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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成长的故事-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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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回,我同师兄半夜里被堂舅从被子里拉出来,风急火烧地就往出事地点赶。

  ——在把轮胎推回来的路上我实在没力气了,双眼一花,只见轮胎原地打了个摆,然后顺着十几米高的路基滚了下去,“轰隆”一声,砸进一幢椐说是一家医院曾用来做过停尸房的空房子的后院里去了。

  这下我可傻了,下去吧?会被吓死,不下去?会被堂舅骂死。权衡之后为了得好死,我决定去下去吧!

  路基有十几米高,我顺着它爬啊爬,越爬越越慢,越慢师兄越在上边催我“快点嘛,快点嘛!你怕个鬼啊?”

  他越催我的腿就越软。

  就要接近那一片更加黑暗的茅草丛里了,里边乌漆麻黑的,什么都看不见,风一吹来,“沙沙沙”地响。我头皮发痒、浑身发麻,手心冒汗。觉得里边像是有无数只鬼眼睛在盯着我,一等我钻进去就扑上来把扯我进去分了吃。

  我害怕极了,怕得几乎就要死过去。汗不停地淌,前边的顺着脸淌,在下巴处汇做一股往下滴。后边的顺着背沟淌,“哗哗哗”地流。脑海里还浮出不少以前看过的鬼片场景——他爷爷的,以后我再也不看鬼片了。

  ——“啊——啊”一个鬼突然大叫出声来,他们开始动手了。我被吓得要爆炸,也跟着鬼大叫起来,双手还不停地在空中抖,像被电击了一般。可那他妈的那鬼还不肯罢休,似乎想干脆直接把我吓死了,好趴在地上慢慢上吃。

  可是我只忙得害怕和尖叫,哪里还顾得去死呢?从眼角余光中看见上边的师兄跳起来拨腿就跑,一点义气都不讲。

  “死定了!还叫什么?铁定是死了,请他吃吧。”

  想到这里我身子一软,向后躺倒在地上,懒得再叫,因为实在叫不动了。

  那鬼又叫了半天,见我都不叫了,可能是不好意思了吧,也就不再叫了。

  油炸红烧随便吧。反正都已经只是死了,反正我已经怕够了。还怕他做什么呢?也不能太丢我们人的脸,你说是不是?

  “你妈妈的——?”

  “嗯?”

  “我挖你爷爷的坟!”

  “鬼怎么也骂——不对,他是人!他也是人!我跳起来伸手去摸他的脸,抓他的鼻子,拧他的耳多。没错!和我一模一样,他也是人!“哈哈哈哈”我坐在地上大笑起来。

  他也笑,笑完之后就各*胸口,拥抱,拍对方的脸。

  原来他是这家破医院的保安,听到那声巨响之后只好壮起胆子出来看看,就发生了上边的事。

  他倒是个好人。为我打开医院的大门,还帮我把轮胎推回公路上,并给我他的电话,说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打个电话说一声先。

  午夜。我实没有半点力气,连走都走不动了。

  独自坐在公路上,昏黄的路灯把把身体折叠出数个倒影。刚才淌过的汗此时渐渐冷却,有些凉,风吹来,有点冷。偶尔,一辆汽车呼啸而过,尖锐的引擎声让人心惊胆寒。

  不远处,高低不齐的林立着的楼群里灯火招摇,酒巴门眉上的招牌红篮跳动,狼嚎一般的歌声在夜空中长嗥,可我却觉得很悦耳,很好听。

  十六岁,开始迷惘了。我似乎已隐约地看到一个很多年以后的自己,但又不甚清晰。只是朦胧地看见一个比我大一点的我,终于在一天学成出师,然后像堂舅一样在亲人好友的祝贺和爆竹声中有了一爿车行,一个女人,从此开始了艰难的生计。

  “你还没有死?”

