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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莲谋-第63章

小说: 莲谋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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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说着军中事务,你便来了。”唐国公边说着边指了指一边的另一案,示意他坐下,“当日你带兵走得急,一些琐碎事竟未及筹备下,倒是张长史想在了头里。如今天热了,我且问你,你那营中可发放了夏衣?”
    “尚未发放。”李世民摇头道。
    张长史面上显了得意,“既这么着,我为一方长史的,理应多使些力,二郎只管告知所需件数,这事便包管在某身上。”
    “已着了一名仁勇副尉督办,不日便成。”李世民哪里会不懂他的盘算,告知了他件数,好教他知晓兵将人数,却不知父亲欲作何打算,故他语带迟疑,看向唐国公。唐国公含笑稳坐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势,并不打算开腔。
    张长史忍不住在心里替自己叫了一声好,外边都传这李二郎年少机敏,智勇双全的,如今自己略编了个制衣的幌子,哄他说出手中兵将人数,他便顿住了,可见也是庸常。一时他心下称意,口中又道:“军中用度最是紧要的,采买置办向来个是窟窿洞,二郎或年轻不知,那些人,皆指着私下克扣军费资用来填塞。索性由官中一并置办了,倒也干净省事。”
    李世民心中冷哼一声,不愿与他啰唣。这话一出,杜如晦料定了在乡间那一日,尾随跟梢的必是这位长史的亲随无疑了,这便坐实了城门口迎唐国公时的那一探。他从容谦和地笑道:“张长史乃真表率。论理原是不该推却的,实是夏衣已备办下了,只怕是要辜负了长史的这番美意。”
    张长史只觉兜头淋了一盆冷水,才起的一点得意,立时消散无踪。他本无应对之能,来时反复打了腹稿的话一时也说尽了,竟不知该说些什么,略略地应付过几句,起身告辞。
    待小厮将那张长史送出门去,唐国公方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与杜如晦。笺上赫然是贺遂兆的字迹,展开一读,心头不觉一震。
    原来唐国公的外甥女王氏,早年入宫,因姿色出众,颇受盛宠,顾念着舅家昔日抚养之恩,时常暗中通递些消息出来予唐国公。近日圣上因深惧了杨玄感的兵乱,将朝中统兵的将臣一一猜忌了一遍,也不知哪个好事的进的言,竟教圣上将疑虑锁牢在了唐国公身上,王氏因此也受了牵连,连日来遭了冷落,赶忙将消息传递出去,贺遂兆接了消息亦不敢怠慢,遣人日夜加急地直送唐国公手中。
    杜如晦看毕书信,连着深吸了两口气,“圣意应尚未抵达弘化郡,那张长史若是得了授意,忙着上达圣听犹不及,也不必特来试探了。如今握了兵权着实不易,须得仔细筹谋了应对,且容我细思量。”
    唐国公沉着脸点了点头,忽又想起了甚么,对着李世民道:“为今之计一切皆要谨慎再三,那四百缗钱暂不得挪动。”
    李世民蓦地怔在了原处,默然点头,面上神色虽无改,脑中已然全空。L

☆、第九十一章 人心所归(九)

