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念-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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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稀记得耿永德提到过，耿桓在的班叫国际班，这里的大多数人连高考都不用参加，就有资格被保送出国，不是花钱就能进的地方。
班里还有两个空位，程叶川做到了中间靠后的位置。早自习已经下课，最后排的位置还是空落落的。
程叶川大概知道，是那个人没来上课。
“葛庭，你早上走的时候喊他了没？”两三个男孩聚在了程叶川身后，小声的讨论，“再旷一次课，他爸又要给学校捐栋楼了。”
葛庭坐在程叶川正后方，烦躁的抓了抓头，“妈的，我在门口喊了半天，房顶都快穿了他也没应我一句，在不过来我都要迟到了。”
耿桓骑摩托车离开以后，程叶川整晚没有睡着。一闭上眼，耿桓的声音和痛恶的眼神就浮现在脑海里，让他浑身发凉。
听对话内容，身后几个人应该是耿桓的朋友，还不知道他们俩的关系。程叶川坐的笔直，屏气凝神的听着。
“你们三昨天晚上到底喝了多少？”问话的人叫楚言，正坐在葛庭的桌子上低声骂着，“葛庭没谱，刘遂你也没点谱，就由着他喝啊。”
刘遂正挎腰站在走廊，听完这话，直接给了楚言一脚，“你他妈就放屁吧，昨天晚上他跟个疯子一样，一言不发，进门就砸东西，耿桓什么脾气你不知道？我和葛庭敢拦着吗？”
“再说了，昨天晚上我和葛庭也不知道他家出那事了啊…”刘遂一个激动，声音不自觉的大了起来，他吓的连忙捂嘴。
听到他家出事了几个字，程叶川心里一紧。
他不知道耿桓昨晚跑去了哪里，也不懂为什么这几个男孩会大半夜聚在一起，只能装作毫不知情的陌生人，假装收拾桌边的东西。
不知道是谁的声音，突然压的很低，三个脑袋贴在一起，程叶川听的也有些模糊，“千万别让耿桓知道昨天的视频是我发的，要不然我就把你们头打爆。”
葛庭不以为然的说：“至于吗，出丑的是那女人，又不是耿桓。”
“得了吧，你没见昨天他脸上的巴掌印，”刘遂小声逼逼，“这几天回别墅的时候千万别惹他…”
“嗯！咳！…”楚言突然咳嗽了一声，对着走廊方向提高音量，“我们正说着，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耿桓还穿着昨天的衣服，西装被懒散的掐在手里，衬衫有明显的折痕，头发也带着凌乱，看起来像是刚和别人打了一架。
高挺的身影对着程叶川径直走来，程叶川握笔的指节掐的发白，吓得眼睛都不敢眨，肩膀和头几近折叠了九十度，恨不得能钻进桌洞里。
距离越来越近，两人即将擦身而过的时候，耿桓突然停在了程叶川桌边。
“上学这么有意思的事，我怎么能不来。”
耿桓冷笑着说完，留三个人一头雾水的面面相觑，他们还以为耿桓是昨天喝多了，脑子没清醒。
只有程叶川在听到的一瞬间，血液倒流般的毛骨悚然。
“夏晚跟你说话呢，你他妈是聋了还是嘴黏上了？”葛庭声音带着烦躁，对着程叶川的板凳用力踹了一脚。
直到胸口撞在桌沿上，程叶川才反应回来有人站在身边。他怔愣的抬眼，看见了一个陌生的女孩子，手里正拿着张表格。
“这是我们班的值日单，周一倒垃圾的人正好缺一个，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就把你排上了？”夏晚微笑着，轻声征求程叶川的意见。
他们班情况特殊，安置在另一栋教学楼里，距离操场的垃圾点非常远。很多人宁愿拖一天的地，也懒得往那么远的地方折腾一趟。