  一只手拍在我肩上,顺便出来这么个声音。

  回过头去,是师兄。只见他手里提着根铁杆,后边跟着几个家伙,手里也都提有东西,像是要去找鬼打架。

  学徒是没有工资可领的,只能靠自己偷着给人做些小活,挣十块八块的小钱。这让我多少有了些买书的资本。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爱上看书的,只是觉得,那一张张沾满油污的钞票只有拿去换取心仪已久的书才是唯一不会心痛的事。这钱是来得多么的不容易啊,我以前还以为它是放枪打来的呢。

  有一件事让我觉得非常奇怪,怎么我以前就没有想到过“死”这东西呢?它倒底是个东西还是个人?它倒底是怎样地存在?我甚至以为自己是不会死的,至少认为意外的死不会突然降临在自己身上。可是当有一次我钻到一辆大货车底下去拆卸而它却突然垮下来将我罩住时我知道了。我发现原来无论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刻,死神都站在背后,都在时刻盯着我、、瞄准咽喉,一逮到机会就一口咬下去——

  我被压在黑压压的车底下。脸紧紧地帖着车身,身体被捂得严严实实,一动也不能动,连气也只能半口半口地抽。外边乱成一片,惊叫声不绝于耳,想必一定引来了不少围观的人。

  我以为自己死定了,至少不会活着出去。脑海里突然想到二舅,出现他的身影,因为他曾跟我讲过他年轻时也有过类似的遭遇:

  那也是他十六岁的时候,跟着一群人进山里去找煤。他们很幸运,找到一个大矿。但是挖到深处才发现原来煤已经被开采过了,从一堆像是突然塌下来的土方中他们挖出好几十条长辨子,说明这些人被埋在这里少说已有上百年了。

  他们很高兴,因这些辨子也能卖钱。

  是夜,二舅睡眼惺松地从被子里钻出头来,好像看见一个人在洞口排徊,但他没看清楚,不能确定,因此不敢乱说,因为矿上是很忌讳这些的。

  下半夜。该他当班,他的工作是用铁钉把木柴钉成滑道,供运煤的船驶行。偌大一个煤井,只有他一个人在里边。万籁无声,只有他的锤钉和灯花在煤油中偶尔爆破的声响。

  突然,一声巨响,像是地下要钻出什么鬼怪或是天上要掉下什么鬼怪,二舅被吓了一大跳。抬头看,四处看,没有鬼怪,甚至连巨响无影无遗踪,想跑,不敢动,只好好静静地听。片刻,不见动静,二舅笑一笑,继续赶工。

  “轰隆!”又一声巨响,一块巨石从天而降,连着泥沙把通道堵死,把二舅埋在了洞里。

  他害怕极了,前面是万斤巨石,后边是无底的、前人开凿过的深渊!

  他一手握着灯,一手抓着锤,这两样是他仅存的勇气。他不知道外边的人此刻在做什么,他们是不是已经抛下他走了呢?还是仍在无知的沉睡中?

  还是万藾无声,无尽的恐惧在污浊的空气里漫延开来,潮湿的地面阴凉得像死人的尸体,眼前虽然黑暗无比,但他却觉得自己曝露于无数鬼魅的之中,他万分惊恐,甚至希望赶快出现一个怪物来把自己掐死,以结束这无边的黑暗和折磨,以便舒服一些。

  时间像微弱的灯光,一点点地流出灯罩 流过二舅的身体,流到了黑暗里去。他不知道已经流了多少,还剩下多少。他只觉得已经流了很多,很长,多得可以很轻意地就把他陷进去,长得比那些那些长辨子加起还长,比它们被埋的时间还长。

  终于流完了,灯灭了。他就在黑暗中苦挨,数数,数到一千、一万、十万。不停地数,像是在数与死亡的距离,数得越多,离死亡就越近。

  后来怎么了?

