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神录-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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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梦寒呆了半晌，才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巫若水道：“你四周看一下，可知自己身处何处么？”
巫梦寒四下打量。这里依旧是那个奇异的空间，头顶是无尽长空，脚下是静如琉璃的万顷碧波。这本该是一个瑰丽奇幻的景象，只是少年来了数次，反倒见怪不怪了。如今他睁大眼睛，凝神观察起来。
天空无穷无尽的笼罩在头顶，犹如一个蓝sè的晶盖。水面是一张略带弹xìng的膜，泛着翠绿的sè泽，异常坚韧，又异常轻柔。尽管这一切与外界景象大相径庭，巫梦寒偏偏说不出虚假来。就算明知都是虚幻，却依旧感到那种无可置疑的真实。
他只能这样说，在这个空间里，应有的xìng质和法则已发生了变化，一切以水上师的意志为转移。
“莫非……”巫梦寒仿佛隐隐抓住了什么。
“这便是我的虚界。”巫若水淡淡地说。
“虚界？”少年一脸迷茫，“虚界又是什么？”
“虚界便是内外相合的范围，在这个范围里，天地的力量便是自身的力量，按你的说法便是：再无‘人与马’的分别。”巫若水一双明眸犹如幻彩，看着少年道：“既然是我的力量，你自然不可能调动半分。”
巫梦寒这才彻底明白。他望着这无尽的空间怔怔发愣，心中暗想：这地方若当真有千里万里，水上师岂不已经是天下无敌了？他想了片刻，忽然恍悟：“是了，我身处她的虚界之中，自然看不出头绪。就如那幻水阵，方寸之地也能幻化无边。”
虽然略有通悟，他却依旧不知道巫若水的虚界究竟能有多大。总之不会当真这样无界弗远，否则便纵四大上师齐聚，也不是她一人的对手。
“只有虚界才能对抗虚界。你的虚界呢？”巫若水的声音飘缈虚幻，仿佛自天外传来，却让少年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他解除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是如此的神秘和深邃。
“你就去想上一想吧，若不能明白，不要回来见我！”一道水光从天而降，将少年笼罩在了其内。转眼功夫，已经换了另一个空间。这里除了一片空茫，别无它物。
一丝灵识留在了少年脑中，那是一些从不属于自己的知识，在告诉他通往另一个境界的道路。此时此刻，巫梦寒觉得它包含了世间最大的快乐和诱惑。
在无尽的空茫里，少年盘膝坐了下来。
※※※
“这就是我的虚界了……”巫梦寒终于把思绪从回忆抽了出来。他盘膝望天，看着满天纷纷扬扬的冰珠，耳畔是叮咚不休的清音。
他忽然想到，当rì江蕤的那个师兄瞬间将十几丈内的树木化作飞灰，想来也是虚界的力量。怪不得对方说要取自己xìng命不过举手之劳，只是自己当时还不明白。
想到那名汉子，巫梦寒不自觉进行了一下对比。相较之下，自己这方圆不过三四丈的虚界实在有些寒酸，若是与之对敌，别说制敌，就连自保也殊为不易。但不管如何，终于有了自保的可能。
想到这里，他的心渐渐黯然下来。他想到了江蕤。他想到那个少女拼命护在自己身前，大声说出了喜欢自己，想要与自己同死；他又仿佛看到了江蕤当时那黯然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密林的另一端，她始终没有回头。
