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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北城长歌-第253章

小说: 北城长歌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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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卧房的门缝隐隐约约还有灯光。门口站着两个卫兵,乃是父亲的亲信。霍恩认得他们俩,他们俩也认出了他,但两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锁定到他的脖子上——那道触摸惊心的伤疤。

    “大人,您还好吧?”待三人走近,其中一名卫兵开口道。他身穿华丽的黑漆胸甲,披着代表近卫军象征身份的狼纹披风,闪烁的目光似乎是在心疼这位身先士卒的道尔顿。

    “你没觉得它很酷吗?”霍恩仰起脖子,指指沿喉至耳的长疤。

    “抱歉,大人,我没觉得。”另一名卫兵接过口,“我真希望这道伤痕出现在我脖子上,那将是身为近卫军的荣誉,可现在出现在您的脖子,这是我们的耻辱。”

    “你一点也不幽默,”霍恩耸耸肩,“肯尼还在睡觉?”

    “领主他一宿没睡。”第一名卫兵说完,推开了大门。

    肯尼·道尔顿坐在窗下,窗幔紧闭,他就着烛火书写信件,听见大门敞开的细微声响,才抬了抬眼。“噢,你终于醒了,我以为你还要再睡上半个月,才肯过来帮忙呢。”他微笑着说,一边放下手中的鹅毛笔,起身了走了过来。

    “我也想啊,可死在床上不是个太明智的选择。”霍恩挪开扶着艾登肩膀的那只手,用没受伤的右腿跳向迎面而来的父亲,并努力保持着身体的平衡。他不愿在父亲面前表现的太过虚弱,从前如是,现在亦然。“站在我身后的两位大人,请去外面等,”他一边跳一边说,“现在,我要跟肯尼领主谈点关于道尔顿家族的私事。”

    林德鞠了个躬,退了出去,艾登跟着他。沉重的橡木门在他身后紧紧关闭,偌大的书房里只剩下霍恩独自面对父亲。现在太阳刚刚露头,但屋子里的窗幔全部拉上,壁炉里的火已经熄灭,寒气十分逼人。

    他看着父亲,感觉他似乎又老了许多。

 第036章 居安思危

    在儿时的记忆中,父亲永远都像比他年轻二十岁的人一样硬朗,那刚毅而严峻的目光,无时无刻不透着英气,结实的胡须掩盖着下颚,衬托出一张严厉但又不乏父爱的脸、一双蜜眼和一张似乎永远紧闭的嘴巴。

    可如今他看起来真的老了好多,我要把这一切都告诉他吗?

    “在想什么?”肯尼轻声问。

    被打断思绪的霍恩摇摇头,搭上父亲伸来的手,单腿跳向书桌前的椅子。坐下的同时,父亲帮他倒了杯酒,浅抿一小口后,他不知该如何向父亲解释这一切,又或是谈点别的什么,他很苦恼,虽然这样的苦恼已经困惑了他十七年,但还是不知该如何开口,于是只能又痛饮一大口,直到杯子见底,他还是什么也没说。

    “刺客的事,林德应该已经告诉你了吧?”肯尼一边将桌上的信件推到一旁,给自己腾出一块搁手的空位,一边抬起双手,撑住下巴,用布满血丝的蜜色眸子盯着他。

    霍恩用手撑着腮帮子,看着椅子扶手上的立雕狼头。“我想了一夜,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一件事。”他说完换了个姿势,靠到椅背上,直视父亲的眼睛,“关于。。。。。。关于。。。。。。刺客的事。”他还是没能说出来。“我觉得,袭击你们,或是说我们的人,恐怕不是赖安的人。”

    “你今天有些不大对劲。”肯尼显然听出了什么。

    “大病初愈的缘故,”他指指自己的喉咙,“我差点失声了,伙计。”

    “哦,是吗?”肯尼不动声色的看着他,“刚刚那后半句话,什么意思?”

