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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盲罪-第7章

小说: 盲罪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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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下到半夜就停了,沈戟喝粥时,柏玉查了路况信息,交通管制已经取消,他们现在就能出发回晖城。
  如果没有沈戟的话,柏玉这会儿就开车出发了,和锋光的合作项目不用他操心,但新年要出的剧本都是他的事。沈戟那车还没处理,他要真走了,沈戟就回不去。
  不过这也不用他操心,沈戟后面那么大一个团队,昨天是困在雪里没办法,今天打个电话就能处理好。
  隔毛巾是他唐突了,车的事他得问问沈老师的意见。沈老师多半会客气地让他先回去,可他一问,却见沈戟放下勺子,有点紧张地看着他,“你要回去了?”
  柏玉挺意外的,“你的助理会来接你吧?”
  沈戟刚喝半碗南瓜粥,粥熬得特别软糯,温度正好,胃终于舒服了。他正想放慢速度多品尝一下,就听柏玉说要走。
  撞缓冲栏的事今天必须处理,他还得在这边待一会儿,需要柏玉帮忙载他回去。他不喜欢求助于人,可现在这种情况,他只能向柏玉求助。如果给小谢打电话,那他就会被下属们看到狼狈的样子。
  “能不能麻烦你再等我半天。”开口求人是件很困难的事,沈戟微拧着眉,额前出了一片细汗。
  柏玉也是外人,但这个外人已经看到他更狼狈的模样。请柏玉帮忙,是优于通知小谢的选项。
  沈戟不明白柏玉为什么不肯给助理打电话。上次在“盲罪”,他看到的沈老师挺会使唤人。
  眼前这个沈老师头发有些乱,眼睛湿润,带着几缕没睡好的红血丝,绷紧身子等待答复,让他想到矜持讨食的猫。
  算了,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再等半天就等半天吧。
  得到柏玉的一声“行”,沈戟绷着的肩背忽然一松,轻轻吐了口气。
  这小动作被柏玉看在眼里。
  处理事故果然花了半天时间,踏上归途时已经是下午2点。天彻底晴朗起来,路上冬日的萧条也变成风光。沿途都是公路餐馆,过于油腻,柏玉考虑到沈戟的胃,没上馆子,两人靠车上的面包垫了下肚子。
  沈戟的生活几乎只有工作,而在工作里,他又是个极度理性极度严苛的人,鲜少失误,没有需要感到过意不去的情况。
  所以当这种陌生的情绪突然出现时,他甚至不清楚那是什么,屡次从副驾上看柏玉,想说点什么,但抱歉这“业务”他太不熟练,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
  柏玉早就注意到沈戟动来动去,起初他以为沈戟坐久了难受,后来发现沈戟只是在看他。
  他对自己的相貌倒是有自信,但沈戟不至于因为他长得帅就看他打发时间吧?
  “沈老师。”柏玉余光往右边瞥了下,“我脸上有东西?”
  沈戟立即看向前方,正襟危坐,“没有。”
  “但你从刚才就一直往我这边看。”
  半分钟后,沈戟才像个机器人一般说:“昨天和今天都麻烦你了,不,不好意思。”
  柏玉挑着眉梢,如果不是正在开车,他一定会转过去好好观察一下沉老师的表情。
  在“盲罪”以冷漠无情的口吻要求他换剧本的沈老师,怎么这会儿还结巴起来了?
  忽略那条勒着身子的安全带,沈戟坐得比开会时还规矩,双手平放在腿上,但手心已经出了汗,“耽误你时间了,谢,谢谢你愿意帮我。”
  柏玉更觉有趣。这不就是个小忙吗?至于让沈老师这么紧张?
  要换其他人,正常道谢,柏玉正常接受就过了。但沈戟结结巴巴,柏玉那点恶劣又冒起来了,笑道:“说个谢谢就完了?”
