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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莲谋-第20章

小说: 莲谋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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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如晦背靠着车壁,闭着眼,悠然道:“栖月坊的歌姬探知,康三郎一心想要沾手往西边贩盐的事,每每叹恨杜淹薛举霸盘。他自是无力独霸的,故才找他来接手,让刘管事出面与他一齐接了,由得他去西域贩售,刘管事这边再分予几家共营,旨在将这生意层层铺散开去,那么整盘的生意便如同散沙,待杜淹缓过劲来,便再无力收回。”
    “若杜淹不再来寻事端,也不用逼他至此罢?固然折损了他,但也着实劳苦了自己一番。”穆清叹了口气说。
    杜如晦倏地直起身,一改刚才的疲态,唇角带了戏谑道:“确有些劳烦。谁人教他与我夺妻。”随后又靠回车壁,揉着额头说:“此事迟早会有人做,哪个先下手便有利可图,得了契机先做下了也好,一劳永逸,再顺水推舟卖个人情予康三郎,西域胡商最是知恩图报的。唉,我便事尽于此,剩下的,由刘管事善后罢。”
    说罢,马车已由边门进了栖月居。阿柳已在院中候着多时,终等得人回来,忙上前扶了她下车。穆清回身见杜如晦下车时步履略有些飘浮踉跄,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不禁微微一笑,唤过杜齐赶紧来搀扶了,带他回屋去安歇。
    夜深人定时,阿柳放下榻边的帷幔,自去睡了。穆清又睁开眼睛,出神地看着帷幔上的纹路,脑子里一遍遍地过着杜如晦的谋划,康三郎的言笑,甚至栖月坊中歌姬的歌调笑颜,心中有个念头在蠢蠢欲动。奈何连月来小心翼翼,谨小慎微,折腾得她身心俱疲,此时在栖月居中到底安心,不待她将那刚冒出的念头想通透,眼皮便如何都支撑不住,昏昏沉沉地睡去。
    随后的几天过得甚是安然闲散,因她不便出门,只能在栖月居中徘徊,杜如晦琐事缠忙,并不得空日日相伴,恐她百无聊赖时念着逝去的亲人,又勾起悲切,便邀庾立再逗留几日,以兄长待之,庾立辞让再三,后穆清说起了日后各奔东西,恐难再见,聚时光阴珍稀的伤感话,这才应允了。
    刚过了七夕,天仍是晴热,但暑气已散去,早起的凉风里携了桂子香。阿达得了杜如晦的吩咐,每日早晚传授英华拳脚棍棒,打熬她的筋骨,穆清便在一边绕有兴致地观看,有时与她嬉笑一回。白日里或执了书卷临窗面水看一会儿,或与庾立闲话下棋,时辰打发倒也快。
    这日清早,杜如晦遣人备了车马,带着穆清直接从栖月居行至栖月坊门前。乐坊每日酉时才开门迎客,白天一般坊门紧闭。马车停驻后,坊门开了半边,有人将他们迎了进去。穆清上次进栖月坊时一派歌舞升平,花好月圆的景象,此时却冷冷清清,不见一个歌姬舞娘,只有几个仆妇低头细致地洒扫除尘,默默地劳作,不交一语。她略环顾了一番,便随着杜如晦上了楼,仍是上次那间隔间,面对漕河的窗大开着,隔间中已有一人靠在案边面窗坐着。
    两人进到隔间,在坐的人忙转头起身行礼,正是管事刘敖。穆清不敢受礼,略偏过身去,含笑还了礼。刘敖不着痕迹地将穆清细扫量了一圈,年纪是小些,看着却是稳重大方,面容姣好气韵清淡,算不上绝色。
    她才刚安坐下,便发觉窗外的漕河似有异动,河面上多了好几条官家的船,将河道封得死死的,岸上亦有兵丁列队把守,那些急等着货船出码头的商户们或围聚在岸边,或相互奔走,搅得原本就熙攘的码头沸反盈天,似一锅熬煮翻滚的粥。
    “杜淹的二十三条运盐船,昨日夜间被凿沉了一十九条。眼下他失了盐上的收资,本就无力再购生丝。今年江南一带秋蚕所产的生丝十之七八已为我所收,若无这些生丝,今年的岁贡他怕是缴不上了。”刘敖淡淡地报着,慢条斯理地在红泥小风炉上煮着一壶茶水,似在诉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穆清却听得心惊肉跳,周身的血直往脑上涌,不消说,沉船之灾必是刘敖一手安排的,这釜底抽薪的一击,迫得杜淹只能让出贩盐的生意,筹资高价向刘敖购生丝应付岁贡,以保住身家性命了。手段老辣果断,无怪乎杜家老妇人如此倚重,敢将身家托付予他打理。
    再看杜如晦,接过刘敖递来的茶盅,以小竹片细挑掉了漂浮在茶水面上的茶末和零星桂花瓣,转手递给穆清,又接过刘敖递来的第二盅茶,品了两口,这才开口,“昨夜做事的人,可稳妥?”
