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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西方历史]和肖邦弹风谱月的日子 完结+番外-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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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扭头,却看到对方一脸不赞同地比着噤声的手势,十分不满地指着他的笔。
  乐评家悻悻地歉意颔首,眯着眼再次沉迷在这悠扬的钢琴引子里。是啊,这般美妙的音色,连笔和纸的摩擦都是一种罪过!
  不行,职业的素养不允许……他必须去记录、去评述,大不了,下笔再轻些。
  还未等笔再一次落在纸上,乐评家便再次抬起惊恐的脸——哈莉特唱了什么?这词段是、法语?
  神啊,莎士比亚英剧的忠实女主角,竟然能开口在舞台上流利而深情地演唱本土的歌曲。
  曾经哈莉特的嗓子只需飞出异国的语言,就能让听众魂绕梦牵。但巴黎人的口味多变近乎无情,当莎士比亚在法兰西失去魅力的时候,固执的歌唱家只能萧索退场。
  乐评人曾遗憾过她不知变通、不善迎合,虽然音乐无国界,但想让法国人再为英国歌剧掏钱,过于天真和理想。
  但现在——听着无障碍就能理解的歌词,配上乐者恰到好处的迷离神资,在以哈莉特本就非凡的嗓音加持,执笔人连心都开始疼了。
  哦,倚着窗倾诉思念的美人,我愿意为你擦去眼角的泪滴……
  揪着左领、咬着牙的乐评人,再一次划去稿纸上的某句评语。
  “我收回我的话,今晚的哈莉特才真正来到法兰西。”
  钢琴和人声融合得太过美妙,连去写一个字都觉得是种浪费,浪费他享受美妙而伤感的音乐的时间。乐评人逐渐松开握笔的手,躺在靠椅上,捂着心脏,体会从身体内部传来的隐痛和缱绻。
  人声停滞,她突然让出最好的空间,给了钢琴一段留白展示的华彩,突然中断的唱词留给人无尽的遐想;钢琴接受,丝毫没有喧宾夺主,她将歌里的喜悦与悲哀重现再指尖,只用单纯的器乐声就拉出一段回忆的画面。
  两声高音琴键的轻触,宛若被晚风摇响的风铃。所有的幻梦都被惊醒,女声伴着钢琴,呢喃着唱出最后一声叹息,钢琴的余韵消散,剧院全场寂静,仿佛有花瓣悠悠坠落,地上撒了一地,晶莹破碎的心。
  歌剧院的天花板要被掀开第二次。
  无数的鲜花被丢上舞台,更有甚者甚至抢过附近人手里的花篮,十分赖皮地拔秃了它,只为往舞台上的花毯上在多绣一个点缀。
  乐评人歇了良久才从那种心痛中回过神来——这才是演唱,这才是人声的魅力!
  为某一个词,他再次瞪大了双眼。急切地拿过自己的记录,他飞速浏览着记下的感悟,终于发现了端倪。
  今晚的胜者是哈莉特。
  确实,比起上一段令人振奋的宏大唱段,加上普雷耶尔夫人的钢琴,哈莉特的歌曲只是一段少女心事,根本没有什么优势。
  但问题就出在钢琴上——这是一场“新人亮相和老将复出”的声乐舞台,人声才是它真正的主场——但普雷耶尔夫人的演奏太过激情抓耳了,以至于上一场的歌手嗓音,他完全没有印象。
  反观哈莉特的钢琴伴奏,除了开场那一段立即就叫人转换心境、平复心情的琶音引子和人声留白时的钢琴华彩外,琴声一直都是在为人声服务的——这钢琴的确叫人念念不忘,但它却懂得主次收放,知晓该何时退场。
  哦,哈莉特的歌声不愧是曾经惊艳过巴黎的声音,乐评人已经在期待她快快排出剧目,为她贡献一张演出票了。
  不,还有那架钢琴——他想听那架钢琴的独奏,一想到在歌曲里展露出的精彩器乐声,他就恨不得趴在钢琴边一字字记录下来。
  对了,演出单!