程叶川本就不会拒绝，加上难得有人这么温柔的同他说话，头连续点了好几下，表示自己完全没意见，乖巧的样子逗得夏晚直笑出声。
葛庭在心里骂了声“草”，他以前追了夏晚半个学期，对方正眼都没来一个，结果现在对这个刚来没半天的小白脸这么温柔，气得他想对着程叶川脑袋再来一脚。
其实从程叶川进门的一瞬间，葛庭就看他很不爽。
自我介绍就冷冰冰的说了个名字，多一个屁都没有。还全程低着头埋着脸，好像抬起来给大家看一眼能少活几年一样。
半天的课上下来，程叶川全程挺直腰板看讲台，葛庭一觉都睡醒了，眼前这个二愣子还是原来的姿势，像个碍事的桩子。
程叶川半天下来不仅没动，连半口水都没敢喝，生怕下位去厕所的时候会撞上耿桓。
姐姐叮嘱还在耳边，昨夜程叶晚反复告诫他千万不要和耿桓起争执，如果在学校被欺负了，一定要立刻告诉她。
有些话姐姐没说，程叶川也明白。他住的是耿家的别墅，身上穿的是耿永德买的衣服，送他上学的是耿家的豪车，就他连现在坐的位置都是耿永德所赐。
所以被羞辱的人即使是姐姐，即使自尊被人当废品一样随意践踏，程叶川也只能让眼泪往肚子里流，卑微的躲闪着施暴者。
晚饭后的教室人逐渐多了起来，程叶川挽起袖口，有点吃力的拎着两个垃圾桶出门。他没嫌弃桶里的味道，只是垃圾会怕蹭到别人身上，一直小心的贴着楼梯边走。
偌大的校园里，独来独往的人少之又少。好在程叶川习惯了这种生活，在这种完全陌生且没人搭理的环境中，他反而能更自在一点。
去往操场的路很长，程叶川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在树影下，后背有些发凉。
天已经暗了下来，几个大型垃圾桶摆在眼前，周围空荡荡的，只有几颗大树高高拔起，风一吹，地面斑驳的倒影显得格外阴森。
程叶川胆子小，最怕的就是一个人呆在黑暗的地方，他手忙脚乱的掀开盖子，垃圾还没完全倒干净，突然发现脚边多出了一个人影。
“程叶川，你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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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施暴
“程叶川，你终于来了。”
声音响起的瞬间，程叶川的后背蹿过一阵冷汗，心脏在胸口剧烈跳动，身体却如石膏般僵硬。
脚边的影子越来越长，声音从耳边悄然传来，“躲了我整整一天，你累不累啊。”
耿桓骇人的气息贴着程叶川脖颈往衣服里钻，他觉得魂魄都要被吓掉一半，想转身跑走，双脚却像陷在地里，半步都迈不出去。
看着程叶川单薄的后背在夜色里发抖，耿桓冷笑一下，突然单手扣住程叶川的肩膀，猛地将他身体转了过来。
手里的垃圾挥洒了一地，程叶川都没反应过来，后背已经砸在了大垃圾箱上。耿桓动作快到他来不及做出任何反抗，上半身就被狠狠的捏住，把他摁在垃圾箱前无法动弹。
耿桓比他高了半个头，下巴近乎抵在他的额头上，下颌线像一把锋利的刀，逼得他拼命抬头往后仰，上半身几乎要折过去。
耿桓只觉得他这幅惊惧的样子无比好笑，故意低头说：“程叶川，你这么怕我干嘛啊？”
“你是怕我像对付程叶晚一样对付你，还是心虚程叶晚故意晕倒，害的我大晚上被赶出家门啊？”
“没有！”程叶川声音一出口就是颤微的，听起来像只濒死的小动物，“我姐姐不是故意的，是你先…”
话还没说完，程叶川只觉得脖子一紧，整个人已经被耿桓拽着领口拎了起来，他越是往后挣扎，脖子的窒息感就越强烈。
“是我什么？”耿桓恨不得直接把程叶川摔到垃圾堆里，“是我就应该看着她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看她鸠占鹊巢的嘚瑟样子吗？”