    “阿郎放心,极是稳妥,动手的尽是从打南边来的江湖绿林人士,一早收了钱财回珠崖郡去了,任他如何查,断捏不住痛脚的。”杜如晦点了点头,颇为满意,刘敖却踌躇起来,“纵是将生丝提了价卖与他,我仍得先拨付他转让贩盐权的款,他才有钱资来购生丝。只是我这边的钱资尽数用于收生丝,再无甚周转的余地。”
    “缺多少?”杜如晦问到。
    刘敖早已测算了然,干脆道:“若以三份计,康三郎倾其所有只占一份,我们占两份,奈何财资只够抵一份,仍有一份的空缺。办法无外乎两个,或再找一家共营,或将栖月居让出去,再不然让出栖月坊亦可。”
    “栖月居的宅子是祖母的陪嫁,卖不得。栖月坊是淮南的耳目,也少不得。”杜如晦从胸中吐出一口气,深深皱起了眉头,“若要再寻一家共营,只怕日后不好控制,此事还需慎重考虑,刘管事再无他法了么?”
    刘敖放下手中的茶具,手臂抵着窗框,肃然望着漕河纹丝不动,隔间内一时没了声息。窗外漕河边纷乱的嘈杂声此起彼伏,高一声低一声地传来。“刘管事要找人共营,算上我一份如何?只不知多少财资方够抵上一份。”穆清突然开口,轻声打破了沉默,两人惊诧地看向她,她抿嘴笑笑又说:“虽无现钱,但有些字帖,拿去兑现了,想来还略值些。”
    “穆清!”杜如晦抬手制止了她再往下说,“那是你阿爹留给你的一点念想,怎能这般轻易脱手。”
    “阿爹,他若知你破了盐业的霸盘,还利于民,定会高兴。况且,我亦想替自己谋份营生,都知道贩盐获利大,算是份好营生了罢,这一举两得的事,有何做不得?只是七娘不懂买卖,虽出了资,却还全仰仗刘管事操持才是,到了年末,我那份利中,分一半予刘管事。”穆清爽爽利利地道明了,杜如晦沉吟了片刻,也不再拒,便应了她。至于她说的要与刘敖分利的事,刘敖无论如何也不肯受下,坚称此是分内事,她若再坚持要分,便是看轻了他刘敖。

☆、第二十九章 夜袭

夜袭
    漕河码头哄闹了一晌午,也没得查出什么眉目,到日中各人便散了去。三人在栖月坊的隔间里商谈妥当,穆清将五幅字帖尽数拿出来托刘敖转手,所得补了盐盘的缺尚有余。
    回栖月居的路上,杜如晦扬眉瞧着她问:“何以想要有份营生?这是信不过我,不愿依附么?”穆清托着下巴歪头想了想说:“并没想那么多,只觉得想做,又是该要做的,你不喜欢我不做便是。”他仍是瞧着她,仿佛她脸上有什么引人深究细看的东西一般,好一会儿才笑了笑说:“无碍,你若喜欢便去做,莫拘着自己。你在我这里,任何肆意都使得。”
    往后的几日里,只看见刘敖里外奔走,忙得脚下生风似的,才刚见他往书斋去了,一会儿又不见了人影。听闻又杜淹折返江都,果真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那堆令他焦头烂额的乱麻中,穆清稍松了口气,却仍是不敢轻易离了栖月居,只在晚间随着杜如晦去栖月坊的隔间坐坐,品一壶桂花酿,隔着帘幕望一望那歌姬舞娘与男人们之间迎来送往,情假戏真的百态。杜如晦说,曾听刘敖抱怨,这些生意中,唯独这栖月坊经营得最是艰辛谨慎。刘敖没有说原因,但想来确实如此,天下最难拿捏的便是女子的心意,乐坊里几乎全是女子,要运作起这栖月坊,就要牢牢地拿捏住每一个女子的心思,不教她们随意对男人动真心,以免走漏了消息,放错了口风。
