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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大祭司-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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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嘎——”合金层往下一沉,缆绳传来快要崩断的哀鸣。
  奇怪的声音立刻引起了水手的警觉,他们本能地端起枪瞄准传声处,可目之所及除了缆绳就是一起一伏的合金层。海风极大,波涛汹涌,白天的亮光遮掩了水底的异常。
  合金层的味道并不好,黑影松开了嘴。
  “是我的错觉吗?我感觉拖着的这玩意儿……刚才好像弹了一下?”
  “错觉吧?”但回话的人足够警惕,“不行,不管是不是错觉,先去通知大家,我们还没彻底离开外海,万一……”
  话尚未说完,他们就听见船底传来“咚”一声闷响!像是撞上礁石的声音,竟是掀起一艘大船呈五十度倾斜,迫使七八名船员猝不及防往水中坠去。
  而水下,有一个巨大的黑影往上而来,身未到,波浪先涌。
  当海面腾起弧形,当剪影愈发清晰,当围观者反应过来,明白这是敌袭的刹那,一张獠牙交错的血盆大口突兀地窜出海面,准备接住饵食!
  “啊啊啊——”是活人绝望的尖叫。
  倏忽间,一条淡金色的锁链射出,灵动如活蛇,极快地穿梭在落水者的腰腹间,卡着怪物上下颚合拢的前一秒,猛地将一串人掀飞。
  围观者的眼神本能地随着被掀飞的人而动,就见一身穿黑色风衣的男子从天降落,与被救者一错肩,即刻抖手收拢锁链,化成一支长矛狠狠地朝下扎去。
  恰在此时,怪物的獠牙扭在一起,形成天然的壁障。防御之坚固,饶是弹药都不能破防。
  但金色长矛不是善茬,它铿锵有力地撞上怪物的牙齿,趋势不减地捅进了它的喉咙。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黑色的血水喷涌而出。
  那男子尤显不足,待轻巧地落在船沿站定时,他冷漠地看着水下翻腾的黑影,抬手握紧——五指瞬间张开。
  “唳!”穿入怪物体内的长矛化作无数枚子弹,它们撕裂怪物的皮肉,直接将它打成了一个筛子。
  海水被染成了墨色,而被掀飞的船员一个不落地掉入一双蓝色的大掌中。
  这事发生得太快,操作得太炫,结束得太急。围观者只来得及瞪圆眼张开嘴,发出一声国骂,就看见那双蓝色大手将船员们放回甲板,凭空又落下了一名男子。
  “过?”
  “过。”司诺城忽然转头,对联合船队说道,“加速离开这里,别磨蹭了。”
  “诶,是!”众人一凛。
  紧接着,他们看见这俩男子轻巧跃起,犹如两只张开翅膀的鹰隼,足尖一点水面就飞出了百八十米。几个起落,他们很快消失了踪迹。
  “这、这……”有人紧紧握住了船舷,“觉醒者!”
  “是觉醒者!”
  迟来的呐喊声和沸腾的欢呼声交织一片,是劫后重生的喜悦,是遇见传奇的兴奋。半晌,一名中洲船员大声道:“我、我记起来了!他们是编号个位数的觉醒者,是大祭司开课前就觉醒的那一批天才之一!”
  “之前在课后为我们做过解答,你们还记得吗?”他激动地双手握拳,眼睛闪亮,“是司诺城和祁辛黎,是他们俩!”
  船上的话头顿时封不住了。
  “那俩啊,我也记得。”另一人回道,“别人都露脸,这俩不露脸。一个放幻灯片,一句话不说;一个念阿弥陀佛,还请人推荐生发水。简直比那个开屏就说‘大家好,我是垃圾,不,我不是垃圾’的觉醒者更奇葩!”
  众人:……
  说起来,那几名编号为个位数的觉醒者,性格确实一言难尽。
  比如那名姜姓觉醒者,拿到觉醒者编号牌的那秒,眼泪说掉就掉:“我申请得那么早,为什么不是1,而是2?一想到以后我要被当面叫‘老二’,我特么是应好还是不应好?”