“四百缗钱暂不得挪动……”穆清扶额反复吐纳着这句话,只觉得自己满头的乱线缠绕,终是冷冷笑了一声。苏副尉差人来告知,那些军衣几近完工,按着里正的意思,乡人实诚,为了这点贴补,熬了十来天,实是不易,不若尽早将钱银结算了,也好教各人都安心。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穆清自得了唐国公与苏副尉两边的话,便再难沉下气来。李世民遣来送口信的人在正屋的阶下立等了许久,也不见她给个话来,踌躇了一阵,忍不住问道:“顾娘子可有话差遣小人带回的?”
    还有何话,穆清此刻只想问一句,如何是好,竟也不知该问向谁去。送信之人问了半晌,仍是无话,去也不是,留也不是,急得直抓耳挠腮。隔了一会儿,穆清推门出来,深叹一声道:“且回罢,现下并无话,知与二郎明日我亲去见他。”
    待他一走,穆清忙唤来阿柳,“快些作个点算,随身所带的财帛贵物,究竟有多少。”
    两人关起正屋的门,阿柳打开收放衣物的匣笥,从底里掏出一只小木匣子,打开来看,里头摆着黄灿灿的五两小金饼六枚,并散放着几缗钱。“这六枚金饼能抵三百缗。”穆清拈起两枚小金饼道,“余下一百缗,明日见过二郎再作打算,若实不济,左右还有几件钗环可典卖了。”
    阿柳默然阖上木匣子,有些着急上头,且含着一腔子的怨气,脸上红了一片,“真真是桩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出来时只带了这么些。尽数给了他们,咱们可拿什么过活。”
    “何事竟就这样气恼了?”正屋的门被推开半扇,杜如晦一步跨进屋子,微微带笑问向阿柳。
    阿柳正压了许久怒气,正待要说,穆清却轻推了她一把,接过她手中的小木匣子。“莫啰唣了。去将晚膳置备置备。”阿柳冲到口边的话生生被压制,心中不甘,只得“哎”了一声。甩手扭脸的往后厨去了。
    杜如晦望了望她手中的木匣子,心下了然了几分。穆清放下匣子,伸手解去他腰间革带上几件悬吊物件。自昨日看过唐国公外甥女王氏递出来的消息后,他面上虽是平常。嘴角仍隐着笑意,只穆清能见他的眉头不曾放下过。夜间静默地闭眼躺着。却直至四更过半方才入眠,听着他鼻息渐沉,穆清悄然起身怔怔地瞧着他的睡容,忍不住伸手轻轻揉了他聚结的眉心。揉了好几下也没能揉散开。
    她不愿再徒添他的忧烦,此时只作寻常絮絮道:“二郎那处的军资怕是要短了,我略还能凑出些钱来。只怕还差着一点。出门时竟未料到情势变幻这样快,所带不多。也不知能否撑持到回东都去。”
    他无奈地点点头,“任是如何皆不能失信于民。说定了的数目,一个钱都少不得。还差几许?”
    “只一百缗。”穆清笑了笑,指着妆奁道:“横竖还有几件首饰头面,虽不贵重,凑个百缗绰绰有余。”
    “莫去变卖首饰,总有法子寻出这百缗来的。”他深皱了眉道:“素日即知李公怯懦多疑,瑟缩至此却是我不料的。一听着主上疑心的话,竟连区区四百缗也不敢再动,且不担当,如此畏畏缩缩将来可如何行事。”
    穆清抬手轻抚着他的眉头,细声道:“几件头面罢了,又不值甚么,换了也就换了。他既担了怕,瞧着意思,便是撂开手不理,只当不知情的。我们若也不理,毁的终是二郎的脸面军威,这一路辛苦岂不白费。只要教众将士皆知晓这一段才好,他日也能认准了明主去跟随。”
    “这却不难。”杜如晦脸上扬起一抹笑,这主意甚是刁钻,原来将她逼急了,这等妇人宅内相斗的法子也尽出了,亏得他并无三妻四妾令她斗上一斗。他兀自想着,终于从心底绽出了两日来的首次真心笑意。“召几个亲近可靠的,在发放军衣那日,私底下传开去,甚是容易。”
    穆清见他高兴,心下也宽松了些。恰阿柳在门口说已布了晚膳,两人便相携了去用膳。晚间又说了一会子话,昨日穆清怕他添忧,不敢多问唐国公如何惹了猜忌的事,更不敢问他可有了对策。今日见他宽舒了不少,终是忍不住,旁敲侧击小心翼翼地发了问。
    “对策虽有,却无十分的把握。”杜如晦沉吟道:“以宫中王氏的意思来瞧,恰不知是哪一个在主上面前极言了唐国公圣贤之名,故此惹了疑。”
    “空有圣贤之名便要遭疑心?”穆清一时不解。
    “你哪里知晓,眼下谋反的杨玄感,原便是个众人皆赞圣贤豪爽的。田舍郎起事朝廷尚不放在眼中,朝臣举旗,自内里反起,何其惊险。他如今生恐重臣负着圣贤之名,只怕一个杨玄感未平,又忽再跃起一个来。”
    “原是怕这个。”穆清突然觉得有些好笑,“那如今唐国公既已担了这虚名,便要如何?”
    岂料杜如晦的回应,更是令她忍俊不禁。“只一招,自毁名节罢了。教主上知道唐国公本不是个贤达的,为人行事劣迹斑斑,不过是个凡愚,便不足为患。”
    “李公可愿意?名节毁了容易,再想拾起可难比筑垒长城了。”
    “如何不愿意,一听能消褪猜忌,保住自身,李公欣然应允,都不曾犹豫过,紧催着布局。”言及此,杜如晦眼中隐约闪出些鄙色来。
    穆清亦是楞了楞,“既如此,唐国公的劣迹,又如何能上达圣听,不教主上觉得刻意为之?”
    这一回连杜如晦自己都不能自持地笑了,“自然由弘化郡负责监查纪录唐国公行迹的长史来禀报。”
    “那位张长史?”
    “正是他。”杜如晦稍隐下笑容道:“只待这两日打听清楚了他的底细,寻个契机,撒饵引逗他自行上钩。”
    穆清歪着脑袋想了想道:“这两日我且先去将军衣一事了结,回头待你们摸透了那位长史的底,我去替你下这个饵如何?”L

