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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莲谋-第25章

小说: 莲谋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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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而唐国公那边散得早,穆清几乎全力倚靠在阿柳臂上,脚下走得虚浮。李家大郎二郎并三郎替父送客,大郎三郎送到二门内便止步,唯有二郎将杜如晦送出二门,拱手长揖,目送他二人出门。英华跟在后头,经过李世民身边时,听他低声又快速地说了一句,“过了年节,咱们再见。”英华并不理会,径直往马车走去,留了他在背后笑望。杜如晦走在前头,看似不经意的回头,将他们的低语形容收在了眼底,他低垂了眼眸,只佯装未见未闻,扶持着穆清往大门外迈,心却不由自主地往下一沉。

☆、第三十四章 偶造浮屠(一)

偶造浮屠(一)
    整个年节,直持续到上元夜,连开了三日的宵禁,各坊皆不闭门,坊内的人几乎全都涌入市中,洛水上以竹架搭起了一座座彩楼,悬挂各式光怪陆离的彩灯,大抵是颂扬河君水伯的,又有龙女童子的造型,祈求来年风调雨顺。洛水边乐户竞相献艺,百戏杂陈。道路两边的店肆商贩全都将那店内的灯火燃得敞亮,亦有如栖月坊一般的乐坊歌女临街调笑。英华早已甩开阿云窜入人群不知去向,穆清气恼她顽劣,阿达见她薄恼,怕她责罚英华,忙自请了去寻。阿柳替她将翻毛斗篷的丝绦系紧,宽慰道:“年轻轻的小娘子,爱玩闹也是有的,一年到头只这三日可闹一闹,况且过了上元,每日里往唐国公府里熬练,已是不易,能玩闹时便由得她去罢。”
    “阿柳所言极是。”杜如晦揽过她的肩膀,在人群中将她护在身前,向阿柳阿达等一干跟随的人道:“难得节日里,你们也尽兴地逛去,不必跟着。阿达去寻到英华,一路伴着,待她顽够了便带她归家。”说完带着穆清一下便隐没在熙熙的人群中。虽是人挤着人,毕竟是深夜,她依然觉得寒气逼人,冷风倒灌。杜如晦捏了捏她冰冷的手指,搓揉了几下,仍僵冷,抬头前面正是康三郎的酒肆,便低头俯在她耳边道:“外面寒,不若去寻康三郎共饮,你爱听他讲西域奇事,此番他贩盐回了一趟西域,沿途定有不少见闻。”穆清回头仰面应着:“极好!”眸亮如晶石,眼笑得似弯月。两人相携往康三郎的酒肆挤去。
    入得酒肆,却未见一人。杜如晦扬声高喊了几声康三郎,亦不见有人来应,徘徊了一阵,正欲要走,一名杂役模样的人从后头跑出来,也不及向两人说什么,低头就往外跑。杜如晦拉住他问:“你家三郎呢?”杂役哭丧着脸,草草拱手道:“阿郎莫拦。我家小郎君惊厥,阿郎嘱我速去寻医。”
    “上元佳节,坊内哪处去寻医?速引我去看你家小郎君。”穆清急忙说。杂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迟疑着不动,她提高嗓音催促了一遍,“速引我去,迟了你可如何担当。”杂役猛醒过神,火速引着穆清和杜如晦进到内院,穿过窄长的细弄,便到了康三郎的住家。
    康三郎年过而立,三年前夫人产子亡故。他重着与亡妻的情意,加之常年忙于生意,一直未有续弦,膝下自然子息单薄,只有亡妻留下的一双儿女。眼下惊厥的便是他的独子。穆清进屋见那幼童正被康三郎紧紧搂在怀中,面颊通红,眼往上翻,不时露出眼白,双腿不自主地抽动,两只小手掌蜷缩如鸡爪。可不是高热惊厥,穆清快步上前要抱过孩子,不料康三郎一手紧搂孩子不放,另一手使力一挥,只这一挥,便将她推出老远,杜如晦来不及扶住她,直撞在屋门口的矮柜上,穆清站稳身子,一手扶着撞痛的一侧腿,一手招向杜如晦:“快,快将孩子夺下,兴许还有救。”
