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草男的初恋-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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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地拉扯自己，粗暴地推搡自己，死命地扭自己的胳膊，竟觉得他这样做是正常的。他把她从陌生的舞伴身边拉开，当然也是应该的，她想起他在今晚的所作所为，甚至要开心地笑起来呢！他这个人呀，不是自诩有极强的自制力吗？今天仅为一点点小事就失态，不是说明他爱她比她想象的甚至比他自己以为的还要深吗？现在他想要报复她，折磨她，但这点肉体上的痛对她来说算得了什么呢。他越是用力，越是疯狂，她就越是确信他心里痛得更厉害呢！
室外的寒气很快冷却了他发热的头脑，他轻轻地放开了她：我这样待她算什么？他想。惩罚？发泄？但这种方式是不公平的，我是男人，她是女人，而且她现在正对我的粗暴逆来顺受！他突然想杀死她，然后法律会给她，也给他一个公道的！然后他想象她温暖柔软的躯体躺在路边的草丛中冷却、僵硬，借此让痛苦和愉快交织的情感激荡着自己的心胸：好了，不要再想那种不大现实的事儿！他看了看乖乖地跟在自己身边的她：她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不说出她的不满或者索性离开我！就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怎样对她才是最好的报复了，开学一个星期来，他心中的自我折磨该结束了。他将她拉到身旁，温存地用鼻翼贴了贴她的面颊，他本想吻她的，但她转脸避开了，因为他从暴怒突然转为亲热体贴，她心里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亲爱的，你是厚积薄发的性子，比不得我信口胡说，所以我过去对你说的话，你不能当真或全部相信。本来，我因为担心毕业成绩，所以想找你帮忙，当然找你帮忙的最好办法就是骗你做我的女朋友了！当时，大家都以为小廖在追你，我就问他进展到什么程度了，他说他和你没什么，我要是想追你只管动手好了，这才有后来的那些事儿。其实，我最初和你在一起时，是想和你培养一点感情的，但我们俩好像差异很大，也可能是我这个人实在不怎么样，你对我始终没多少情谊！”
说到这儿，他感到李文怡哆嗦了一下，身子软软的好像要从他臂弯里滑下去，便用力揽紧了她。他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了，可这些话伤害的岂止是她，他自己的心不也在流血吗：
“我就想干脆硬来，做你的性伴侣，我们没有感情纽带，还可以有肉体关系吗？结果就成了这样。当然我现在很后悔，觉得很对不起你，所以我想这学期多陪陪你，让你高高兴兴的，也算是补赎我给你造成的伤害！”
他顿了一下，因为泪珠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再说下去，他会泣不成声的。他也在奇怪李文怡为什么这么镇定，也许她只要说一句话，叫一声他的名字或亲爱的，他就会跪在她脚下痛哭流涕，请求她原谅自己，请求她忘掉自己刚才说的一切。但她所有的力量都用来咬紧牙关，忍住眼泪，抑制住身体的颤抖了，她还能偎在他身边正常行走，已经算是奇迹了。
“反正你要去本部了，我想最多再陪你一个月，也不费我什么事儿，所以开学后我们还是在一起。但看今晚的情形，我有点自以为是了，其实你没我一样会很快乐，我死皮赖脸地呆在你身边，反倒是累赘。所以，我想，就这样吧！”
他不再说话，默默地揽着她向前走，李文怡全身都凉透了，只剩靠着他的一小块儿躯体还感到温暖。他是带着她走向她的宿舍的，她计算到宿舍门口还有多少距离，她还有几分钟，几秒钟来感受他身上的温暖。现在，已经到宿舍门口了，他扶她站上一级台阶，然后推开她，冷风挤进两人之间。
“对不起，再见！” 杜亚平说。
李文怡垂着头站了片刻，等待着事情出现转机——他们该不会真的就这样分手吧！但他误会了她的意思，欠身在她面颊上吻了一下，这是明白无误的告别了。
“再见！”她轻轻的说了一句，立刻转身进了楼门，恍惚中她已回到自己的寝室了。在这里，还要描写女孩儿的眼泪、啼哭、伤心欲绝的情形吗？他说他骗她，她心甘情愿；他要对她始乱终弃，她心甘情愿；她唯一受不了的就是那句“你对我始终没多少情谊！”
22。冷 战（1）
杜亚平没法断定他加于李文怡的打击是否收到了效果。因为他原以为她会呆呆地站在台阶上，伤心地目送他离开，或者请求他不要就此分手，没想到她径自离开他上了楼，眼泪也没让他看到一滴。可是，既然结束了，她痛苦也好，高兴也好，和他再没什么关系了，他就强制自己不要再想与她有关的事儿。当然，他很快就承认自己做不到这一点，于是他索性开始理性地为自己分析：我今天晚上的决定是因为一时的冲动呢，还是一种合情合理的了断？我冲动了，这是肯定的。但与她分手，不也是迟早的事吗？今天的决定，使我失去的不过是一个多月，最多不过四个月和她共处的机会。
那么，在未来与她共处的日子里，他能得到些什么呢？他们会有一些快乐的时光，但那种快乐已不新鲜；而痛苦，将以前所未有的方式，以前所未有的力量折磨他，因为他已经不能像上学期那样保持对她居高临下的心态，并且他将会越来越爱她，越来越珍视她。他甚至感到四年大学读下来，除了她之外，他一无所获，一无所有。而她，则是远比他现实的一个人，现在，她还被他的爱情蒙得晕晕乎乎的，可等到生活的长卷在她面前展开，她就会发现他所能给予她的原来少得可怜。假如他陪她耗到那个时候，与他分手对她来说反倒就是一种解脱了！那么他宁愿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与她分手，趁自己还能在她心中留下美好的回忆，趁她和他能同样深切地感到分手的痛苦的时候，
