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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天道无所畏惧-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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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物琳琅满目摆了一地,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小的高山。
  纤瘦的女子低着头一心一意在地上画着阵法,万金一株的灵药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磨碎了扔进阵法里,灵石一堆一堆地铺满阵法。
  地面上慢慢铺展开来了一个无比繁复的图案,细碎的灵石金粉像雨般洋洋洒洒下落,阵法中灵气的浓度高到几乎化成液态,希夷将手伸进去时,手掌上都结起了小小的灵气水珠。
  平分寿命,共享修为。
  眯着眼睛的鬼王在脑海里搜寻了一下,很快翻出了记录这个禁术的书籍。
  阿幼桑并没有骗他,这个术法的确有这样了不得的功效,但她没有说完整的是,这个术法原本是上古巫族缔结姻缘时用的,后来被改来改去,成了需要祭奠人命的邪术,平分寿命是真的,共享修为也是真的,但后面还有半句话——姻缘既结,两厢真心,移情别恋者,功体修为全数化为虚无,魂飞魄散归于天地。
  ……阿幼桑倒是能保证希夷全心恋慕天衡,可是她怎么保证她家大祭司真心待鬼王呢?
  阿幼桑当然想到了这一点,阵法布置完毕,她从怀中摸出了一只竹筒,捧在手心里,端详了半晌,轻声说:“这是化生蛊,是一对儿的,一会儿你和大祭司一人一只服下,便可以引动阵法了。”
  希夷接过竹筒,随意往里面一瞟,心中啧啧称奇。
  什么化生蛊,这就是一对情蛊,服下情蛊的两人此生必然恩爱情重,不离不弃。
  阿幼桑这姑娘了不得啊,竟然能想出给天衡下蛊的办法来催生情爱。
  是个人才。
  尤勾往希夷房中扑了个空,琢磨了一下便大概知道了这位鬼王八成又是去找大祭司了,她不想让荼兆荼婴去麻烦大祭司,可奄奄一息的仙尊还被人家抱着呢,这又是大祭司的锅,想卸也卸不掉,良心尚存的尤勾有些进退两难。
  荼兆看出了她的不情愿,只是略微思索就明白了她在犹豫什么,深吸一口气保证:“荼兆此行只为救人,若希夷君或天衡星君有法子能救师尊,此前诸事……”
  荼婴抢着接话:“……绝不追究。”
  尤勾被他们俩弄得有些心烦意乱,看看明霄,到底还是医者仁心占了上风,咬咬牙:“随我来。”


第127章 海底月(十六)
  尤勾领着他们走了半程; 荼婴瞧了瞧哥哥的表情,知道他此刻满心都是自家师尊,怕是不会有耐心去给他解释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他陡然想起魔兽潮时明霄仙尊失踪前说的是去寻找鸣雪……
  这么长的时间里; 他们俩是不是在一起的?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明霄会在巫族; 而鸣雪又在善君处?他们俩都昏迷不醒,又是什么原因?
  荼婴心头的谜团实在是再多了,问兄长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反倒是领路的这个巫女看起来知道的更多一些; 于是他便快走几步; 追上了前面的尤勾:“姑娘,明霄仙尊这到底是怎么了?”
  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尤勾坦率地回答:“不知道,大祭司将人找到的时候就是这样了; 灵力耗尽,修为断崖式下跌……”
  她摇了摇头:“他还用了秘法,强行催生体内灵气; 元婴都有崩裂痕迹了,带回来之后一直就没有醒过; 大祭司想尽办法; 最后用了铁木给他吊住活气,不然只怕现在已经死了。”
  荼婴没想到竟然如此惨烈; 下意识地看了哥哥一眼,听到此话的荼兆也从焦灼情绪里回神,怔了怔:“一直……就是这样?”
