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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清弦引-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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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笙略一迟疑,便推着他往里去。穿过绿萝萦绕的院墙,两人来到楼前,此时晚风吹拂,树影婆娑,池水清浅而起涟漪,有浮萍点点,随波荡漾,如散落水中的绿珠。倏忽间波纹跃动,浮萍下有圆圆水泡冒出,数抹橙红影子一闪而过,原是锦鲤游过,留下微微痕迹。

“我虽不常来,下人们还会照常来打扫喂鱼。”他说着,自己推着轮椅临近池边,俯身从地上拾起一枚鹅卵石,朝着水面飞速削过。那石头速度极快,在水上连连弹跃,溅出了无数水花。

“你看,小时候玩的,现在还没忘。”他回头笑道,“要教你吗?”

银笙摇摇头,道:“我学不会。”

“试都没试过,怎知不会?”

她却小声道:“等下次再学。”

“一点意思都没有。”奚秋弦叹了口气,侧身支颐,望着水面发怔。银笙坐在池边白石上,绿罗裙垂于碧草间。她望着那幽静小楼,道:“你父母很早便去世了吗?”

他这才好像回过神来,平静道:“母亲是在我十五岁时去世的,但我没见过父亲……我还未出生,他便离世了。”

银笙愣了楞,道:“他们一定都是江湖上极有名的人物吧?”

他笑了笑:“还好。我祖父只有一个女儿,他去世后,母亲便担起管理神狱的重任。后来,她在一次外出时遇到了我父亲,他对剑术极为痴迷,与我母亲交手后占不得上风,便一直钻研破解之法。没想到越是钻研越是着迷,多次比试后竟与母亲情投意合,因母亲无法抛下神狱跟他走,他甚至甘愿离开师门,入赘至我奚家了。”

银笙托着腮,道:“你父母的故事真像个传奇。”

“那自然,姻缘天注定。”奚秋弦一笑,指了指小楼,“门没有锁。”银笙跟着他进去,奚秋弦伸手撩起静垂已久的白玉水晶帘,里面影影绰绰,青瓷杯彩画屏桌椅床榻一应俱全,只是一室冷清,望之缺少了生机。

“我小时候就住在这里。”他进了屋,随手打开床前铜纹红木箱子,里面是各式各样的小物件,银色的九连环、憨态可掬的泥人、雕刻精细的小木偶,凡此种种不一而足。银笙望着它们,心里却浮现出自己幼时似乎也曾有过这样的东西,父亲抱着她,母亲坐在一边刺绣,哥哥则拿着泥娃娃逗她笑……

她不由自主伸出手,摸了摸最上面的一个泥娃娃,那娃娃梳着丫髻,眉毛弯弯眼如月牙,双手拢在袖子里,笑得可爱。

“这个……我好像也有过……”她轻声道。

“是吗?”奚秋弦怔了怔,俯身拿了起来,见底部有细细裂缝,失笑道:“被我发脾气时扔坏了,还好是砸在床上再掉落在地,才没有摔碎。”他见她目不转睛望着这泥娃娃,便将之托在手心,道:“你喜欢的话就拿去。”

“不要……”她局促地背过手,却被他拉住。“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个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他把娃娃塞给了她,随后,便展颜笑着,眼眸透亮。

银笙脸红道:“又拿你的东西了。血舍利也是你给的……”

“我最爱送人东西,别人高兴,我更高兴。”他往后微微一移,抬头看了看她。

“谢谢。”银笙握着泥娃娃小声说着,低着头看自己的影子。

*******

回到他住处前的时候,月亮已爬上银蓝天幕,白天的炎热直至现在才消减了些,晚风吹过翠竹,带来几分凉爽。

银笙见他屋中昏暗,便不禁道:“怎么今天没人来伺候你?”

