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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北大,给我一个姑娘-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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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给我一个姑娘》 第三部分(6)
“哦,恭喜恭喜。是个女生?”田文亮脑袋发昏,语无伦次。
  “妈的,你小子欠扁吗?”大B拿香蕉狠狠拍了田文亮脑袋一下。田文亮意识到祸从口出,连忙剥根香蕉塞住,以示友善的撤退。
  “文亮,我发觉你今天情绪很不正常。必定是跟邱小枫吵架了。”大B边吃香蕉边摸文亮脑袋:“你知道你为什么感觉特别难受吗?”
  “你怎么猜到的?”田文亮忙问。
  “哈哈,我先说你感觉难受的问题。夫妻吵架都是床头吵,床尾和。你跟邱小枫没有共用一张床,关键时刻,没有了最具杀伤力的武器。有了这张床,才能随时转移注意力,保持心情的畅快。你只要先把这事办了,诸事大吉。”
  大B继续他的男女理论,田文亮不觉哂笑:“你这句话说得不对,因果颠倒了:夫妻有那心情才会共用一张床,若没那心情,根本就要分床,甚至分房以致分离。却不知道你*的对象是否跟你有共用一张床呢?”
  大B摇头晃脑道:“正在办,小意思。只是贵校周围房租太贵,不利于男女关系和谐发展。”
  田文亮想,男女在一起,只不过为了自己的爽快,就要用个几寸见方塑料套子,扼杀了创造人类的活动;自己这个人类,也不过是父母快乐的剩余。说人生而自由,简直是放屁。他想起邱小枫的挟制、罗馨然的暧昧,都是架在自己脖子上的一把刀,越发觉得“人人都是自己的奴隶”,他自己,更是奴隶中的奴隶。
  田文亮这些话憋在心里,却没有说出来,只问道:“大B,你的女朋友是哪个系的?”大B继续不停地吃香蕉,回道:“管理学院的。”
  田文亮刚吃了一半的香蕉给吐了出来。大B天天在宿舍批驳管理学院的人浮薄,只培养职业培训的工具。管理学院的学生是工具,管理学院是生产工具的工具,按照这个逻辑,管理学院就是一个大机器工业的生产车间。大B的口号是“砸烂机器,呼唤人性。”大B是一个文学青年,早年念过几句朦胧诗,知道海子死于山海关,还知道顾城用斧子把老婆劈死,尤其津津乐道他和两个女人、一个男人乱搞男女关系的绯闻,觉得,诗人的命就是拿来被女人粉碎的。他觉得管理学院这样的地方,把人培养成工具,尤其扼杀人性,扼杀诗人,让诗人死在机器上而不是女人的怀抱里,罪该万死。他是以经常在BBS上与人舌战,或者在匿名版发一些讽刺揶揄的帖子,正如他鄙视鹊桥版的大龄未婚女青年一样。这种不负责任的调侃,做坏事不留名的窃喜,好比在战场上对死人的行窃,绝对不用担心有人报复,是一本万利的买卖。然而,这个平素清高无比的大B,此刻却做了生产车间的帮凶,拜倒在“工具”的石榴裙下,让田文亮觉着他有自我丑化的嫌疑。
  “你这个大B,不是前几天还在BBS上骂管理学院的人没有人性吗?怎么现在倒做了人家上门女婿了?”田文亮把大B一通嘲讽,小A接话道:“你就不懂了,文亮。你天天骂我校,不还是待在我校奋斗?我天天骂官员*、政府无效率,不也埋头苦苦准备考公务员?管理学院虽然培养机器,但是培养赚钱机器,一毕业进对了公司,年薪几十万,大B岂不是可以跟着坐收渔利?”