  这个回答让他的理智回来了一点,荼兆自从在暗室里发现明霄之后就恍恍惚惚,还来不及欣喜; 就被明霄濒死的情况吓坏了,加之希夷在紧要关头一刀斩断了锁链使得明霄的一线生机消逝,还带着巫主跑的那叫一个快,本能地就将他们归成了一伙儿的,直到现在尤勾出口,才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
  不说希夷那一手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天衡星君似乎并没有要对师尊不利的意思。
  尤勾从他的反应里看出了一点不对,皱着眉头仔细审视了他片刻,猛地炸了:“你该不会是以为大祭司在图谋不轨?!你这个——你这个憨批!你是不是脑壳有包!你是遭落地雷劈到过迈?好好个脑瓜劈成气泡样?我……我真的……我真的遭你气死!”
  尤勾气的整个人都在哆嗦,连口音都气出来了,语无伦次地骂道:“大祭司为啥子要害你师父哎?!他好心好意救人,楞个难得的铁木全都拿出来了,就遭你个龟仙人糟践?!我还带你去找人——我也是憨批,找什么人?!给老娘滚逑!”
  巫族上下最看不得有人欺负他们大祭司,大祭司费尽心力救人,没得来感谢就算了,竟然还觉得人是大祭司害的?!尤勾简直要被气得七窍生烟,从袖子里抽出弯刀就指向了荼兆面门,厉喝:“给老娘滚出危楼!”
  她一拔刀,荼婴就警觉了起来,抬手就要去按住刀锋,给荼兆拦了一下,荼婴看向自己的哥哥,神情苍白冷凝的太素剑宗少宗主挡住他,顿了顿,将明霄揽在怀中,朝尤勾深深弯下了腰。
  “荼兆小人之心,误会天衡星君大义,现已知错,不求谅解,但望尤勾姑娘念在往日昆仑太素与巫族交情笃厚的份上,请天衡星君再救一救师尊,荼兆愿当面向星君致歉。”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隐约带了点哀求。
  太素剑宗的少宗主自从上了昆仑之后,除了向长辈行礼,就再没有这样深地弯下腰过,不过这也没什么,本就是他有错在先,若是可以,就是让他跪下他也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尊严和师尊的命相比哪个更重要他还是有分寸的。
  他认错认得恳切,尤勾狠狠瞪他一眼,也不好再发作,噌一声收回弯刀,硬邦邦地扔下俩字:“跟着。”
  虽然答应了带他们去见巫主,尤勾脸上却明显多了点寒意,视线在荼兆荼婴脸上刀锋似的一转,一边按下飞梯的机关,一边问:“我还没有问,你们到底是怎么找到他的?危楼中机关重重,暗室又在隐蔽处……”
  荼兆平静道:“我也不知,忽有暗门开启,我醉中闯入,便见锁链悬棺,神智不清下斩断锁链,就见到了师尊。”
  尤勾被他平铺直叙讲出来的东西震得睁大了眼睛,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半天才冷冷嗤笑一下:“暗室之下是流深静水,化骨万毒都在其中,铁木入内必然是不能用了,怪不得……”
  荼兆没有解释铁木是怎么掉下去的,沉默着认下了,荼婴想说话,被他看了一眼,又无奈地闭上了嘴。
  大祭司病重,顶层不少的阵法都失了效用,剩下的一些则是由希夷偷偷支撑起来的,尤勾带着他们走进去,一路都没有遇到什么拦阻,她还以为是大祭司默许了他们的进入。
  阿幼桑打开竹筒,里面伏着两团浅粉色的光晕,说是蛊,却没有什么虫子的头尾形状,只是一团模样无害的软乎乎的东西,像是两朵颜色殊异的棉花一般,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倒是应该很讨小女孩子的喜欢。
  “这个蛊偏爱清澈的仙灵之气,你身上都是鬼气,引蛊虫入体应该会麻烦一些。”
  阿幼桑碾碎了一粒丹药喂两只蛊虫吃下,两团棉花似的光晕晃晃悠悠地弹了弹,将药粉一点点吞进浅粉的光线里,吞完了就安静地趴在那儿。
