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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鬼之子-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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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时候都是菜园子里那几样菜,没什么好挑的,但偶尔开个荤,冬崽就专门盯着荤腥夹,又快又准。
    老李头见冬崽吃得喷香,也觉得应该是自己的问题。冬崽不挑食不偏食,但是味道不好,或者坏掉的东西,他是不会吃的,小家伙聪明着呢。
    吃不下油渣,老李头转而吃起来凉拌的西红柿,他们自己种的西红柿,味道浓郁酸甜可口,比外头卖的水果都好吃,但今天不知怎么的,好像一点味道都吃不出来。老李老本来也没什么胃口,吃了小半碗饭就再也吃不下了。孙婆子吃得比他还少,两老放下碗筷后,就静静的看着冬崽吃饭。
    别看冬崽瘦骨伶仃的,他的胃口比同龄的小孩儿还大些。桌上全是他喜欢的菜,一不小心就吃撑了。
    等冬崽吃完晚饭,孙婆子把剩下的饭菜放进碗柜里,收拾碗筷。
    老李头拿着幼儿启蒙图画书,抱着冬崽,坐到老槐树旁边,慢慢给冬崽讲书上的故事。老李头识字不多,启蒙书上的字儿他都认不全,不过对照着图画,连猜带蒙还是能把故事给冬崽讲全乎。偶尔,他也会停下来,教冬崽认字。
    “这个字是冬,冬天的冬,冬崽的冬,我们冬崽啊就是冬天生的,所以,我们冬崽的大名叫冬生,李冬生。”老李头指着图画书上的字说,“来,跟着爸爸念,冬,冬天。”
    冬崽扭头看着老李头,脆生生说:“爸爸。”
    “不是爸爸,是冬,冬天。”
    “爸爸。”
    冬崽出乎意料的固执,老李头教了十几遍,他就喊了十几遍爸爸,带着奶味的声音又软又糯,把老李头喊得心都化了,最后只能败下阵来,继续给冬崽看图讲故事。
    天色渐渐暗下来,冬崽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老李头蹑手蹑脚的把他抱进他的小卧室里,给他盖好被子,小心翼翼退出来,生怕吵醒了他。
    家里没有电视可以看,冬崽睡下以后,老李头和孙婆子也先后回了房间睡觉。
    晚上没有胃口,还硬是吃了半碗饭,老李头睡到半夜,忽然醒来,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老婆子,老婆子。”他想喊孙婆子给他倒点热水,喊了两声没人应,一摸床上竟然没有人。这时候,院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几声闷闷的鸡叫声。
    难道有人偷东西?
    李家村这边偶尔也会有偷鸡贼光顾,他们家暂时还没遇到过,但是他听村里人说起过。
    偷鸡贼如果只是偷点鸡没什么可怕的,就怕对方起歹心。孙婆子又没在房里,老李头的心一下就悬了起来,他连忙从床上爬起来,从门后拿了根木棍,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最近天气一直晴朗,还有个把月就是中秋了,月亮又圆又亮,洁白的月辉驱散了黑暗。
    鸡圈里有个黑影。
    果然是偷鸡贼!
    老李头举着木棍小心翼翼靠上前去,几乎要走到偷鸡贼身后,才看清哪里有什么偷鸡贼。
    老李头放下木棍,没好气道:“老婆子,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在鸡圈里做什么?”
