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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野公主-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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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雨轩笑答,“妳只是见了人家一两面,并不了解他。他十岁的时候就纵马驰骋草原,射杀群狼,十六岁带兵上阵,更是万夫莫敌。若妳在战场上见到他,说不定会对他一见倾心。”

“你对他真了解。”赵蝶衣狐疑地问:“你以前认识他?”

他嗤道:“东辽王子的威名天下谁人不知,只有妳这个养在皇宫深处的公主,只知道坐井观天,听那些虚假无聊的江湖掌故。”

“你是说江湖上关于你的传闻都是虚假的?”赵蝶衣感兴趣地问。

欧阳雨轩轻轻哼了一声,“妳不觉得老追问我的事情也很无聊吗?天色渐晚,妳该睡了。”

“哦……”她本不觉得困,但是当他的黑眸凝视她的时候,或许是有若天色般幽暗,她真的有些困倦了。“明天,我们早点上路……哈啾!”她突然打了一个喷嚏,“糟糕,天天泡在水里,难道要生病了?”

欧阳雨轩剑眉微沉,扬声叫道:“艳娘,有没有厚被子和姜汤?”

艳娘就在附近的一栋小竹楼里,此时探出头来问:“怎么,有人病了吗?上来睡吧,下面风大,如果生病了病情会加重的。”

赵蝶衣揉揉鼻子,站起来,“好啊,楼上应该比下面干净些,我……”她保持同一个坐姿太久,双腿发麻又摔了回去。

欧阳雨轩从旁边一搂,将她抱起来,“公主殿下如果恕草民不死,草民可以护送公主上楼。”

他惬意的笑声流响在她的耳边,伴着他的体息和呼吸,竟让她有点睁不开眼。

“恕你……无罪。”她说出这几个字都觉得脸红。

上了楼,原来艳娘早已准备好了房间。

“就知道你们会上来,哟,是姑娘生病了,看来欧阳少侠并不会照顾女孩子啊。”她抛了一记媚眼给欧阳雨轩,“我去给你们准备姜汤。被子是新的,姑娘可以放心盖。”

“多谢。”赵蝶衣又打了一个喷嚏。

“姜汤做好后我叫人送上来。”艳娘说着便下楼去了。

欧阳雨轩说:“那我也下楼去了。”

“不许去。”赵蝶衣忽然拉住他的衣角,“我知道你想找艳娘聊天,但是这附近也许会有逐月的人。”

“妳不是把逐月当作好姊妹吗?难道还会怕她?”虽然嘴上打趣着,但他还是在床边坐了下来。

赵蝶衣安心地躺好,但口中并不服输,“我只是怕你又被逐月欺负了。万一她又刺伤了你,谁带我回房州?”

他幽幽地看着她,眼中都是笑意,“原来妳是在担心在下的安危?我不得不说,在下真是感动。”

“自作多情。”她将被子拉起盖住了头。

片刻后,听到有人上楼,接着有个女孩子的声音说:“这是姜汤,姑妈让我端上来送给那位姑娘喝的。”

“有劳姑娘了。”她听到欧阳雨轩的回答,接着又听到那女孩子低呼一声,好像汤碗掉到了地上。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那女孩子反复地道歉,但是语气中却另有一种惊喜。

不用看她也猜得到发生了什么事,一定是那女孩子乍然见到欧阳雨轩“美色”,震惊得掉了托盘和汤碗。

他温柔地道:“没关系,汤还有剩的吗?”

“有,有。”女孩子有点语无伦次。

“麻烦姑娘再端一碗来吧,或者,我跟姑娘下楼去拿?”

“不,不,我去端。”那女孩子结结巴巴地说,“公子请稍坐片刻,我去去就来。”

听那女孩子跑下楼去,赵蝶衣叹口气拉开被子。“你就不能少对女孩子笑?”