  田文亮突然感到一阵反胃的恶心,差点把前面吃的两个香蕉一股脑地吐出来。他看看大B,正在专心嗑瓜子,一副超然物外、充耳不闻的神仙姿态。田文亮突然心中一凛,想起自己竟然也是一路货色。小波、罗馨然、邱小枫都不是省油的灯,自己常骂女人不是好东西,却偏偏要整天跟这些坏东西纠缠在一起。这种亲吻敌人的变态,好比对虐待者的献媚,不也是口是心非、自相矛盾?于是颇受启发道:“大B的这事,让我想起政治系讲中国政治的一节。老师说中国传统政治是理想主义的外壳,现实主义的实质,按照这个标准,无论大B对管理学院的态度,小A对考公务员的态度,我对女人的态度,不都是此种构造?不过古人是真有些理想主义,现在却是连皮都残缺不堪了。”大B见田文亮口若悬河,又恢复了生气,拍了桌子说:“说得好!今天庆贺我*,我请客,大家去K歌!”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北大,给我一个姑娘》 第三部分(7)
但凡K歌,必须男女搭配,若是男人对男人唱情歌,女人对女人喊我爱你,便有了精神*或者同志的嫌疑。K歌的场所里阴暗、嘈杂,外加适当的酒水、疯狂的歌曲,男男女女交叉盘腿而坐,借歌咏志,极易放松警惕,借助夜幕掩护眉来眼去、动手动脚。难怪KTV是广大单身男女喜闻乐见、积极参与的一项大众娱乐活动。田文亮天生公鸭嗓,不喜欢唱歌,却喜欢躲在角落里看。KTV是大家发泄的空间,就像一群喝醉了酒的人拥挤在一个窄小的茅坑里争先恐后地吐,吐吧吐吧就习惯了。他喜欢待在KTV包间里的黑暗中窥探,有的人叹气,有的人疯狂,有的人借着昏暗放纵,更多人只是需要发泄。
  田文亮几个钟头前还跟邱小枫缠绵,现在却不敢说自己有女朋友,小A更是举双手赞成。于是,三人各自叫上几个熟悉的女青年,杀奔KTV而去。
  除了田文亮、大B和小A,还来了两位女青年。大B的新任女朋友要参加重要考试,不能出席。两位女同学,一位姓刘,一位姓李。刘同学长得像一颗没有剥去薄膜的荔枝,脸盘圆滚,目光仿佛也在这层薄雾中变成散光。李同学面部像一颗不太饱满的瓜子,身影像一根插在原野上的电杆,站起来迎风招展。
  田文亮看了二位,没什么食欲,便静静在黑暗中看她们表演。这时,刘同学突然挨到他身边,递过来一杯水。田文亮连忙站起身,毕恭毕敬地接住。
  刘同学满脸桃花道:“是田文亮吧。”
  “正是在下。你好。”田文亮忙不迭点头。
  “呵呵,我是大B的好朋友,常听他说起你。”大B正在唱《花心》,KTV里弥漫了烟酒茶的气味和男人的咆哮,田文亮听不清楚刘同学的话,便弯下腰大声问:“您说什么?”
  “呵呵,我说,你很有趣啊。听说你女朋友已经工作了?”刘同学提高嗓门问。他们两个好比在枪林弹雨中穿梭的大兵,一边要保住性命,一边还要互通信息,真的是艰苦卓绝。
  “是啊。已经工作了。”田文亮说这话时候特别没有底气。
  “挺好的,在哪里工作呢?”提到工作,刘同学显然有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豪迈。
  “哦,麦肯锡。”田文亮老实回答。
  “什么?卖肯德基?”
