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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金瓶梅]瓶儿记-第1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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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吴大舅叹口气,“就让你嫂子留下来陪你,我先回去给妹夫写封信,总得知会他一声,看他是什么想法。”
  吴大舅回到家,提笔写了封信给西门庆,又托人去隔壁县城给西门大姐带口信。
  西门大姐住得近,收到信就带着自家男人赶回来侍疾看望。
  过了半个月西门庆才收到信,看完就直皱眉头。
  衙门刚开始办差,离不得人,他哪里走得开。让李瓶儿回去侍疾更是笑话,难道要他带着五个儿子上衙门不成?
  他喊来玳安,吩咐去街上买些好药材,数个礼盒,然后寻了一位口碑极好的太医,出重金请他前往清河县走一趟。
  玳安领了差使,带着太医坐船回了清河县。
  月娘本是不肯见太医的,推脱不过,只让他把了一回脉就催促玳安起身:“我这里不碍事,老爷那头才最要紧,你快些回去。”
  太医开出两张方子,嘱咐一定要放宽心胸,少忧思,忌饮食,慢慢调养着就会好的。
  月娘当面应得好好的,等玳安领着太医坐船回去南边,立刻将方子扔了,还接着吃原来的药。
  太医回了杭州,先去府里见西门庆,禀道:“娘子无大碍,只要好好喝药,慢慢将养着就会大好。”
  西门庆很高兴,重谢了他。
  一晃又到年底,吴月娘来信询问,西门庆回信说今年不回去,口称公务繁忙,让她多多爱惜身子。
  吴月娘并没有太大的失望,像去年一样叫了吴家人进府陪伴,饮酒取乐。
  就这么过了几年,西门庆稳坐江南,和李瓶儿俨然成了一个小家,李瓶儿逢年过节也要准备一份礼托人带回清河县给吴月娘。
  西门晏已经十岁,西门琸、西门琛六岁,西门晟、西门昱则刚刚四岁。
  十岁大的晏哥儿像个小大人似的,个头仅比他爹矮半个头,虽然读书一般,但自小学了一身好武艺,每日督促着弟弟们练武读书,让爹娘少操些心。
  这一天,晏哥儿带着弟弟们在前院学习,李瓶儿和西门庆则在后院闲聊。
  这几年,西门庆像个居家好男人似的,就算有推脱不过的应酬也绝不过夜,再晚也要归家。上官下属送来的美人坚决不碰一下,转手就或送或卖。李瓶儿对他算是很放心,日子越过越像一家人。
  她捧着茶盏,忽然想起来,冲炕桌对面的西门庆说:“老爷,好几年没回清河县,也不知大姐姐怎么样了。”
  她提起这话,还是因为铺子里新进了一批布料,来宝做主将好的挑出来,搬进后院让她挑选。
  其中有一匹大红妆花纱缎,轻薄又闪亮,漂亮极了。绣春极力推荐,让她把这匹留下,回头做成裙子穿着好看又凉快。
  李瓶儿摸着布料,忽然想起了吴月娘。
  吴月娘最爱大红色,她为了避嫌一般只挑石榴红或海棠红,顿了顿,吩咐绣春:“把这匹包起来,回头找人送回清河县给大姐姐。”
  绣春抿了抿嘴,没有多说,飞快地包起来放到一旁。
  “你怎么想起她了?”西门庆喝了一口茶,闲闲地说,“她好着呢,穿金戴银,呼奴使婢,铺子里的银钱由她支取。再说还有吴大舅他们,她能有什么事?”
  李瓶儿柔柔一笑:“没什么,只是今天前边刚送来一匹大红的纱缎,我瞧着适合大姐姐,给她留下了。回头你若有东西送回清河县,就一起稍带上。”
  西门庆轻敲桌面,神态很放松:“我知道,那匹布卖得最好。你也做一身,穿上一定好看。”
  李瓶儿轻声回应:“我留下了妃色的,绣春已经在做了。”
  西门庆睁开眼,定定地看着她,没有再说话。
  吴月娘在刚开始的几年,年年都喊吴家女人进府陪她,过了两三年就腻了。
  若不是她手里有好处,谁人会大过年的尽耗在她这里?别人也有自己的家。
  只有她没有。
  府门虽大,却只剩她一个人,空荡荡的不像人住的。这份空旷,再多的丫头下人都填不满。
  她渐渐地失了心力,精神疲乏,夜里不愿入睡,直愣愣地坐着发呆,白天不愿醒来,一睡就是大半天。
  等吴大舅再次进府时,发现妹妹又躺倒在床上。
  他大骂玉箫:“她不舒服,你也不晓得请太医来看看?不派人跟我说一声?”