“难道妳喜欢别人对妳冷面相待?”欧阳雨轩帮她掖了掖被角,“乖乖躺好,一会儿喝了姜汤就睡觉。”

他的温柔又让她开始炫惑,好像他们是认识许久的朋友,不,不是朋友,彷佛是她至亲的亲人,让她在最虚弱的时候可以依靠的人。

依靠,她怎么又想到这样的词汇?无论是依靠还是依赖,她都不要,而且对象也绝对不应该是欧阳雨轩。

她迷迷糊糊地正要睡去,却听到他柔声说:“起来喝汤了。”

“不,不喝。”她很不想现在慵懒、舒适的状态被打断。

但是欧阳雨轩还在碎碎念,“喝完了就可以睡个好觉,否则妳一会儿会觉得浑身上下冷得要死。”

真要命。她只好勉强爬起来。

他的胳膊撑在她的脖子下面,一勺一勺地往她的嘴里送姜汤。

姜汤的味道更要命,她皱着眉才喝了小半碗,又听到刚才那个女孩子说话,“这位姑娘……是公子的什么人啊?”

原来送汤的人并没有离开啊。她努力张开眼皮,看到个女孩子绰约的身影站在床头,好像和自己差不多年纪。

欧阳雨轩还在用那该死的温柔口气回答,“是在下的妹妹。”

“哦,这位姑娘真好命,能有公子这样的哥哥。”那女孩子的口气满是羡慕,又好像松了一口气。

“忘记请教姑娘的芳名了。”

“哦,我叫睐苏。”女孩子娇羞地回应。

赵蝶衣蒙蒙眬眬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只是眉头越皱越深,悄悄在身下狠狠地捏了一下欧阳雨轩的腿,像是在警告什么。

他像是浑然未觉,仍笑着说:“我这个妹妹睥气任性了点,需要做哥哥的多忍耐,如果我有睐苏这样善解人意的妹妹,那是我的福气了。”

“公子太客气了。”

那女孩子大概快乐晕了吧?

赵蝶衣在心中冷笑着,忽然,一个名字在眼前昏暗的世界里一闪而过──睐苏?

睐苏!她倏然张开眼,不仅吓了旁边那女孩子一跳,也让欧阳雨轩手中的碗抖了抖。“怎么了?难道这姜汤这么管用?还没喝完妳就又生龙活虎了?”

她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女孩子,问道:“妳叫睐苏?”

“是啊。”睐苏战战兢兢地看着她,大概被她吓到了。

赵蝶衣又问:“妳的家,原来就在这里吗?”

“不是。”睐苏说到这里,神色变得黯然,“我家原来在房州的漯河村,今年家乡闹灾,全村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我只好逃难到这边来投靠姑妈了。”

“妳说什么?!”赵蝶衣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陡然抓住欧阳雨轩的手腕,身子软倒下去。

他急忙环抱住她,姜汤碗脱手掉到地上。

“哎呀,公子你没烫伤吧?”睐苏惊呼。

欧阳雨轩顾不上回应她,只是将赵蝶衣托抱住,低声匆匆问道:“怎么了?她是妳以前认识的人?”

赵蝶衣喃喃低语,“都死了吗?难道他们都不在了……都不在了?”

欧阳雨轩深深凝视着她,他本以为在赵蝶衣心中,房州的那些人和事只是童年的回忆,在她心中也算不得什么,她之所以从皇宫中逃出来,想回房州,原因或许多样,但绝没有叙旧的意思。

没想到她会因为房州漯河村人的生死,而受如此沉重的打击。

她的身子,火热滚烫,又软得像绵,虚弱地垂倒在他的臂弯里,让他忽然很想紧紧把她抱在怀里,依靠着自己。

以前并没有女孩子这样深的被他圈抱过,这个刁蛮、如小狸猫一样的千金公主,从何时起居然可以牵住他的心神,让他改变了自己做人的原则?