    孙婆子悠悠转过身来,白发散乱,满嘴鲜血,嘴边粘着鸡毛,怀里牢牢抱着一只快要断气的母鸡,她机械的转了转眼珠,慢吞吞地把半死不活的母鸡递到老李头面前,“你也吃一口吧。”
    老李头明明应该吓得半死,但他发现自己的心连跳都没跳一下,鼻间传来一阵甘甜的香气,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诱惑。
    ‘咕咚’。
    老李头狠狠咽了口口水。
    冬崽从小鼻子就特别灵光,早上还没睁开眼睛,就首先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炖鸡香味儿。咂巴咂巴小嘴,冬崽一反平时慢吞吞的动作,抱着被子滚了滚,一咕噜爬起来,穿好衣服鞋子,迈着小短腿就往厨房走去,步速比平时快了一倍都不止。
    炖鸡,上一次吃已经是过年的时候。当时刚满三岁的冬崽,就牢牢记住了乡下土鸡鲜美的味道,一直到现在都没忘。
    再一次吃到炖鸡,味道跟记忆里的一样好。
    吃着鸡肉喝着鸡汤,冬崽圆溜溜的大眼睛快弯成月牙啦。
    一连好几天,冬崽天天顿顿吃鸡肉喝鸡汤,他甚至还吃了人生中第一次羊肉煲,小日子比过年还滋润,一向瘦骨伶仃的小家伙,竟然长胖了些,过于苍白的脸蛋,也隐隐多了两团红晕,肉呼呼粉嫩嫩的,让人一看就忍不住想要捏一捏摸一摸。
    往年一到中元节,冬崽都会大病一场,得要……才能好,今年不知是身体长结实了,还是怎么的,竟然安安稳稳的渡过了。
    不过,李家村最近却不太安稳。
    不知从哪儿来了个缺德的偷鸡贼,专偷别人家里的母鸡,已经有好几户人家里正下蛋的鸡被偷啦。
    
    第十五章  鬼之子
    
    不知什么来路的偷鸡贼,短短一个月里,行动竟然越来越猖獗了,不光李家村遭了贼,临近李家村的好几个村落都陆续有人家被偷,最开始只是少几只鸡鸭鹅,后来连猪牛羊也遭了殃。
    猪牛块头在那儿,偷鸡贼偷不走,半大的山羊也就几十斤,力气大点的女人都能扛走。
    附近的村子都沾山,很适合养山羊,桐城这边的人,每年到了冬至有喝羊肉汤暖身的习俗,每年冬至前夕,山羊就很抢手,会专门有人到村里买。李家村的人普遍比较懒,也没什么经济头脑,养山羊的就只有老李头一家。但是在附近其他几个村落,有好些户条件好的人家就靠养山羊发的财。
    鸡鸭鹅这些家禽本身没多重,2001年的时候,价格也不高,值不了多少钱。
    猪牛羊这些大牲口可就值钱了,尤其是牛,那可是农耕的主力,一年到头都精心照料着,而且牛本身也值钱,半大的牛犊子都能卖上千块,对某些家庭来说,牛就是家里最值钱的家当了。
    可是这个不知来路的偷鸡贼实在可恶,你偷点鸡鸭鹅也就算了,偶尔偷一两头羊,损失也勉强在可承受范围内,可你把人家里偷不走的猪牛弄死,就太过分了!
    偷鸡贼犯了众怒,几个村子的人联合起来,尤其是那些遭了损失的人家,咬牙切齿要把偷鸡贼抓住,往死里收拾!
    然而,这个偷鸡贼异常狡猾,而且身手敏捷。好几次,差点让人发现,都给他溜了。
    毫无疑问,这个偷鸡贼很熟悉周围的地形路径,大伙纷纷猜测是熟人作案。如此一来,大家不免彼此怀疑,互相猜忌,几个村子闹得乌烟瘴气,沸沸扬扬,临时组建的抓贼小队很快分崩离析。
    偷鸡贼抓住机会,又有一户人家的牛被偷鸡贼弄死,要不是发现及时,家里还得丢别的东西。
    一下子损失了几千块,村民急红了眼,靠他们这些村汉抓不住贼,那就报警,让警察来解决。
    几个村里几十户人家联名告到了警察局,大伙损失的东西加起来也值不了两万块,但是偷鸡贼的行为已经激起了民愤,影响极其恶劣。又恰逢新世纪严打期间,案子一报上去,立马引起了桐城警方的重视,当天就派了专人到几个村里挨家走访,调查情况。
    一番调查下来,还真让调查人员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但证据指向的对象,连他们都无法说服自己。
    “我瞧那老头子老太太,大半截都埋进了土里,怎么看都不像是还能去偷鸡。”
    “没错,以李家村为首的几个村子开始还组建了一个什么抓贼小队,全是各个村的青壮,别说老头子老太太,就是年轻人也不一定躲得过他们的搜捕。我个人认为不是这家人干的。”