  白发斑驳的巫女捧起其中一只蛊虫,放在天衡额头,浅粉的光团颤巍巍地抖了两下,慢吞吞地蜷成一团,缓缓地没入了天衡眉心。
  希夷看着这一幕,下颌有些绷紧,脑子里飞快地想着有什么法子能应付过去。
  他倒不是怕什么情蛊,阿幼桑拿出来的这对情蛊色泽已近乎白色,是情蛊中的蛊王,饶是鬼王这样的修为怕是也会中招,但是中招就中招嘛,左右巫主和鬼王都是他自己,且不说不通情爱的天道到底能不能在情蛊作用下知道爱情是个什么东西,最多也不过是自己爱上自己,他觉得没问题。
  唯一让他有些踌躇的,就是那个阵法。
  共享寿命平分修为,意思就是同生共死,到时候一死就要死两个化身……
  希夷短暂的犹豫没有被阿幼桑看出来,她示意希夷自己取出那只蛊虫用了,便自顾自地去完善剩下的阵法。
  最终成型的阵法繁复古奥,如一条扭曲螺旋的锁链,被阿幼桑凌空一抓,从地面上抓了出来,在半空悬浮重组,变成一条头尾闭合形态诡异的符文,长达数丈,不断变幻着纹路。
  阿幼桑虚虚托举着符文的中端,面色苍白若死,手掌接触到符文的部分在顷刻间就烧灼出了焦黑的疤痕,丝丝缕缕的血色被符文贪婪地吸吮入体,符文表面也放出了浅红的妖异色泽。
  阿幼桑驱动符文一端缠绕上天衡的手腕,调转视线去看希夷,鬼王没有迟疑,单手捏住那只蛊虫拎出来,这时意外陡生,那只一直乖巧得像真棉花一样的蛊虫不知发了什么神经,猛地弹起来,从希夷手中哧溜一下钻出去,如离弦之箭般射了出去。
  而刚走过入口这段星图阵法的荼兆一行人尚未来得及看清面前是什么情况,眼前一道极淡的浅粉刷拉窜过,速度快到空气中都留下了一点残影,随即直直没入了荼兆怀中的明霄的额头。
  有那么一瞬间,这几个人都是懵的。
  短暂的寂静后,荼兆眼神一利:“那是什么东西?!”
  阿幼桑露出了要窒息的表情:“错……错了……错了!”
  尤勾首先看的是阿幼桑手中那条巨大符文,巫族人都是靠阵法安身立命的,她只看了一眼就辨认出这绝对是个禁术,别的不说,这条鬼东西正在汲取阿幼桑的生命力啊!
  “阿幼桑!你在干什么!这是什么阵法?!”
  她瞳孔一缩,见阵法另一端还绑在大祭司手腕上,另一边还站着个鬼王,心里大概猜出了阿幼桑想要干什么,却仍是难以置信:“阿幼桑,这种禁术是会要你命的!停下!”
  “停不下了。”阿幼桑苦笑,她体内的血正源源不断地被符文吸走,那些纹路的颜色愈发深浓妖艳,像是一条活蛇盘踞在空中。
  尤勾不敢贸然打断她,急的双手直哆嗦,阿幼桑也不比她好多少,情蛊怕是被明霄身上那经年累月沉淀出来的仙灵之气吸引了,钻错了人。
  它钻错了不打紧,可是这个阵要怎么继续?!
  一对情蛊就是一对有情人,现在大祭司和仙尊已经是“有情人”,阿幼桑就是再想,也不敢把符咒另一头绑到希夷手上去,不然心中对希夷无情的大祭司怕是在符咒成结的下一刻就要殒命当场!
  可要是不绑了,这个活符吸干了她转头就要去吸大祭司了!
  这可怎么办,怎么办……
  阿幼桑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样进退两难的局面,修道者寒暑不侵,她这么多年来头一次尝到了汗湿重襟的味道。
  尤勾看出了她脸上焦灼的为难神色,厉声质问:“这到底是什么阵法!”
  阿幼桑一向怕尤勾,见她严厉起来,支支吾吾地就说了,尤勾知道的比希夷更多,几乎是瞬间便反应过来阿幼桑是要做什么,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她想痛骂阿幼桑不惜命擅自行事,可是一看阿幼桑透明如纸的脸色又骂不出口,又气急又心痛,一时间都哽住了。
  而下一刻,她就见阿幼桑一咬牙,视线猛然一定,心知不好,这傻姑娘怕是要干出蠢事来,飞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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