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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谁与画眉-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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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思齐看着柳絮呆呆怔怔的样子,心中又急又怕,当下也顾不得许多,焦灼地望向陶丹桦,吃力地说:“丹桦,从结了婚我几乎都是住在厂里,我们两个并没有……这,这怎么可能……”

    陶丹桦越发地娇羞不禁,口中轻喟一声,嘤咛道:“哎呀你这个人,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身子,所以……可是新婚当夜,你借着酒劲儿,什么都不顾了,你忘了吗?真是的……”她坐在那里,将脸扭向别处,手绢挡着眼睛,含羞带嗔地低声说道,似喜似怨,似怜似爱。

    “新婚当夜?我,我有吗……”冯思齐张口结舌,愣在那里,脑子里纷乱一片,仔细回想,终无结果。他只依稀记得自己披红挂彩,被众人拉着,不知喝了多少杯酒,脑子里昏晕一片地走到了柳絮当时住的小院儿里;再后来就是被众人拉回了新房……接下来的记忆中断了,任是想破了头也没有头绪,他实在不记得自己接下来有过什么举动。但是第二天早上酒醒起来自己确是穿着内衣裤躺在雕花大床上,身旁依偎着陶丹桦……难道说……

    冯思齐怵然而惊,额上涔涔渗出了冷汗,抬头惊骇地望着陶丹桦,慌乱地低声道:“丹桦我真的不记得了,难道……”他看着陶丹桦眼睛里含着羞怯而怜爱的笑意将脸扭向一边不理他,忽然心虚起来,腿微微有些抖,又无助地扭脸望向柳絮,苍白着脸喃喃道:“絮儿,我……”

    柳絮一言不发地站着,眼神清冷而茫然,两手交握,指甲掐进另一只手掌心里,挣得指节发白。她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你们说吧,我先走了”,转过身下了台阶,向外面走去,无声无息地象一缕游魂。

    冯思齐在后面叫着她的名字,拔脚要追上去,王嬷嬷忙扯住他,笑道:“我才怄了姑爷两句,现在报了这个喜信儿,也算将功赎罪了。姑爷不给老婆子打个喜钱么?”

    两个丫头也立刻嘻笑着上前凑趣儿讨赏。冯思齐心慌意乱,神思不属地胡乱摸出钱夹子塞到王嬷嬷手里,推开她向外面紧走两步,四下里张望,却见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中早已没了柳絮的身影。

    他站在医院大门口,只觉得脑中轰然巨响,人声车影从四面八方纷纷然倾轧了过来,犹如一张大网当头罩下,他深陷其中避无可避。

    “絮儿……”他听见自己几不可闻地轻轻唤了一声那个名字,莫名的伤痛和绝望慢慢由脚底爬了上来,渐渐爬入体内,开始细细地啃啮着他的心。很痛,但是他无力抵挡。

    柳絮蹲在围墙拐弯的角落里,望着小丫头从医院里出来雇了三辆车,两个丫头上了一辆,王嬷嬷扶着陶丹桦和冯思齐上了另一辆,她自己大剌剌地上了第三辆。她远远地瞧着陶丹桦把头轻轻靠在了冯思齐肩上,那三辆车前后相跟着就那样跑远了。

    不知哪里传来一阵丝竹之声,缠绵低回,有女子和着乐声咿咿呀呀地唱起了江南小曲,有人鼓掌叫好;远远的街上又传来两口子的吵骂之声,女的哭喊着要寻死,细听之下又没了;继而又有婴儿的哭声和狗吠声,马路上汽车刺耳的喇叭声,乱纷纷的灌入耳内。每一种声音后面都是别家的故事,不管是哭是笑,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他们还有明天可以继续。

    而自己的故事已经完结了吧?

