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草男的初恋-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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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地将左手伸向她和他之间的空隙。女孩不愿意第一次接触就给他留下不好的感觉，让他发现自己的缺点，她多希望自己能在他心中表现得十全十美呀！但他根本没想，也不会在乎她所担心的，只顾忙不迭地把她的手捧在自己的手心里。李文怡抬起头继续看着屏幕，刚刚被他拉手时剧烈的心跳现在已经平息了。她开始体味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温暖而有依靠的感受。但他又不安分起来，他用饱满光滑的指肚在她的手背，在她掌指间连绵不断的摩挲。他是多么无耻而又令人厌烦啊！她为什么要忍受他这样放肆举动呢？
杜亚平也觉得自己下流透顶！但他相信肉体的接触能够强化两人之间的关系，所以他耐着性子，将这项细致的工作坚持到最后——电影结束。当阶梯教室里的灯光亮起来的时候，他停下来，看看身边的她。刚才，在黑暗中的他们亲密无间，可现在，在明亮的灯光下，他们怎么又这样陌生呢？他们的手慢慢地分开了。
他们走出电影院时，看电影的人差不多都已散去了。清新的空气驱散了在拥挤的室内感到的闷热和污浊。凉意沁透薄薄的衣衫，全身掠过一阵阵轻微的寒颤。要过一会儿，待汗渍干后才能感觉到夜的温暖醉人。他们先沿着教学楼底层昏暗的长廊走了一段，听他们的脚步声在长廊上沙沙的回响。然后，他们拐上宽阔的，路边矗立着桔黄色路灯的大道。在他们的右边是齐胸高的、修剪得十分整齐的灌木，灌木后，十几幢宿舍楼掩映在白玉兰和香樟树丛中。在他们的左边是平坦延伸向远方的草地，在草地的尽头是三幢棕红色的、有露天走廊和楼梯的美丽的教学楼。三幢教学楼之间连接着曲折的长廊，周围还散布着几座形状各异的小建筑，它们是多功能厅、会议室和大阶梯教室。若是视线没有被这些小建筑阻断，就能看到教学楼另一面湖边的垂柳和凉亭了。
这时正是情人约会最好的季节，草坪上坐着的，和他们鱼贯而行的很多对儿伴侣，都是杜亚平和李文怡借鉴的榜样，但他们俩显然还没适应自己在对方身边的角色。同时，他们也要在各自的心里腾出一个地方，好让另一个人搬进来，而且从此以后时刻就要为他（她）牵肠挂肚了。
5。进攻（3）
我为什么要这样呢？李文怡默默地问自己，可是女孩当然不会对自己说实话：我需要一个男人，而他又那样让人……唉！不！她绝不会想到自己的需要，她只想着自己的牺牲精神。他硬要这样，我又能怎么办呢？我逃避过，但他找到了我；我也抵抗过，当然后来在电影院里，我没抵抗，但电影院里那么多人，我怎么能挣扎或呼救呢？总之，我没做什么过头的、不规矩的、不符合一个女孩身份的事儿，况且现在我还没答应过他什么呢。可是我本来应该有办法避开这些的，我好像一点儿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他对我好像挺好，可他对我好在哪里？他都对我说了、做了些什么呀！他为什么这样说、这么做呢？
于是，李文怡又陷入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甜蜜的精神状态之中了。
此时杜亚平在想：是不是可以结束了呢？今天已经够了。但怎样才算够呢？别人一夜就可以上床，我仅仅拉到了她的手。唉！真没出息。不过还是算了吧，今儿没地方，下次先跟寝室里的人打个招呼，要么去借一个有床的房间。
两人向右拐进灌木丛中的一条小路，三十二幢宿舍楼到了。