程叶川眼眶红了一圈，他拼命推开耿桓紧贴的胸口，根本来不及思考，用力吼道：“是你活该！”
“啪”一声脆响，在活该二字出来的一瞬间，狠狠甩在了程叶川脸上。
耿桓本就身强力壮，借着身高的优势从空中直挥一巴掌，程叶川整个人连躲避的时间都没有，直接被歪着打到了地上。
巴掌落到的地方瞬间红了一片，从侧脸到太阳穴如同被烈火灼伤般阵痛，就像活生生的揭开一层嫩皮。
“我活该？你居然敢说我活该？”耿桓双目赤红，呼吸急促，也不管程叶川身上盖着垃圾，连扯带拽的把他从地上捞起来。
程叶川被扇的头晕眼花，脑袋一片木然，只感觉身体像废纸般轻飘飘的，被耿桓肆意摇晃着。
“是你和程叶晚那个贱人活该，活该从小没了妈，活该跑进别人家里当看门狗，活该被人踩在脚下一辈子！”
程叶川被打过的那半边脸已经木了，连带着耳朵里也有细微的轰鸣声。但是在听到活该从小没了妈的那一刻，依然倔强的对上了耿桓的双眼。
那道明明已经怕到极点却仍不屈服的目光，就像点燃烈火的汽油，对准怒气滔天的耿桓迎头泼下，彻底熄灭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你很牛逼是吧，你觉得程叶晚嫁给我爸你也成大少爷了是吧？”耿桓扣着程叶川的胸口，不管他的脚全然崴在地上，强拖着他打晃的身体甩向一旁的大树。
耿桓有着这个年龄男孩最生猛的力气，单手直接把程叶川摔到树干上，“今天我就教教你，让你知道活该二字到底怎么写的。”
老树杆上很多凹凸不平枝节，程叶川干瘦的脊椎硌在一处凸起物上，痛的他瞬间出了一后背冷汗。
绵软的身体完全疼脱了力，不自觉的下滑，他急促的张开嘴巴呼气，试图能稀释一点后背的疼痛。
他的嘴巴还没闭上，空气中突然划来一阵强风，随即整个人瞬间僵住，连带着呼吸一同在嗓间骤停。
耿桓的膝盖骨以近乎垂直的角度踹在程叶川腹部，他出脚的时候也没考虑过要踹哪个部位，只是愤怒袭来的一瞬间，正好踢在了人身上最脆弱和柔软的地方。
两个人都被黑暗所笼罩，耿桓根本看不见程叶川顷刻间惨白的双唇，在他满是冷汗的脸孔上，宛如青灰色的墙皮。
程叶川感觉腹部先是一阵麻木，紧接着碎裂般绞痛到痉挛，空气呼到嗓子里都有血腥味。
他就像一块软趴趴的橡皮泥，被强行悬撑在空中，耿桓的双眼已经完全涨红，“你现在还敢不敢把我活该几个字再说一遍？”
程叶川耳边只剩下嗡鸣，任他怎么吼叫，一点反应都没有，紧闭的双眼满是痛苦。耿桓却觉得他是换了一种方式挑衅，浑身的怒火没有半分消减。
拳头再次落到身上的时候，程叶川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就像人的神经只要被砍断，其余组织就再也不会感知到新的伤害。
程叶川咬着牙挨过了十八年，不是为了最后埋在一堆垃圾里面。他还没有考上大学，没有堂堂正正的赚钱，没有成为真正的男人把姐姐护在身后。
他用最后一丝一时把双手捂在腹部，身体弓着向下，尽可能躲避着耿桓生猛的拳打脚踢。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耳边有很多人在说话。叫嚣声和阻拦声混在一起，一直落下来的痛疼也渐渐消失，只剩冰凉逐渐蔓延到四肢…
“耿桓你他妈的疯了吧？”
葛庭和楚言隔了很远就看见耿桓疯狂的背影。两个人飞奔过来，一起从后背拦住耿桓，才勉强把耿桓从程叶川身上扯开。
“给老子放手！不然我他妈连你一起打！”耿桓怒的完全丧失理智，胳膊被两个人架住，腿还继续往程叶川的方向踹去，对着空气使出全部力气。
刘遂趁着耿桓被拉开的片刻，赶忙把程叶川从地上拖开，转头吼道：“你还打，在打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