“有我在,放心。”情不自禁,他说出一句让自己都惊诧的承诺。

没有听到她的回应,但是感觉到她的小手更紧地抓住他的衣服,抓住了他的手臂,抓住了他的心。

第六章

没想到房州之行就这样半路夭折。

赵蝶衣一觉睡醒却没有睁开眼,她的脑中转着许多人的影子,那些人的影子明明都已经淡化了,却不知为何在一夜之间鲜明起来。

漯河村的村头有两棵大槐树,村东头有个小胖子最爱和人比赛爬树,虽然每次都会输……

村西头有个张寡妇,丈夫死了才半年就改嫁给村里一个裁缝,邻居都看不起她,说她寡妇失节,不如老妓从良,可人家夫妻却开开心心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漯河村有个有钱的铁匠,但是妻子多年不育,他总想借机再娶一房,妻子天天和他吵架,几乎成了村里的一景……

还有南村打呼比雷响的老王、北村最爱吹牛找人打赌的王小二,以及天天对着镜子梳妆,却有着一张东施脸的俏娘……

都不在了吗?

有人在叹息,她本以为是别人,没想到是自己。

“今天咱们在这里多休息一天吧。”欧阳雨轩的声音适时传来,就好像他一直在她身边等待着她醒来,“妳的身体还很虚弱,要多休息几日。”

“休息之后呢?”她幽幽开口,“我还可以去哪里?”

“妳想去哪里呢?”他柔声说:“我都可以带妳去。”

“哪里都可以去?”她疲倦地不肯睁开眼,“你会飞,当然哪里都可以去,但我只是个凡人,根本无路可走。”

“我不是说了,有我在,妳可以放心吗?”他的声音几乎柔得可以滴出水来。

她终于慢慢睁开眼睑,望着对面这个好像很熟悉,又好像很陌生的男人。“欧阳雨轩,你到底是谁?”

“嗯?”他的眼波微震,“为什么这么问?”

“你突然出现,又这么出力地帮我的忙,一定是有所图,但是不知道现在的我还有什么值得你图的。”

“妳总用在宫廷中识人的方法来看我,这是不对的。”他的笑容里似乎没有了平时的高深莫测,“蝶衣,不要把自己像蚕茧一样包起来,妳应该是只美丽的蝶,自由自在地飞,追逐最美好的东西。”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世之道,我没有强求你和我一样,为什么你一定要让我按你的想法去活?”她倦倦地侧过头,沉默良久,突然问道:“欧阳雨轩,你说任何地方都会带我去,是吗?”

“是的。”

“那么……”她用手肘支撑起自己的身体,长发流泻而下,半掩住了她的脸颊,她以异于平时的坚定口吻说:“我们去东辽。”

“东辽?!”他为之震惊,“为什么?”

“我诈死的消息想必已经传到了东辽去,后果如何我不知道,但我犯下的过错我自然会自己承担。既然无法去房州,我便等于无路可疟,东辽,是我命中必须要去面对。”

欧阳雨轩剑眉微蹙。“难道妳准备去东辽做王子妃了?”

“不,我要说服东辽之主,放弃联姻这种愚蠢的想法。”

“嗯?”他发现自己原来真的不了解这个女孩子,她的脑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奇怪的想法?“妳以为妳能说服东辽王吗?这关系到两国的政治利益,既然他已答应,就不可能轻易听从妳的意见。”

“但是我有足够的理由说服他。”赵蝶衣仰起小脸,直视着欧阳雨轩,她的眼清澈逼人。

“那妳可以先试着说服我。”他正色道:“如果妳连我都说服不了,请恕我不能带妳去东辽。”

“为什么?”赵蝶衣咬咬唇,“你刚才说过无论哪里都会带我去的。”

“我会带妳去能让妳活下去的地方,而不是将妳引入死路。”他接着问:“妳的理由很难以启齿吗?”

她深深地吸了口长气,垂下眼睑,用极为低缓的语调说出惊人之语,“我……不是真正的公主。”

一瞬间的死寂,欧阳雨轩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妳说什么?”

“我不是真正的公主,因为我不是父皇亲生的孩子。”她再度抬起头,小小的脸庞上满是无奈的忧郁,“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只有我和母妃。虽然在我回宫时,也有别有居心的人想拿我的身世做文章,但是他们都没有找到证据。

“其实我是母妃流落民间时,和一个搭救她的男子生下的孩子。真正的父皇的孩子,已经在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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