就这样了吗？李文怡突然希望他对自己说点什么，讲一点实实在在的东西，而不是“我爱你”之类的鬼话。否则，这一晚真像做梦一样，一旦离开他，她不能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或者，在她身边的他并不是和自己同学三年的杜亚平，而是魔鬼借他的样子来哄骗她的。
可是杜亚平却在想：既然要与她道别了，就要做出一副随随便便的样子，让她感觉到我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找她玩玩罢了，并没有将她放在心上。黑暗中，李文怡的大眼睛闪烁着，瞟了他一眼。但她突然觉得做出依依惜别的样子是不得体的。
“再见！”不等话音落地，她无声地跳上台阶，转眼就在门后消失了。
杜亚平、李军、屈雷郁、文传贵四人合住在二十八幢宿舍楼六层的一间六人寝室里。因为房间够大，更因为四个人都不拘小节并且人缘好，同学们都喜欢在他们的房间里消磨时光。当杜亚平回到宿舍时，李军、郭放、刘晓、姚良毅正在玩四国大战，廖明生担任裁判；屈雷郁和冯珂在玩电子游戏，另有围观者若干。大家一见到杜亚平，立刻叫起来：
“俄罗斯方块，冯珂打到一千一百行了！”冯珂是上海人，小个子，长得白皙、机灵，最喜欢玩电子游戏和看电视剧《成长的烦恼》，始终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厉害吗？”杜亚平笑道，上学期他是这一纪录的保持者。现在尽管被别人超越了，但和追求女朋友的成就比起来，电子游戏就是小儿科了。
“哎哟，杜亚平跑到哪里去了？”屈雷郁见杜亚平并不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肯定另有原因，所以追着问。他是四川人，个子比杜亚平稍矮一点，鼻梁高，嘴唇轮郭分明，肩宽腿长，苍白削瘦，虽然稍稍有些驼背，但风度翩翩，人见人爱。他生性善良、害羞且敏感，在足球场上和舞场上都是一把好手。
杜亚平避而不答，任大家把他哄了一通。心中却在暗暗得意：我已做了大事儿，你们这帮傻小子还聚在一块胡闹，真没出息！但他很想找个人聊一聊，就溜到郭放寝室里。张若君正伏在灯下看书。他是江苏人，圆脸、扁鼻子、厚嘴唇、凸额头、能言善辩，是个吹牛的好手。不过同学日久，他的话大家渐渐听腻了，所以张若君在发表高谈阔论之前，总要判断一下自己的听众是否肯耐着性子听他没完没了地胡说。因为他一旦开始讲话，就会越来越兴奋，无论如何也停不下来了。
5。进攻（4）
杜亚平与张若君打过招呼后，先去*已经躺在床上的朱戚华：
“戚华，这么早就睡了！”
“哎，十一点半啦。”
“起来起来！要不我放几个蚊子进去！”
“噢！不要！”
“现在还睡席子？”
“要去加拿大了，先锻炼锻炼！”
“瞎扯！”
朱戚华又黑又廋，腰板和脖子挺得笔直，再加上没屁股，整个人就像是由几截烧焦的木炭拼成的似的。无论冬夏，床上永远只垫着一条乌油油的苇席，趾甲里满是污垢的赤脚总是套一双快磨穿的拖鞋，活像个校园里的苦行僧。
“听说你要追李文怡？”张若君问。他与廖明生情同手足，知道这事也不奇怪，况且杜亚平做事也从不遮遮掩掩！
“啊，怎么啦！难道不可以？”
“可以可以！”
“可以个屁，我正是来向你讨教的。”
“我有什么可教你的？”
“少扯，来，一样样地跟我说，家庭背景、生活习惯、兴趣爱好、有无恋史。”
“我怎么知道？”
“不知道的，就让你老婆去查清楚！”杜亚平说。张若君的女朋友和李文怡来自同一所中学，但比李文怡高一届，在本校读书时通过李文怡与张若君结识并相恋，现在刚毕业，分配在上海造船厂工作。
“恋爱史绝对没有，别的，我知道的，你也知道。”
“瞎说！哎！小廖追她到什么程度了？这小子最近总躲着我，不跟我说话，就为了一个女人，太不够意思了吧？”