  沈戟本就谢得困难,柏玉这么一说,他就更抓不到缰。柏玉帮了他大忙,为他耽误时间,只是说句谢谢那是过不去,可他不知道这种情况给什么谢礼合适。钱吗?会不会太俗气?承诺给“盲罪”更多机会?但这是混淆了公私。
  柏玉瞧沈戟着急,也不发话,就让沈老师急。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那点恶劣都花在沈老师身上了。上回刺人家的打扮,这回又看人家着急。
  归结起来,其实也不赖他,是沈老师太特殊了,哪有人说个谢谢还这么紧张的?
  “我给你钱。”沈戟最终在俗气和混淆公私之间选择了前者。
  柏玉啧了声,“那你给我多少?我的时间挺贵的。”
  沈戟认真算了算,“我给你6500元。”
  柏玉不知道他怎么算出这个数字,“我以为沈老师出手,起码也是6500万。”
  沈戟一下睁大眼睛,惊讶地瞪着柏玉。
  这道视线太有实质,柏玉几乎听得见沈戟在他耳边说:你讹钱!
  柏玉快憋不住笑了,“沈老师,跟你开玩笑的。举手之劳,哪儿谈得上钱。”
  沈戟不会开玩笑,也没人跟他开过玩笑,他将信将疑,还盯着柏玉。
  “再盯影响我开车了啊。”柏玉语气放松,“真就一件小事,别放在心上。”
  沈戟转回去,过了会儿说:“不是小事。”
  柏玉这回体会到了,沈老师是真的过意不去,嘴上道谢还不够。他想了想,道:“昨晚不是说你回请我吃鱼吗?那就当谢礼了吧,多点一条。”
  昨晚沈戟就在犹豫这事,他不想在外面回请柏玉。虽然时常需要赴宴,但那只是应酬而不是人情,如今却欠了柏玉人情。
  他第一回 欠人情。
  “我会请你的。”沈戟考虑了很久才重新开口,“但地点能不能我定?”
  柏玉昨天说的是“盲罪”附近的鱼馆,开业不久,生意相当红火,他和员工们去吃过,觉得好吃才推荐给沈戟,并不是一定要上那儿,沈戟有想去的馆子当然行。
  “好啊,去哪儿?”
  “柏先生。”沈戟上次叫柏总,这次换了个称呼,“跟你确定一下,我请你吃鱼,是站在私人角度感谢你,不是公务上的应酬。”
  柏玉又被这正儿八经的语气逗乐了,忍笑道:“嗯,是私事。”
  “嗯。”沈戟点头,“因为个人习惯,除非公务,或者昨天那种万不得已的情况,我不在外面的餐馆就餐。”
  柏玉决定把车停下来,听听沈老师到底要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来。
  沈戟语气郑重,“所以我邀请你,到我家里就餐。”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婉拒
  一去一回耽误了两天时间,柏玉当晚回到“盲罪”后就直接住在工作间了。他写剧本靠的是灵感,有时开车出去兜几个小时,回来能一气呵成完成一个剧本。
  这回路上发生那么多事,灵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终于把最后一波也榨干时,已经是四天后。
  柏玉伸了个懒腰,去吧台上做咖啡,随便把装水果的一次性盒子扔进垃圾桶。
  他给自己关禁闭,詹梦没少关心他,每天往屋子里送菜送饭,水果拼盘能有三人份。
  但老在工作间吃饭也不叫个事儿,柏玉端着咖啡杯想,一会儿得出去犒劳一下自己。
  “柏哥——”这时,门被推开一条缝,助理小康探进半个脑袋,“我们要去‘贝加尔湖’,你跟我们一起,还是我给你捎点儿回来?”
