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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州人和南蛮方观承-第5章

小说: 州人和南蛮方观承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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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美好的回忆。他不知道今后还会不会再来看望她,心里淡淡一点惆怅和隐痛折磨着他。青花女人的心里也不好受,每年桃花盛开的时候,就是“叫花子”来看望他的时候。今年他来迟了,桃花早就凋零,由于一场不该到来的霜冻,树上的桃花都没有果实。她知道他和她的日子不久了,这不仅因为树的年轮,还因为世道的变迁。他没有了官职,她却失去了乘凉的大树和生存的保护伞。其实,她也留恋方观承昔日的那一瞅,因为那一瞅曾经唤起她对生活的希望和信心,也因为那个瞬间的眼神儿是那么纯洁和专注,没有色的张狂却有色的神迷。这是良家妇女不可能察觉的那种嫖客的眼神儿,只有阅尽无数个男人后,才能看明白的那种眼神儿。在没有方观承的日子里,她经常受到张大麻子的骚扰,张大麻子说她抢了他的生意。她知道张大麻子不会卖,因为他没有长着那个物件。张大麻子的蛮横纯粹是无理取闹。张大麻子很感激方观承,因为没有他方观承,这里就不会有妓院,没有妓院就没有他张大麻子的今天。至少妓院的诞生要推迟多少年,可是他张大麻子的生命不会推迟。那样张大麻子就会失去发财致富的机会。所以,他万分感激方观承的出现,甚至他还感激乞丐这个特殊人群的存在。除了回忆,青花女人已经没有当年的英姿和妩媚,方观承也没有了曾经的朝气和雄风。他和她只能互相依偎在一起,守望着窗外的月亮,数着天上的星星。像少男少女那样纯真无邪。这种“高官”和“土娼”的粘合,给州人们的“世界”,增添了一道“靓丽的风景”。也是鼓楼后面这块“风水宝地”上唯一少了“阴气”的地方,更是方观承彰显“阳气”的唯一场所。

  突然,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夏桃花知道这个时候不会有人来,因为她已经多日不接客了。这不仅是因为张大麻子的威胁和恐吓,也因为她早已失去对生活的希望和信心。他知道方观承不会娶她,虽然爱着她,但同时也在玩弄着她的感情和年华。方观承却惊觉地从腰后拔出那支外国人送给他的“洋枪”。夏桃花慢慢按住方观承的手,她知道在州人的“世界”里,还没有发生过重大的暴利事件。外国人的野蛮战争还没有波及到这里,人们的争斗只是一般利益的争夺,还没有发展到血腥的屠杀。只是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冷落了州人们的心。他们的*里包含着放松,放松里洋溢着*。夏桃花披衣下地,半拖着鞋跟,裹脚带子也没有扎紧。她就着月光,从门缝里张望,看见一张麻脸。麻脸后面的风带进一股脂粉气。她断定那是黑牡丹。黑牡丹还从来没有登过她的家门,不知今夜到访有何干相。夏桃花打开门,黑牡丹闪进来,身后还有个伙计提了食盒,看来她们不是来捣蛋,而是来套近乎。方观承也穿好衣服出来观望,见是她俩,放下心来。夏桃花只好把方观承带来的洋酒拿出来,叠了被褥,重新摆起宴来。

