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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帝女仙途-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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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听二哥说起长安的种种,让刚长成的少年动了心。他想走出去看看,只是苦于没有理由,苦于这孱弱的身。

徐殊阳盯着书页发呆……

出鞘看了看小主人神游太虚的举动,轻轻将窗掩了,沏了杯热茶递过去:“公子,等天晴了,让徐盟备了车马,出鞘陪您上街走走?”

徐殊阳接过茶来吹吹:“不必。”他的心,岂是上街走走就能满足的?只是,他这折了翼的燕子能飞么?这天地太大,他要飞到哪去?又能飞多久?徐殊阳的思绪飞了老远。

三哥!对啊,还有三哥!想到三哥,徐殊阳打起精神,命出鞘着人请三哥去了。

扶琉离滨城不远不近,一般车马来回仅需七日。是个手工艺发达,本地土产贸易与轻工业共同发展的小山城。风土人情和滨城又大不一样。滨城环海,扶琉多山;滨城四季如春,扶琉冬冷夏凉;滨城以海鲜为最,扶琉惟山珍为佳……

近日,扶琉来了位年轻医士。在城东近山处开了间小小的无名医馆,就此安顿下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赤菊花开,屠野千里(三)

这位医士常着一身翠衣,医术称不上多出色,人物却是极出色。只见他双眼氤氲迷离,似漾着水波,衬着墨黑的发格外诱人。就这双眼不知迷了城内多少姑娘去。年轻医士只管专心医病,对那些飞来的好意全都视若无睹。每日淡淡的笑,淡淡的拣药。生活过得闲适自在,也不在意生意清淡否,饭菜可口否,更不要说这城里城外又发生了什么大事。他只是克尽本份似的完成着手中的工作,甚至有心人会发现他好像也不太工于医术,并不想让技艺更上一层楼。对什么都是淡淡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超然样子。偶有送药材的朋友前来,也都是怪里怪气的,和医士也不说话,丢下东西就走。他也不在意,不紧不慢的收好。

年轻医士仿若二十上下年纪,每日看诊过后也不见他出门去哪,总蜗居在他小医馆内。这让中意他的姑娘们多少有点失望,不能在大街上来个“偶遇”。

令大家想不到的事是:休息中的医馆常是个空无人烟的地方。那位医士呢?早不知何处去了!

城东郊,一个翠衣身影隐没在竹林中……

城东郊小竹林外,徐府别院迎来了五少爷徐殊阳。

对于这样的结果,徐殊阳相当不满,又只能无奈以对。他本意是要出去看看世界,却被从一个笼子,转移到另一个笼子。这让一个少年极度的郁闷。

所幸换个地方总比待在同个地点好,起码一切都很新鲜,比如空气,比如人,比如竹林。

当日详谈了许久,徐家三少爷只是犹豫。只因为徐殊阳的身体,成行就是个大问题。谈到最后,只提了一个要求:开春后能不咳嗽。

开春后能不咳嗽。

这似乎是个傻要求。

对徐殊阳来说却是不尝有。

他又不得不答应。

如今的扶琉一行在他人看来稀松平常,在徐殊阳而言却是费了极大的心血。和自己较劲,和天命抗争的结果。

某日午后,徐殊阳只在出鞘的陪同下在花庭里赏花。正是春光明媚好时节,百花齐放。百蝶穿花,花蝶交相辉映成美景。徐殊阳只是发呆,并未看到心里去。他只觉得这满庭芳菲,无处不跳脱,无处不生机。只有他,郁着沉沉的死气。明明该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徐家的随待小厮大多比主人小些岁月,只这位五少爷自小体弱,陈氏给挑了个长他三岁多的出鞘,以便更周全的照顾。这年出鞘已界十七,青春健美。徐殊阳看看他。又想想卧榻的自己,一时间羡慕、不甘、自惭……无限感慨涌上心头。