    “我说的不够明白?”他指指桌沿上的杯子,露出微笑。

    “我当然知道刺客不是赖安的人,”肯尼挪开一只手,将面前的酒壶推过去,“袭击我的人是联盟军。那件事,现在想起来还真有点后怕呢,”他看着拿起酒壶的霍恩,“说不定,这壶酒里也有毒药也说不定,哼哼。”

    “这只是表面意思,我想说的可不是这个。”霍恩对父亲的后半句话充耳不闻,开始向铜制角杯里倒酒,红色的液体流泻而出,凝滴成线。“还记得我在红橡林时说的话吗?”酒杯斟满后,他放下酒壶说,“如今的联盟军从表面上看去铁桶一个,其实内里早已千疮百孔,每个领主都有自己的小盘算,正背着我们打的噼啪作响呢。”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你听见了吗?”

    肯尼依旧不动声色,橘黄的灯火将他左脸描得漆黑,活像一尊五官立体的雕像。“继续,别像挤牛奶似的,我不动嘴你就停下,这样很累。”他顿了顿,“我已经两天没睡了,伙计。”

    “起先,圣德城被我们收入囊中,那时的联盟军还算团结,毕竟还有至少两场大仗要打。”霍恩端着酒杯,靠回椅背上续道,“可卡尔塔一役后,有三件事足以让联盟军分裂。其一是我们北城的损失最为严重,换句话说,你已经不再是佣兵最多的领主。其次是亚述,而詹姆公爵的死是最大的噩耗,因为米拉没有领兵能力,这也就意味着,我们这个不可分割的联盟还是处于弱势,我的意思是,和其他领土相比较而言,我们弱到随时都会被吞并。”

    “其二嘛,就是和平军的能力。不论圣德城战役,还是卡尔塔这一战,无不反映出和平军不堪一击。现在,赖安手里的和平军不到三万,而且我相信,这几日你应该也收到了不少信,对吗?”他用酒杯指指刚刚父亲拨开的那堆信,“这些应该来自于那些拥兵自重的领主,迫不及待的向您宣誓效忠,那些墙头草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因为眼下的局势已经很明了了,对吧?”

    “第二个听上去是好消息,为何会让我们分裂?”肯尼忍不住问。

    “是啊,《战争领袖》没有教你做为一个领主,该如何时刻谨记居安思危。”霍恩又呷了口酒,将杯子放到桌沿,俯身向前,盯着父亲的眼睛,“我要说的第三点是,龙。虽然我在床上躺了几天,但不用想也知道,其他领主一定问了你这件事,你会撒谎吗?”不等父亲回答,他飞快地续道,“很显然,你不会。可他们表面上不说,但内心一定会因为你欺瞒这件事,而怀恨在心。”他停顿了两秒钟,身向后倾,目光依旧盯着父亲,“你拿整个苏美尔的命运去完成自己的梦想,这很自私,也很容易让人心生叛意,承认吗?”

    肯尼松开撑住下巴的手,靠到椅背上。“关于这件事,我已经解释过了。早在南征之前,我们就在北城森林发现了古龙的鳞片。很显然,它曾去过苏美尔,只是没有袭击村镇,至于原因。。。。。。没人知道。但这意味着,即使我们不进军第一大陆,它仍会是整个人类的巨大威胁。况且,我们在——”

    “重点在于龙,但也不全在于龙,伙计。”霍恩打断道,“把我刚刚说的三点联系起来,你如今已经是联盟军里实力最弱的领主,而我们的敌人可能比你还弱,胜利的果实近在眼前,可你却要分食这其中仅次于罗宾城的一块。”他摇了摇头,“况且,你已经给了他们最好的理由:不顾人类的生死存亡,执意南征,欺瞒所有人恶龙存在的事实,导致人类自相残杀。如果有一天那头龙真的发了疯。不,它已经发疯了,不受任何人控制,你以为,下次再见到它,还有这么好的运气?”

