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是采花贼-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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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愣在一旁的双喜赶紧跑过来，与侍卫一同搀着小春远离闻人泽。
小春莫名的慌乱，像是一团团丝线绕在胸口，越来越紧，她挣扎着不想走，却奈何不了侍卫的力气。她抓着双喜的手，却抓不牢靠，软绵绵的：“双喜，苏暮他还在闻人泽手里。”话音一落，心中陡然生出无边的恨意来，若是时光倒流，当初能剜了他的心该多好！
那边却听见闻人泽大笑道：“苏暮啊苏暮，你屠我永吉皇室百余人，我拿你换这万里江山如何？”
苏暮的声音宛如平静的水面：“若你想要，拱手相让。”
时间走过，踏出沙漏的声响。
许久，闻人泽喃喃道：“太迟了太迟了，没想到我竟败在你手里。”他突然转过头，盯着小春，却是对苏暮说道：“我一生所图，尽毁于你手。苏暮，我怎能放过你！”
万物俱寂。
小春眼睁睁的看着闻人泽携着苏暮一同跳下五山后山的万丈深渊！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侍卫和双喜俱是愣在当场，谁也没想到闻人泽与选择玉石俱焚，那样的一个人物，竟然做出一反常态的举动。
雪下的愈发紧了，竟似大片大片的往下砸。
小春一步步走过去，她的力气流失的几近于无，走起来跌跌撞撞，身后的雪地上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
双喜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拉住小春，可她仍是使了力气要往悬崖边走。
双喜拦住小春，疾言厉色吩咐侍卫道：“立马下山寻找陛下！令派两人，调出宫中绿林军，一同赶来！”
心口细细密密的疼，全身的血液像是在沸腾，小春却全然似感觉不到一般，拉住双喜的衣角，双眼茫然的道：“他不会武功，你带我找他。”黑漆漆的眸子里一丝亮光也无，宛如没有星子的黑夜。
双喜眼中闪过一抹刺痛，揽在小春背后的手劈向小春的脖颈。登时，小春昏了过去。
雪落大山埋。
时隔两日，天下皆知，月上新皇崩。
同年三月，新皇登基，新皇名唤谈忘川。举国哗然。这位皇帝如何登基在史上成为一个谜。后来者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清月大帝是如何从一名商人登上万人之上的龙椅。他背后的手段以及风起云涌后人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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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宁宫里，千帐灯长燃。
寂寂深宫，粉衣宫/女蹑手蹑脚的走进来，细声细气的禀报：“公主，皇上驾到。”
帐内无人应声。
那宫/女复又退了下去。
少时，身着明黄皇袍的谈忘川走进来，身量修长，面容淡然，却散发出一股帝皇的尊贵来。他身后跟着是明眸皓齿的德妃，不是别人正是缺月。
宫/女跪着拉开床上的帐子，床上露出一张巴掌大的苍白的脸来。
谈忘川问道：“今日身子可好些了？”
床上的小春羸弱苍白，她没有回答谈忘川的话，却喃喃道：“陛下，派去寻找苏暮的人可曾有消息？”
