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爱丽丝-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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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我倒很想看看你们的感情能坚贞到什么地步。”
顾影寻挥挥手，立刻有人冲向南恩，木棒在阳光下划出凄厉的流光。
南恩侧身躲了过去，同时挥拳，重重打在那人的鼻子上，骨头破碎的声音惊心动魄。
所有人都围住他，高举着棍棒毫无章法地打下去，南恩渐渐只剩招架的力气，他抬起手臂挡住来势汹涌的木棒，眉头似乎因疼痛而微皱，脸颊多了几许淤青，额头的的血痕触目惊心。
我透过模糊的眼眸看着南恩，心痛如刀绞。
木棍重重落在南恩肩上，他终究还是寡不敌众，单膝跪地，棕色的头发在风中扬起一道金属质地的光芒。
我会帮你保护他
“南恩！你怎么会这么傻……为了我不值得啊！”
我想要挣脱顾影寻，他却勾住我的脖子，暗中用力，我无法脱离分毫，只能发疯一般地哭喊，沙哑的声音在风中瑟瑟颤抖。
南恩抬起头看我一眼，眸心淡淡的暖意，仿佛残阳拼尽最后一丝气力，绽放出惊世夺目的瑰丽。
“放心……我没事……”他勉强说完这句话，转过身，护住已经昏迷的尹御真，“我会帮你保护他……别担心……”
心脏窒痛，我按住胸口，呼吸困难。
痛苦、疲惫、无助、绝望……
潮水般向我涌来。
我浑身瘫软，耳膜轰轰作响，大脑有短暂的眩晕。
所有棍棒全都毫不留情朝南恩打下来，他一声不吭，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尹御真，鲜血顺着他的脖子流下来，缓缓晕开，如同三途河边荼靡盛开的彼岸花。
我泪流满面，希望幻灭之际，意识也渐渐消散。
蓦然间，周围的谩骂突然停止了，四周静悄悄。
透过凌乱的发丝，我看到冰祈禹站在门口，冷漠的眼眸带着睥睨天下的冷傲，亚麻色的头发桀骜嚣张，他眼中的寒意足以摧毁万物，而他的身后，站在一群训练有素的黑衣人。
尹御真他们……终于得救了吧……
我也……终于可以倒下了吧……
我的嘴角泛起欣慰的笑容，紧绷的身体终于得以放松，如一片枫叶，轻飘飘跌落在地。
尘土飞扬。
发丝飞舞间，我依稀看到尹御真紧闭的眼，他容颜苍白如玉石破碎，嘴角有着惨然的淤青，血丝点点。而南恩始终保持着保护他的姿势，如骑士般单膝跪下，我只能看到他倨傲的背影。
骑士拼尽性命保护王子，一切只为了不是公主的我……
我的视线渐渐迷离，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想不起，意识空白一片，仿若人迹罕至的荒原。
爱情终究不是童话
冥冥中，我似乎听到从苍穹尽头传来的声音：
“如果再给你一次生命，你会向尹御真坦诚你的心意吗？”
如果再有一次生命……
“是的，我会！”
我毫无犹豫！
尹御真对我付出得太多了，我的仇恨早就已经被磨灭，幻化为自己也未曾察觉到的爱。
如果失去他，我的生命会不再有黑夜与白天，不再有幸福与期盼，成为清冷的，混沌未开的雾层。
“我还能再有一次生命吗……如果有的话……我会用尽气力去爱他……绝不会伤害他……绝不会……”
眼前的浓雾渐渐分开，恍惚中我又看到了初见时的尹御真。
绿荫如盖，暗香疏影，绝美的少年慵懒地倚着木棉树，雪瓷般的肌肤映着木棉的华丽绯色，惊艳得让人不敢正视。漆黑睫毛下那双澄澈的瞳眸如同银河倒泻，清冽光华璀璨闪耀。
他扬起手，指尖飞散起蝶般的锦绣年华，仿佛再辉煌灿烂的光芒也比不上他一丝一毫。
我突然间明白，我能够重生并不是为了报复尹御真。命运让我换了个角色，去看破他的寂寥与落寞，让我揭下他虚伪的面具，不是为了嘲笑他，而是温暖他。
“那就给你一次生命……”
耳畔的声音渐渐低沉。
“你会明白，爱情终究不是童话……”
之后的，我已经听不到了。
我只是挣扎着，在心底一遍遍地重复，让我醒来吧！我要亲眼看到尹御真和南恩平安，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我也甘愿！
求求你！
让我醒来吧！！！
眼眸慢慢睁开，模糊的视线里，仅仅看到雪白的天花板。
仿若有微薄的雾气萦绕在眼前，什么都看不真切，我眯着眼，大脑空白如纸。
；
黯若流年的寂寞
“冷忆汐，你醒来了？！”
耳边响起惊喜的声音，我偏了偏头，茫然地看着那个憔悴的少年，他手臂上缠着刺眼的绷带，眼白布满血丝，然而那双清透深蓝的眼瞳却如同海面上的天空，倒映着月光般皎洁的欣慰。
“你昏睡了整整十六天，我真怕你醒不过来了……”
南恩的声音居然有些哽咽，他握住我的手，十指辗转相扣，那么紧，那么紧，仿佛无比害怕再度失去。
我斜过脸，木然地望着南恩与我相扣的手指。
视线蓦地触碰到手腕上那条沾满血迹的宝石手链，清冷孤傲的红宝石熠熠生辉，恍惚间我仿佛看到神秘的爱丽丝在暗夜舞蹈，眉眼妩媚，妖娆如我，然而那莹冽辉芒中，却隐藏着黯若流年的寂寞。
我的心一震，脑海中那日的场面渐渐清晰。
我下意识地抽回手，浑身冰冷。
南恩微怔，眸光瞬时黯淡。
“我出去找下医生。”
南恩走出病房，与迎面走进来的沈凤绫擦肩而过。沈凤绫怔怔地看着南恩的背影，良久，叹息道：“看来南恩是对你动了真心，如果他始终这么固执，我也不反对了，毕竟，流萤就算嫁给他，也不会快乐……”
“尹御真呢？”