“这……他们有别的事情要做,又不能只围着我转。”他一边说着一边推着轮椅进了堂屋,见银笙站在门前似是想要离去的样子,不禁道:“喂,银笙,没人帮我了。”

银笙犹豫道:“我可以去叫天淑来……”

“说了她们有事正忙。”他忽然又不悦起来,再没理她,自己进屋去了。银笙怕他行动不便又叫不到人,便只得跟了进去。撩开卧房门前的竹帘,见他自己点着桌上的烛台,橘黄的火苗慢慢亮起,映着他白皙的脸庞,眉眼的轮廓更深。

她轻轻走到桌前,拿起茶壶晃了晃,打开一看,里面只有冷掉的茶水,“我给你去烧水泡茶好吗?”

“不用了。”屋内有些闷热,他又转到书桌边,伸手想要推开前窗。但因隔着桌子,一时够不到,便一手撑着扶手,身子往前探。银笙急忙奔过去,替他开了窗,皱眉道:“你不怕摔吗?”

他看也没看她,满不在乎地道:“又摔不死。”

银笙倚着书桌站在他旁边,见他眉宇间犹带着赌气之意,不觉道:“你在生我的气吗?我又做错了什么?”

奚秋弦抬起眼看看她,道:“我没有生你的气。”

银笙垂头不语,徐徐凉风自窗外吹进,缭乱了她额前刘海。尴尬中,奚秋弦静了片刻,又侧过身尽力弯下腰,从书架下的藤箱中取出一本泛黄的册子,道:“这就是我说过的巫山剑法,要看吗?”

银笙一惊,正色道:“我不要,这是你们神狱的东西,你怎么可以随随便便拿给外人看?”

他抿着唇,将书册扔回箱中,道:“知道你不会看才拿出来的。”

银笙见他又喜怒无常起来,只好四顾屋内,见很是整洁,也没有什么可以收拾的,不知道自己还应该留在这里做些什么。想了想,看他一直端坐在椅内,便犹犹豫豫道;“你坐了很久,要不要上床……”

奚秋弦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她怔了怔,紧接着道:“我是想,你腿伤还没好,平躺着会好受些。”

“你扶我?”

“……可以啊。”

他还是很倨傲的样子,眉尖眼角却隐隐带着欣然之色,自己推着轮椅到了床前。银笙跟在后边,见他撑着两侧扶手,将身子往前挪了一些,便忙搀着他臂膀。奚秋弦望了望她,又低头想了想,忽然道:“算了,你回去吧。”

“怎么了?”银笙感觉他似是有些落寞,便微微弯腰看他。他摇摇头:“没什么,只是不想到床上了而已。”

“那我还能帮什么吗……”银笙不明所以,只好收回了手。

“没别的事了,回吧。”他变得意兴阑珊,只挥了一下手,便自己推着轮椅回到书桌前,随手从放满书的书架上抽出一本,顾自看了起来。银笙尴尬地在那站了一会儿,见他也不理她,实在是弄不懂他究竟想怎样,只好向他道了别,便离开了这里。

******

银笙在回去的路上略微有些出神,从怀里取出那个眉眼跟她有点相似的泥娃娃,一种说不出的奇异感觉在心底萦绕,带着些忧愁,又带着些不安,更多的则是浮浮沉沉起起落落。就好似细雨下的池塘,涟漪不绝,一圈一圈,数不清,也静不了。

回到屋中,点亮烛火,自枕下取出小盒子,打开后,血舍利就在其间。她屈膝坐在床边,拈起这殷红珠子,对着烛火怔怔望,却又不知自己在想什么……

入睡前,她在黑暗中睁着眼睛,脑海中浮现许许多多的往事。久已模糊的幼时,依稀也曾住在这样的大房子里,长廊幽深,有无数明灯照亮夜晚。

忽而又是迷迷茫茫跟着师傅在参天古树间行走,怪鸟从头顶掠过,发出喑哑叫声,幽绿的双眼盯着她,让她不寒而栗。

疯狂舞动的烈火,在哥哥身上燃烧,银笙痛苦地闭上双眼,竭力想要忘去哥哥的惨叫,忘去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可是,哥哥从来都不曾远去,在她无数次的梦里。

“阿笙,唱个歌吧。”朦胧中,哥哥与她一起坐在大柳树下,她挽起已经破破烂烂的裤脚,光着双足撩起水花,哼唱起娘教给她的歌谣。“树绕村庄水满塘,小小园子高高墙。桃花红,菜花黄,莺儿啼来蜂儿忙……”

