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BE拯救世界-第2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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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私下里，黑崎潮这样对库洛洛说。
　　天才吗？
　　库洛洛·鲁西鲁从不否认那一点。
　　在他第一次为黑子真奈拍摄mv的时候，他就发现了，那个女孩虽然镜头感不太好，但是在演技方面却是一个天才。很少有新人能够那么透彻地理解自己的角色，并且投入其中。
　　“当然。”他说，“她的演技一向很好。”
　　是的。即使在绝大多数人都戴着面具的娱乐圈之中，像黑子真奈这样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演戏的女人也很少见。
　　库洛洛见过许多怪人，幻影旅团更是怪人的集中营，但就算和这些人相较，黑子真奈也是格外奇怪的一个。
　　她所表现出来的自己，与她真实的想法，呈现出一种巨大的割裂。
　　好像很爱自己的家人，对于给家人花钱从不吝啬，薪酬大半都用在了家人的身上，为了让家里人安心，不管收视率多高薪酬多好都极少接那些大尺度的夜间节目。但是却很少去见他们。不只是在出道后，在出道前她似乎就已经习惯了这种东奔西走的生活。
　　好像非常热爱工作，不管交给她多么难为人的任务，她也会咬着牙好好完成，除此之外，她也不会放下学业，在繁重的工作之余还要努力保持成绩。但实际上，库洛洛很清楚，这个人又怕麻烦又怕累，最大的爱好就是躺在床上刷手机，什么也不做才最幸福。
　　好像对艺术有着非同一般的热爱，为了追求最好的效果，不管是让她练舞练到筋疲力尽，还是让她在深秋的海水里泡上十几个小时，她都会乖乖照做。可是，库洛洛明白，这个人其实并没有多少艺术上的野心。
　　好像很想要成为大明星，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为了这个目标努力，但他却能感觉到，这个人甚至是害怕呆在别人的目光下的。
　　旁人看到的黑子真奈，是一个认真、努力、温柔又很有野心的完美偶像，但是，在库洛洛眼中，她却是一个比她表现出来得要阴郁和古怪得多的女人。
　　那种巨大的割裂感，让这个女孩甚至有了一种近乎于魔性的魅力。
　　——有如深海之上高悬的白月。
　　他想。
　　也许那就是他不顾成本反复拍摄《moonlight》的原因。
　　他想要看到的并不是那种故作可爱的虚假笑靥，也不是勉强自己做出的公式表情，而是原原本本的，属于真实的她的神情。
　　而他也得到了。
　　现在，透过黑崎潮的镜头，库洛洛·鲁西鲁看到了薰子。并不是黑子真奈，而是昔日文豪笔下的那名伊豆的舞女。
　　有着美丽得近乎不真实的乌发，在盘起旧式发髻上插着藤花的花簪，淡紫色的花穗垂到颊边，越发显得她的脸庞小巧而又纤弱，长长的睫毛温顺地垂下，显出一种婉约而又纯真的美。十五岁的女孩子，不需要多少化妆修饰，自然就有着莹润的肌肤和饱满的脸颊，当她抬起那双美丽的眼睛，带着微微的笑意向你望来的时候，任何一个少年都会爱上这样的少女。
　　毫无疑问，冈崎真一也是这样。
　　即使假装着不在意，他的目光也时时落在她的身上，随着她的动作细微地变化着表情。当她看他的时候，他也在看她，她移开了视线，他也下意识移开了目光。当她那纤细的手指梳理着鬓发的时候，他的目光也追随着那雪白的指尖没入黑云一般的发间。而她在笑的时候，他也忍不住要弯起嘴角。