    “你这样讲,实在很不恰当。”肯尼审视着兄弟脖上的伤痕,蜜色的眼睛毫不退缩,“米拉不会背叛我,这你知道,况且詹姆·唐德利恩已经死了。接下来是达克,他秉持埃利都领主的命令而来,圣德城是他们的,这在南征议会时已经分好了,只是你不知道。再下来是凯恩,你应该知道我们的关系,他除了有些吝啬,没有其它毛病,更不会上升到反叛一说。剩下就只有卡米尔了,你觉得,我曾经的亲兵会反叛,还是我三十年的好友劳伦斯会反叛?”

    “所有人。”霍恩轻声说。

 第037章 没法改变

    “无稽之谈!”肯尼吐出这句话,并狠狠敲了敲桌子,“内鬼一说纯属胡扯,所有人都在卡尔塔的不同地点,不同时间,受到了不同方式的刺杀,林德没有把这些话告诉你吗?”

    “掩人耳目。”霍恩耸耸肩,伸手摸了摸喉咙上的伤疤。

    “够了,伙计。”肯尼倾身向前,伸出食指,“你这样的猜疑反而会使联盟军四分五裂,他们本就来自不同的领土,更没有婚约羁绊,我不希望最后的战争还没打响,南征军就因内讧乱成一锅粥!”

    “我宁可死在战场上,也不想死在自己人手里,相信你也是。”霍恩指指刚刚轻抚过的那道伤疤,尖刻地说,“我跟你打赌,我们中肯定有鬼,甚至不止一个,信不信由你。”

    “罢了,你是来责备我的吧,别遮遮掩掩了,艾伦。”肯尼十指交叉,顶起下巴,“我承认,那天我有些失态,这不是一个军队首领该做的事。但当时的情况你应该看得很清楚,那头龙在帮我们,可前锋军却敲响了退兵的战鼓,在那种时候,如果你是指挥官,能让自己的部下退却吗?机会就只有一次,如果退了,联盟军的军心将不再允许我们向卡尔塔发动第二次攻击。”

    “他们怕的是龙,因为你撒了谎。”霍恩提醒他。

    “结果证明我是正确的,而你也这么做了,不是吗?”肯尼将刺来的矛头接住,反过来对准了霍恩,那双眼仿佛在说:这场战争我只指挥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是你干的,如果我错了,你也就错了,卡尔塔的大英雄。

    霍恩无奈地摇摇头,一边轻声发笑。“你可真是个混蛋,肯尼。放心,我不会再在议会上提出内鬼一说,但刺客的事显而易见,是我们自己人干的。先别急着否认,虽然你为他们的开解听上去无懈可击,但事实恐怕跟你想的相差甚远呢!”与其听别人说,不如用自己的眼睛去看,但也别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脑海中再次浮现出老莫德的这句话。难道父亲不是死于和平军?历史根本就没有改变?

    “在你眼里,恐怕除了我,其他人都是敌人、叛军、奸细和刺客,反正没一个好种。”肯尼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伙计,你对旁人的偏见,已经让你变得不分黑白了,这很危险,尤其是在这种时候。林德应该跟你说了,我们很快就要进军布莱克,给南征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可你却在这里搅浑水,嫌事情还不够乱呢?”

    “在你心里,最不可能背叛的应该是米拉,其次是迈克和卡米尔,对吗?”霍恩本不想再谈这件事,但父亲又把话题扯了回来。“回想一下,米拉曾为了亚述,把你和你的联盟军,以及尼普尔那些难民通通赶出了亚述。至于迈克呢,他是安哥拉草原的雄鹰,在安哥拉有句俗语:养了一辈子鹰,最终却被鹰啄去了眼睛。卡米尔就不用我说了,他对王宫水牢应该非常亲切,是吧?”

    肯尼松开十指交叉的双手,脸色变得有些不悦,但没有出言反驳。

    “我只是想告诉你,在责任、荣誉和仇恨面前,忠诚是与其三者平等、且不占任何抉择优势的。”霍恩端起酒杯,将里头的酒一饮而尽,“当然,这一切只是猜测,可不代表永远不会发生,明白吗,肯尼道尔顿?”

    肯尼依旧保持沉默。

    霍恩端起酒壶,重新给酒杯斟满,然后是第二杯,第三杯,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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