她边唱边笑,望着哥哥。他替她盘着发辫,嘴角带着微笑。

他还是像最初时那样,笑颜和悦,眼眸明亮,伸手挽起她散落的长发。他有一双眼角微微上扬,一笑便愈发温柔的眼。

和奚秋弦一样。

银笙已经很久没这样清清楚楚地看到哥哥的笑颜了。现在,她终于再次离他如此近。

******

或许是因为这一夜梦境飘渺,次日一早,当有人在急促敲着门的时候,银笙还是迷迷糊糊的。敲门声越来越响,她清醒过来,即刻坐起,应道:“等一下,我马上起来。”

“银笙姑娘,你赶紧收拾一下东西,我们要启程了。”门外是天淼的声音。

“启程?!”银笙惊道,“你是说现在要走?”

“是啊,不过你不用太着急,少爷会等你。”

银笙手忙脚乱地穿着衣衫,急道:“他的伤不是还没有好吗,怎么忽然要提前出发?”

天淼迟疑道:“我也不知,昨天早晨问他,他还说再等几天。但今日一早天还未亮,他就叫我去准备船只了。”

银笙也不理解,天淼通知完之后,便下山去江边了。她匆忙收拾完毕,将血舍利放入包裹中,急急忙忙奔下山,远远就望见江畔山影间停泊着一艘客船,天淼一身深蓝劲装,正站在船头朝这边望。

她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岸边,跃上船头,气喘吁吁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他呢?”

“没什么大事……”天淼刚说了一半,身后船舱内便传来脚步声。

奚秋弦竟走了出来。

还是跟以前一样,白衫黑靴,蓝缎束发,容貌秀美,神情娴雅。

“银笙,你来了。”他淡淡地向她打招呼,好似很平常。银笙看着站在面前,比自己高一些的他,倒有些不适应了。

“天淼,开船吧。”奚秋弦说罢,便扶着船舱又走了回去,只是脚步有些沉重。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能猜测到小奚为什么忽然改变了主意,提前带着银子出发了吗?

对了,提灯君画的银笙,很温柔的样子~但是我始终不敢请人画小奚……

☆、17第十六章 指尖轻拂芙蓉羞

起锚升帆,船只缓缓离岸,破开澄碧江面,朝着下游航行。

银笙背着包裹跟在奚秋弦身后,远远的,没有立刻过去跟他说话。这艘船虽没有像她上次乘坐的楼船那么华丽,但舱内布置依旧精巧,他在前面缓缓走,到了一间卧房门前,停下脚步。

“你的房间在另一头。”他回头,还是带着笑容,可是不知为何,银笙看在眼里,却觉得有些勉强。

“为什么今天突然出发了?我根本没有催你。”她走到他身前望着他。

他无所谓似的道:“迟早都要出发的,我自己也觉得差不多可以启程了,在巫山待着也无聊。”

“但你昨天还说伤势没完全好。”银笙蹙眉,下意识地往他膝下望了眼,低声道,“你这样站起来不痛吗?”

“还好。”他说罢,开门进了房间,坐在了窗前。银笙站在门口,迟疑着不敢进去。他侧过身唤道:“银笙。”

“什么?”

“你还没告诉过我,你到底住在哪里?”

她一愣,才想起竟从未跟他说过,她总是不提自己的一切,哪怕他问起,也是应付过去。

“……鄂北的山林里,等找到一个叫木鱼镇的地方,就临近了。”她轻声道。

他微微一笑:“天淼说的没错,你果然是鄂北的。”

“他怎么知道?”银笙愕然。

“又犯傻了不是?他外出得多,自然听得出你的口音。”奚秋弦无奈道,“你不觉得我跟你口音就不同吗?”

“觉得啊,但是我听得懂你说话……”银笙低头,又偷偷看他一眼。

“那是自然,我在巫山,你在鄂北,离得并不太远。”

银笙点点头,因见天淑不在,便觉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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