    杜如晦纵身堵到康三郎跟前,硬去掰开他搂着孩子的手,掰到他指节个个泛白,穆清上前在他手肘转弯处狠狠一捅,康三郎顿觉酸楚难忍,不觉松了手,她伺机一把夺过孩子。他尤要扑上前抢夺孩子,杜如晦已三两下将他牢牢地压制在地下,他怒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脸涨得通红发紫,大吼着,“将孩子还我!我的孩子!”
    穆清并不理会他,摸了摸孩子烧得通红滚烫的脸和额头,大声冲着躲在外面的仆妇道:“速取银针凉水。”仆妇跌跌撞撞地去了。穆清体弱气力小,抱着孩子的手臂直发颤,抖着手指吃力地解开他裹得严严实实的衣被,耳边只听到康三郎呼哧呼哧的粗喘大呼,“你要干什么!还我孩子!”突然听见“啪”的一声脆响,她扭头看去,只见杜如晦以腿膝压制着康三郎,扬手便给了他一巴掌,怒道:“康三郎,你还想不想要这孩子的性命!你清醒些,看看我是谁。”康三郎转过头,怔怔地看着杜如晦,不再挣扎喊叫,目光死寂。
    穆清将那孩子上半身脱得精光,放置在床榻上,仆妇慌忙端进来一只盛满凉水的铜盆。穆清甩开斗篷,随手捞过一块布帛,伸手入冰凉的水中,将布帛浸透绞起,一下一下地擦拭孩子的额头前胸,浸湿绞干擦拭反复多次后,孩子仍在抽搐,更甚者,他原紧闭的牙关开始上下咬合,如此不出几下,必会咬断舌头,仆妇惊叫起来,穆清来不及犹豫,便将自己的食指和中指塞进他口中,岂料他口中碰到异物,一口便死死咬住她的手指头不放,尖细的小牙穿破她手指上的皮肤,血顺着他的小嘴角流下。
    杜如晦惊见这一幕,放开康三郎朝着穆清快步走去,只他咬得太紧,不敢用力掰扯,穆清忍痛皱着眉头道:“快将银针递与我,按住他的左手和头。”此时康三郎如梦初醒,急忙从地下站起,上前按住儿子的手和头,抬头歉意地望了穆清一眼。穆清并不看他,拿起银针对着孩子的合谷穴扎下去,又拿过另一根银针,扎进他的人中。孩子的身子慢慢停止了抽动,手掌也舒展开来,牙关一点点松开,穆清抽出手指,已是满手的鲜血。她长长呼出一口气,无力地靠在杜如晦身侧,将手浸到铜盆中,让凉水激住血流,淡淡地说:“孩子暂时无虞了,以凉水浸透的布帛再擦拭一阵,待烧退了些再盖上被子。天亮后去请医看了开几副药吃了,好好将养几日便无事了。”
    康三郎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呆呆地看着铜盆里淡淡的血丝,忽然站起身,噗通跪倒在穆清脚边,胡子拉渣的脸上泪痕花糊,“别的不必多言,从今日起,康三郎的命便是七娘的。”穆清本想起身搀扶,一阵钻心的刺痛从腿上传来,这才想起进屋时被康三郎那一推,腿侧撞在了矮柜上,想是伤着了哪里,方才救人情急尚不觉得疼痛,眼下竟痛的难以动弹,后脖颈渗出密密的一层冷汗。
    “莫要这般说,这大礼七娘受不起。”穆清忍着痛,微侧过身躲开他的跪拜,“康兄若果真想谢我,只寻辆马车,送我归家便可。”“那是自然。”康三郎慌忙站起身,一面唤人去备车,一面一再拜谢。不多时有人进来报车已在酒肆外候着。穆清的腿依旧疼痛无法着地,她看看杵在面前的康三郎,羞向杜如晦低语道:“方才许是伤了腿,现难站立,还劳你扶持一把。”
    杜如晦手抚到她硬肿的伤处,痛得她嘶地倒吸了一口气,他拧着眉撇了一眼康三郎,起身捡拾起她甩在地上的斗篷,裹住她,盯着她的脸深深看了一息,忽地俯身将她横抱起来,向外走去。穆清又惊又羞,捶打了他几下,低呼道:“放我下来。”杜如晦沉声道了句“莫动”,便径直将她抱上马车。亏得酒肆门前人流熙乱,无人注意到他们,只有赶车的车夫偷眼看了,低头闷声笑了半路。

☆、第三十五章 偶造浮屠(二)