  乐评人风风火火地翻开那本差点被他丢掉的小册子,终于在上面看到出演者的详情。
  《恋歌》'1'
  语种:英语
  演唱:哈莉特·史密斯逊
  伴奏:欧罗拉
  *
  一下后台,哈莉特便一把抱住欧罗拉。她埋在她的颈间又哭又笑,最后干脆变成孩子气的拉手转圈。
  歌唱家无法相信,那些花和安可都是扔向她的。她以为,从离开奥菲利亚和朱丽叶的角色起,她再也不会拥有这样的待遇了。
  把原本的英语歌词换成法文是欧罗拉的主意。当然,她帮忙写了第一版翻译,后续的加工和润色是哈莉特的丈夫柏辽兹帮忙改写的。
  少女说她应该跳出舒适圈,不需要改变太多,只是一点点勇气和坚持,就能看到不一样的世界。她的确没有说谎,或许想在巴黎生存,就得让自己不是外人。
  “欧罗拉,你喜欢在舞台上弹钢琴吗?喜欢的话……等等我,我一定会让你有独奏的机会。”
  “你呀,先成为巴黎永不倒下的台柱子,到时候我天天给你伴奏?”
  属于女孩子的嬉笑又开始回响在后台里,直到有人往这里送了一束花。
  欧罗拉抱着那一从洁白的小花,惊喜地拿起落在满怀的微小绒球星光里的卡片。
  “只献给欧罗拉的花束——f。”
  少女抱起这捧满天星,笑得一脸幸福。
  她想起那天晚上聚餐完后,某位先生扭捏着问及她喜欢什么花,原来真的被他记在心里了。要知道欧罗拉甚至不确定“满天星”在这个时代法语里的正确发音,只得用蹩脚的描述去形容它——弗朗索瓦当时可是被她蹦出的“pleioile'2'”这样的形容弄得一愣一愣的。
  “这么宝贝这束花,f?”
  “哈莉特,是我未婚夫哦,下次介绍你认识——说起来我们还有一个相似点,我也算半个‘夫人’呢。”
  少女调皮地冲她眨着眼睛,打开折好的便条,里面似乎还有一句话。
  哈莉特看她目光里满是星光说要先离开,她便什么都懂了。
  爱情啊……欧罗拉,你可要幸福呢。
  歌唱家面含微笑,转头走向自己的小房间。等她爬上那层楼梯,她脸上的笑瞬间消失了。
  玛丽·普雷耶尔站在上方,她半开着折扇,目光深邃。
  “晚上好,‘亲爱的’哈莉特,你的埃克托尔,正在走廊那边等你哟。”
  “普雷耶尔夫人!”
  “哎呀,别生气,亲爱的,我除了让他多注意注意你的行踪,可什么话都没说呢。”
  “卡米尔·莫克——”
  哈莉特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她上前一步,想起柏辽兹前两天告诉她的消息,便在她耳畔小声地掀起一场风暴。
  “你以为你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吗?刚从国外回来的你可能还不知道吧……”
  “听好了,你日夜思念的月亮早已有了归属——肖邦早已定下婚约。”
  歌唱家听见那个女人手中的折扇滑落在地,报复的快感终于让心脏免遭被怒火吞噬。她不再在意身后,只向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注解·op。35】
  '1' 《恋歌》:这是一首我杜撰的歌,因为实在找不到特别契合的歌曲了。
  '2' pleioile:这是个法语词汇,大意大意等同于英文“full of star”的意思,是欧小姐情急之下可能生硬的造词。她本来想说的是标题的那个词汇“gypsophi”,拉丁植物名,法语里可以理解为“满天星”这种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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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Prelude·Op。36