  再比如那名俞姓觉醒者:“你别嚎了,我就不该听你的先去申请,结果拿了个3。被叫老二总比被叫‘小3’好听吧!”
  “别闹了,都难听。”拉基举起自己的号码牌,“编号4。以后请不要叫我‘4爸爸’,谐音不好听,叫我‘恐怖如4’的话我可以。”
  回忆结束,船员们的表情有点僵。不过,看之前那俩觉醒者干脆利落解决怪物的速度,应该是特别靠谱的人……吧?
  海上飞驰中,祁辛黎吐槽道:“国家给的编号有毒,我居然是8,太糟心了!”
  司诺城回道:“寓意为发的数字,有什么不好?”
  “啧,你看这个8,它无论是顺放还是倒放,两头都是光秃秃的,一根头发都没有,像不像两个光头挨在一起念经的样子?”祁辛黎心服口服,“给我一个5不好吗?5的后脑勺好歹还有头发。”
  司诺城:……
  他发现,自从祁辛黎被纪斯削了半边头发后,他看什么都是“光秃秃”的样子,仿佛眼里的世界一片荒芜。
  某种程度上来讲,祁辛黎真是个可怜人……
  “对了,你的编号是什么?”
  “11。”
  祁辛黎一愣:“我们这批不该是个位数吗?你怎么变成了11?”
  “因为纪斯的编号是1。”司诺城道,“总不能方方面面都输给他吧?所以我得比他多一个1,这是我特地写申请争取到的号码。”
  “至少在号码这一块,我比他强!”
  祁辛黎:……我看你今年3岁不能再多了!


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缕光
  第一批觉醒的孩子被安置在京都外郊的基地里, 这儿为他们提供食宿、玩具、教育和保护。为保证幼童的身心健康,基地特设了家属专区,严格按照每天上下学的时间“接送”孩子, 倒是很大程度上缓解了一部分孩子的恐惧。
  并不是每个孩子都能接受身体上的变化, 以及梦境中突兀出现的“记忆片段”。他们的心智和大脑发育还在起步阶段, 根本做不到保持平常心看待问题。
  所幸,经验丰富的心理医生和老师处理得很及时。等纪斯去探望这批孩子,发现他们除了一些小毛病, 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嗯,小毛病……吧?
  纪斯隔着维度站在门口,看到一不足六岁的女孩大马金刀地坐在窗沿上, 左手置于膝盖,右手举着奶瓶,惆怅到长吁短叹:“老子的江山没了, 鸡儿也没了,还要喝这劳什子的健康奶!”
  王义元站在纪斯的维度里,小声补充道:“这个女孩是最野的, 觉醒后一股猛汉的大碴子味, 认定自己是一个叫‘大宴’的国家的国君, 每天要发作两小时,堪称性情大变。”
  纪斯突然警觉:“性情大变?”
  “啊, 她不发病……额, 不被‘国君’人格支配的时候很乖巧。不过没关系, 可控也能治。”王义元说道, “她上次发病嚷着要喝酒, 被她亲妈打了顿屁股就清醒了。”
  虽然她被打时愤怒地喊着“母后, 你怎能如此待朕”, 但那又怎样呢?该喝的奶粉还是得喝,该穿的小裙子还是得穿,管你前世是不是猛男。
  纪斯:……
  他沉默片刻,忽然被一阵哭声吸引。只见一名刚满三岁的男孩抱着小恐龙嘤嘤啜泣,哭得不能自已:“相公,我怎生成了稚子?此生可还能与你相见,再续前缘,嘤!”
  王义元悄声道:“这个男孩……觉醒后一股大家闺秀的淑女味,认定自己是个宰相夫人,每天发作四十分钟,哭得狠了真能水漫金山。”
  “不过也能治,只要——”
  窗沿上的女孩一听哭声,顿时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她一跃而下,飞快地把奶瓶塞进那男孩嘴里:“再哭朕就诛你九族!”