她现在究竟怎么样了？巫梦寒丝毫也不清楚。何止这些，他甚至不清楚自己对这少女的想法，只是觉得心里有一丝丝的忧伤。
一切都已经成了过去了吧。双方再也不会相见。
少年慢慢的想着，虚界也在随着他的心思慢慢变化。就见漫天冰晶密如急雨，相互撞击不休，整个虚界都yīn霾起来，显得凛厉凄惶。
巫梦寒一怔，凝神关注这变化。谁知一旦把情绪抽离出来，虚界又变回原来的模样，他略有所悟，心念一转，浮想出许多恼恨的念头，就见地面上的冰柱发出铮铮之声，外层纷纷崩裂，化成一根根尖锐的冰矛。飞舞的冰晶也成了指肚大小的锐利冰片，在空中呼啸交错，相互劈削。
少年忽然缓缓吐了口气。满天冰片忽又化作飞雪，雪花片片粘连，凝成一朵朵琼花落下。那许多根冰矛仿佛活了一般，慢慢扭动盘绕在一起，向上生出纤细的冰雪枝条。晶莹的琼花纷纷挂在上面，犹如天然生长一般。只眨眼工夫，适才的迫厉之势消失不见，满眼皆是玉树琼花，晶莹剔透，隐隐还似有香气飘来。
巫梦寒微微一笑，他身形突的一闪，连同整个虚界都消失在了空茫的境界内。
大门之外是一条通道。地面铺了红毯，朝两头延伸出去。在淡淡的雾气掩映下，也看不出有多长。
楚妍白袍飘摆，徐徐行于红毯之上。蓦地，她停住了脚步，朝着大门的方向看去。
门寂然无声的开了。
翻滚的雾气在门内涌动，却一丝一毫也不曾溢出。一个白衣少年从雾气中穿出，飘忽的仿佛是雾气凝结的幻影。楚妍嫣然一笑，抚掌道：“贺喜贺喜。”
巫梦寒先是一怔，继而笑道：“感情楚姐姐早猜到了我这时出来？”
楚妍抿微笑道：“只是偶有所感罢了。”
少年嘻嘻一笑，道：“原来楚姐姐竟然到了这个地步了？当初只传我水云千幻诀，却不讲虚界的道理，现在看来还有藏私。快一股脑都告诉了我罢！”
“呸呸，谁藏私了？”楚妍呸了几声，抿嘴笑道：“这次真的没有了，你只要勤学苦练，数年内未尝超不过我去。”
力量越是提升，巫梦寒越是能感到自己的差距。听了楚妍的话，他知道对方只是在打趣自己，完全当不得真。可转念一想，就算到了楚妍的水准，也和上师境界天差地远。自己要用十余年达到那个程度，实在有些艰难。
想到这里，他登时感到前路一片黯淡。
楚妍却不知少年的心思，又道：“走吧，宗主说你若出来了，就叫你去见她。”
巫梦寒倒没有惊讶，他点了点头，跟着楚妍朝另一边走去。
两人绕了几个弯，便到了那雕花大门之外。巫梦寒自行推门而入。踏着水波朝里面走了半刻工夫，就见巫若水盘膝坐在莲花之上，正在闭目冥思。
巫梦寒走到水上师身前，他静静地等了片刻，对方却仿佛没有察觉一般。少年站了一会儿，忽然也盘膝坐了下来。虚界无形的展开，他终于在这只属于水上师的空间内重新感受到了力量。一朵晶莹剔透的冰莲自水面生长出来，层叠的银白花瓣托起了少年的身体。
“你懂了。”水上师张开了眼睛，微笑着说。
“懂了一点，还有更多的没有懂。”巫梦寒如实回答。
“这不打紧，慢慢你就会懂得更多，同时会有更多的不懂。”巫若水看着盘坐于冰雪莲花中的少年，道：“既然你已经做到，我便把一个任务交给你。”
“任务？”巫梦寒有些惊异。他心中明白，水上师给的任务，怕是都要艰巨得九死一生。
“是的。”巫若水的眼眸宛若星辰，她朝天空看了看，仿佛在回想一件许多年前的事。她慢慢的说道：“你替我去一趟火山宗。”
………【第一章 盗匪】………
赤rì高悬。空阔的旷野笼罩着蒙蒙尘烟，远处的山峰在灼热的气浪中扭曲，粗燥的颗粒吸入肺叶，仿佛燃烧着一团干燥的火。
