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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西方历史]和肖邦弹风谱月的日子 完结+番外-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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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再拘泥于她的曾经,那些秘密、灰暗和沉痛,都应该是过去式。他看着她迈向瑰丽的、光彩的未来就够了——欧罗拉绝不是沉沦在绝望和痛苦里的人,她比谁都要坚韧,都要有能量。
  青年终于再次回归本我,去倾听少女钢琴中的真实。他越发发现,她的一切都是不可复制的。就像将他辣到不能自已的埃斯普莱特辣椒,它的味道让他印象深刻到此生都无法忘怀了。
  他在她的琴声里听到风声,听到树叶的响动,听到草叶尖凝聚的晨露。黑色渐变成灰,再从深蓝变为鱼肚白,一瞬间喷薄而出的黎明曙光,让整个世间都开始烨烨生辉。那些光芒耀眼而温柔,是触手可及的温暖,是“只要你存在我便不会再忧伤”。
  李斯特曾多次笑称这首曲子为“华德斯坦(aldste)”,只因为它被题献给这位伯爵。想起它的第二乐章,从来不爱给音乐定标题的肖邦,头一次如此赞成它被称作“黎明”。
  李斯特的“月光”被世人评述为绝妙,他愿将欧罗拉的“黎明”冠为唯一。
  他没有办法不喜欢。
  她是他的“捷特晨卡”,是他的“破晓时分”,是曙光,也是黎明'1'。
  她绝不会囿于漫漫长夜,因为她本身就是绝不会被淹没的晨曦。
  或许音乐会没有必要在听到终止线,他有无数的时光可以慢慢听她每一曲演奏。
  而现在,他只想在落幕之后,她的第一眼,就能看到他。
  肖邦扣好帽子,宽阔的帽檐直接遮住了他宝石般的眼。他匆匆起身,仓促着安静离席。
  而这一幕,全数落在了对面包间一位贵妇的小镜筒里。
  厚重的帷幕在眼前落下,欧罗拉被李斯特绅士地牵着,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隔着帷幕,她能听见厅内连绵不绝的掌声,关于这场音乐会,她最后的印象似乎只剩下被扔上舞台的那满地的鲜花。
  少女偏过头,于一个呼吸间看到了李斯特含笑的璀璨眼眸。那片蓝绿色深邃得像日内瓦湖,粼粼的波光几乎让人接不上下一声喘息。
  许久没有这样高强度的倾心演绎了,欧罗拉此刻只觉疲乏顺着手指绵延不断地上攀。她闭眼调整着呼吸,听这外面的架势,她至少还要听完李斯特弹完返场的安可曲。
  “欧罗拉,我有一种预感……他们期待的安可,可能并不是我呢。”
  “……”
  李斯特故作忧郁的调侃让欧罗拉忍不住翻起白眼。
  “行行好,先生,别拿这个开玩笑,再来一遍的话,我就看不到明天的日出啦!”
  “好好好,为了拯救最可爱的欧罗拉,安可曲请放心交给我吧……咦?”
  欧罗拉顺着李斯特略带惊愕的视线看过去,在舞台边竟见到了匆匆赶来的肖邦。
  她愣了愣,扭过头用眼神质问身边的人,对方轻轻摇头,告知她这并不是事先的安排。
  少女慢慢转过身,那个将她的心填满的青年就在台下。
  帘幕外的喧闹声越发响亮,返场刻不容缓,她应该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不知从何发声。
  欧罗拉的双肩被一股轻柔的力道推向肖邦的方向。
  她偏过头,只看到匈牙利人灿若旭日的笑容。
  “我就说你多弹弹李斯特是对的……好啦,现在,去你该去的地方吧,欧罗拉。”
  “那你也该多写几首新的李斯特让我弹呀……谢谢,弗朗茨,我是说,返场就拜托你了。”
  李斯特冲她摆摆手,示意她一切安心。
  欧罗拉和他错开,把手交给了肖邦。
  她借着他的力道调下台,她听到台上的帷幕正再次被徐徐拉开,掌声、欢呼和口哨在身后汇聚成一袭高浪……他没有过多的言语,只在那卷巨浪袭来前,便十分不肖邦地拉着她穿过后台,奔跑着穿过后台那条拐向出口的小道。
  真是难为他了,身为普雷耶尔的代言人,却对埃拉尔的后台这么熟。
  “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你听懂了吗?”