一旁的缺月绞着帕子拭泪：“姑娘，这都一年过去了，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可都没有发现爷的踪迹。从那样高的悬崖上跳下来，山中积雪又深，爷他……恐怕已经不在。姑娘你好生休养，把身子养好了，别教活着的人伤心。”缺月一如从前的唤她姑娘，可是如今的缺月已经不是苏暮身前聪明凌厉的大丫鬟，她贵为四妃之首的德妃，心里向着的自然是她的陛下——谈忘川。
眼珠转了转，小春稍稍偏头盯着谈忘川，苍白的唇上下翕动：“陛下真的有派人去找寻苏暮？”
谈忘川淡淡道：“朕金口玉言，怎么会欺瞒你？苏暮他确实已经不在人世。”
小春合了眼睛：“我不信，他一定还在的。”她的声音很小很小，小到便是近在身边的谈忘川和缺月都没有听到。
床上的小春闭着眼睛，光影中，长而黑的睫毛投下弧度美好的剪影，原本圆润的脸颊瘦到下巴尖尖。谈忘川皱眉，用类似于哄小孩的语气道：“如果小春愿意，任何青年才俊，但凡你看上的，朕一定给你弄来，要多少有多少。小春不是喜欢当采花贼么？朕赐给你块金牌，你爱采谁就采谁。”
床上的小春合着眼睛，呼吸急促，没有回答。不知过了多久，沙哑的女声响在殿内：“我去了后，请陛下把我葬在五山。我想同师傅同他在一处。”
采花贼？她不是从良很久了么？
缺月绞着帕子小声的哭泣。
许久后，直到床上的人不踏实的睡着，才听得殿内空落的声音：“朕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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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明媚，从窗棂撒进来斜斜的一方。小春躺在床上，逆着光线，微微眯着眼，看向来人。
谈小七握着她的手，苦着脸：“我几日没来，你都瘦成这样了。我彻底好了起来，小春却成这样的……”已然带了哭腔。
“听说，陛下给你赐婚。也不知道那将军家的女儿长的俊不俊。可不论怎样，你都得对她好，否则我做了鬼，也要回来找茬。”
谈小七的眼圈泛红：“小春，你答应我陪我睡觉的，你还没做到，你得快好起来。”
这一次，他没有听到回答，长久的都没有听到。
谈小七又轻道：“如果小春不答应，我以后陪着你睡觉好不好？”
他手中柔软的手缓缓的垂下去，渐渐冰凉。
第二年入春，当朝大公主薨。听闻这名公主生前作恶，喜爱采男花，无数的良家少男落在她手里被蹂躏的不成模样，此公主滚去见阎罗，举国欢庆。
☆、结局
凤栖城里的包子铺不少，但是最有名的当属城南的“大家都来吃包子”的那家。这家包子铺出名的原因一不是因为她家的包子个大，二不是因为她家的包子馅多味美，而是因为这家包子馆卖出去的包子还不如老板自己吃的多。
这家包子铺的老板是个女子，纤细瘦弱，却极能吃。一干姑娘媳妇羡慕嫉妒恨，分明吃的比猪多，为何那女子的小腰还是那么细！
女老板经营这家包子铺两年有余，稳赔不赚。女老板偶尔飞檐走壁，做回梁上君子，偷点钱财贴补家用。这一切莫说的憨厚邻里便是女老板请来的伙计都是全然不知。
女老板虽然食量惊人，但好歹是有产业的人，长的更是顶顶的好。于是乎，求亲的人前仆后继，一波接着一波踏破了“大家都来吃包子”包子铺。女老板对此很头痛。他们每次前来吃不了几个包子，但总能把她铺子的门槛踏破，这着实是笔不小的开支。女老杨态度于是冷淡，求亲的媒婆却更亢奋，来包子铺愈发勤快。世人都懂这个理，容易到手的东西不是好东西，媒婆自然也知道。
左邻右坊的女邻居们更是对女老板恨得咬牙切齿，但包子铺的女老板风头虽盛，本身却是不喜欢应酬的，极爱躲在家中晒太阳，她们没奈何，只能背后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骂几声。
春去冬来，冬去春又归。
隔壁的二丫憨笑着敲开包子铺的门：“小春，我娘做了饭，喊你过来一起吃。”
包子铺女老板——小春慢腾腾的爬起来，招呼伙计取了笼包子，随手扯过来。“吱嘎”一声，院门推开，小春懒洋洋的同二丫走远。
