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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厓海义情录-第8章

小说: 厓海义情录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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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大喜过望,连忙又剜出几个坑上去。却见那黑地上铺了一层的水珠,而花分九瓣,在花蕊处竟然盈着一抔雪。

    眼见雪影花已经找到,洛拙想着洛愚的腿能否治好全在这朵花上,便打起了十足的精神。他身子趴在岩壁上,只抬手去摘。手搭上黑地,只觉温暖异常,就在将将碰到那花的一瞬,洛拙感到手上突然有什么软软的东西在爬动,他抬头一看,只见一条蛇正爬在自己手上。他大惊,可他有多次上山经验,也明白不能引起这蛇的注意,于是轻轻地将花摘下,再寻机一下甩掉这蛇。花摘下的一瞬,这黑地骤然变冷,那蛇突然受惊,张开嘴一下子咬在洛拙手背上,洛拙只感到手背上奇痛,连忙缩手,站立不稳,后仰下去,头撞在一块大石头上,瞬间就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只感到脸上落了几滴水,他神思恍惚,只以为是下雨了,醒转过来,却见眼前一双哭得红红的眼睛,原来是芳伶正伏在他榻边落泪。见他醒转,抹了抹眼睛,掩不住的喜悦,笑道:“你终于醒了!”洛拙还觉得头发痛,却不知眼前是何处,他问道:“我们这是在哪?”芳伶道:“你上山那么久,我不放心,正好这时也有个上山采药的人,我求他帮我寻寻你。那个人是个好心人,他说你晕倒了,就拿长绳将你缒下。我们现在是在他家中。”洛拙道:“那赶紧将那人请过来,我要好好谢谢他。”芳伶道:“他母亲生了重病,他今天采药被咱们耽搁了,现下他去小镇上请医生了。我原说你是个医生可以治病,可是你迟迟不醒,他就先去了。”洛拙想说他现在就可以给他母亲治病,却突然一阵恶心,伏在榻边吐了起来。芳伶大惊,连忙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洛拙想起自己被蛇咬的事情,看了一下右手,果然有蛇咬过的牙印,他连忙号了一下脉,所幸那蛇虽然有毒,却不是剧毒。芳伶问道:“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洛拙道:“先扶我去给他母亲治病。”却几乎头晕无法站起,芳伶道:“先歇歇罢!”洛拙正色道:“那人好心救我,我必要报答,如果歇这片刻,误了他母亲,那可如何是好!”执意要去,芳伶只得扶起他,两人搀扶着到了那老妇人的榻前。洛拙脸色苍白,腹内仍是翻江倒海,额头上也渐渐渗出了些汗。芳伶看了,不禁心疼,拿出手帕为他擦了擦汗,洛拙对她一笑,轻说:“多谢。”号过了那妇人的脉,洛拙心中已知道她的病症。于是对芳伶说道:“取过纸笔来。”芳伶依言找到了纸笔,却看洛拙在纸上写了两份药方。“我们去抓药,一则治这位大娘的病,二则治我的毒。”洛拙说道,面色愈发苍白。芳伶惊问:“你中毒了?”洛拙不语。芳伶道:“你中了毒,便让我自己去抓药便可,外面大雪未停,你怎可到外面去呢?我还是自己去小镇上抓药吧!你在这里给我好好躺着!”说着不等洛拙反驳,连忙把他扶回床榻上,给他掩上了被。洛拙此时体虚,哪有力气和芳伶争辩,于是便听话地躺着,迷迷糊糊地轻说:“你万要小心些。”芳伶心中感动,不再多说,便冲进了门外的大雪中。

 第8章 午风野店掷铁索 夜雪古镇弃银簪 (4)