  原来州衙里新来一个州官,叫什么来着,他俩也说不清楚。经常带着一般衙役来她们的妓院嫖娼,每次厮混几天,一个铜板也不给。末了还要妓院里赔上酒饭钱。一个叫冬梅的*忍受不了凌辱,就和他们理论起来,结果被他们打伤,阴处也被他们撕裂,现在还卧床不起。方观承问:“你不是警长吗?”张大麻子惭愧地回答:“新来一个警长,我也不管用了。”方观承一阵沉默。黑牡丹继续哭诉:“近日城里发生几起盗案,州老爷的小妾丢了金簪,连红裤衩也丢了。州官说为了社会治安,连灯也不让点。夜里不让出门,嫖客也没有了,*们连饭也吃不起了。可是,州衙门里天天有外地的*进进出出,夜夜明火执杖,笙歌艳舞,猜拳行令,折腾到天明。”夏桃花戏谑说:“还真应了那句话,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张大麻子举起酒杯,讨好地和方观承说:“方大人应该管管他们,整饬吏治,刻不容缓。”别看张大麻子大字不识,说话还挺有分寸和略带官腔。此时,方观承才弄明白,她俩不是来寻衅闹事,而是来告刁状。顺口说:“你是说州官也抢了你的生意?”张大麻子本意是这样,可他不能说明白。毕竟他还是州治下的一个警长。方观承连连摆手说:“管不了。风水都坏了。世风日下,也是必然。非人力可为也!”一瓶洋酒喝光,看看夜色已深,事情也没办成,还白搭了一桌八碗。黑牡丹拽拽张大麻子的袄袖,张大麻子只好退出门外。路上遇见“翎子黑”和“豆腐生”,黑牡丹问:“这麽晚了,还唱戏麽?”翎子黑哭丧着脸说:“这些日子,州老爷看腻了外地人的戏,天天夜里让俺们本地艺人唱戏,每天都折腾一通宵,也不给工钱,只给两顿稀饭咸菜吃。”豆腐生说:“今晚让俺演吕布,州老爷说俺调戏他的貂蝉,把俺打了一顿。还把演貂蝉的那个女花旦留下陪宿。”张大麻子抢白道:“让女人陪宿,天经地义,有你何干?”豆腐生说:“她是俺老婆!”黑牡丹见状,说:“天快亮了,散了吧”说着,翎子黑早已走远。

  青花女人触景生情,也是同类相怜。竟然倒出自己的身世。原来青花女人叫夏桃花,她的亲爹就是州衙里的夏师爷。她娘死的早,夏师爷取了一个叫“凉娃娃”的*女子为妻。那“凉娃娃”暴戾如虎,进门后经常打骂夏桃花,夏桃花无奈,只好和姥姥过活,一年不到,姥姥也死了。只好自己度日。那年她才十二岁。一天夜里,突然闯进一个地痞,把她强行奸污,她看着面熟,后来才知道那个人是他爹手下一个书吏。那天夜里,他把她折腾了一整夜,临走给了他三块大洋。从那天开始,她就干那活了。方观承不免有点惋惜,深深叹口气。问:“继母为何叫凉娃娃?”夏桃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据人们说,她的身子夏天凉如冰块,冬天暖如火炉。男人们睡了,个个难以割舍。”方观承笑道:“你爹也是难分难舍喽!”夏桃花愤愤说:“她见俺爹腰中多些银两,才勉强跟了俺爹。就这样她还偷偷养着别的后生,听说她和戏班里的‘盖七省’还有一腿,用的都是俺爹的钱!”一会儿,夏桃花又说:“俺爹弄几个钱容易吗?还要被人家戳脊梁骨。”方观承也想起了“凉娃娃”,不觉把夏桃花紧紧地搂在怀里。好大一会儿,夏桃花才说:“凉娃娃是黄老板的第六房姨太太。因为养汉,是被黄老板以十块大洋的价钱卖给俺爹的。”一会儿又说:“她身边的男人比街里的野狗还多!”方观承听了半夜,也有些感触,他搂着夏桃花说:“你们风月场上也很复杂。”夏桃花反问:“莫非你们官场上更龌龊吗?”方观承肯定地说:“官商匪一家,警察、*和小偷是一家。”夏桃花笑道:“这样算起来,咱们还是干亲哩!都做的无本买卖!”方观承终于大笑了,他相信风水学里那些话? 人改变了世界,自然改变了人,这就是风水。州人们对风水的理解远不止于此!

  月儿依然。风刮过,却没有水。所以,这里十年九旱……。

  若愚文稿 2010年6月2日星期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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