二丫的娘手艺极好，做得一手地道的凤栖特色菜，蒸炸煮，色香味俱全。
当然这顿饭局的目的不在于此。
二丫哥时不时瞅着小春偷笑。二丫娘热情的给小春夹菜，状似无意道：“小春年方几何？先前家主哪里？令堂可健在？”
喉间的菜叶一下子就卡在那里，上不去下不来。小春失了食欲，搁下筷子，回道：“年方十八，父母双亡，四海为家。”
二丫娘笑的灿若菊/花，又夹了菜：“好好好。”忙不迭的又说道：“小春多吃些，看你的身子瘦弱，得补一补。”
小春淡笑示意自己吃饱了。
二丫娘踌躇片刻，终于道：“依我看，小春常年奔波倒不如在凤栖城安定下来，寻一门家底殷实人又老实厚道的夫婿，这才是正经。”
小春笑着点头：“二丫娘说的是。”
菊/花开的更绚烂。二丫娘拍着二丫哥的肩膀，笑的合不拢嘴：“小春看我家大牛成不？人长的壮士，又忠厚老实不懂得拈花惹草的是非，你过来的话，他只娶你一个，绝不纳妾。”
小春笑弯了眼睛，上下打量了大牛一番后，十分真诚道：“如此的话，只是不知道城东秋红肚子里的小娃娃怎么办？据我说知，那小娃娃正是大牛的。”
一家人登时黑了脸。
小春接着道：“况且，我嫁不得人。我家夫婿两年未归，我只待此地等他回来。”
一家人的脸色黑中透着紫。
临走时，二丫家的院门“砰”的合上，小春听得院内二丫娘叫嚷：“你这个不争气的，死皮赖脸要娶个寡妇。要不是看着她有间不小的铺子，老娘才不会把她叫到家里来。”少时又嫌弃道：“那不三不四的女人真是抠门，就带了几个包子，怪不得死了夫婿。”
眉头轻皱了一下，小春缓缓走回去。
第二日，邻里间传，说二丫家遭了贼，凡是值钱的物件都没了，就连灶上的锅都被掀走了。彼时，小春正悠哉的躺在院中啃包子，听到这事后乐的把包子丢一旁，笑道：“也不知哪个小贼比我下手还快。妙极！”
紧接着，“大家都来吃包子”的老板是个已婚的这件令人扼腕叹息的事传遍了凤栖城。如此一来，前来包子铺求亲的人寥寥无几，铺子里清冷了不少。与此相呼应的是，凤栖城来了位有钱的员外，买了城西的一处宅院，据说吃穿用度比一般有钱人家讲究上不知多少。
城西不是别处。小春的包子铺正巧也在这里。
小春啃着包子沉思，有钱的员外啊，哪天夜里得去探访探访，顺手捞点油水来。
虽这样想着，但是小春迟迟没动身，因为她近日手头还宽裕些。
直到初夏，伙计接二连三的干了糊涂事，买了一大块馊掉的肉剁馅儿做包子又卖给了人。这下不得了。包子铺前围满了人，扛着锄头大刀要讨个公道，否则非要小春见官。
见官呀，小春摸了摸头，这可使不得，从袖中掏啊掏，掏出几张银票来，扬手把银票丢到闹事的几个人跟前。那群人得了银票一看面值，喜得欢快而去。
店里的伙计趁着杂乱时候收拾包袱逃走。于是整个包子铺便剩下来孤家寡人——小春。偏偏她手里的银票是她所有的家当。
从露珠沾衣的清晨到艳阳高照的晌午，再到金乌西斜的午后，小春抱着空肚子挣扎了许久，终于决定动身：去新来的员外家弄点吃饭的家伙来。
这是小春第一次白天行动，顺利的简直难以置信。
一路畅通无阻行至厨房。员外家不愧是有钱人，厨房又空又大，难能可贵的是厨房中摆着一张大桌子，上面摆放着刚出锅的各菜色，闻之食指欲动。
小春想也没想，坐下来就吃。饭菜色香味俱全，尤其可贵的是仿佛像刚出锅的一样。
小春吃的很舒畅，吃完后，小春拍拍屁股，一路溜到了后院。
后院很大，植了几棵桃树，灼灼开着，粉墙黛瓦艳桃花，春风不及桃花三分。桃花不及树下人三分。
那人一如平常，像是从未分离一般，穿着锦白的衣衫，袖口上绣了暗色的纹路，优雅而又矜贵的笑着：“小春，吃了我家的饭，得给我家做媳妇。”
“啪”的一声，手中的鸡腿掉在地上，滚了几滚。小春呆愣着，蠕动唇，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只水润的眸子里倏然湿润。
几度梦回，从未出现在她梦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