我径直打断她。
她愣住。
我执拗地重复：“尹御真在哪！”
沈凤绫沉默，眼中划过些许遗憾。
我的心猛地一跳，不安的预感瞬时撕裂我的心口。我毫不犹豫地拔掉手背上的针头，兀自跳下床。
一阵眩晕袭来，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离，疲惫不堪。心中唯有一个信念支撑着我，我要看到尹御真，我要看到他平安！
沈凤绫伸出手想要扶住我，我失控地按住她的肩膀，反复地，一字一顿问她：“尹御真呢，你告诉我尹御真在哪里……”
永不褪色的流金年华
到最后，我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破碎的音节里满是绝望之前脆弱渺小的希冀。
沈凤绫蹙紧眉头，眼中沉淀的情绪不知是叹息还是怜悯，终于，她抬起手，指向门外：“他在对面病房。”
眼前似有无数记忆碎痕倏忽闪现，我冲出病房，正要破门而入，护士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拦住我：“这里是重症病房，您不能进去！”
“他还没有醒来吗？已经十六天了……”
我苍白着脸，微弱的声音隐含着自己不敢想象的设想。
“是我让他受伤的，我想看看他……”
“可是……”护士面有难色。
门被从内推开，医生走出来，皱起眉问道：“怎么回事？”
“他究竟怎么样了！”
我强忍住心痛，声音哽咽。
医生愣了愣，回答：“他脑部受到重击导致严重淤血，丧失意识活动，并且出现脑死亡征兆，至今还未度过危险期，如果运气不好，也许会成为植物人……”
我惊住。
浑身冰冷仿若堕入冰窟。
所有的期待，所有的希望，所有所有一切想说的话，都像泡沫一般消逝了。
医生打开门，雪白的病床上，绝美的少年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他依旧美得倾国倾城，然而脸色却苍白得惊心，恍若被抽走了精魂的白玉，白得几近透明。淡淡的水汽氤氲上透明的呼吸面罩，隐约看到他微微翕动的鼻翼。
他安静极了，依旧那么优雅，那么高贵，仿佛玻璃橱窗里绢纱编织出的白莲，静止的生命，定格了永不褪色的流金年华。
我再也看不到那双温柔浅笑的眸，听不到他温雅戏谑的声音，我感受不到他的温度，他像虚无飘渺的气泡，在我的世界里碎成水花，溅入无边际的大海。
；
求你别离开我
我的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尹御真，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你还没有听到我的答复，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以前说的都不是真话，说欺骗你，伤害你，没有爱过你，一切一切都是言不由衷的谎言啊，为什么你听到了我所有的谎言，唯独没机会听到我说爱你！”
“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你难道不想亲耳听到我爱你吗！为什么你不给我弥补的机会，为什么不让我对你诚实一次！”
“尹御真，别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求你……别离开我！！！”
我哭得喉咙嘶哑，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心尖仿佛被烈火炙烤，剧痛钻心。然而一切都已经回不来了，泪水换不回尹御真一个笑容，愧疚也无法弥补我在他身上刺下的累累伤痕。
我像个孩子般跪坐在地上，凌乱的头发黏在脸上，悲戚的泪水顺着发丝滴落，落在地板上，开出没有生命的花。
我宁愿在昏迷那刻就死去，不要看到尹御真离开我，不要在终于决定付出一切去爱他的时候失去他，哪怕用自己的性命来换……
如果……
真的可以交换……
惨白的灯光扩散出无望的光晕，一圈一圈投射在我手腕间的链子上，那颗硕大的红宝石如坠入火海的飞蛾，燃掉了翅膀，燃掉了触角，燃掉了赖以生存的希望。
是谁撕裂了我的心，无以复加的剧痛一层覆上一层。
我握住拳，狠狠咬住食指的关节，妄图用手上的疼痛来麻木心中那种即将死去的痛。喉咙里已经发不出声，只剩下嘶哑的啜泣。
真正的爱情
南恩冲进病房，痛惜地抱住我，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我缩在他怀里，像只丢失了翅膀的候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别哭了，”南恩轻轻拍打我的后背，声音里带着一丝隐忍的痛楚，“你哭成这样，如果被他知道了，一定比你还难受。”
听到南恩的话，我哭得愈加大声。
我多么希望尹御真能听到我的哭声，如果他也会心痛，就睁开眼睛看看我，哪怕没有一句安慰，只要看看就好。
然而，终究是奢望。
南恩横抱起我，朝门外走去，冰祈禹站在门口，目光复杂。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我听到他喃喃地叹息：“我从来没有爱过一个人，我都不知道……原来真正的爱情是这样的……”
呵，真正的爱情……
就连我，也是失去后才明白，爱情一直都在身边，是我用决绝与冷漠将它狠狠揉碎，既然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