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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罗修的推理书柜-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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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队里面不做事?”
“做事,好像没见到过?偶尔就见他开几车草来喂马。”
“哦,这样啊。”我突然间问了他一个风马牛不相关的问题,“昨天下午,你看见的穆姑娘穿的是什么衣服?”
他一愣,瞬时脸上露出难看的表情,“紫红色的蒙古袍……不,不对,是绿色的蒙古袍。”
我微微一笑,对他说,“那个房蹄现在正在马厩里喂马啊。你还要进去看马吗?”
他不语,转过身急匆匆地往帐篷里去了。
“你是来调查案子的吧?”
身后房蹄那充满挑战意味的话语飘了过来。我转过头,脸上露出少有的严肃,对他说:“正是这样。怎么样,你不是说你一直会在蒙古包里吗,跑到这来干什么?”
“我跑这关你什么事?你是警察吗?”他瞪我,“你难道不知道我国法律规定公民没有侦察权。你如果想做什么侦探的话,我劝你先出国再说。”
“说得好。”我反唇相讥,“我不是搞侦察,我只是见义勇为。我国法律明确规定,公民有见义勇为的权利。我看到一个想要逃跑的疑犯,我是过来阻止的。”
“你说我是疑犯?”他跳起来道。
“不是我说的,而是你自己承认的。你对叶老师他们说你买了一把蒙古刀把穆姑娘给砍的。这话我没说错吧?”
“哼。”他抬起那张猥琐的脸,轻蔑地说,“不要脸,竟然把笔录随便给人看。”
“看?需要吗?”我说,“你那么大的嗓门,似乎是唯恐这牧场的每个人不知道是你做的案。”
他沉默了,最后终于咆哮起来,声音比刚才还要响,“不错,是我做的怎么样?我买了把蒙古刀,把她给砍了!”
“理由呢?”
“因为她说我偷她家的马,又害她爸中风。我嫌她诬蔑,嫌她烦,所以把她给宰了。怎么样,大侦探,你还有什么要查的?”囔完,他从我身边挤了过去。
我微微一笑,等着第三个人来找我。果不出我所料,一会儿功夫,何小骙他过来了。
“网维先生原来你在这啊?”
“哦,你好老何。”我冲他笑笑,“不好意思,我刚才和房蹄他……”
“我知道,我都听到了,这事他想一个人抗下来。”
“抗下来?怎么这案子真的和你们马术队有关,难道他知道是谁做的案?”
“不,他不知道。”何小骙坐到一堆草垛边,看了一眼马厩里正在吃草的马儿,说,“他不过是为了我们这个马术队,他非常爱这个马术队。”
“可是冮骃说他……”
“冮骃那小子才来了多久,又知道些什么?房蹄他是高干子弟,他有关系有路子。但如果他真想要离开马术队,早走了,可这么多年来他都没有走。别看平时他虽然吊儿郎当,说话冲人,但是每次马术队一遇到事,就靠他在打点关系,疏通路子。老实说,马术队没有他的话,说不定早就结束了。”
“这么说的话他这一次也想自己一个人力挽狂澜?”
“恐怕是这样,不过……”何小骙犹豫起来,喃喃自语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什么?”我问。
“我说不过他不是真的凶手。”他站起来,眼睛迷离地望着头顶上的蓝天白云,“其实真正杀死穆筝姑娘的人是我。”
出乎意料,我一呆,然后猛然醒悟,“你说你杀了穆姑娘,为什么?”