“没有没有，廖明生没事儿的。哎，对了！要说李文怡有没有恋爱史，你得问戚华！”
“我X，你们两个胡说八道！”朱戚华躺在床上嚷了起来。
“对，我还没问你呢，那次你与李文怡一起看电影，都干了些什么？”
“狗屁！”朱戚华叫着从床上坐了起来，“你给我的票子，是你害了我！”
原来有一次，杜亚平排队买电影票时，被一班的黄鹂看到，黄鹂便委托杜亚平代买两张。因为买票的人很多，售票窗口非常拥挤，杜亚平来不及跟售票员讲清楚，就买了三张座位连在一起的票。后来他想，与洋味十足的黄鹂挨坐一起，而且不知道与黄鹂同去的人是男是女，自己肯定不舒服，索性把电影票送给了朱戚华。结果和黄鹂同去看电影的是李文怡，而朱戚华恰好坐在李文怡旁边。朱戚华暗恋李文怡很久了，能坐在李文怡的身边看电影，他差点被从天而降的幸福淹死。尽管他没胆量对李文怡说上只言片语，但他回来向杜亚平一再致谢，他甚至认为这种巧合是杜亚平精心安排的。杜亚平由此也就知道了朱戚华的心事。在杜亚平的反复开导下，朱戚华接受了杜亚平的“要么不想，想了就要去做”的观点，鼓起勇气尝试了一次，然后就偃旗息鼓，再也不打李文怡的主意了。直到一年后，他去加拿大留学的事落实之后，才从失恋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好啦，好啦！”杜亚平安慰朱戚华说：“我这不正准备给你去报仇吗？不过说真的，我要是被她耍了，你们不要笑话我；我要是万一得手了，你们也别吃醋！”
“不会，不会！你亲自出马，她肯定跑不了！”朱戚华说。张若君马上应和，两人对杜亚平吹捧了一阵儿。当然他们也都是真心认为杜亚平成功的可能性很大；但同时，两人心里多少有点酸溜溜的。
“哎，我这个……和她没有共同的语言。我说，你追你老婆时，是怎么搞上手的！”杜亚平问张若君。
“吹牛呀！”张若君见问到自己的强项，立刻精神焕发，“我可以从中午一直说到晚上熄灯，一刻不停，而且一连说上一个星期，她寝室里的人听得眼都直了！”
“我X，你都讲了些什么？来，说给我听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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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女孩的一小步（1）
李文怡回到寝室时，同住的王静和周小芳都已经躺下了，但她们肯定没睡着，而是等着看李文怡什么时候回来。李文怡也在后悔，如果看电影前不把书本文具送回来，她们就不会知道自己出去玩了。可让她们知道了又怎样呢？她既感到羞愧，又觉得骄傲。大学里同寝室的女孩儿攀比，嫉妒风气很盛。同住的女学生中，若是某一天其中的一个有了男朋友，另外的几个很快也会花落人家。不然，就像李文怡所在的寝室，三个人一同形孤影单地坚持到毕业。
明亮的月光透过窗户投入室内，把屋里的一切都映照得清清楚楚。李文怡蹑手蹑脚地上床躺下，觉得蚊帐里闷热难耐，真想到阳台上坐坐，呼吸一下室外清新的空气，但她不能去，她甚至不敢翻身，怕惊扰了室友，让别人说她约会一次就变成这幅德行，是个轻骨头。她设法收拢自己的思绪，让心神安定下来：
我完蛋了！这是她第一个清楚的念头。因为她习惯、也愿意接受循规蹈矩的生活，不像杜亚平那样常常希望自己的人生与众不同，所以她觉得自己刚刚经历的几小时恋爱是不正常的，别人肯定不会像她那样傻乎乎地听任男人的摆布，不懂得保护自己。当然，这全怪他，还说我漂亮呢！李文怡的念头不知怎么跳到这句话上来，她的思路又不清晰了，她举了无数否定这句话的事实，结果非但没有对自己丧失信心，反而打消了自己接受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