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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荣宠记-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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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料安平长公主不愿嫁给任何人,只愿落发出家,甚至以死相逼。
  先帝疼爱女儿,就给她建了公主寺,让她带发修行。
  安平长公主每三年都会选一名女弟子,亲自教习琴棋书画。被她教过的女孩,有大家千金,有郡主县主,也有默默无闻的小户之女,全靠眼缘。
  如果能留在安平长公主身边,跟她学习三年,名声便会倍增。
  再过一个月,安平长公主又要挑选弟子了。
  所以最近这段时间,公主寺门前车水马龙,每天都有无数人前来拜访。
  庄明宪的马车只能停在离公主寺很远的地方,下车后徒步过去。
  公主寺内环境优美,景色怡人,很多地方都摆放着盛开的秋菊。
  今天来了不少妙龄少女,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格外隆重,比菊花还要美丽。
  大家都知道,安平长公主喜欢长得漂亮的人。
  当庄明宪一出现,立马有很多人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
  庄明宪只当做不知道,笑着将装着紫雪丹的盒子交给了公主寺的嬷嬷。
  不一会,嬷嬷就叫了十来个少女进去见安平长公主,其中就有庄明宪。
  她来的晚,却立马有了面见公主的机会,很多人向她投去了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
  十名少女轮流去见安平长公主,出来的时候有人懊恼有人喜悦,喜悦自然是因为得了长公主的帖子,可以参加一个月后的正式选拔了。
  庄明宪排在第七位,嬷嬷领着她到了长公主的房间。
  庄明宪一脚踏进来,只觉得自己踏回了前世。
  这里的一切一如往昔,长公主坐在撒花软烟罗帘子后面,庄明宪看不清她的脸,只影影绰绰能看到她的身影。
  她恍恍惚惚的,在嬷嬷的提示下给长公主行了礼。
  “我听说了你的事,你的医术很好,这紫雪丹是你做的吗?”长公主声音苍老,威严清冷,从上方传来。
  “是民女所制。”庄明宪大声说:“其实并不难,只要换了锅与铲就足以……”
  前世师父一直想做紫雪丹,却屡屡失败。她在外给人治病,会格外留意这方面的古籍。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一次,她在一本古籍上看到有些道士炼丹怕药性太活,遇到一般铁器铜器会变质,就用银锅金铲来炼药,她背着师父偷偷试了,没想到一举成功。
  师父特别高兴,将她好一顿夸赞。
  要见师父,要么要有人引荐,要么要自己做东西展现自己的才能,有了紫雪丹,师父一定会见她的。
  安平长公主听了,问她:“琴棋书画,你想跟我学哪一个呢?”
  “民女想跟师……跟您学医?”
  “大胆!”
  立马有嬷嬷厉声呵斥庄明宪:“公主收弟子只教习琴棋书画,什么学医,简直是无稽之谈!”
  庄明宪呼吸一顿,心不由提了起来。
  糟糕!
  她竟然忘了师父最忌讳别人知道她会医术了。
  前世跟着师父学医,也是打着给傅老夫人祈福的名义,这一回她大喇喇地说出来,师父必然很生气。
  说不定一怒之下将她赶出去,再也不许她来了。
  她还没学会师父的面诊之术呢。
  前世就是来不及学,师父就过世了,难道这一世她又要失去这个机会了吗?
  庄明宪有些着急,却说不出辩解的话。
  那嬷嬷已经走到她面前要将她轰出去:“公主面前也敢大放厥词,还不快退下!”
  庄明宪正急得不知说什么好,安平长公主突然开口:“让她留下,你们都下去吧。”
  庄明宪知道师父要考问自己,不敢放松,立马端端正正地站好。
  安平长公主果然问了她一些医术的问题,庄明宪对答如流,头头是道。
  “你很有资质。”安平长公主说:“我可以收下你。”
  “多谢师父。”庄明宪欣喜不已,立马要跪下去给安平长公主磕头。
  她又可以成为师父的弟子,她可以跟师父学习面诊之术了,她还可以将这门技术传给别人,让更多的人会面诊之术,这样错诊误诊之事就能大大减少。
  既是她的心愿,又是让千千万人受益的一桩好事。
  “别急着叫师父。”安平长公主声音苍凉冷静:“我有一个要求。”
  “您只管说,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答应。”
  前一世,师父的要求是她必须保密,不能将师父会医术的事情告诉别人。
  她自然是做到了的。
  这一世,恐怕还是这个要求。
  “你可以教你学习医术,但是你必须去给一个人治病。那个病比较难治,需要好几年才能完全治愈,你一边跟我学习医术,一边给他治病。”
  安平长公主说:“如果能做到,那你就跪下拜师吧。”
  庄明宪心头不由一沉。
  难治,要好几年才能治好……
  这样的病症,越听越像傅文。
  前世师父之所以同意收她为徒,也是看了傅老夫人的面子。
  后来师父告诉她,师父欠了傅老夫人一个人情,但是又发过誓永远不再行医,所以拒绝了傅老夫人的求医。
  傅老夫人也是没辙了,才想了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来,将她送到师父面前学医,然后由她去给傅文治病。
  “不知您口中那人患的是不是头疼病?”庄明宪声音慢了下来,斟酌道:“他是不是前内阁首辅傅士岐的嫡孙傅文?”
  她问的平静,其实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要是傅文,千万不要是傅文!
  “正是他。”
  长公主声音不变,庄明宪听在耳中却觉得像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凉水,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冷意。
  “我……”
  我不愿!
