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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沙漏全本-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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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辛走在前面,我和江爱笛声走在后面。他一直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不许我跟他松开。好在一路上,江辛都没有回头。上车的时候,他忙着跟司机说话,也没有发现任何不妥。江爱笛声偷偷地朝我眨眼,我把眼光放到窗外,不敢看他。生怕江辛会从后视镜里看到任何秘密,然后打开车门大声叫我滚。
   可是他到底会叫我滚还是会让江爱迪生滚。我还是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可是那会叫我滚更让我难受。
   我的预感一向很准,他不会同意我和江爱笛声相爱,无论从哪个角度,他都不会同意。可是“相爱”这个伟大的词,对我来说还真是有些难以消化呢。
   回到家里,才发现江辛做了一大桌好菜等着。门口的小红灯笼又被他挂上了,茶几上还放了一束新鲜的百合,窗明几净,一切安好。
   “昨晚我一个人过三十。”他说,“今晚你们一人陪我喝两杯。”
   “对,非喝不可。”江爱迪生大力的拍着我的肩说,“瞧你那脏样,快去泡个热水澡,我们等你!”
   “呵呵。”江辛对我说,“笛声算是将功补过,这一走,他比我还着急,为了得到你的消息,连垃圾箱都翻遍了。”
   什么叫将功补过?
   江辛说:“放心吧,我都跟他说过了,要是他再敢趁我不在的时候把你气走,我就直接把他赶出家门。”
   啊?原来如此。
   原来他替我承担了所有过错,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洗澡的时候,我好想不是我了。我给全身打上洁白的沐浴露,然后忘记了我要干嘛,我捏着裕球从淋浴房里走出来,看到卫生间里那面大镜子,我伸出手去把上面的雾气抹掉一层,我看到我自己涨得绯红的脸颊。到底是因为蒸汽还是因为什么?
   我发现自己真的是很幸福呀,以前一直把“幸福”这个词想得遥不可及,现在才发现其实它降临的时候也是这样让人猝不及防。这样想着我又傻乎乎地笑了,我用沾满泡沫的手捂着嘴巴,一直笑到我全身发抖我才想起我现在正在洗澡。我连忙又钻进淋浴房里脚一滑,脚趾不小心碰到墙上的瓷砖,又麻又痛,我才清醒过来。
   难道,幸福非要这么傻不可吗?以前我没发现我是这么缺根筋的人啊。
   可是,当我洗完澡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时,却发现气氛有些不对。他们父子正坐在沙发上,面对面地抽烟。连拿烟地姿势都那么像。难道,他把什么都告诉他了?我拿眼睛偷偷瞄江爱笛声,他却好像没看见我似的。哦,天,他到底是如何跟他说的呢?正这样想着,我又看见江爱笛声站起身来,仿佛要跟我说什么。我连忙装作没看见,抱着我的一堆衣服,把它们放到阳台的洗衣机里,转身对他们说:“我去休息一会儿,晚饭不必叫我吃了。”
   我压根没有管他们听见没有,也不打算应声,就迅速低头往阳台上走去。看来,我又只能用我唯一的本事“逃避”来面对这一切了。
   “醒醒你过来。”江辛喊住我,我回头,只见他拍拍沙发,示意我坐倒他身边去。
   我已经感到暴风雨就要来临的征兆,但江爱笛声也在向我招手,他看我的眼神充满了鼓励,给了我无穷的勇气。是啊,我在怕什么呢,我不该怕什么的,不是吗?
   可是我还没走到江辛身边,他的声音就已经残酷地响起,他说:“我不会允许你们在一起。”
   我,不会,允许你们在一起。
   “爸!”江爱笛声已经愤怒地站起身来,冲着他大喊:“你没这个权利!”
   “是吗?”江辛慢慢地答,“那我倒要看看我有没有!”