☆、第九十二章 人心所归(十)

转过一日,穆清在李世民处足足又凑出一百缗来,亲押了四箱钱,往乡间去运回了所有的军衣,尽数分发了裁制费用。农妇们捧了巧手劳作换来的钱串子,个个皆欢喜得笑逐颜开,相互说道着这一笔外利,正贴补了年节中的花费,拿来买些米面充实了,今春无饥。几个手脚麻利,家中妇人女孩儿又多的,因赚得足些,自来谢过穆清。乡人纯厚,野笋角黍鱼鲜的,塞了好些在阿柳和阿达的怀中。
    足应付了大半日,回程途中,阿柳望着那些篮筐,苦笑道:“兜底掏尽了嚼用钱,换了这些倒还能撑过几日去。”
    穆清揉着酸胀的肩膀,笑说,“你且不必怨。咱们不过凑合个三五顿饭,改日周转过来,便也就无事了。可若是短了那些乡邻,不说他们指着这钱过活,日后又如何取信于人?”
    数十辆车径直驱往军营中,早有兵丁那校场边候着,只等车来了好发放夏衣。老远的就瞧见着了墨绿色圆领单戎服的英华,混迹在兵将中,有说有笑的,整个神采飞扬,穆清看着她,不觉微微笑起来,就连阿柳亦说,“英华原就该是个在军中养着,长成了去建功立业的男郎,偏就错生了女儿身。”
    “便是女儿身,如今不也在军中效力么。可见该是甚么样的命数,终是逃脱不得的。”穆清含笑应道。才刚从车上下来,转眼英华已唤着“阿姊”,欢跑到她跟前,面上红扑扑的,额角带着些许汗印子。穆清举起绢帕略擦拭了两下。“该吩咐出去的话,可都传了?”
    英华露出一点狡黠的笑,“姊夫早教过了,阿姊放心,都妥了。”不远处,列队等候发放夏衣的将士挥臂大声言笑,侧耳细听之下。竟无人抱怨夏衣来得晚。满口皆是称颂之语,却听不到有关唐国公的只字片语,入耳声声无不是二郎如何。
    穆清自是放心的。但凡二郎的事,她又何曾不上心过。交付过军中夏衣,已近薄暮,折腾了整一日。直教人筋骨俱散。急急赶回宅中,杜如晦尚未回来。她便连晚膳都免了,赶着沐浴更衣后躺倒便睡去了。
    累得过头了,觉反倒浅了,隐隐约约的并不能睡得十分实沉。也不知睡了多久。天色仿佛早已全黑,屋内忽有了一丝微弱的光亮,随后便是悉悉索索的响动。她迷蒙着眼。懒懒地起身,随口问道:“什么时辰了?”
    “戌时过半了。”
    听着声音。原是杜如晦回来,她忙踩着地下来,取过一领帔子裹上,伸手要替他解下腰上的革带,“什么时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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