再晚恐怕这种痛苦的分配就不均衡了！
真正的情人往往希望对方比自己爱得深些，或者感受的痛苦比自己深些，最起码也要对方尝尝自己受过的折磨。所谓爱情应该付出，而非索取，恐怕指的是物质方面，而非精神领域。如杜亚平这般善于反思的人，自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并且他相信，李文怡无疑也会想到他这样做只是要让她感到痛苦。也许，她不会认为他真的决心和她分手，她定会做出无所谓甚至更快乐的样子来回敬他，那么，他能不能真的做到和她意断情绝呢？
这里，有必要再讨论一个问题，是什么使得情人们渴望时时刻刻厮守在一起？为什么会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譬如杜和李，同学三年没发生任何关联，而经过杜亚平三个星期的奋力追求，再加上三个月的相处，他们就难分难舍了。可更莫名其妙的是就在他习惯了头脑里时刻想着她；习惯了身边的空间里有她的存在；习惯了看她、吻她、听她；他的手还能回忆起她的身体，他的胸前还残留着她的体温的时候，只因为他心中的一个念头，短短的几句话，他们就要斩断他们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千丝万缕的联系，让一切都回到了从前！有那么一阵儿，他觉得茫茫然，不清楚他和她之间发生的究竟算什么，为什么相聚，又为什么分离。相聚时得到的是什么，分离时失去的又是什么呢？
在下个星期的第一天，在课堂上两人都只当对方不存在；第二天，两人在努力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的同时开始暗地里打量对方；第三天，两人都尽力要自己相信他们之间已断绝了一切关系，劝自己不要再把对方放在心上；可到了第四天，两人开始希望对方首先坚持不住，因为这个星期就要过去了，如果周末有什么约会的话，现在就要安排了；在第五天，两人各自安慰自己，长痛不如短痛，就此结束了也好，总之是要求自己不必对对方抱什么希望，起码在这一个星期！ 。 想看书来
22。冷 战（2）
星期六，他们不能借上课的机会见面，思念就变得愈发强烈了！他们开始害怕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对方真的会将自己淡忘了！他们开始念及对方的种种好处，对方的音容笑貌仿佛浮现在眼前，对方曾坐在自己的床前，用这只搪瓷盆吃过饭，翻看过这本书，听过这首歌，自己的一切对方都曾动用，这些物什既属于自己也属于对方，可现在他（她）将这一切都抛弃了吗？过去的一颦、一笑、一吻、一触，好像都在他和她之间牵上了一丝红线，这红线何止万千条呢？红线的一端拴在他身上，红线的另
一端拴在她身上，而今，这红线可曾断掉，还是仅仅被拉长了呢？
星期天是一个阴冷灰暗的日子，和这一对儿情人的心境再般配不过了，他们在屋子里冻得瑟瑟发抖，就各自到外面闲逛，也许能偶然碰到对方呢？他们又突然觉得，他们的关系根本不曾中断过，一个星期的分别，也许只是因为他们一星期没有约会，只要他（她）去找她（他）或者他们互相打个招呼，他们就会如往日般牵起手，就像一个星期的分别根本不曾存在过一样！可是整整一个星期呀，难道真会成为空白吗？毕业前他们只有二十个星期了，每一天对他们来说都是宝贵的，他们为什么要荒废属于他们自己的快乐时光呢？
当人们把自己完全托付给命运时，命运从来不会给人们满意的安排，所以两人各自在校园里转了一个下午，竟然一次也没碰上。李文怡就决心下个礼拜，她要找他说话，她的绿色封面的笔记本还在他手里。她留意到他经常在课堂上看，这个笔记本他借去十天了，该还她了，她要借机问他一句话，只问一句，看他怎么说！
现在，对杜亚平而言，这笔记本也成了联系他与李文怡之间的唯一纽带了。在笔记本的扉页上写着：
赠给：
李觉耕同志留念
连云港市农机厂学习队
1977年 5月17日
接下来的几页上，粘贴着几张剪报，还有手抄的关于养生和花鸟鱼虫养殖的零星知识，从苍劲的笔体、陈旧的墨迹看，该是李老先生的墨宝了。然后满本纤细秀气的小字自然是李文怡的手书了。这一部分的内容十分复杂：首先是诗词，从李白到席慕容，应有尽有；然后是小说和随笔的摘抄，取自丰子恺的《缘缘堂随笔》和《东厢社会》，秦瘦鸥的《秋海棠》，曹雪芹的《红楼梦》，金庸的《鹿鼎记》等等，当然还有时下流行的《处世艺术》、《使你更具魅力》、《让对方成为朋友》、《如何让上司欣赏你》之类的图书中的片断；最后，还有大量流行歌曲的歌词和巧妙隽永的笑话，看样子她不但希望自己能歌善舞，还在培养自己的幽默感。
在笔记本的各个部分，还零星记载着一些警句，杜亚平觉得要么是这些警句塑造了李文怡的性格，要么是李文怡用这些警句来指导自己的行为。杜亚平撷其精华，
归纳如下：
男人眼中的女人就是善于变化姿态的女人，男人要求女人有君子的贤德，娼妇的热情，母亲的慈爱，护士的神圣，朋友的忠诚。男人是很现实的，他们多半不愿用一个“家”去交换一段罗曼史，除非做太太的帮忙，把他由家里推出去。婚姻是责任，感情是缘分，所以我不排斥，黑、白、红均可以，所以欢迎大家写
信给我。若要使他人痛苦的话，忽视他。关于小事情，就让他去反对吧！顺从他的立场，尊重他的意见，也让他保全面子吧！ 电子书 分享网站
22。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