又落了地。
  细小暗器破空之声嗤嗤几响,唐云重要穴道已经受创,手脚无力软倒在地,一根手指头也动不得。见此发展,苑杰不由得也是一愣,只听帐外一个低沉的女声道:“拿住他,跟我走。”
  苑杰来不及调息,只能在怀里摸出一颗大还丹嚼碎吞下,扛起唐云,飞身出帐。
  出得帐来,看不见那女子,只听刚才那种暗器破空之声,轻轻打在地面。四面喧哗,绝望惨呼之声连成一片,苑杰击中了精神,耳中只有那“嗤”、“嗤”细小的声音,只顾着跟着那方向跑去,竟然不知何时出了营。
  金戈之声,隐隐抛在脑后,正处在下风口,隐隐地可以嗅到随风而来的血腥味道。苑杰又恨自己轻信,也不知那女子是友是敌,竟然就这么跟来了!
  正在犹豫要不要返身回营,那女子的声音在前边传来:“走!”
  这一声,竟然有莫大的牵引力,苑杰一抬头,看见前方一个模糊的人影,背上似乎也扛着什么东西,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毫不犹豫将唐云扛好,大步流星地向前方,追赶着那女子的方向。
  事后回想起来,在那一瞬间,他心中突然就跳了一下,只觉得必须听从,根本像是着了魔一样。也许是他自己的好奇心占了上风,也许是那女子真的有号召他人听命之能,他也不清楚。
  在苑杰冲出营帐的时候,雁家军正在整装围困住墨麒麟骑兵,战况还不明了。大家忙乱起来,都忘记了这一位郎官,以至于到第二天一早,才发觉苑杰失踪的事实。
  疾奔了一阵,那女子口中呼哨,前方奔出两匹骏马,身长体健,肌腱紧实,四蹄踏着地面笃笃之声清脆有力,苑杰一见之下,双眼似乎黏在了马身上,心跟了马蹄的节奏狂跳。宫中的御马都比不上这等良驹,他之前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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