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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三国苍云]颍川萌宠-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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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郭嘉并不知道这件事,因此他故作潇洒地说道,“你是在咒我短命,还是在咒你短命?”
  说起来,燕昭这样一个注定是上阵杀敌的,和他这样一个幕后策划的,谁比谁早死还真的说不定。
  “我要去看舅父。”燕昭勉强笑了笑,说道,“我……就算治不好,我也要送他最后一程。”
  “嗯。”郭嘉点了点头,说道,“你是该去,戏公为你付出了太多太多。”他叹了口气,然后在燕昭耳边说道,“我虽不能跟去,不过在那边记得眼观六路,看到什么回来说与我听。”
  燕昭一凛,看着他。
  “无妨,毕竟被你叫了这么久的舅父,你为他小心些也是正常的。”郭嘉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好好睡一晚,然后尽快去。”
  “先生……能陪陪我吗?”燕昭不好意思地说道。她的眼角还带着一丝哭过后的红晕,郭嘉点亮了蜡烛,头一次觉得从燕昭身上看出了楚楚可怜的□□。
  噗,应该是错觉吧。他恶作剧的捏了捏燕昭的脸,说道,“既然要我陪你,就去支个床。”
  “嗯。”燕昭的声音里还有些鼻音,她点了点头,动作麻利的搬了张躺椅过来,放在床的旁边。
  ……这动作倒快啊。郭嘉有些目瞪口呆,甚至以为自己被套路。
  一夜无话。
  第二天,燕昭便和修整好的赵云从东阿出发,押运物资不是儿戏,众人一路紧赶慢赶,在日落前来到了黄河边上,在渡口等待船只过河。
  幸亏这块地方还没被吕布那厮夺走,不然更要增加些难度。
  一路行来,均是饿的躺在路边,或者肚子仿佛孕妇一般的难民。有些还有些力气,看着粮草眼中闪着饥饿的光,有些甚至连争夺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羡慕又乞求的看着他们。
  然而燕昭甚至连停下来的功夫都没有,一路下来,缰绳又嵌进了掌心之中。
  黄沙漫天,在等待渡船的时候,燕昭总算能歇下一口气,看着黄河出神。
  来到这里,她还没什么机会能像这样好好看看黄河,古早的黄河水道跟她记忆中的不同,然而却与她记忆中的一样浊浪滔滔,奔流入海。
  “昭妹,走了。”赵云说道。
  “嗯。”燕昭点点头,跟着赵云上了船。
  顺水而行,所幸这段黄河水流不慢,花费了比之前少得多的时间便来到了曹操临时驻扎的地方寿张。
  赵云带着粮草与迎接的士兵交接,燕昭虽然心急,然而却不认识路,只能在一旁焦灼不安的等待着。好容易等到赵云处理完毕,便一个箭步窜上来看着他。
  “昭妹,我们走。”赵云知道她的意思,点点头,便引着她出了渡口,转了几个弯,来到了一处宅邸前。
  毕竟戏志才得的是瘟疫,饶是曹操,也不敢将他再放在府里。因此便寻了个没人的宅院,将他放在此处,派人伺候着。
  然而瘟疫当前,谁又敢这么做呢?所以也就赵云不怕那些,偶尔会来照顾一下。
  几处秋叶落在地上,院里久无人洒扫,已经堆积了一层落叶,枯树孤零零的立在院子里。
  燕昭所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处荒凉的景象。
  生了病又没人照料……她几欲要被心中不祥的预感击晕,靠最后的冷静拿出布巾把自己的口鼻蒙上,然后又递了一个给赵云。
  两人走进院子。
  这座宅院本就只有二进,没几步便能走到地方。
  走进去之前还能听到街道上人的声音,走进去时便像来到另外一个世界一般忽然沉寂,再无人声。
  燕昭颤抖着手小心翼翼推开门扉,和赵云一起进来之后又关上。
  “咳咳……”屏风后面的床帐中传来咳嗽声。
  “舅父!”燕昭三步并做两步,跑了过去。
  在半梦半醒,昏昏沉沉的时间里,戏志才偶尔会清醒,然后开始思考——
  没有像常人一般抱怨,嗟叹或者怨恨,而是在思考。
  ……我还有没做完的事吗?他扪心自问道。
  有。
  失去的土地还未夺回,水军并未操练完毕,他的家乡尚在战火中煎熬……他还没来得及给燕昭铸好心。
  如果可以,谁愿意背井离乡?然而乱世在前,颍川位置特殊,便是荀彧,也只来得及带出一部分相信他并愿意跟他走的族人。
  其余的那些,怕是还在苦苦挣扎,或者早就死于敌人的刀下了吧?