　　黑崎潮不愧是新晋导演，他非常会拍美人。在他的镜头下，冈崎真一就像是镀上了一层光环一样，化作了纯真而又青涩的清秀少年。他那略带一丝忧郁的目光，无疑会令看的人都相信，他正初尝恋情的甘美与苦涩。
　　然而比冈崎真一更加耀眼的，是镜头下的黑子真奈。
　　特别是当她所饰演的舞女在客室中起舞的时刻。
　　换上了华丽的和服，配上了艳丽的发饰，在三味线与大鼓的伴奏中，少女微笑着起舞。她那清丽的脸庞如同一枝横在雪上的白山茶，美丽得不可思议，镜头追逐着她的脸，像是在追逐着一朵花的盛开，又像是在替代那些环绕着她的男人们一样，试图掠夺这份美。
　　是啊，掠夺。
　　男人的调笑环绕着她，他们伸出的手像是想要够到她的衣带，又像是想要摩挲她的肌肤，他们的目光追逐着那起舞的少女，就像是要攫取她的纯真，她的青春，还有她那正要盛放的美。每一个人都想要从盛开的花儿身上撕下花瓣来，然而花儿却微笑着闪过了。
　　库洛洛看到这里，便没有再看下去。
　　黑子真奈确实非常适合薰子这个角色。
　　他想。
　　第一次听到她的歌声时，库洛洛首先感受到的是美。
　　如此透明，如此澄澈的女高音，像是展开了翅膀一样，自由地向着高处飞去，那样轻松，那样自在，好像无论多么遥远的地方都可以抵达，又好像原本就是献给遥远彼岸的歌。那歌声是那样的美丽，唤醒了关于风、关于海、关于诗……关于爱与死亡的一切回忆。
　　而后他所感到的，是战栗。
　　正如里尔克所说的那样，美不过是我们所能感受到的某种恐怖的开端。在那美丽到令人战栗的歌声中，库洛洛·鲁西鲁产生了攫取的念头。
　　他想要攫取的是这个歌声，他想要得到这个声音。
　　而后，就像过去的每一次那样——他想要窝金做他的鼓手，他就能够成功。他想要飞坦做他的键盘手，他就能够成功。他想要派克做他的和声，玛琪做他的小提琴手，他也能够成功。——他得到了那个声音。
　　只是这一次，他却感觉到有些事情超过他的控制了。
　　太过美丽的月亮会令人发狂。
　　他原本以为这只是一个笑话罢了。
　　但是，现在他却觉得这句话并非没有道理。
　　他以为自己得到了月光，但却只是捕捉到了深海中的月影。
　　白月依旧高悬于夜空，遥远到无法企及，即使竭尽全力伸出手去，也无法将月亮抓进手中。
　　——那么，就用别的方法去得到吧。


第292章　“您遇到什么不幸的事吗？”“不，刚刚和人告别。”
　　电影拍到了最后，就只剩下大结局的部分。
　　但是，这一部分却卡住了。
　　因为拍到男主与舞女告别的时候，导演总是频频喊停。在第5次喊卡的时候，黑崎潮终于忍不住，把我和冈崎真一都叫过去训了一顿。
　　“真一你明白吗，这个人是你真心喜欢的女孩子，但是你却必须放弃这段感情，你从一开始就明白这是没有结果的恋情，而你也明白，你这样是会被眼前这个人怨恨的，你从她的表情就能看出来你伤了她的心，所以你是有些不太敢看她的，你明白吗？尽管如此却还是忍不住要看她，因为今后你们大概就不会再见了。你所要表现出来的就是那种表面上很平静，但是内心却很哀伤的感觉。你演出来的是什么？根本就是和一个你只是略有好感的女孩的逢场作戏。”
　　黑崎潮说到这里就忍不住扶了扶额。
　　“你给我代入一下你失恋的感觉……你失恋过吧？代入就对了！”
　　“诶……可是我没有被女孩子甩过啊。甩掉女孩子的经验倒是不少，可是都不适用于这种情况嘛。”
　　冈崎真一这个小混蛋露出了异常无辜的神情，然后他就被黑崎潮卷起剧本敲了头。揍完小混蛋以后，黑崎潮又看向我，他沉默了片刻，忽然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就是另一方面的问题了……那种想要拒绝却无法拒绝，想要留下他却不得不放开手的感觉，还有无言的悲伤与近乎麻木的痛苦，你都表现得很好。特别是避开他的所在，去看天空与海的细节，你处理得非常好。”