    刑警队长赵军恰巧路过听了一耳朵,李家村,老头子老太太,几个关键词组合到一起,他一下就想起了那个让他毛骨悚然的小孩儿。
    “你们刚说的案子,是怎么回事?给我说一说。”
    王军当了一二十年刑警队长,处理过很多棘手的案件,在警界很有些名气。负责调查这起盗窃案的几乎全是刚从警校毕业的生瓜蛋子,抱着一腔赤诚,恨不得立即加入刑警队,成为警界的福尔摩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起查偷鸡贼的案子,还是他们到工作岗位上以后经手第一起‘大案’。
    王军突然问他们话,哥俩跟上学时被老师点了名似的,脸涨得通红,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把整个案子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乍一听,不过是一起情节比较恶劣的盗窃案,但是稍加推理,王军就发现了蹊跷的地方。
    “那些被偷鸡贼弄死大牲口,你们检查了吗?能从伤口上判断出凶手的作案工具吗?”王军正在查一起棘手的杀人案,满脑子都是刑侦手段。
    圆脸微胖的年轻警察苦着脸道:“我们也想过从这上面入手,但是我们接到报案赶过去的时候,牛已经被人肢解了。”
    瘦高个的年轻警察补充道:“乡下的老乡说天气热,怕牛肉放坏了可惜,当天一早报案前,他们就把牛处理了一下,低价卖给了同村的人,我们去的时候,牛已经被分的只剩下牛骨头了。”
    “牛骨头上没有一点线索吗?”王军刑侦经验非常丰富,他一直坚信只要用对了方法,死者一样可以开口说话。
    两个年轻警察纷纷摇头,圆脸警察想到了什么,有些犹豫的开口道:“我们问过当地村民牛的死因,他们说得有点悬乎。”
    “怎么个悬乎法?”
    “他们说牛是被人吸干,不,放干了血,失血过多死的。”不光是牛,还有猪,这些大牲口死了,他们可舍不得扔,确认这些大牲口不是被毒死的以后,就把它们清理出来,低价卖给村里人,多少能挽回点本,实在卖不出去的,就用盐腌着慢慢吃。
    李家村包括周围一圈的村子,偏僻离城远,村民们没什么挣钱的路子,大多贫穷,一年到头都挣不到几个钱,除非逢年过节或者家里有贵客有喜事,平时餐桌上鲜少能见着荤腥。能够用正常价三分之一都不到的价钱买到肉,谁管死的活的,只要没毒,吃不坏肚子,村民们很乐意花点小钱打打牙祭。
    这些被偷鸡贼弄死的大牲畜,肉确实是没毒的,但是肉的颜色很不正常,稍微有点经验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些牲畜在死前几乎流干了体内的血,以至于肉切割开以后,比正常杀死的牲口颜色淡得多。
    “那血呢?你们找到那个贼放血的地方了吗?”王军问。
    “怪就怪在我们去现场看了,现场没有大面积血迹,如果老乡们说的是真话,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偷鸡贼把那些血弄走了。可是这根本就说不通,不符合正常逻辑。”
    要杀死大牲口可不比杀死个人轻松多少,尤其是还得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条件下。而且只杀牲口放血带走,却不带更为值钱的猪牛肉,一头猪、一头牛全身血液重量可不轻,这种行为形同杀人不劫财,往往背后都藏着更深的秘密。
    当然,还有一点不符合逻辑的是,猪牛要流干身上的血需要大量时间,这个过程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偏偏报案老乡说,他们没听到什么动静,而刚死了牛的那户人,因为这段时间偷鸡贼特别猖獗,他们晚上都不敢睡得太死,案犯当晚,这家的男人半夜三点过起来撒尿,发现牛棚里好像有个人影,追过去,人影就不见了。据他说,当时牛摸着还是热的,但是后来剖开发现,牛身上的血几乎流干了。
    “那人有没有看到小偷把血带走?用什么工具带走的?”
    年轻警察摇摇头,瘦高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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