    柳絮坐在地上,两手抱着膝,脸埋在臂弯中,终于呜呜地哭出了声。

    ………

    福生送完粮食回来,听秀芝说柳絮和冯思齐有事先走了,不必等她回来,倒没有多想。他怀里揣着刚刚赚到的一块五毛钱,心里很轻快。人一轻快,脸上就多了些笑模样。虽然跟秀芝仍旧没什么可说的,态度却和缓了不少。

    他自顾自把两袋粮食往车上扛,秀芝忍不住帮着伸手托了托面袋子,福生回头瞧了她一眼,没吭声,脸上的线条却变得柔和了下来。

    粮食搬上了车,他看着秀芝也上车坐好了,往地上啐了口唾沫,便抄起了车把子。

    又有人上前问:“前门,去不去?一块钱”

    福生从怀里摸出一声纸烟夹在了耳朵上,眼睛瞅着地,瓮声瓮气地回了一句:“不去”

    待他小跑着上了便道,秀芝忍不住问道:“喂,我说,一块钱不算少了,你怎么不去了?”

    福生闷声不语地跑着,也不回头,忽然咧嘴笑了一下,说道:“你不是还欠我两块钱?我等着你给我呢,还要那一块钱干什么。”

    秀芝听他语气里居然有一丝开玩笑的意味,心里也有些高兴,脸上却仍然绷着,呸了一声,低声骂道:“穷疯了,贫死你得了”,一下子绷不住劲儿呵呵笑了起来。

正文 第八十二章 弃学开铺面

    第八十二章 弃学开铺面

    柳絮在屋子里昏睡了两天,滴米未沾。秀芝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问她不说,只是躺在枕上轻轻摇头;秀芝急得没办法,在炉子上熬了粥,捧到床前苦劝着执意要喂给她吃。柳絮伸出一只纤瘦的手,轻轻按住勺子,微笑道:“秀芝,你别管我,出去逛逛吧,让我自己躺一会就好了,躺一会……”

    秀芝见她唇边努力挤出来一丝笑意,更显得虚弱和可怜,心里着急,却是无计可施。柳絮已翻身向里,脊背对着她,静静地闭上了眼睛,再也不言语了。

    秀芝在屋子里呆站了一会,忽然想起福生来。既然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不如把他叫来劝解劝解。一念至此,立刻站起身,一阵风般走了出去。

    秀芝坐了车直奔第一天遇到福生的那个车口上,果然见福生的车停在树荫里,而他自己正和另两名车夫蹲在路边抽着纸烟。秀芝急急地走上前,不由分说扯了福生就走。福生一愣怔间已听得那两个车夫在身后满嘴里啧啧地艳羡着,粗俗地笑道:“福生你个狗日的臭拉车的打哪儿找的这么俊的小娘们?还是洋学生咧……”

    福生微微红了脸,将秀芝的手甩脱,皱着眉低声斥道:“你这么个大姑娘家,跟男人拉拉扯扯的也不觉得寒碜有事儿说事儿,别动手动脚的。”

    秀芝气得将腋下的手帕抽出来一边擦着手,一边用力瞪了他一眼,道:“你个臭拉车的,谁稀罕跟你拉扯,别做梦了我来是叫你去瞧瞧柳絮,不吃不喝在那儿绝食呢”

    福生听了,很是吃惊,忙跟着秀芝回了宿舍,果然见柳絮一动不动地躺着,看起来了无生气。

    福生走到跟前,问道:“絮儿,出什么事了?可是你跟冯先生闹别扭了?”

    没有回音。

    福生再问:“他欺负你了?”

    柳絮背对着他们,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福生把脚一跺,大声说道:“真是急死人我问姓冯的本人去”边说,边拔脚要走。

    柳絮睁开眼睛,一下子转过身,拉住他的手,轻轻说道:“不要去,我跟他已经没关系了……”

    “什么?那你们不结婚了?”福生瞪大了眼睛粗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生日那天我看见你就觉得不对劲儿,你说,是不是姓冯的对不起你了?你说出来,我找他算帐去”

    柳絮摇了摇头,只觉得身心疲倦。她用力拉住福生,努力笑了笑,说道:“别去找他的麻烦,是我自己不喜欢他了,我跟他不合适……”她竭力作出轻松的神情,手扶着床头坐了起来。两天水米未进,猛一起身只觉得天旋地转,只得勉强靠在了床栏上。