    芳伶在夜色中匆匆地跑着,漫天大雪,摔了好几跤,她硬是撑着跑到了镇上。她不知道医馆在何处,于是急急寻着。这时,她看到前面有个人跪着。她上前一看,却见是刚救了洛拙的那个农户。芳伶惊讶道:“你怎么在这跪着?”那农户道:“我要请这位郭医生去给我娘瞧病啊,可是他说我没钱,他不去!”芳伶气道:“现在的人都不知道什么叫良心么!”于是她扶起那人,“砰砰”两声打门,只见一个人开门,一脸不耐烦,道:“说过了,没钱我就不去。”芳伶气极,上去就打了他一个耳光,骂道:“好贪财黑心的家伙,自以为有点医术就可以见死不救,我告诉你,比你医术高明,比你有仁心的人我们就有,还用你这个半瓶子醋瞎晃悠么!”说着,冲进门去,拿着手上的药方开始对着方格子抓药。那医生一下子被打蒙,等反应过来,要将芳伶推出。那农户听芳伶说有医生,知道洛拙已醒,心中高兴,胆也壮了,拽着那医生的头将他按到墙边。那医生哇哇乱叫,却也无法阻拦。

    芳伶看着药方上明晰清秀的字,很快便抓好了药。她仔细地将药方放到了怀里,想不给钱来着,后来一想这个农户以后还要到这个医生处来治病,不好就惹下仇怨,于是拔下头上一根银簪,放到桌上,道:“药抓好了,银簪权作药费。今日之事与他全无关系。若以后敢玩什么花招,休怪我们上门向你讨命!”芳伶这一番话说完,心中无比的畅快。其实她哪有什么帮会组织来帮她,只是她素来豪爽不羁,今日又杀了个蒙古人,心中仿佛增添了很多勇气,这些话说出来就像是真的一样。那医生听了话吓了一跳,又见有银簪,不知对方什么来头,连连作揖赔笑,道:“不敢不敢。但不知姑娘还有没有病人要我去医治?”芳伶想起洛拙,不知为何心中一阵甜蜜,她浅笑,笑容似盈了一汪甜酒,脆声道:“我们的医生不知比你要高明多少!”说罢,与农户两人出门。那医生只呆望着芳伶在雪中远去的背影,只道现在社会不太平,这人不知是哪个帮会的当家奶奶,心中只是惶恐后怕。

    芳伶回到那农户家中,依照洛拙的药方煎好了两碗药,一碗让农户端给他母亲,一碗给洛拙喝。洛拙迷蒙间,听到一个温软的声音叫他,睁开眼,只见芳伶正端着一碗药。他看芳伶脸上落着熬药的几片烟尘,头上衣上都被雪打湿,心中想着她能上得起私塾,必定是某个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今日能够为了自己雪夜奔波,真是难为了她,不由得心中温暖。端起药来,一饮而尽,嘴中发苦。却见芳伶转身放下药碗,又端起了一个盛满清水的碗来,递给他。他心中不禁感叹芳伶思虑周全,端起水碗,喝了两口温热的水,又送还给她,道了一声:“多谢。”芳伶坐在榻侧,一双大眼睛正担忧地望着洛拙,问道:“可好些了?”洛拙只是怔怔地望着她说不出话。他少时读过很多医书,每日只是探求医理,与弟弟在外寻找治乔洛愚的病也是专心异常,哪曾消受这般温柔辞色。今次与这个有缘相逢的女子出门,虽然自己先前不喜她说话做事的行为,可是在客栈她不离不弃,竭力搭救;在自己病中,她也雪夜出门寻药。心中不由得对她厌憎之情全除,而一时竟多出许多好感来。

    芳伶看洛拙这般瞧着自己,脸颊飞上一片绯红。洛拙道:“这次若不是姑娘和我一起出来,我都不知死过多少回了。”芳伶道:“还不都是因为我,要不你也不会把那上山的铁钩子断了,临此两难。”芳伶又即嗔道:“这般,你也不怨我随你出来了,对吧?”烛光下面庞粉嫩生姿,洛拙笑道:“救命之恩,焉能忘怀。”