　　黑崎潮说罢这些话，闭嘴沉默了片刻，又小声念叨了一些“现在的新人表现力也太惊人了吧”“情绪感染力简直就像那个最上京子”之类的碎碎念，而后才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了下去。
　　“但是你在目送男主角离开时候的部分处理得并不好，你是被留下的那个人，你对这个人是怀有一定的怨恨的，对他也是有所失望的，所以才会一直不和他说话——你感到迷茫，不知道对这个人说什么好，却也害怕自己一出口的就是怨言，会让这个人讨厌你，对你留下糟糕的印象。但是到了最后，你还是舍不得了，你还是希望这个人能够记住你，所以才会一直在那里挥手绢，白色的手绢是希望他可以看到，可以尽可能久的看到你，你是在通过这种手段来延长分离。你明白吗？你没有处理好那种被留下来的感情。”
　　“……”
　　我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地垂下头去。
　　是啊。
　　因为……一直以来，我都是先离开的那一个。尽管无数次地想象过被留下的人的感情，但是，果然我还是没有我以为的那么明白吧。
　　“你们两个去那边休整一下。重新思考一下这两个角色的关系问题。”
　　黑崎导演揉了揉太阳穴，摆摆手让我们两个赶紧滚蛋，自己则是去和灯光师重新商量打光角度的问题。
　　我和冈崎真一依言走到旁边的休息室，两个人对坐着面面相觑，好一会儿，冈崎真一先绷不住垮下肩膀来，双手托着脸颊，手肘压在膝盖上，长长地“唔”了一声。
　　“好难懂啊。”他小声抱怨着，“我演得很逢场作戏吗，前辈？”
　　“也没有吧。”我想了想，抬手戳了戳少年的脸颊，“不过，你的悲伤太直白了。实际上，在这种时候，反而会强迫自己不要去想的。”
　　“不要想？”冈崎真一有些好奇地歪了歪头，“为什么会不要去想？”
　　“怎么说呢……”我模模糊糊地回忆了一下以前别离之前的感觉，有些恍惚地说道，“因为意识到的话就会觉得痛苦，会没有办法去做任何事。你看，躲避痛苦是人类的本能嘛，所以就会下意识地不去想，反而去用无关紧要的事情填满自己的脑子。在《伊豆的舞女》里，男主之所以会一直和薰子的哥哥聊天，会和船工商量照顾完全不认识的老婆婆，也是因为他想要逃避离别。”
　　“是吗，我还以为是因为他没有那么重视舞女呢。”冈崎真一孩子气地鼓起脸颊，将我的手指撑开，“如果真的很喜欢的话，不是会很悲伤吗？他却始终都那么平淡，还和别人聊的很开心，我还以为他没有那么喜欢呢。”
　　“不是啊。”
　　我苦笑起来，果然想要这个年纪的年轻男孩体会到那种复杂的感情，还是有些困难了。这样的少年，正是自我表现欲最强烈的时候，对于自己的感情完全无法压抑，无法理解为什么会不愿意表达出自己的感情。
　　但是，人的感情是很复杂的。
　　“不表现出来并不等于就不爱了，或者不够爱。”我轻声说，“恰恰相反，正是因为爱着，才会没有办法说出来。正是因为太喜欢了，所以才不愿意让对方知道。”
　　因为说出来的话，就连那个人也会变得痛苦。
　　既然什么都无法给予，那么，还不如什么都不要说出来更好吧。
　　一旦说出来，对方会变得沉重，自己也会变得沉重，沉重到走不下去。
　　“这样啊。”
　　冈崎真一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明白了还是没有明白，他看向我，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不过，前辈并不了解，那些被留下来的人的心情吧？”
　　我怔了一下，想要反驳，却又忍不住苦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