偶造浮屠(二)
    因着节庆,宅中众仆皆外出戏耍,只有贺遂管事守着门。见自家阿郎横抱着娘子回来,也不便多问,只低头开了门,打赏过车夫,接着回二门一侧的厢房守着。
    穆清的卧房内灯火通透着,杜如晦小心地将她放在床榻上,伸手便要掀开襦裙验看。她忙按下他的手,却是无用,他冷声道:“你既已随了我,有何看不得的。”言毕毫不迟疑地掀起她的襦裙,撕开绸衬裤。眼前赫然呈现的是一片细嫩雪白,映着硕大的一块淤青,红中透紫,紫又偏乌,肿得有半拳头高,摸着发硬。他硬着心肠只当听不到她咬唇忍痛发出的呜呜声,将伤处仔细摸索了一遍,幸而骨未断,只是伤得狠了些。再看她手指上的咬伤,血虽已止住,却留下三个咬洞,血块凝结成痂,看着有些触目。
    验看后他一言不发地转身出门,穆清怏怏地靠在榻上,脑中一遍遍地过着他那张阴沉的脸,自认得他以来,从未见他以冷面相对过。从前她也曾做下过些冲动肆意的事,可每每他只温和地笑看她如何处置那些事,并不多加横手,有时她行事拘谨了,他倒反策动她尽力放手由着性子去。今日行事确是她莽撞了,可救人命胜造浮屠,怎可能袖手旁观。不用说他们原就与康三郎相识,只念他对亡妻情深意重至此,也是她顾穆清从心底里敬着的。
    正胡乱想着,屋门被移开,带进一阵冷风,杜如晦依旧寒着一张脸,捧了好些外伤膏药进来。直到上完了药,被子妥贴地盖在了穆清的腿上,手指也缠上了布帛,他面上的寒冰才略开化了些。穆清探过身子,伸出那只完好的已回暖的手轻轻贴在他一侧脸上,“可是因我恼了?”
    他僵直地扯动了一下唇角,算是笑过,摇头深叹道:“行事肆意些无妨,伤了自身却是不该。”穆清挑眉笑起来,有意要逗乐他,便故作意满志得之态说:“往好的地方想,今日我可是收了康三郎的命,若他果真信守,我岂不赚到了。”“以他的秉性,你这倒是得意之算。”杜如晦明白她的娇憨调笑里有刻意讨好的意思,心内果觉得舒怀,笑意也上了脸。
    时值后半夜,一日中阴气最重时,屋内的熏笼将熄,穆清向榻里挪了挪身子,“天寒得紧,你也捂着罢。”于是两人拥着被,靠着说了许久闲话,他讲儿时在杜陵的年节,仿佛在讲上一世的事,“一年到头只在年节中小孩子可不上规矩,我兄弟三人顽皮,将平日里想做不敢做的坏事尽积攒在节中一应做了,每每总是我拿定了主意,阿兄上手操办,幼弟年纪小,便遣他把风。所做不过是抓猫打鸟,挖土掏泥一类的事,只有一次三人争论平日授课的老先生,下学后回去做些什么,争论不下,又好奇得紧,便商议着上他家房顶,掀了砖瓦一看究竟。阿兄不曾习过武,翻墙上屋的事自然是我来,未曾想落到了一块破瓦上,一脚踩了去,直将先生家的房顶踩穿了。父亲知道自然大怒,也不管年节与否了,命人拿住我兄弟三人便要动家法。阿兄护着我和幼弟,坚称是他的主意,又说没有管束好弟弟们,全是他的不是。结果阿兄跪了一夜祠堂,我和幼弟一同陪着跪了一夜……”他圈搂着穆清的肩膀,絮絮地说着,不觉胸前的人已沉沉入睡,唇角尚勾着一丝甜笑。杜如晦痴痴地望着,他想一直这样将她牢牢护在胸前,这愿望强烈得险些让他忘记了自己的初衷,恨不能立时就抛下所有立过的宏愿,天下人与他何干,有无立世的明君又与他何干,眼下与他息息相关的,唯有这安睡在他怀中的柔弱女子。猛然,柔弱女子的念头砸进他的脑中,他偏过头,换了个角度,重又望向她,不禁自嘲地笑了笑。她当真是个柔弱女子么?他若这般想,只当她是个质弱的藏着护着,使萤石蒙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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