十余人在无所遁形的rì光下亡命奔逃，他们横着越过宽阔的黄土路面，朝着远处山脉的方向逃过去。为首的是一名疤脸汉子，身形颇为彪悍，此刻也已经跑得面红耳赤，上气不接下气。
“死就死吧！老子不行了！”后面有人哀号一声，瘫倒在地上，仿佛平地拍了一块烂泥。在这太阳下面连续奔逃数十里，就算是健马也要吃不消，何况是人？
“他妈的……这中山人欺人太甚！老子不就是……”疤脸汉子骂了句粗口，站住脚回过头望了望，却见土路的尽头正腾起滚滚尘烟，径直朝这边冲了过来。他不由面sè一变，横过脸颊的长疤都不禁跳了一跳！
“快跑！”他顾不得骂人，就想冲上去把跌倒那人拉起。无奈两腿沉得如同灌了铅，一时竟迈不开腿脚。
“来了！”有人惊呼起来。
数十骑自尘烟中穿出，转眼间已到了近前。先前仆倒那人才欠起半截身子，就被马蹄一脚踩了下去。他惨叫一声，咬着牙大骂：“你nǎinǎi的……”后面的马蹄又踩在身上，就听“你nǎinǎi”声不绝，却是越来越微弱，整个马队都已踏了过去。
见兄弟惨死，那些汉子不禁群情激愤，也断了逃跑的心思，一齐拔出了兵刃来。疤脸汉子刚刚怒骂道：“咱们雅盗君子门……”话未说完，一支利箭贴着脑门飞过，在额头上擦出一道血痕。疤脸汉子猛一缩脖，将后面的话一并缩了回去。
一匹高头大马嘶鸣一声，高高撩起前蹄，旋即又踏在地面上。飞溅的石子迸shè在脸上，**辣的生痛。疤面汉子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然而几十匹战马围着他们盘旋，骑士手中的战刀耀着明晃晃光——这一切都让他失去了愤怒的力量。
几十名骑手一言不发，将他们围拢在了当中。战马刨着前蹄，踢踏着脚下的土地，在“嗒嗒”的蹄音里，呛人的尘烟涌动起来。场中却出奇得沉默，除了战马的躁动，再没有一丝别的声响。
被围在当中的十来个汉子感到了彻骨的寒意，他们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心跳也在逐渐加剧。他们一起看向那个疤面的头领，扭头的时候都觉得脖子发僵。
疤面汉子喉结滚动了一下，咬住牙开口：“各位，可不要欺人太甚，我们雅盗君子门可不是好欺负的！”
领头的骑手毫不理会，忽然把手中战刀一挥，低喝一声：“杀！”就见周围寒光成片闪动，咔咔数声，就有几个硕大的头颅滚到了地上。
“拚了！”这伙汉子也并非毫无还手之力，见对方赶尽杀绝，皆存了鱼死网破之心。以疤脸汉子为首，一些略有修为之人纷纷使出了法术、绝技，却是五花八门，不一而足。他们先是抵住了骑手的战刀，然后怒吼着扑了上去。
在这股悍勇的劲头面前，骑手们略略受挫。更有两人被抱着腰掀下了马匹。不过这也只是一时，占据优势的骑手配合无间，他们三五一群，就见战刀上下飞舞，间或有黄蒙蒙的土系灵气透出，而“雅盗君子门”的汉子们却各自为战，很快便又被砍倒了数人，只剩下四五位还在勉力支撑。
看着兄弟们纷纷倒下，疤面汉子狂叫一声，吼道：“老子跟你们拼了！”他双臂狂舞，双拳上本就带着炽烈的火焰，此刻更是腾起了起了数寸。两名骑士抵敌不住，策马让开，疤面汉子自他们中间穿过，朝着人群中猛扑过去。
“唰唰”两声，两道雪亮的刀光夹着灵气，砍在疤脸汉子的臂间。只见火焰四逸，翻卷在刀刃上，而手臂竟未能造成什么损伤。然则这重重一击也让那大汉身形一挫，蹬蹬倒退了两步，又是两柄战刀无声无息的自脑后砍过来，眼见就要身首异处！
“老大！”有人狂吼一声，却是掩面救不得。
就在这时，只见一道白影闪过，两柄战刀滴溜溜飞上了天空，众人往天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