   大约也是知道他父亲的本事,江爱笛声的面孔一下子变得灰败,不过这种灰败只维持了几秒钟,当他的眼光转过来落到我身上的时候,活力和希望又神奇地回到了他的脸上,他走上来,用力扯过我,把我推到他父亲面前:“醒醒,告诉他你的心里话,告诉他!”
   可是,叫我什么好呢?我爱上了你的儿子,你儿子也爱上我了,请成全我们吧?这样的话,叫我怎么说得出口呢?
   我真恨江爱笛声,明明知道江辛的性格,为什么不能够慢慢来,为什么非要这么着急让他知道一切呢?
   “你对感情的事认真过吗?”江辛说,“你听听你妈妈怎么说的,女朋友天天都在换,不务正业,吊儿郎当,成什么体统!”
   “我哪有换!”江爱笛声说,“我妈那是臆想的!我妈有臆想症你知道不知道?”
   “你太过分了!”江辛气得狠狠把烟掐灭,也站了起来:“你自己不三不四,还说你妈有臆想症!”
   “你才过分!”江爱笛声的声音比江辛的声音还有大上一倍,“你管过我什么呢?了解我多少呢?我说什么你都不信!还用自以为是的老眼光来看我,来不三不四都拿来形容自己的儿子,更丢脸的是你!”
   “你‘‘‘”江辛指着江爱笛声,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这件事到此为止,明天我就带醒醒会南京!”
   “那我就带她回加拿大,看她跟谁走!”
   父子俩吵得不可开交,眼看战火越烧越旺,我只好把江爱笛声拉倒一边,悄悄地对他说:“你去里屋,好不好?”
   “你跟我走。”他一把揽住我,用力之猛,差点让我全身散架。
   我好不容易挣扎开,推了他一下,说:“你先进去,我来跟他说。”
   “好吧。”他终于妥协,“不过你一定得告诉那个古怪的老头,我是认真的。”说完,他又挑衅地看了江辛一眼,好像随时等待他的挑战一样。
   好不容易把江爱笛声劝到里屋,我回头看江辛,他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看来此事对他的打击真是不小。我走近他,在他的身边坐下,他伸出手抚摸了一下我的头发说:“醒醒,你要相信,我是为你好。”
   “江伯伯。”我叫他,记忆里,这是我第一次这样叫他吧。不过,我的表情很自然,自然到另我自己都惊讶,难道是因为我曾好几次呼之欲出差点这样称呼他的缘故吗?
   我停顿了一下,才问:“你真的爱过我的妈妈吗?”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他就点了点头。原来他没有想要回避,也不想在我面前伪装。我的心里略有些震动,居然有些许感动。
   “爱情是什么?”我问他。
   他想了一下回答我说:“就是爱一个人,全心全意,不考虑任何回报。”
   “可是。”我说,“你知道她有家,有老公,为什么还要逼他离婚呢?”
   江辛不是一般地惊讶,他转头看着我,差点儿从沙发上直接站起来。没等他说话,我继续说了下去:“十七岁的某一天晚上,我看到了妈妈写给你的一些没有寄出去的信,还有你们的合影。从那一天起,我就恨你,恨死你了。我觉得,你就是一个恶魔,是你,夺走了我妈妈的生命,还有我们全家的幸福。所以当你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真恨不得把你撕成碎片。失去爸爸后,我选择跟你走,其实最主要的原因也是希望能有机会报复,我想看到你家破人亡,看到你所有的付出都不被承认‘‘‘我的心里,真的是这样想的。可是,当我自己遇到真正的爱情的时候,我才知道它是那样的神奇,排山倒海,不可理喻,无法自控,就好象地震,天地都好像不存在了‘‘‘我有些语无论次,但你一定懂得,是吗?就像我到现在才明白那时候的你和她,因为相爱却不能在一起,一定一定会有那么多无奈和辛酸。江伯伯,说句实话,我也不知道我和江爱笛声以后会怎么样,但是,请相信,在我眼里,他真的很好,我很喜欢他,他也很喜欢我,给我们一次机会,让我和他试一试,好不好呢?就算是试一试,也好过就此放手,终生遗憾,你说对不对呢?”