  【未婚夫和未婚妻】
  肖邦站在剧院大门外不远处的一盏路灯下; 煤油引燃的灯芯只能洒下一小团称不上明亮的光。即使不习惯站在显眼处的他,为了某个人能更方便地找到自己,青年不得不驱使自己的双腿走到那团光斑下。
  甚好; 巴黎的路灯果然一如既往。肖邦低下头; 连脚下铺路石的缝隙都不大能看清。他拢了拢外套,夜风的凉意有些侵略性,叫人无法忽视。
  往常,棕发的波兰人绝不会这样傻气地站在剧院外,尤其是正直散场的时候。毕竟他有自己的私人马车; 不必艰难地品尝冷夜和吵闹,直接可以安心地踏上回家的路。
  但今天不行。
  虽然青年依旧是观众身份; 但他要一起回家人的却是表演者。剧院不方便会合; 他只能在外面等她。
  因为见欧罗拉的时候; 他是弗朗索瓦。
  一涌而出的人群和塞得满满当当的车道,对肖邦来说简直就是一场无法言说的灾难。
  他微微侧过身子; 竖起衣领后压低帽檐; 将他那双宝石般的蓝眼睛藏起来。这样做一是为了给予自身一些微不足道的安全感,二是防止被陌生人认出来——这绝不是个具有逻辑错误的句子,毕竟在巴黎; 认识肖邦的人绝对比他本人认识的人要多得多。
  今晚的云层很厚,加上月相只剩那么一丝丝弧线,几乎可以认定这是个没有月光可言的晚上。
  感谢今晚的天气,它让路灯里的油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只有全知全能的主才知道,让巴黎市政管理那群人自觉命令启用点灯人是多困难的一件事——他们恨不得新月从天相中消失; 祈祷每晚天气都该晴朗,那样就不必从额外拨出一部分前购置灯油、雇佣工人,去点起这些昏暗的路灯。
  等人的时候; 为了不让自己僵死在这里,肖邦开始发散思维,转移注意力。
  又连着有好几辆马车经过,他急忙躲着可以飘出狙击视线的车窗,努力降低自身的存在感。
  “嗒哒——”
  一束缀满洁白小绒球的花束搭配少女可爱的声音,一齐递送到青年眼前。正专心躲避视线的肖邦被突降的惊喜吓到,如同惊恐的猫般连着小后跳好几步,以至于一个踉跄,重心不稳几乎要摔倒。
  “唉,弗朗索瓦——”
  眼疾手快的少女瞬间抓住青年的手,停住他的后仰,用力一带,拿花束的手揽过他的腰,圆满而又梦幻地扶住了她的未婚夫先生。
  “没事吧,弗朗索瓦?”
  青年用余光瞥向少女和他紧握的手,感受着自己腰间那弯安全感十足的手臂,还有再一次近到咫尺的距离,大脑当即出现一片空白。
  刚刚发生了什么?
  是不是,角色哪里不太对劲?
  “弗朗索瓦?”
  身体被放开,手指被松开,那束星星点点的小花又在青年眼前晃悠,和他颅内晕眩的光点和耳中轻盈的长鸣渐渐同步了节拍。
  直到欧罗拉放下花束,面带关切地凑近他……直到肖邦恍然发现,似乎可以数清她的睫毛根数时,他游离的灵魂才重回体内。
  神光再次聚焦在瞳孔里,呼吸轻而短,不知哪来的燥热让他开始埋怨今晚的凉意被大风刮走了。
  “我……还好的……”
  惊魂未定的青年机械地报出他的身体状况。
  “对不起,弗朗索瓦,我不知道你……”
  “不,欧罗拉,我只是没想到——没想到你,会用这种方式跟我‘打招呼’。”
  松口气的少女歉疚的话最终化为意味深长的语焉不详。
  青年有些炸毛,再不偏转方向,话题不知道又会被带到什么诡异的角落去。
  “啊,因为路灯下的弗朗索瓦太可爱了……虽然在老远就一眼看到你,但我还是忍不住想给你个小惊喜呀。”
  星光像是全部汇聚到欧罗拉的眼中,在她满载着笑意的眸子里,肖邦完全无法像责备李斯特那样批判她的行为。
  “恕、恕我直言,你用‘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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