  人命便是如此的不值钱,管你是世家还是平民,一样都要在这硝烟之中消亡。
  如今也要轮到他了么?戏志才愣愣地想道。
  他还有那么多事情没做。
  陈宫未死,吕布还活着,水军尚未练成,天下还未一统,而他在酒窖遇到的那个小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他挂心,空有一身武艺,却上不得战场。
  不能啊……他在心里说道。
  燕昭看似大大咧咧,对什么都不敏感在意,只有他看到了女孩的本质。
  她并不明白杀人的意义。甚至并未将那些死在她刀下的人当做人看,冷酷的近乎纯真。
  戏志才害怕。
  并不是怕燕昭也会将他不当人一样杀死,而是怕燕昭上了战场之后,犯下诸多杀孽,若是一直并不醒悟,最终将沦为杀人之鬼而失去人性,要么便是忽然醒悟,被自己做下的事情逼到崩溃。
  无论哪种都是他不乐见的结果。
  然而他又总是下不去手,总是想着下回再说下回再说,直到他发现已经再无下回可以言说。
  哈哈……
  他也真是太过心软了。
  不过也对,像他这样的人,本就不适合做这种事情。
  他也做不到了。
  恍惚间,他看到了燕昭蕴藏着悲伤的眼睛,虽然没有哭泣,不过却比哭泣更要悲痛,其中的感情仿佛要凝成实质一般,定定地看着他。
  “先生。”燕昭的话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她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嗓音,然而手却出卖了她。
  她的手在抖。
  戏志才知道那双手平时是什么样子的。
  无论是扫地还是杀人,那双手无论何时都非常的稳,带着一种哪怕天崩地裂都改变不了的安定,然而这双手现在却在他面前颤抖。
  还是失败。戏志才想道。
  他本不欲跟主公之外的任何人建立关系,便是为了在他临死前一刻可以少看到几张悲痛的脸。
  然而他失败了。
  便是他也敌不过寂寞,还是向他人伸出了手。
  结果却被那本来被他当做消遣的小姑娘珍而重之的握住,他挣脱不开,也不想挣脱——就像现在这般。
  “阿昭。”他轻轻地说道。“我要死啦。”
  说出这句话之后,他甚至有些释然。
  我要死了,以后再没人能像我这样看护你了,再遇到什么事情,你也只能靠自己一个人了,也许还有郭嘉。
  然而能一心只为你的人……只剩你了。
  燕昭指望系统能发布一个解救的任务,然而却绝望的发现,在戏志才身上的任务是聆听他最后的遗言。
  在剑三做任务以来,她聆听过很多次遗言,却没哪个能让她如此绝望。
  戏志才要死了,谁也救不回来了。
  “嗯。”她点了点头,说道。“舅父想说什么……我在听。”
  “噢?”戏志才喝了赵云送过来的几口水,忍着吐出来的欲望——他早已吃不下任何东西,然而喝了几口水,便仿佛有了精神一般,“你怎么知道我有想说的?”虽然形销骨立,然而话语仿佛又回复到了以前的模样,似乎已经到了回光返照的时候。
  “我猜的,”燕昭强笑道,“难得也有一回我也能猜中舅父心思,不是吗?”