  不是不想给傅文治病,是不想跟傅文有任何的接触。被冷待的委屈,被轻视的痛苦,被毒杀的怨恨排山倒海般地漫上来。
  她无奈地闭上了双眼。
  再睁开眼睛,眼里已再无痛苦之色。
  前世种种一如烟消云散,我不愿意跟他有一丁一点的瓜葛。
  “对不起。”
  庄明宪跪在了冰凉的大殿上,拒绝的干脆利落:“民女不能答应。”
  她知道师父一旦做了决定就绝不会退让,所以也不再说其他的,只以头碰地,虔诚地给她磕了三个头。
  ……
  出了公主寺,她沿着原路回到马车那边,一掀马车帘子,见陆铮坐在里面。
  马车里光线并不甚亮,可他雪白的皮肤,明亮如星子的双眸依然清晰可见。
  她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陆铮神色端凝地对她点了点头:“上来,我有话说。”
  上次见面在墨香阁的时候,一眨眼半年未见了,他怎么会突然来找她?
  就算有事也可以派人告诉他一声,出了什么事让他如此着急?
  庄明宪立刻上了马车,紧张地问:“是不是卢东那边有事?”
  去年冬天,卢东被任命为河道总督,没过春节他就走马上任去了济宁。刚过了二月他就上书皇帝推行以砖代埽修建河坝,遭受到朝中大佬的一致反对。
  还是陆铮力排众议,建议皇帝招卢东进京召对。卢东舌战群雄,最终以砖代埽得以推行。今年夏天河南大雨倾盆,黄河竟然不曾决堤。
  皇帝龙颜大悦,直夸卢东是国之功臣。又下旨在全国其他地方推行以砖代埽,让卢东全权负责此事。
  她很担心卢东,两只清泉般的双眸清澈明亮,瞪得很大,很有神。
  并不见哀伤难过的样子。
  他知道有一种人故作坚强,就算难过也不会在别人面前流露出来。
  陆铮仔细地打量她,眼睛落在她的脸上、眉目上,格外的认真,神情也有些紧张。
  庄明宪忍不住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不是。”陆铮正色道:“你头上的珍珠发簪格外好看,我家中有个妹妹比你小一些。下个月她过生日,我觉得这发簪应该适合她。”
  “哦。”庄明宪笑了:“这不叫发簪,这叫发箍。”
  她的笑容里有着几分小得意。
  好像再说,原来也有你陆铮不知道的东西啊。
  陆铮看着心头一动,脸上就露出好奇的神色来:“原来叫发箍,我一直以为它是发簪呢,有什么区别吗?”
  庄明宪怎么也猜不到陆铮这是在逗她开心,还以为陆铮真的虚心求教。她笑容更深了,很耐心地把两者的区别告诉了陆铮。
  陆铮非常配合,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最后说:“……多谢你答疑解惑,这样以后再给别人送发饰,我也不会闹笑话了。”
  男子送发饰,除了妹妹,也就是心上人了。
  他有心上人吗?
  他前世还未来得及娶亲就英年早逝了。
  庄明宪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如玉的脸庞,明亮的双目,剑眉油亮浓密,有着被晨露沐浴过的润泽,英俊极了。
  她收了笑容,微微叹息。
  这样漂亮的人,就跟美好的景色,芬芳的花朵一样,应该保存的久一些,更久一些。
  他不该那么早就惨死。
  陆铮眉头一拧,盯着她头上的发箍若有所思。
  难道他想起了从前给她送发饰的人?
  他顿时觉得有些心浮气躁:“庄小姐,你去找长公主拜师还顺利吧?”
  他声音陡然冷了下来,庄明宪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不是很顺利,长公主没有给我帖子。”
  察觉她的神色,陆铮立马敛了气息,双目湛湛:“你想学什么?琴棋书画?我可以介绍老师教你。或者你想入官学也可以。”
  “多谢陆世子。”庄明宪摇了摇头:“我对琴棋书画都不感兴趣,并不想学那些。”
  不喜欢琴棋书画,却来拜长公主为师。
  她是被叶茂拒绝了,所以希望拜在长公主名下来找一门好的亲事吧。
  陆铮浓眉一扬,眸中凌厉一闪而过。
  叶家如此不知好歹!
  竟敢如此轻慢她!
  心中的怒意越来越胜,他的眼神也越来越寒凝。
  她不该被如此怠慢。
  “庄小姐!”他看着她,郑重道:“这满京城的男子你看上了谁,只管跟我说。不管是谁,只要你说了,我必让你如愿!”
  庄明宪一惊,震惊地看着他。
  然而下一刻,她就勃然大怒。
  先是叶老夫人,接着是陆铮,他们不就是不想让她嫁给叶茂吗?不就是想让叶茂跟陆双双的婚姻能成吗?
  所以两家同时发力,同时想办法。
  因为她拒绝了李枫,所以陆铮就直接让她在满京城的男子里挑选。
  可真是好大的口气!
  她挑谁都行!
  她若是想挑陆铮,他难道会为了陆双双娶她?
  若是她不同意呢,他会怎么样?用手段逼迫她必须要找个人嫁了不可?
  她很想对他大声呵斥,很想告诉陆铮,她不会受任何人的摆布,很想大声告诉所有人她从来就没有想过嫁人。
  心中的激愤如翻江倒海一般,让她呼吸急促,眼泪上涌。
  她告诉自己,这是陆铮,不是一般人,得罪了他没有好下场,再生气都要忍着,可她实在忍不住了。
  “陆世子!”她怒道:“我的婚事不劳你费心,我庄明宪不想嫁人,不想嫁给任何人!”
  她是愤怒地说出来的,只可惜泪溢症的作用下,她两眼通红,泪眼汪汪,声音都哽咽了,没有愤怒,只有委屈与无奈难过。
  可恨!
  这该死的毛病,关键时刻总是让她狼狈不堪!
  庄明宪恨恨地转过脸,掏出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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