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四大名捕之金诗塔-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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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他突然想起了——暖暖。
以前,他来看柳暗花时,经常逗暖暖玩,暖暖就会拿胖胖的小手到他颈子里去呵他的痒,然后,趴在他耳朵边上咬着耳朵叫“神医叔叔、神医叔叔”——
可,暖暖的小手是温热而柔软的,哪会想现在这般泛着鬼气样的凉?
舞榭之上,鬼气森森。
他曾经说:今夜有雨,他该回解花堂打点一切。
窗外星光灿烂,怎么会有雨?
如果有雨,也该是一场——鬼雨,听,鬼在叫呢!
薛慕容感觉到有人将冰凉的唇凑近他的耳朵在轻轻地叫他:“神医叔叔、神医叔叔。。。。。。”
他心底里叫了出来:怎么会是暖暖——”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是暖暖?
他向来是不怕鬼的,所以就算心底里再冷,他也强迫自己霍地掉转头去,看到底是什么人在搞鬼——
可他方回头,就吃了好、大、的、一、惊——
在他身后的可不就是面色惨白的暖暖?
暖暖的手正从他的脖子上滑落下来,右手掌心里是两个歪歪扭扭的红字:毒、酒。
这两个字是他拿了柳暗花桌子上的胭脂模仿着小孩子的笔迹在暖暖的手上写的,当时他写这两个字的时候,暖暖已死,他不曾感到丝毫的害怕,可此时他突然——
大惊
深惧
怕怕
温凉等的就是这一时刻——
温凉出手。
这也许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他的双手突然拍在了面前那张紫檀木桌子上,一刹那,桌子碎了、杯盘碎了、酒菜碎了,他面前的一切都碎了,化为齑粉,怒涛般飞射薛慕容。
正如: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那正是温凉最后的杀招:天下有雪。
大雪。
正是春天,春天是不会有雪的,但舞榭堂上的确是下起了一场茫茫的雪。
彼时,薛慕容已经定下神来,双掌齐出,斜插进暖暖的胸膛中去。
他不怕鬼——
为了金诗塔,他不惜神挡杀神,鬼挡杀鬼。
他手上纤长的指甲一片雪白,而且他的手也有惊人的白,白得象两把涂了粉的刀。
这两把刀飞速地刺入暖暖已经冰凉的胸膛里去。
触手冰凉。
暖暖真的已死,但刚刚怎么会无端地趴到自己身后来了呢?
薛慕容的脑子也的确转得快,他突然想到了柳暗花未嫁入温门之前,正是身列以“驱鬼驯兽”见长的苗疆“五毒教”门下,而且,刚刚,'奇+书+网'柳暗花俯在暖暖身前时自己好像看到她的手作了几个不甚明了的动作。
一切因柳暗花而起——
他已想通。
高手过招,生死只在毫厘之间。
所以,薛慕容惊变、转身、出手、醒转,已失了先机。
本来一直在他控制下的大好局面已经错失,他回头,面对的只有纷纷茫茫的一场好大的雪——
他已无方。
他亦无奈。
他只来得及出刀——
手刀。
他以手刀合身扑入这一场无垠的大雪中去。
其实,他何止只出了手刀?他整个的身体就是一把巨大的刀,这样巨大的刀——刀劈雪光里的温凉。
他这一招叫做“有书不寂寞”——
左一刀:书中自有黄金屋;
右一刀:书中自有颜如玉——
左有满室黄金、右有美人红袖,他,端的不寂寞——
寂寞的人是他。
温凉。
不到半天时间内,他连失曾经并肩作战的好兄弟、最疼爱的儿子、最贴心的妻子也失去了唯一可吐露心事的、曾经是朋友的薛神医——
教我如何不寂寞?
但见他眉目胜雪、衣衫似雪、激发如雪,而且——
他又发出了杀招:小雪。
大雪得以养生。
小雪可以怡情。
薛慕容蓦然惊觉雪中有风、风中有冰、冰中有指、指上有杀机——
不错,是杀机,逼人的杀机。
风雪里惊现温凉的尾指。
尾指尖尖,扑面刺来,已破了薛慕容的黄金屋、杀了他的颜如玉,也断送了他的不寂寞——
所以,薛慕容的脸上有了一道小小的伤痕。
一道小小的、小小的伤痕。
一道很受伤的伤痕。
一道伤痕。
伤痕。
伤。
那一瞬间,他想到了温门“百无一用”堂上挂着的那一幅硕大无朋的匾额,想到了上面写的“千万不要惹我”六个字。
“千万不要惹我!”
“如果惹了会怎么样?”
江湖上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的人不包括薛慕容在内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但,这个问题是没有答案的。
因为知道了答案的人都早已长眠地下,死人是不会回答任何问题的。
所以,薛慕容也死了。
因金诗塔而死,但却死于连金诗塔摸都没摸过之前。
烛火经不住激战的刀光雪影,抖了两抖,熄了。
温凉也倒下。
大雪、小雪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
此时的他连重新点起烛火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的目光开始黯淡。
柳暗花道:“对不起。”
她的唇边有惨淡的微笑。
说完这句话她就要死了。
其实,温凉还有好多话要问她,比如:“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要背叛温门?为什么偏偏会是薛慕容?为什么不保护好暖暖。。。。。。”
一句“对不起”就能原谅一切?
但,温凉一句话都没有问。
柳暗花断断续续地道:“我也知道你、你不会原谅我的,我也不奢望得到你的原谅,暖暖死了,我会陪他去,以前没有做一个好母亲,今后我一定会好好照、照顾他,可是,我还想求你一件事——”
温凉低低道:“你是不是还放心不下知道金诗塔的秘密?”
柳暗花挤出个难看的微笑,慢慢地道:“唉,你要是早这么善解人意的话,何苦有今日之变?”
这句话,她是从心底深处讲给自己听的。
从前,温凉为了振兴温门,废寝忘食,夜以继日,所以疏于照顾她,才令薛慕容趁她空虚寂寞时引诱了她。
她真的很想知道到底这个金诗塔有什么样的魔力能令曾经深爱她的薛慕容转瞬间就面目全非?
她黯然想起很久很久前的一个春夜,薛慕容握着她柔软的手指,轻轻向她道:“此生只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她只模糊记得当薛慕容以万般温柔说出那些话的时候,舞榭的檐角有铜铃铁马在春风里作响,而那时,春天的夜正酣、薛慕容的手正白、自己的容颜正红——
她可曾为了春夜里的荒唐后悔了么?
没有人知道。
因为当她慢慢地讲那番话的时候,眼睛已经闭上——
听,檐角的铁马铜铃又响了。。。。。。
温凉再一次从金诗塔的底下看到了那张风霜憔悴、伤痛寂寞的脸,他这才知道那里显示出来的其实就是他自己的脸。
镜里容颜。
鬓发已白。
他已经失去了一切。
所有的一切。
叫他如何不憔悴?
所以,当他猛醒过来金诗塔底下的画像就是他自己的时候,他的心不由得有——
黯
然
憔
悴
的
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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