  很好,哭声停了。
  “对,就这样。”
  纪斯:……
  他真切地发现,自己不是来探望孩子的大祭司,而是站在病房前观察病人的院长。主治医生王义元正详细地为他分析每位“病人”的发作情况,还告诉他基本疗程和治疗方法,以及部分随时能“出院”的治愈者。
  “舒雨听是最正常的小觉醒者了。”王义元感慨道,“大概是有过跟在您身边的经历,她能很好地处理梦境和现实的关系。很多时候,都是她在帮忙安抚孩子呢。”
  比如,这一批小觉醒者里最危险的那位……
  穿过十几米的长廊,是一间向阳的、草木茂盛的画室。繁花盛开,蔷薇蔓延,有泥土的腥气,也有馥郁的芬芳。在吊兰垂落的枝丫下,有三个豆丁排排坐,每个都是有过接触的面孔。
  葫芦口等来的有缘人舒雨听,宁原山脚的画图男孩“东东”,以及川蜀之地、公交车上差点拿面膜噎死他的“可畏后生”。
  纪斯:……
  所以说缘分这东西真的很神奇,兜兜转转,到头来终会再遇。
  纪斯失笑,拨开了隐藏自己的维度。当空间发生微妙的波动时,三个孩子几乎是同时警觉起来,猛地回头看向后方。
  很敏感,看来下一代的水准不会差。
  一见是纪斯,三豆丁立刻瞪圆了眼。孩童本是多忘事,但很明显,他们没忘记纪斯。舒雨听笑着跑向纪斯,一把抱住他的手:“师父,我觉醒了!”
  她的口齿终于清晰,动作和身体的协调性也增强了。
  “叔叔好。”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孩站在不远处,落落大方,“我叫陈逸豪,我们又见面了!”
  “嗯。”纪斯摸了摸俩孩子的头,转眼看向最后一个。然而,那孩子依旧握着画笔,只直勾勾地注视着他,不言不语。
  “叔叔,东东怕生。”陈逸豪眨眨眼,“所以才不说话。”
  纪斯轻笑,这些孩子觉醒后心智是长了不少,但他们明显“不务正业”,还没学会有效运用能力,倒先学会帮同伴打圆场。
  纪斯俯身,悄声在俩孩子耳边说了几句。
  没多久,俩孩子就笑嘻嘻地往外跑,簇拥着推走了王义元。长廊上回荡着王义元的叫嚷:“诶,小祖宗,你俩别乱跑!”
  室内无人,纪斯缓步走向了男孩。后者握着画笔,怔怔地看着他。
  温暖的大手落在他的发顶,又贴在他的脸颊上。这种被包容的感觉,就像是回归到最初的温暖和爱,温柔得让人想落泪。
  “我知道你眼里的世界跟别人的不一样。”
  闻言,男孩的眼泪簌簌落下,毫无征兆。
  “你有一双看穿真实和虚伪的眼睛,它为你带来了困扰,你很讨厌它。”纪斯弯腰,长发倾落,“但你知道吗?它是你最忠实的伙伴,你本该感激它。”
  他的额头贴上了孩子的额头:“让我带你‘回去’看看吧。”
  倏然,偌大的阳光花房扭曲成旋转的星图,又眨眼变更为老旧的房屋样式。依然是宁原山脚,依然是村镇人家,可纪斯牵着孩子的手站在道路中央,活人却一个也瞧不见他俩。
  孩子出神地盯着切换的场景,却发现自己的眼睛看不穿它是真是假。
  这让他感到恐慌!
  纪斯笑道:“很多时候,你都在依赖它。”说着,他下巴微抬,“看那里,你还记得吗?”
  远处,是孩子熟悉的姥姥家。他的姥姥挎着篮子,打算坐公交车去县城买点打对折的鸡蛋,谁知平日里不声不响的“闷葫芦”突然跑出来,死死抱住她的腿,往房子里拉。
  “诶,东东?你怎么了?”老妇哭笑不得,“姥姥要去县城买鸡蛋,回来给东东做荷包蛋,好不好?”
  孩子拼命摇头,眼泪夺眶而出。
  直纠缠了好一会儿,他的姥姥无奈,回身把他抱进房:“你这小祖宗,怎么突然就哭了,姥姥这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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