“为了马,前天晚上那匹马是我偷的。我觉得老铁穆尔家的几匹马很好,所以我想先偷到草原上养着,然后再等我们回北京时带走。不过没想到老铁穆尔昨天早上竟然为了这事中风。我有些不安,下午就去找那匹马,当然和我一起的莫骐她并不知道这事。因为没找到,我们就这么回到牧场,一回来听说网维先生你在草原上捡到了一匹马。我疑心就是那匹被我偷走的马,于是赶进马厩来看,不想正好碰到了穆姑娘。她于是知道我是盗马贼,就和我发生争执,我当时一时措手就杀了她。”
“你是措手杀的?”我问。
“嗯。”他点点头,一对老眼流着泪说,“这事都是我一人干的,与马术队的其他人都没有关系。”
“哦。”我不置可否,“那么你杀死穆姑娘的凶器是什么呢?又为什么要把她搬到蒙古包里。”
“凶器吗?”他一愣,身子蹲了下去。“我当时一时激动,也不知拿的什么凶器。把她搬进蒙古包,是因为我当时害怕了。我怕你们发现穆姑娘的尸体,所以就搬到了蒙古包里。但我还是没想到第二天会被李队长他们发现。”
“既然如此,你何不去向车局长他们坦白呢?”
望着他那有些寒酸的背影,不知为何我心里堵得慌。忽然觉得自己的眼角有些湿润,我急匆匆地用手擦了擦,离开马厩。经过一个蒙古包时,又有人叫住了我。
“网先生,能和你谈谈吗?”
“哦,怎么莫姑娘。你想说什么,难不成你也想说你杀了人。”
“对。”她的手紧紧拽住挂在蒙古包上的门帘,眼睛里露出坚定。“穆筝她确实是我杀的,为了不让你们去找她,所以我就装着代她向大家告别。”
“哦?”我想笑,但笑不出来,“杀人总是要有理由的,莫姑娘你杀人的理由是什么?”
“我恨她!!”
“恨她?为什么?”我吃了一惊。
“因为她……”稍稍有些迟疑,最后下定了决心说,“因为她缠着李骥,所以我恨她。我和李骥的关系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到了这,他就被那女人迷住了。”
“被她迷住,不是吧?被她迷住的是冮骃和我们那个吕万笙才对。再说她不是也已经有了未婚夫吗?”
“哼,未婚夫?一个草原的摔跤手比得上北京市大学里一个校长的儿子吗?她一直想去北京上大学,这事大家都知道。”
“为了这,她就勾引了李队长?”
“不错,所以我杀了她。我嫉妒,我受不了,我要报复!《尼罗河上的惨案》你应该看过吧。我把她当朋友,她却……”
“对不起。”我打断她,“在《尼罗河上的惨案》中那是一个阴谋,是由杰奎琳和赛蒙一起谋划的阴谋。难不成穆姑娘的死也是你们的阴谋不成?”
“不!!”异口同声地响起两个声音,李骥从外面走进来。“骐骐,不要胡闹。人是我杀的,你不用帮我抵罪。”
“天哪!!第四个。”我看了他俩一眼,三两步地走出去。我可不想和一群那么执着地想做凶手的人待在一起。
不过罪案就发生在我们的面前,如果猜得不错,凶手应该就是在马术队的人。但是到底是哪一个?他们向我坦白是真的内心的反省,还是欲擒故纵的手段。还有这里面至少有三个人是在说谎,是在打掩护,说不定还有可能是四个。那个冮骃呢,他没有对我说自己是凶手。这么说是他杀了人?还是他来不及向我说自己是凶手?说不定他正想要来说呢。
“网维先生。”
不出所料,他来了。
“什么事,冮骃?”我有些冷漠地望着他,等他开口。
“我知道杀人是不对的,但是欺骗撒谎更不对。”他低着头,“如果我向公安局自首,我
有可能被宽大吗?”
“这就要看你做了什么了?”
“我……杀了人。”
“穆姑娘?”
“对。”
“为什么要杀她?”