  玉箫低着头,唯唯喏喏:“大娘不让。”
  吴大舅狠狠瞪她一眼,走到床前问月娘:“你哪里不舒服?我去请个太医来。”
  “大哥,不必了。”月娘静静地看着他,语气出奇的冷静,“我心里有数,这两年吃了无数药,不耐烦再闻那份苦味。”
  吴大舅连声劝:“你这样怎么行?妹夫正做着知州,你是知州夫人,大好的前程难道就这样抛了?”
  吴月娘浅浅地苦笑一下,这笑容太轻太浅,害得吴大舅都没看清。
  她道:“我知道自己有多少福气,不必再折腾了。”
  吴大舅劝慰了一番,见她听不进去,匆忙离府让他娘子进府来劝。
  吴大妗子、吴二妗子和吴大姨都来了,三人齐上也不顶用。
  月娘饮食剧减,日渐枯萎,她一捧起饭碗就想到当初自己为了生儿子吃的那一剂胞衣药,忍不住恶心犯呕。
  吴大舅请来数位太医,花了无数银钱,却滴药难进——月娘将硬灌下的药汁全吐了。
  急得没办法,只好写信给西门庆,催他回来看看,还言及若回得迟了,怕是见不上最后一面。
  西门庆收到信,心中一沉,吴大舅虽然有些贪心,但在这种事情上还不至于撒谎。
  他急忙去衙门告了假,要带全家大小赶回清河县。
  李瓶儿看了信,心中如被猛鼓敲击。
  毕竟是一条人命,况且月娘也没害过她的性命,怔怔好半天说不出话,还是西门庆轻轻推她一下,这才回过神,连声喊丫头:“绣春,快,随便收拾收拾,我们马上就走。”
  她心中对月娘有一丝愧疚,不为别的,只为了老爷独宠自己,从不去她的房里。若西门庆能像时下别的男人那样,哪怕再不喜欢正房娘子,一月去一次,可能月娘也不会如此心灰意冷,没了生机。
  她一面催西门庆出去包船,一面慌忙整理不提。
  吴大舅寄了信就走来劝妹妹:“好歹也用些饭,妹夫已经往回赶了。你不撑着些,怕是……”
  月娘古井般的心重泛波澜,强撑着喝下三勺白粥。
  吴大舅见她这副模样,慌忙避到侧间擦泪。
  西门庆和李瓶儿带着五个儿子,日夜不敢停歇,催促着船家尽量快一点,紧赶慢赶只花了二十二天就到了清河县,此时已是八月中旬,恰逢中秋节。
  吴大舅在码头翘首以盼,总算等来了,一见西门庆下船,立刻迎上去,握住他的手流泪道:“妹夫,可算回来了。”
  “月娘如何了?”西门庆急忙询问。
  吴大舅抹了把泪:“妹妹强撑着一口气等你呢。”
  “快走快走。”西门庆急声道,回身扶李瓶儿进轿,嘱咐下人们看紧孩子,一行人往西门府奔去。
  一进大门,顾不上其他,西门庆和李瓶儿带着孩子奔进后院,直入上房。
  吴家三个女人全在,吴二舅也坐在一旁唉声叹气,半月前西门大姐收到信就赶回来侍疾。
  见到西门庆回来了,各自忙着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西门庆直奔到床前,只见月娘容貌枯萎,骨瘦如柴,两只眼睛深深陷了进去,如同风中的残烛,随时就要熄灭。
  “月娘,月娘?”他轻声唤道。
  吴月娘睁开眼睛,见到她日思夜想的人,干涸的眼里流出两行清泪,滑过高耸的颧骨,落到腮边。她断断续续地说:“老、老爷?我……我是在做梦吧?”