  “听懂了,欧罗拉,你永远不会放弃弹琴,你喜欢并享受演出,你足够独立和耀眼,你希望一切都像阳光下那样明明白白。”
  她睁大眼睛,听着他在奔跑中回应着她的提问,每一个字都敲击在她心上。
  两人在音乐厅外停下,此刻这条街道的宁静只属于他们。
  “对,弗里德里克·肖邦,我希望一切都像阳光下那样明白,我可以声对你说喜欢,也可以和你登记结婚,”欧罗拉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但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不管天主教是否可以离婚,我都会尽我所能去达成它。我不会放弃自食其力,我会继续演出,只要我想就不会因你的意志转移,就像我会继续吃川菜一样——”
  她的声音和词不达意都哽咽在他一个温柔的拥抱里。
  “嘘,我知道你要说的一切……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你。你可以继续去吃你爱吃的菜,去接你喜欢的演出,不需要为我改变什么……没有那样的一天,只要你还爱着我,你就是我的唯一。”
  她在他怀中抬起头,望向他那片温润的汪洋。
  “我愿意接受你的一切。欧罗拉,做一个钢琴演奏家没什么不好——或许以后我能省略那些浪费在置办音乐会的时间,把它们用在作曲上,然后把我的作品全部交给你去弹……亲爱的,你是否还愿意,领养我这个没什么才华、却一堆臭毛病的作曲家?”
  “只要你是弗朗索瓦,我的答案永远都是‘我愿意’。”
  摒弃舞台上的光鲜,走向休息室的李斯特悠闲地回味着今晚有欧罗拉同台的时光。
  他实在太喜欢这位小姐了——她是如此对他胃口,以至于他看她就像看到另一个自己一样。
  扔谱子的欧罗拉实在是太可爱了。
  李斯特眉眼间满是笑意,毕竟这样的事他小时候就干过。她处理这件事的方式,就和他一模一样!
  匈牙利人扭开休息室的房门时,满脑子都在畅享欧罗拉签完埃拉尔的合约后的愉快生活。
  ——没错,让他和小可爱一起一场又一场的同台,然后某个波兰人的脸他一定要请安格尔当场贴身画下来珍藏。
  鲜花。
  房门后突然迎面递来一个硕大的花篮。
  “惊喜。”
  欢快的女声清丽得像春日的鸟鸣。
  李斯特看到花篮后那张较好的面容,脸上的笑容瞬间便暗下来。
  “普雷耶尔夫人?我的错,你更喜欢的称呼是‘莫克’呢。”
  金发的青年礼帽地接过花篮,捧着轻嗅一番后,见对方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挑挑眉提示道“亲爱的莫克,我以为惊喜已经送到,你可以让已经累坏的我进去坐下歇会?”
  女郎高昂着头,打开随身的折扇,只露出一双婉转的蓝眼睛。
  她轻盈地偏转身子,李斯特大方地走进去,放好花篮后,他翘腿坐在椅子上,开始划火柴点燃他的小烟斗。
  “许久未见,莫克,国外的旅行还好吗?什么时候我能在沙龙里再次听到你弹奏莫扎特?”
  “哦,巴黎最好心的弗朗茨,有了那位小姐,你还会惦记我的莫扎特吗?毕竟我递给你的沙龙邀请函,苦苦等待却没有回应呢。”
  莫克正要关上门,被李斯特出声制止。
  他扬了扬手上的烟斗,她便好笑地挑着眉收回了手。
  “看来我亲爱的玛丽又把我的邀请函偷偷拦下了一部分……你知道的,她总是这样。为了平息你的怒火,请允许我郑重向你道歉怎么样?”