    微微喘息了一会,柳絮重新睁开眼睛,看到福生探询而狐疑的目光,她忽然咧嘴笑了一下,清晰地说道:“我跟冯先生结束了,没有什么婚礼了……你不用这么看我,我没事,我很好。我收拾收拾东西,一会我要回家看爹去,好久没有看到他老人家了……”

    她自顾自说着,便下了地,从桌上拿起小镜子照了照,自言自语道:“脸色不好看,应该扑一点胭脂……”放下镜子,又把小牙梳拿起来开始梳头,一下一下狠狠地梳下去,她忽然转脸看着秀芝,带着一点央求的口吻说道:“秀芝,你帮我把头发剪了吧,就剪成你这样的短发,行吗?”

    秀芝有些惊骇地看着她,嗫嚅道:“我可不会,再说也没有剪头发的家伙……”

    柳絮却已将梳子放下了,将床头的藤条箱子掀开,把晾在屋里晒绳上的几件衣服取了下来,一一叠好,平平整整地放进箱子里。箱底放着那本崭新的《三字经》,蓝色的封面,看上去十分柔和。她用手指轻轻地温柔地在那书皮上来回摩挲了十数遍,眼前浮现出去年冬天在大栅栏的书摊子上偶然遇到冯思齐的情景,心中顿时一阵抽痛。

    门外生着一只煤球炉子,上面坐着一壶水,此时已咕嘟咕嘟冒出了热气。柳絮拿着书走了过去,一手拎起水壶,另一手便把书撂进了通红的煤火里。一本书立刻轰地一下子烧了起来,火苗蹿得老高。

    秀芝不由低低叫了一声,微微向前迈了两步,又站住脚,有些不知所措。

    柳絮点了点头,复又转身回了屋,将窗台上的牙缸牙粉头绳镜子一骨脑都收进了箱子里。

    秀芝有些惊疑地看着她,问道:“你不过是回家看看老爷子,有一两天不就回来了?怎么把东西都收起来了?倒象要一去不返了似的。”

    柳絮盖上箱盖,长长吸了口气,微微一笑,眼神中无波无澜:“是的秀芝,书我也不念了,我要回家去了。”她边说边走上前,轻轻拉住秀芝的手,认真地说道:“秀芝,能认识你我真的很高兴。以后我们还是朋友,欢迎你有空的时候来我家里玩儿。”

    秀芝张口结舌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方惊声叫道:“这是怎么说的,你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了?还有三两天就要复课了,这时候你说不念书了?”

    柳絮松开手,低垂了眼皮,半晌无语,神色有些凄然。

    黄昏时分,福生拉着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柳家大门外。

    柳絮拎着箱子下了车,站在门外半天没动。几次要抬手叫门,终是气怯。

    福生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在门上“嘭嘭嘭”敲了几下,高声叫道:“师父絮儿回来了”

    院子里传来“吱呀”一声开门的声音,有人从屋里走了出来。柳絮心慌意乱地扯住衣襟,不自觉后退了几步,心跳得如同擂鼓一般。

    大门从里面打开了,小六子探出头,又惊又喜地望着柳絮,叫道:“姐你回来啦”

    屋子里传来柳承贵瓮声瓮气地咳嗽声,小六子忙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说道:“姐,师父说谁让你回来的,说,说不准你进门……”边说,边低了头不敢看柳絮。

    柳絮心里酸楚,眼泪一下子涌进眼眶,推开小六子就急步迈进大门,“扑通”一下跪倒在院子里,带着满身的疲惫满心的伤痛暗哑地叫了一声“爹——”顿时泪落如雨。

    门帘一响,柳承贵从屋里走了出来,站在台阶上一言不发。柳絮抬眼望去,见她爹不过短短数日头上又添了白发,脸上的皱纹更多了,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一时间心痛如刀绞。

    种种委屈,心酸,伤痛齐齐涌上心头,柳絮膝行几步到了柳承贵跟前,伸手死死拽住她爹的旧衣角,“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柳承贵浑身一震,低头瞅着女儿耸动的肩膀,眼睛急速地眨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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