  “不是做梦,是我回来了。”西门庆心下不忍,伸手拂去她腮边的泪。
  “老、老爷!”月娘一把抓住他还没收回的手,放到脸旁细细摩挲,“能、能见您一面,我……我死也……也能闭眼了……”
  西门庆任由她握着,轻声劝慰:“不要说胡话,我让玳安去请最好的太医,一定能治好的。等你好起来,带你去南边。”
  月娘流出的眼泪打湿了西门庆的手:“老爷……我怕是好不了了……”
  李瓶儿见西门庆在和月娘说话,没有上前打扰,只无声地朝其他人行了礼,然后安静地站在一旁。
  西门庆心中难过,月娘虽品性有些瑕疵,贪财而已,但这世上谁人没有私心?他连背叛过他的下人都能将就着放过,更何况是月娘。
  眼见她气若游丝,西门庆顿时脸上难掩悲伤。
  吴月娘忽然笑了,有了一丝力气:“老爷心中是有我的,能看到您为我难过,我高兴,真的高兴……”
  “你……”西门庆回握了握她的手,扭头问伺候月娘的丫头,“大娘的药呢?端来我喂她。出去吩咐玳安,快去街上请最好的太医来,多少诊金我都给。”
  “不必了,老爷。”吴月娘紧了紧他的手,“我能撑到现在……已经……已经是有福气了……”说完,她微微扭头朝外面看,眼珠左右搜寻。
  “是不是想见孩子?说起来,你还没见过小四小五呢。”西门庆明白她心中所想,赶紧喊儿子们过来。
  西门晏打头,领着四个弟弟走到月娘的病床前站着,一起行了礼,齐声唤:“大娘。”
  “好……好……”吴月娘欢喜地看着他们,然后又看向玉箫。
  玉箫赶紧捧出五个盒子,里面装着月娘提前备好的给孩子们的见面礼。
  吴月娘看向西门庆:“老爷……能看到老爷子嗣昌盛,我就……知足了……”
  西门庆:“你歇一歇,先喝药,我暂时还不会走,往后说话的时候还多呢。”
  吴月娘微微摇头,又看向外面。
  吴大妗子轻推李瓶儿一把,将她推到西门庆身旁。
  李瓶儿站定脚,听着吴月娘像交待后事一般,心里难过,眼里蓄起一片水润。
  她低低地叫了一声:“大姐姐。”
  吴月娘微微喘着气,瞪大眼仔细打量着她。
  只见李瓶儿穿着一件素面藕荷色锦裙,头上仅插着一朵素净的银丝珠花。
  打量了好半晌,喉头咯咯响动,李瓶儿忽然有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弱弱地轻声喊:“大姐姐?”
  吴月娘松开西门庆的手,突然朝李瓶儿伸出手。
  李瓶儿赶紧上前一步,把自己的手送到她手心里,低着头等待吩咐。
  月娘喉头剧烈响动两下,挣扎着道:“往后……往后好好照顾老爷,好……好好带大孩——”话未说完,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在李瓶儿的手背上狠抓了一把,就这么瞪着眼咽下了最后的一口气。
  李瓶儿放声大哭,一是难过有人在她面前死去,二是有点害怕,三是手背太痛,简直是痛入骨髓。
  西门庆没注意到这里,只顾盯着月娘的脸看,见她眼都没闭上就这么死了,顿时流出眼泪,伸手从她眼皮上抚过,待她合上了眼就深深叹气。
  晏哥儿没兴趣盯着月娘的脸看,只有他注意到大娘最后的动作,见李瓶儿的手背被抓出几道深深的血痕,心中有气,走前一步将月娘的手甩开,然后捧着他娘的手,心疼地喊:“娘……”
  李瓶儿怕他小孩子心性,嚷出来就不好了,赶紧收回手,用眼神示意他闭嘴。
  吴家众人放声痛哭,一旁的丫头下人也齐齐跟着哭。
  吴大妗子捶着胸口嚎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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