    听他这一说,穆清更是留意坊间的那些女子,每晚来此隔间内察言观色,揣摩她们的一颦一笑成了她最好的消遣。很快她便能识别出一些眉目,每每猜测推断了个中关系,询问杜如晦,竟能想对了十之*。白日里偶说些与庾立听,庾立却再三劝告,女儿家少去那风月场,到底不太合适。再说下去不免又提起穆清变卖字帖参与盐盘的事,殷切又无奈地责怪她年少无知肆意妄为,也责怪杜如晦纵她太过。
    不觉过了大半月,刘敖终是停住了奔忙的脚步,回报说杜淹已如先前所预想的,抛出了盐盘,承诺手中再不沾盐,筹资从刘敖那购走了所有被抬了价的生丝,算是保住了他的性命。虽心疑这突降的灾祸与他的侄儿杜如晦脱不了干系,却无证据亦无处下手去查,只得闷声吞下。康三郎得了盐,自是不多逗留,与杜如晦歃血拜谢后,带着商队匆匆启程赶往西域关外。
    此事算是完了,剩下的分散经营,他不再多问,自有刘敖劳心操持着。杜如晦抽身得空,日日携着她忙碌采买,备下行装。隔日又带着她往城外去游湖。秋意已起,斑斑涟漪的湖面上原满满铺盖的荷叶已略显了残败之态,一群采莲娘相互嬉笑打闹着收采盛暑天里剩下的莲蓬,转而一同唱起了柔软婉转的歌谣,惊起鹭鸟一片,待采的莲蓬上水珠滚动,莹润如水晶珠子。这景致穆清看了再平常不过,从小到大所见的湖光水色皆不过如此,杜如晦却看得入迷,靠在船头痴痴地望着,轻声叹息,“不日便要动身,这般水灵的景致,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莲依水而生,江南多水,故能生得风姿摇曳,若是移种去了旱冷之地……”
    “北地无莲么?”穆清心下明白他的忧虑,不愿他再就此想下去,随手捞过一支残破的荷叶,“它原也是生在土里的,只因河底淤泥稀烂,便挣扎着生长,破出水面寻求生机,莫见它迎风摇摆就觉着它娇弱,内里的丝却是如何都缠不断的呢。”说着轻轻地将手中的荷叶覆在头顶,柔声吟唱起采莲娘们的歌谣,娇憨情态尽显。
    “十六采莲去,菱歌意闲闲,日下戴莲叶,笑倚南塘边。”杜如晦笑着应和,惹得她咯咯笑出声来,近两个月的悉心调养使她的脸庞润泽起来,阳光映衬着水光在她脸上流动,在他眼里如同一颗璀璨柔润的露珠子,不敢伸手去捧,生怕这露珠子会瞬息消失不见。
    两人在湖上流连至日头沉入水中,英华调皮放了阿达的飞奴来寻,方登车回去,阿达一路急赶,行至城门口时天色已黑沉,将将赶上城门下钥。既入了城,便定了心,两人悠然去栖月坊用了些饭食,一路闲逛一阵,说笑一阵,直至亥初时分,街上人群散去,一些店铺酒肆落了门板,穆清直嚷累,再逛不动了,才上车回栖月居去。
    “阿达,劳你累了一天了。”穆清上车歉意地向阿达笑说了一句,便歪在杜如晦的臂膀上自睡了。“穆清,穆清,先别睡,再忍耐一下,很快便到。”推摇了几次无用,他也只得由她去睡。车内亮着昏黄的灯光,晃晃悠悠,他不由想起她年幼时,余杭城内每逢节庆日开放宵禁,她便纠缠着庾立带她去街上逛,有时庾立不得空,陆夫人便会托付他看顾着,玩累了回府的路上,她便如现在这样无虑无愁地睡着。现下仍旧是这样的情景,只是臂膀上靠着的人经了世事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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