  “还好,总算不是个傻的。”戏志才笑了笑,“那么我要说什么,你也猜得到吗?”
  “是,舅父未完成的事情,我会去完成。”燕昭说道,“我和郭嘉会。”
  “把我桌上的东西给他。”戏志才轻声道,“阿昭,我……咳咳,咳咳咳!”他话未说完,便猛地咳了起来。
  “先生!”燕昭情急之下唤道。
  戏志才一愣,忽然抓紧燕昭的手,“你……”
  “我一直把您当做先生……您带燕昭入世,本就如师长一般,故而……”燕昭急急地解释道。“是我口误了。”
  不,不仅如此。
  然而戏志才虽然想明白,却已经没有时间给他说出来了。
  “阿昭……”他用最后的力气说道,“无论遇到何事……勿失本心……咳咳……”
  说完那句话之后,他失去了最后的一点力气,合上了眼睛。
  天生少志才,无奈天又妒,残棋局未竟,铸心事难成。韶华不复朱颜改,明月依旧照江山。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自行尬诗求不吐槽。算是戏公退场纪念。戏公唯一遗憾的便是想做的都没有做完,然而他也注定做不完,只能由昭妹和郭嘉这批人继承他的遗志走下去。到这里终于写完一半了。后面像曹昂昭妹赵云郭嘉等年轻世代该登上历史舞台发光发热了。

  番外二

  雨暗残灯棋散后; 酒醒孤枕雁来初。
  这世间,当真无聊了些。
  虽然同为颍川的世家大族,然而戏志才所在的戏家虽然代代天资过人; 却总是人脉单薄; 一脉单传。到了戏志才这代; 父母更是早早而亡。戏志才从小聪颖过人,看透世情; 在父母双亡之后便将恶仆尽数赶出,清点家产,只留下少部分忠心之人守着家业,余下的时间便一直在藏书阁读书,无要事绝不外出。
  一直到他年及弱冠; 由于家里空空,族里更是无人; 他索性也没给自己取字; 直接便把年少时父亲取的名当成了字。反正现在戏家就他一人; 他不需要向任何人请示; 或者需要任何人同意。
  像是有什么奇怪的诅咒一般,戏家人代代都短命; 寿命最长的也没活过四十岁; 虽然那会古人的寿命也偏短,不过短到戏家那般也属罕见。
  戏志才的祖父活到了三十九,父亲活到了三十五岁,在他死后不久; 戏志才的母亲也随之而去,看着因为父亲的去世而悲痛欲绝的母亲,戏志才不禁叹息。
  他看着自己的父亲寻遍方法,却仍然在三十五岁便不甘的死去了。
  他看着自己的母亲沉浸在悲伤之中,了无生趣,最后自行结果了生命。
  何必呢。
  既然知道会早早的死去,为何要娶妻生子,为何要去爱人,为何要与他人建立关系,然后撒手人寰,留下一地伤悲?
  何必呢。
  这只不过是在给他人徒增麻烦而已,不是吗?
  弱冠之后,他便带着戏家隐遁山林,将家中的财产打包埋好,只留下一间书舍,继续之前的生活。
  其实就是在等死。他偶尔也会自嘲般这么想。
  如果在太平年代,或许他真的便会像这样直到死亡吧?
  然而这却是乱世。
  战火弥漫,整个世道弥漫着一股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隐居多年换来的便是一身学识,戏志才虽然避世,却没有跟外界失联,他的家乡遭受了黄巾的洗礼,而他知道这只不过是个开始。
  汉室倾颓,佞臣当道,生灵涂炭,也真是太惨了。饶是他也不禁叹息。
  罢了罢了,反正都是死,若是能为这世间做些什么,倒也不赖。
  他这么想着,便关掉了书舍,走到因为常年战乱而满目苍痍的俗世之中。
  只是这么一来,却也发现,原来自己并不如自己所想那般凉薄,却也如常人一样,会有期待,会失望,会有喜怒哀乐,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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