    芳伶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叫:“你采到了那雪影花,是吧?那位农户看到你手中紧紧攥着这花,于是也给带了回来。”洛拙起身,与芳伶在烛光下细细看那花,却见此花泛着淡紫光晕,分了九瓣,洛拙采时其花蕊处盈了一抔雪,此时已经化尽。芳伶问道:“这花这般瑰异,定有奇效。”洛拙道:“我上山时看到它,发觉它周边的雪都融化,而且旁边还有蛇,定是此花属火,温暖了周旁;而花蕊处还盈着雪,应该是此花中心处属寒,使落在上头的雪不致融化。”芳伶急问:“你说旁边有蛇,你是中了蛇毒么?可厉害么?”洛拙看着她焦急的样子,连忙说:“这蛇大抵只是山中普通的蛇,有毒也并不十分厉害,你刚才取来了药,已经治好了。”芳伶见他把自己毒治好的功劳都说给了她,回想着之前二人来时她还那般对他,心中惭愧。洛拙笑道:“这下愚弟的腿应该能治好了。”芳伶道:“那咱们还是多休息几日吧,你的毒还需要再歇歇。”洛拙笑道:“就算不为了我的毒,还有那位大娘的病呢,总要三五日方能痊愈。”就在这时,那位农户进来了,双膝跪下,连连感谢。洛拙和芳伶连忙将其扶起,洛拙道:“若不是你救了我,我现在恐怕已经冻死在山上了……”未等洛拙说完,芳伶接道:“医生有割股之心,他的割股之心胜过旁人千倍万倍,所以你母亲的病一定能治好!”洛拙笑道:“你终于肯说我的好话了!”芳伶娇嗔道:“我几时说过你不好?你要是早些多与我说说话……”说到这儿,闭口不言,脸又红了。

    洛拙和芳伶果然又多呆了些日子,直到那妇人的病彻底好了才离开。那农户千恩万谢自不必说。两人有了这次的患难与共,心中都觉得初相识怕是看错了对方,于是都拉开了话匣子,洛拙给芳伶讲了不少和洛怯出门寻药时有趣的事情,芳伶听得津津有味。芳伶看他虽然口齿颇为木讷,但是一副热心肠,又端凝稳重,说话起来也是俊目流眄,亲切温和,心中喜欢之情更甚。

 第9章 轻歌曼舞白光似梦 软鞭长棍青影如风 (1)

    洛拙与芳伶回去便开始为洛愚医腿,洛愚听闻这雪影花来得十分不易,心中对洛拙和芳伶自是十分感激;又闻雪影花之形貌瑰异,饶是书读得多,也是暗暗惊奇。洛愚看芳伶和洛拙说话的样子,心中便已对二人情意知道了六七分。他曾对芳伶笑言:“这雪影花虽属火,似芳伶的性子,可是花蕊总是属寒的,又似哥哥温和的脾性,所以两者相融才是最好。”芳伶听了,脸羞红到了耳根,急道:“当老师的也这般拿学生打趣么!”便跑出门外,却一下子撞到了进来的洛拙,洛拙连忙问:“没撞疼吧?”芳伶望望他,又跑远了,洛拙一脸诧异地看着洛愚,洛愚只是含笑不语。

    到了十一月中旬,江浙一带也已进入寒冷时节,虽说不见漫天飞舞的落叶,可这冬雨飘飘洒洒,带来的寒意也直接渗透到骨子里去。阮惜芷和丫鬟怜玉从河南江北行省一路而来,路途奔波,二人却也一直小心仔细,专挑国道大道走,专拣上等客栈居住,故而没有遇到什么危险,还在沿途听到了不少关于国家、江湖的有趣传闻,日子还算好过,二人已入了江浙行省的杭州路。这天,两人在客栈中吃饭,隔壁桌两个人在闲谈。惜芷有意去听,却听其中一个老者道:“官差不中用了!”另一个中年问:“此话怎么讲?”老者道:“最近在大江边修堤坝的劳工总是被人救走,那些官差都奈何不得。”中年道:“会不会是厓海会的那帮好汉做的?”老者道:“应该不会。因为每次被救走的人都特别少。要真是厓海会的,那还不把整个江浙省的劳工都救走啊!”那中年道:“我听闻厓海会和一伙人在为了什么东西在湖广行省打仗!恐怕没时间管这边的事吧!”那老者道:“也说不准,我也听说啊,厓海会在江浙省的弟兄最近被元兵给盯上了,厓海会的头儿们会不管么!虽然他们总会在湖广,可肯定也得从湖广那边儿来救啊!”惜芷自进了这江浙省后就频频听到有人说厓海会的好汉如何如何的英雄仗义,心中也明白这是一个反元的帮会组织,也很佩服他们,现下听说这厓海会的兄弟有难,也是暗暗着急。怜玉此时低声道:“他们说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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