“公子。”出鞘不由叹息。他这个公子除了身体弱些,其他都不比人差,对下人也是极和气。可就这样一点不完满,就足已让一个男子抱撼终生。

徐殊阳回过神来。只想上山看看。他生来就在滨城,只闻海风不见山峰。好容易入了山城,别院又建在山脚,每日里见竹影摇曳,青翠欲滴,可爱非常。从前只知竹亦有节,却不曾真正看过。触摸过群山中生机勃勃的竹。

忽然很想上山。

于是他就上山了。

徐府中人当然不会让他主仆二人自行上山。徐殊阳倔不过徐盟,带了除随待小厮出鞘,别院管家徐维之外的护院、轿夫等一大票人,浩浩荡荡开上后山。

“小竹,你来晚了哦!”绿烟缭绕的竹林内,一管堪比黄莺出谷的声音不无调笑的说道。“你自己说,该不该罚?”随声闪出一个娇俏的美人来。只见她上披一件雪白的短襦,面以银线作绣,枝蔓缠绕繁复;下着曳地长裙,绿得发蓝的裙摆上似缀着珍珠。随着动作微闪着光芒。乌发高绾,仅以碧玉簪为饰,本是素雅之极,可经她灵动的眼一转,竟是说不出的风流。

被唤作小竹的年轻医士分辩道:“是郁竹。”

美人也不理他,只笑着来拉他的手:“管你什么竹呢!既来迟了,先浮三大白才是!大家都等你好久了呢!”

郁竹也任他执了手,一路行去。

两人在林中左穿右绕,好一会儿才到达目的地——一座草庐。美人也不放手,只拉了郁竹一直走进庐中:“各位!小竹来了!”说着顺势把他一推,将他送至人前。

众人一拥而上,各种声音汇成一团,全使劲儿的向他劝酒。郁竹十分无奈,只得喝了不少,好容易才摆脱。

有些眩晕的郁竹不由问道:“今天到底什么日子?值得这样大肆庆祝?”他不问倒还罢了,这一问大家又闹起来。这个说:“我们都为了你而赶来,你却不记得是为了什么?”那个说:“你连修炼成形的事也忘得一干二净?哪天被臭道士捉去也是自找的。”嘈嘈切切,此起彼伏。恨不得把这草庐震上天去。

郁竹这才记起四百一十七年前的今天,他修为有成的事来。

原来草庐内众人都是有些修为的各路妖精,今天名义上为庆祝郁竹修炼成形四百一十七年而来,实际上就是借这缘故大吃大喝一番。他本是东南境内一棵普通的方竹,七百一十七年前,南海有个神仙云游时路过他身边,见他青翠可爱,曾以仙露灌之。那年他忽然有了神识,经五百年汲取日月精华,终在四百一十七年前修成人形。

方才来寻他的美人和他同出一山,是株早慧的长春藤,比郁竹早一百年成形,和他甚是亲厚。素来笑闹惯了,平日里只当是姐弟,并无男女之防,是矣才这般亲密。

这厢闹得正欢,那边徐殊阳一行人缓缓上得山来。他走得并不快,更多时候是在轿子上摇晃,也走了小半程,将及山腰。此时日已西斜,原本守卫的菟丝子早耐不住寂寞,偷着喝酒去了。等人都近草庐百尺了,才慌慌张张的布防,根本没来得及遮挡什么,人家已发现草庐了。

徐殊阳抬头见山中有人家,不无疑惑的看了徐维一眼。徐维是真的有些慌:没见过别院旁有这户人家啊?他擦擦那想象中的汗,诚惶诚恐的道:“五少爷,这……奴才也不知道。奴才前去问问?”

“不必。许是山民罢。”徐殊阳摆摆手,他听声音喧哗,那家人必是在用酒饭,为了这点事去打扰人家有失大家风范。略住了住,就调头下山了。

当徐殊阳一行人离草庐百尺处停驻时,草庐内众人,哦不,众妖,也在向他这行人看去。常春藤仍是笑得调侃:“唉,可惜了这么一个妙人儿!”说罢自摇了摇头,微敛了笑容。

凭窗而倨的是位山参精,他赞叹的看了长春藤一眼:“你也看出来了?此子脚步虚浮,虽面目俊秀,然轻而不清,鼻尖处本是积福之态,却没有相应的福格。恐是早夭之相。”他形容攫擞,红光满面,已是将羽化飞升的模样。