  柏玉说:“一起去。”
  小康说的“贝加尔湖”不是真正的贝加尔湖,就在“盲罪”对面的美食街上,是家做鱼的馆子。
  柏玉跟沈戟说的就是这家。
  闷头工作四天,柏玉到了“贝加尔湖”,才头一次想起沈戟。
  他开玩笑让沈戟在“贝加尔湖”回请他,人家却正儿八经地邀请他去家中吃鱼。
  詹梦要了个包间,一共两张大圆桌,大伙儿七嘴八舌点菜,嘻嘻哈哈抱怨忙锋光那项目忙到头秃。柏玉却在回忆沈老师。
  沈老师跟他说“到我家里就餐”时,眼神和语气都有种签合同的郑重其事。
  可这并不是多重要的事。更何况就连吃饭,他也是随口一提,就跟大家说惯的“改天聚”一样。
  沈戟那较真的劲头让他陷入疑惑。
  在他这儿,家是个很私人的地方,他跟谁都处得来,但也只有詹梦这种知根知底的朋友,他才会往家里带。
  他跟沈戟才到哪儿呢?见过两次面,第一次还特别不愉快。只是一起在小县城住了一晚,沈戟就要带他回家。
  坊间是怎么传的来着?锋光那位叫沈戟的制作人,看着清冷,实际上色欲熏心,和谁做节目,就和谁有一腿。
  要不是见过沈戟困在车里茫然无助、吃鱼撑到进医院的模样,他真要以为沈老师相中他的皮囊,要带他回家办事儿了。
  不过即便沈戟和坊间传说不一样,请他上门也过了。
  他自诩会看人,但那天他盯着沈戟的眼睛看了许久,也没看出个门道来。那双眼睛亮而干净,和那句“到我家里就餐”一样直白,没有暗藏任何杂质与心机。
  可他们互不了解,这邀请就显得随便。
  随便和郑重,矛盾地碰撞在一起。
  他并不打算应这个约,笑道:“行,改天有空我跟你约时间。”
  这就是个场面话,沈戟点点头,“好的。”
  当时他觉得沈戟一定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了,那声“好的”也是还给他的场面话。可现在倒回去一想,又不那么确定了。
  因为从邀请他吃鱼,到最后说“好的”,沈老师的语气都没有变化,从头郑重到尾。
  刚杀的鱼一份份端上来,导入沸腾的红锅中。柏玉吃了会儿,觉得没上次来时好吃。
  “一样的啊。”小康满嘴油,“柏哥,你是在深山老林闭关太久,不习惯我们人间的美味了!”
  柏玉又问别人。除了他,所有人都觉得味道没变。
  “怎么吃鱼都不专心了。你不是最喜欢吃鱼的吗?”詹梦往柏玉杯子里倒豆奶。
  柏玉视线一扫,两张桌子上所有人都在狼吞虎咽,吃相滑稽。
  他有点明白怎么觉得鱼不香了。
  因为他不久前看过一场堪称优雅的“吃播”。这些人吃得都没有沈老师香。
  柏玉啧了声,喝掉半杯豆奶。
  詹梦跟他聊了会儿工作,后来说起兄弟几个很久没聚在一起看球了,等忙过这一阵,买上啤酒烧烤去他家。
  “问你个事儿。”正好说到这话题,柏玉道:“你那些客户,你邀请他们去你家吃过饭吗?”
  詹梦一脸见鬼表情,“我他妈疯了?”
  柏玉又道:“那他们邀请过你上门吗?”
  “他们他妈疯了?”詹梦舌头差点打结。
  柏玉点点头,自言自语:“确实他妈疯了。”
  “怎么?遇到啥事儿了?”
  “没,就一不太熟的人,请我去他家吃饭。”柏玉不想提到沈戟。在路上捡到沈戟的事他也没跟詹梦说,说了那就是个大新闻。他看得出沈戟不想让别人知道那天的事,这个秘密他还是得替沈戟保守。
  詹梦马上来了兴致,“谁?别是看上你了吧?”
  柏玉有点后悔跟詹梦讨论了。自他跟宁安分手之后,詹梦就成了个操心的老父亲,生怕他因为情伤而当和尚,有机会就在他耳边念叨——我们这些兄弟也不能陪你一辈子,你总得有个伴儿。一旦发现他身边有任何可疑者,都会兴奋地往伴儿的方向想。
  宁安的确是扎在他心上的刺。两人在一起七年,到头来付出真心的只有他,宁安不图他的人不图他背后的家庭,图的是和他在一起时迸发的灵感。分手倒也分得体面,现在他有事业有自个儿的生活,看起来像是走出来了,其实情伤不是没有。
  他都懒得开始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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