“因为我喜欢她,我爱她。”他对我说,“昨天五点半的时候,当时大家都要走来,我就悄悄地想溜到蒙古包里向她告别。可是当我走进去时,正好看见她在换衣服……”他停下来,喘了口粗气,“于是一时间我傻了,我丧失了理智。我向着了魔一样的扑向她,可是她拼命反抗,于是我就……”
“明白了。”我说,“如果是这样的罪行的话,那是不可原谅的。”
案子到了这一步似乎是更加纷乱了:五个人,五种杀人的理由,一起摆在我的眼前。那么哪一种才是真的呢?我又如何从他们那些鬼话中找出真相。
我想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否则我的脑子一定会因为缺氧而丧失运作机能。绕过一个蒙古包,我看到了碧波的大草原。绿油油的草场,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再加上草原上五颜六色的蒙古包……想起了那个杜邦漆的广告,想到了那些绚丽多彩的光屁股娃娃。突然我的视线中闪过一个油漆捅。
油漆桶?对了,油漆桶。我想起吕万笙笔录中的口供,一时间我恍然了。我掏出手机打电话给泉,让她帮我求证那个奇妙的动机。一刻钟后,一切都清楚了,凶手就是那个人,而证据则一定还隐藏在马厩里。

我走回那个临时征询的蒙古包,喝着奶茶的傅鄢芝一看,忙站起来。“怎么样,网维。你查到些什么?”
“我……”我对她笑笑,也从小桌子上倒了杯茶,一口气喝干。“我和马术队的几个都谈了,他们都说是自己杀的人。”
“都说自己杀的人?”傅鄢芝瞪大眼睛,“这怎么可能?”
“是啊,这怎么可能?在我这几年碰到案子中,我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我继续笑,“对了叶老师,车局长他们呢?”
“他们去调查那个穆筝的未婚夫了?”
“哦,他们离开牧场了?”
“对,是在西北方向五公里克伦山牧场。网维,你也不用着急,还是等他们回来以后再继续吧。”
“不,你不知道,根本无需再去别的地方调查了。我已经知道这件案子是怎么回事了?”
“你知道了?你是说你知道谁是真正的犯罪嫌疑人?”
“对。”我说,“不过我有些犹豫,是不是该把这件案子给揭示开来。还是……”
“你这是什么话?”傅鄢芝的口气严厉起来,“什么叫是不是该把案子揭示开来,难道你还想包庇这个罪犯不成。想想穆姑娘死的多惨,想想老铁穆尔家……我不明白网维,你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
“呵呵……”我苦笑起来,“我对老铁穆尔家的事,对穆筝姑娘的死深表同情,但是我也十分同情那个凶手。与以往经历过的案子不同,要在以往要么我会同情死者,要么我会同情凶手,但是这件案子我深深地同时同情两方。玻璃,你不用叱责我,你若是知道真相我想你也会那样的。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不是一个情与法不分的人。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所有的事。”
“你说吧。”言简意赅,傅鄢芝为我又倒了杯奶茶,坐了下来。
“为什么从一开始我就把怀疑的目光投向马术队呢?那是有理由的,因为前天晚上老铁穆尔的马厩里丢了一匹马。这件事促使了老铁穆尔的中风和接下去穆筝姑娘的死,在这个案件中我把丢马这件事做为凶案发生的源头。也许你还记得昨天老铁穆尔中风之前说的话?”
“他认为我们这些人中有人偷他的马?”
“对。我们这些人中有人偷他的马,先不管这人是谁,是不是马真的是被偷走了。我们可以先来想想为什么老铁穆尔当时立刻把怀疑丢向我们呢?这是不是说明曾经有人向他谈起过他的那匹马。我认为就是这样,否则怎能想象一个豪爽、耿直、好客的老人怎么会这么不信任他自己邀请来的朋友?我确定有人在前一天的晚上看中了那匹马,也许本来是想问老铁穆尔买,但是老铁穆尔不肯,所以才逼得他铤而走险地去偷。”
“网维。”傅鄢芝打断我说,“有必要吗?那不过是一匹又老又丑的驽马。对老铁穆尔而言之所以贵重不过是因为这是外国客人送他的,而这匹马对别人而言根本就毫无价值。哪有人会傻得去冒如此大的风险偷一匹驽马,并且最后还杀了人?”
“不,这匹马的价值远不是你所看到的那么贱。事实上这匹马对于那个马术队是无价之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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