相临的何首乌精早喝得一塌糊涂,闻言也凑过来乱看。他探头探脑摇摇晃晃,好不烦人。山参一把扯开他肥胖的身体:“我说老何啊,你喝高了。坐下歇着罢。”

谁知何首乌偏是个倔脾气,吹胡子瞪眼的要和老山参拼命:“你,你说什,什么?你这老不死的!咱们,咱们一起修炼,怎么,就你快飞升了?我,我还差你一大截?”他不依不饶的抓紧山参的袖子,两撇小胡子向上翘起,瞪圆了他肉肉的脸上快被挤没了的小眼睛。忘了他和山参差不多年龄,还说人家是老不死。

一旁的长春藤听到这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见何首乌也瞪了她一眼,笑得更是放肆,也不理他们这对几千年了的冤家继续斗气,径自去了。

很快,众妖精的注意力又集中到吃喝上来,对于刚才的小插曲早抛至脑后。惟有郁竹若有所思的看着徐殊阳离去的方向,连长春藤看了他半天也没发现。

直到回医馆,郁竹还有些心不在焉。

刚才他看到的是什么?他看到那个约十三、四的少年的身上,有一条线和他相连。虽然只是一刹那,但他确实看清了,那条线,在夕阳的渲染下,约摸闪着红光。

郁竹只坐了会子,忽嗅得一阵魅惑迤逦的香。他正待起身,一脉冷冷的女声伴着水波样的香气侵进来:“郁竹,我是来示警的。陌莲说,那个人要出现了。”语毕香气也渐渐散去,一切都回归原样。如果不是郁竹并非人类,恐怕也只当是个幻觉。

徒留郁竹苦笑:不是“要”出现了,是“已经”出现了啊!原本,以为这是个笑话,他辛辛苦苦修了几百年的道行,竟会毁在个人类手上?这是何道理?那么,连陌莲都说出口的话,凌仙还特地前来示警,这事许是真的了!只是,为什么呢?一个少年,一个早夭的人类,又会做出什么,让他七百多年的修行毁于一旦?他百思不得其解。

☆、第一百一十六章 赤菊花开,屠野千里(四)

郁竹摇摇头,只得作罢。凌仙的意思他不是不知道,他们这样的修为,要除个人并不困难。只是,只是他,他,唉!他不忍杀他!他…不…忍!

他说不出为什么,只是见到那个少年时,心中莫明的一揪,才扯出那连体的丝线。他只知他不忍害他。尽管,他最终,要毁在他手上。

无奈叹了口气,郁竹掸了掸衣上莫须有的灰尘,起身走进医馆后堂。

他该准备些什么去拜访一下他的新邻居。

片刻,郁竹依然两袖清风地从后堂出来,并未见他身上多了什么物事。只是神态清拔了许多,一扫方才的困顿。

他并未多做停留,直往徐府别院踱去。

徐府别院离郁竹的医馆不远,只一忽儿便到了。此时徐殊阳方沐浴过,他身子弱,年纪又小,正是要就寝的时候。听得门房报有一医士前来,说是能为他解惑。他听徐盟道那医士气质不凡,观之可信,心里就起了相见之心。

待将人领进门来,徐殊阳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好似有东西炸了开来,心里有什么欲脱口而出。他究竟是个半大的孩子,不由得慌了神,只定定地看着那医士。

房中众人,除郁竹外,徐盟最早察出不妙。他不愧是徐家的老管家了,只一闪身挡在小主人和那不名医士中间,两眼不眨地盯着小主人,生怕错过他细枝末节的不好来。

经徐盟这么一挡,徐殊阳回过神来,他只懊恼刚才的失态,来不及细想那一刹那的怔忡是为何。再定睛看那医士,却被徐盟的高大身躯遮住了视线,他有些着恼,略皱了皱眉,徐盟才将信将疑他的小主人没事,让开身形。

徐殊阳也不着急说话。只细细地看着郁竹。郁竹也不开口,同样回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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