  二舅当然是被救了出来,不然他就没机会给我讲这事了。他说他出去之后见到的第一人是外公,马上就跳上去抱着他哭了出来。我要是能出去的话第一个见到人会是谁呢?太远了,父亲赶不来,可能是师兄吧,我是不会抱着他哭的。

  人们把车从前边吊了起来,我就从侧面爬了出去,跑到房间里去坐着喘气。等到他们钻下去找,却惊呼:“人呢?人呢?不会是升天了吧?这么快?”

  我向堂舅要了十块钱,说是感冒了,要买药吃,然后跳上了开往家里的汽车。

  可能是日子挑得好吧,正好赶上外婆“发船”。按她的意思说就是把往生后不再为人时所需的东西预先用船寄过去,那么以后就直管坐着享用了。

  家人都因此都沉浸在一片幸福而忙碌的气氛中,也都不怎么问我回来的原因。正好,我也是不想解释的。

  第二天。母亲叫我到神庙里把预定的“船”取出来,送到“发船”的地点去。那里紧挨着一条小河,也就是一个宽畅的河坝。

  看来想做大款的鬼还真不少。河坝里早已摆满了上百架尽是一人多长的“船”,里边装满纸糊的圆宝和牛马,还有钱,反正就是些生前想要而又不能轻意得到的东西。

  把“船”摆好之后我就坐在河边发呆,昨天的事在心里尚未彻底平息。回家来本是想找个地方或人靠一下的,就像累了想上床睡一会儿。可是不知怎么搞的,就像你想睡却没有床或是那床不是你的,因此睡着不舒服。

  反正我是有这种感觉了,倒不是因为父母对我有了什么改变,也不是家里有什么改变,而是好像我发生了什么改变。反正在他们面前我突然不再觉得自己是个小孩,因此就再撒不起娇来,而暂时又找不到什么别的能够获得安慰的方式、或是人。

  坝子里渐渐热闹起来,母亲来了,二舅也来了,许多平时不怎么往来的远房亲戚也来了。其中有两个年纪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大家在三舅的婚礼上也见过,倒还算认识。可是也不怎么谈得来,于是在胡乱说了点什么之后我便自个到人群中去窜游。

  天气很冷,而吉时又未到来。人们便在地上烧起散纸钱,围坐着烤火。在一个不怎么显眼的位置,我发现了方块。

  看见我,他也很意外,但也只是意外了一下,然后向一边挪了挪身体,给我让出一个空位。怎么会才这样呢?我原以为他是要欢呼着跳起来拥抱我的,怎么会才是仅此而已呢?才几个月不见,看来我们都长大了,老成了。

  他问我学得怎么样,打算学多久之类的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了。之后他又说红桃和梅花,说红桃学习很好,将来上大学是完全有可能的。说梅花天天在野外帮他父亲赶鸭子,无聊得要发疯,还说晚上一起去找他玩。

  最后他又说他自己。说他不想学理发了、说他不想在这小地方跟毛皮打一辈子交道,说他想成大事。他在说这些话时用手中的小棍在地上捅了一个大洞,不知道是在说明他的决心坚定还是在说明他内心的烦乱。

  我便建意他回去读书,他一口回决了,其实我也知道他回决的原因。

  他祖上是村里的地主。光是家里就有好几十个佣人在伺候着,风光得很。可惜到他父亲像我们这个年纪的时候吧,村里突然来了一群人,把房子收了、田地收了、还把人从房子里赶了出来——房子也收了。

  从此,他父亲也跟我父亲不再有什么区别。每天也得下田,挑大粪,抢公分。到现在,他父亲甚至连供他们兄弟上学都显得不易了。

  他这次来是为他的祖母“发船”,他祖母我也曾见过,一个九十多岁的老人。从外表上看,很容易就能联想出一个曾经骄横蛮溢的富家少奶奶的模样,可是现在已是老态龙钟,十分谦卑的了!

  他又说村里现在要卖他祖上被没收去的房子,说村干部们都有这样一个共识,就是不管定什么价,只要他的族人想要,都尽他们先。可惜尽管有这样的“优厚”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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