   其实说这些的时候,我基本没有停顿,完全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觉得自己好像一条深海游鱼,不知何故,浮在最浅层的海水里,每一下呼吸都那么艰难,鱼尾胶动水面,我满脑子都听见哗哗的水声,却什么也看不见‘‘‘
   说完这些,我没敢抬头看江辛。我没有把握,他会不会被我打动,然而,就在这时候,里屋的门一下子被打开了,只见江爱笛声像个炮弹一样从里屋弹出来,大喊着:“醒醒,你说的太好了,我爱你,你太有才了!”
   说完,他当着他父亲的面,用力的放肆的毫无顾忌地将目瞪口呆的我紧紧地拥入怀中。
大年初四,江爱笛声陪我回了老家。
   南山的墓地,距离上一次来,也已经有两年了。我依然记得,上一次回来时她的忌日,夏天,漫天飘着细碎的雨丝。以至于重新踏上这条散落着花瓣碎片和枯枝败叶的小径的时候,我仍以稀记得那微凉的雨水密密匝匝落在脸上的感觉。
   只是,那是一起和我祭奠白然的他,如今正在等待我的祭奠。
   他和她相隔不远,我先去看她。
   十二年不变的照片,除却泛黄,完好无损。她仍然是亘古不变的笑容,清澈而多情的眼神,可眉宇间那无可救药的忧伤却若隐若现。直到今日我才蓦然发现,原来江爱笛声拍的我之所以独特,只是因为把我拍得好像她,或许正是因为这张照片的影响吧,我才觉得仿佛对照片里的自己似曾相识一样。原来我从未忘记过她的模样,原来记忆永远不会背叛自己的心,原来我一直都是她的小小女儿。
   噢,你见到了他了吗?在那个世界,你们有机会好好相爱吗?即使你从未抚摸我,牵过我的手,妈妈。你恨我如同恨你自己,爱我也如同爱你自己,不是吗?
   而他,仍旧是不变得宽容眼神,皱纹舒展开来,乐呵呵地看着我,看着来看他的所有人。我窝囊的爸爸,善良的爸爸,他仍宽容我妈?宽容我在他刚刚下葬后就匆匆离开这里远走他乡?连他去世后的第一个清明时都未曾来给他磕过头?他宽容我不是吗?他仍然在笑,在原谅,像他这辈子一直做的那样。像从没曾离去,依然会在某个清晨端给我一杯牛奶,然后温和地对我说:“醒醒,周末爸爸给你做鱼吃。”
   我终于撒开江爱笛声一直拽着我的手,跪在他的墓前。
   这迟到了多少天的“对不起”,远在天堂的你可能听到?可能了解?
   子欲孝,亲不在。树欲静,风不止。
   天下可有别的事,比这更加悲伤无奈?
   江爱笛声不知何时也默默跪在我身后。他重新用手牵住我的,温暖的体温传递过来。他对着他们用宣誓一样的声音说道:“请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醒醒,今生今世,都不会再让她受一丁点儿委屈。”冷风刮在布满泪水的脸上,一阵阵刺骨的痛后是满心的感动和幸福。
   哦,我的双亲,这是你们赐予我的幸福吗?是你们的安排吗?如果真的是,我会更加义无反顾,好好珍惜。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脚步声,我和江爱笛声同时回头,看到的竟然是许琳和路里。
   江爱笛声扶我站起来,我用衣袖擦掉泪水,许琳悲喜交加地看着我,许久许久才说:“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她身后的路里,手里抱着两束不知道名字的白色花朵,对我点头,微笑。
   这微笑,连眼角都上扬的落括温暖的微笑。一如从前,就在他笑得那一霎那,我几乎已经肯定:他没有变,他仍然是以前的他。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不和米砂在一起,为什么他会有新的女朋友‘‘‘太多的为什么我想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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