  “得了吧,亲爱的弗朗茨,你的言语对我无效。”
  青年眨眨眼,无辜地反问“你想让我如何表示呢,莫克?”
  女郎摇了摇扇子,温情地回话“你有见到弗里德吗?他似乎在你的音乐会还没结束的时候就匆匆离开了,神色很不对劲哦。”
  “女士?”
  “你还记得肖邦公寓的位置吗,先生?”
  李斯特拿起烟斗的手一僵,笑意便从眼底消失。
  他吐出一口烟雾,俊逸的脸在雾白后面似幻非实。
  “当然,夫人,这怎么能忘记呢。”


第65章 ·Ballade·Op。65
  友情的阴影
  马蹄和车轮在路面上连奏出平缓的声响; 不断地在耳边敲击出有序的节奏。车厢里十分安静,埃拉尔音乐厅前的言谈话音在对望中沉寂,那些响动仿佛成了世间唯一的声音。
  自上车之后; 两个年轻人默契地选择了另一种方式的交流。
  声腔暂停运作,只从目光中去解读分析; 主管且自我,没有任何人能够左右思维的判断……思绪天马行空; 每一次眸光的闪烁都能引起短促的呼吸或忘我的停滞。
  在彼此的眼睛里,倒映出双方毫不掩饰的内心。
  语言和对话仿佛失去了意义。
  经历过那些匪夷所思的事件后; 他们之间的关系还能重回原本最怡然的状态,现在爱人就在身边; 或许是该多说些话——尽管肖邦并不认为,目前的车厢里正处于无言的尴尬中……说话,似乎有些太刻意;不说话,好像又太安静。
  青年的内心宛若五线谱上标注的颤音记号,波动着; 延长着; 摇摆不定。
  “弗朗索瓦,你……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呀?说话?啊,对,说话……嗯,演奏会、钢琴,呃——”
  从来没有这样过,就像一只猫路过阳台时叼走了晒在那的小鱼干; 肖邦只觉得被欧罗拉察觉内心的纠结时; 他的舌头似乎也被那只猫一起叼走了。
  “想好要说什么了吗; 弗朗索瓦?”
  “我、我——”
  耳朵有些发烫; 肖邦脑中一片空白。曾经在沙龙里游刃有余地进行社交的音乐家,此刻却无法组织出一句顺畅的句子。
  明明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关系,为什么他的人反而变得不太正常了呢?
  “真遗憾,弗朗索瓦,你没有机会再打腹稿了——我到家啦。”
  “!”
  肖邦惊愕地抬起头,瞬间将脸转向车窗。
  马车不知何时停下,窗外那栋独立的小楼熟悉到他背着都能画下来。
  车门打开,山雀蹦跳着废了出去。
  青年刚伸出手想挽留什么,却发现他并不存在什么必须的理由——心里的懊恼突然喷涌出来,他开始后悔浪费那么多时间,如果方才在车内,和她多说一会话就好了。
  “你是……在挽留我吗?”
  “不,不对——”
  她笑着用眼神描摹着那迷人的指尖,神采飞扬。
  他尴尬着迅速背起手,仿佛从未伸出来过。
  “下车吧,弗朗索瓦,我想邀请你进去喝杯茶。顺带地,你可以好好想一想,那些想说给我听的、却又欲言又止的话。”
  “……”
  “啊,稍微等我下,我有件小事需要拜托你的车夫。”
  “……”
  欧罗拉的那只手似乎有着不可抗拒的魔力,肖邦几乎无法拒绝。
  等他再次回神的时候,他已经被她牵着,一只脚踏进安亭街38号的大门了。
  ……
  迈过那些曲折,重新再以珍视之人的身份踏进这里,肖邦双目所及的一切,都令他心神倍感温暖。
  他看见欧罗拉正忙于那只小茶壶,他听见水和瓷器碰撞出迷人的声音。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氤氲,像白雾一样顺着风流动着,却把每一寸的经过,都填补得满满当当。
  到底为什么喜欢,到底为什么在意?
  又或者其实根本就没有原因——非要究出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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