  刘同学把“麦肯锡”听成了卖肯德基,也算是一项独特的能力,却让田文亮格外尴尬。现在,他只要提起这个名字,就仿佛提起皇帝的避讳,有种要被杀头的危机感。
  “哦,不是,是麦肯锡。”田文亮凑近刘同学耳朵,小声说。
  “哇,大牛啊。”刘同学情不自禁地尖叫起来,“我想去那里实习,连一面都没给我啊。”
  田文亮只有迫不及待如同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不停地把嘴伸进杯子里喝水,以免被人看见他的窘态。
  “我跟你说啊,田文亮也是大牛,他马上要参加麦肯锡的终面了。”但凡听到别的男女偷偷说话,不管内容如何,总有好事者愿意无偿加入。仿佛抗洪救灾的解放军,不问回报。田文亮听得这话,把头埋得更低,好似中彩票者被发觉彩票作假,娶媳妇者被发觉新郎不育,有被捉奸在床的尴尬。
  “哈哈,幸好是有女朋友的人,否则我也要下手呢。我正想换一个男朋友呢。”小李听到这精彩而隐秘的对话,也忍不住插上一句。
  田文亮听得这话,如坐针毡,感觉气短胸闷,便推说上厕所,出门呼吸空气。他感到生命无趣,人生彷徨,无可追求。打一间一间包房前走过去,透过玻璃门,看人们夜夜笙歌,醉生梦死,突然想要嚎哭一场。

《北大,给我一个姑娘》 第三部分(8)
这时,他发现斜对面包间有个女人身影很熟,他凑上前,仔细看,却是赵斌搂了小波在大唱《明明白白我的心》。小波非同往日地浓妆艳抹,脂粉比之罗馨然有过之而无不及。女人一旦开始烫发、化妆,便意味着开始刻意取悦男人,也往往意味着衰老和堕落的开始,大多做了庸脂俗粉。
  田文亮看到这一幕活剧,哭笑不得,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伤悲。半晌,给刘海洋发了条短信:“你女人在KTV209号房喝醉了,你快来接她。”然后止不住地笑起来。
  他回到自己的包间,大B连忙递上来话筒,他点了一首《那些花儿》,一个人倒在沙发的暗角里低吟浅唱起来: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
  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
  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他身旁
  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
  他们都老了吧?
  他们在哪里呀?
  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
  十七
  一连几天,同宿舍的女人都跟男朋友出去寻找春天,独自己窝在宿舍里思春无门,怎不愁肠百结。罗馨然在床上躺了两天。睡醒了就上厕所,上完厕所就吃无花果干,吃完无花果干就趴在床上哭,任泪水湿透被头。
  她太坚信田文亮为自己辗转反侧,于是反而为田文亮辗转反侧了。她不知道,田文亮也沉浸在深深的痛苦中,小波离他而去,邱小枫被他气走,他又成了孤家寡人,只是心底唯一放不下的,便是罗馨然。那颗埋在心头泥土下的种子,虽然被冻土覆盖,却仿佛一刻也没有停止幻想春天。
  罗馨然幻想田文亮像杨过般飘然而至,在耳边轻轻道:“姑姑,不管别人怎么说,我都爱你。”然而田文亮却如同一头死猪,完全不怕自己开水烫,这让罗馨然心中充斥日本人征服满洲的野心。她想尽量肃穆庄严地发过去一份类似公文的东西,让田文亮不至误会自己在向他求欢,又暗示他可以向自己求欢。
  她就这么憋了两天两夜,实在憋不住,便给田文亮发过来一条短信:“唉,活着真是没有意思。”
  收到罗馨然的短信时,田文亮正翻开手机。像每一个不倒翁一样,他一会翻翻罗馨然的短信,一会翻翻邱小枫的短信。他实在是喜欢罗馨然,却又觉得对不起邱小枫。罗馨然和邱小枫仿佛一人占据了跷跷板的一头,都在大声呼喊:“给我一个田文亮,我可以撬起地球!”
  邱小枫给了田文亮三天时间,今天是最后一天。田文亮一厢情愿地把这最后一天划分成二十四个小时,每个小时划分成六十分钟,每分钟划分成六十秒,直到第八万六千四百秒时候再作出决定。罗馨然的短信,就像对面敌人战壕里突然爆发的一声冷枪。顿时噼里啪啦,全天下都响彻了提前爆发的枪炮声——沉默就此打破。
  田文亮站起身,看看自己手边上的《宋词三百首》,正好翻到晏殊的一章。他从短信内容判断出,罗馨然一定又梨花带雨,满目伤春了。这个想法让他有些得意,又有些伤感。他想安上小蜜蜂的翅膀,立刻飞到她的面前。每个女人都有伤春的潜质,但男人们似乎只有面对漂亮者的伤春,才能鼓起骑士的勇气,其余时候,却宁可做被人唾弃的懦夫。
  他随手翻到晏殊的一首《浣溪沙》,觉得足够婉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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