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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御膳小娘子-第170章

小说: 御膳小娘子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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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神色变得比惠妃还不自然:“夫人您……您有话好好说!”然后不用惠妃再多劝,她也没底气让豆沙她们继续留在这里了。侧首让她们退到外面候着,四人一福告退,豆沙意有所指地添了句:“我们就在门外,娘子若有吩咐,叫一声就是了。”

    “我知道。”雪梨点点头,余光瞥着她们退出门外。

    房门一关,她强沉口气再度看向惠妃,惠妃眼眶一红:“阮娘子,你帮帮我,让我见陛下一次好不好?我、我有关乎身家性命的事要求他……可是他不肯见我,我试了好几次都没有用。现下卢家已经被发落了,于家也已差不多定罪。我……我家里从前也是受过太后恩典的,若我不能为家里说句情……”

    谭家那样的不起眼,只怕陛下到时候根本不会在这样的小兵小卒上多费心思,二话不说便和世家们一起办了。可世家们好歹还有些家底,就算被流放了,也多少可以贿赂一下押解的官员多加照顾,谭家连这点事都做不到!

    雪梨被惠妃的样子弄懵了。

    她从来没见过惠妃这样的惊慌失措,就算是因为安锦的事惹得皇帝不快时,惠妃也不曾无助到这个地步。

    她想起不久前惠妃曾以身体不适为由差人到六格院请陛下……她那时就是为了这个?

    雪梨一阵心慌。她清楚地记得那天陛下没去柔嘉宫,即便她诚恳相劝他也如旧拒绝。她便突然不知眼下该怎么办了,惠妃苦苦哀求的样子让她很想帮她这一回,可又不得不想,如果陛下就是因为知道惠妃要说这个才不见她呢?

    那她帮惠妃这个忙就不对了啊!她在干涉陛下惩处谭家的决定啊!

    雪梨心里乱乱的,眼都不敢怎么抬,一抬便会看到惠妃迫切的恳求。她在外命妇面前还能装装清高样子,但是在这位惠妃夫人面前,她真是一点底气都没有。

    惠妃夫人在后宫的威严太高了呀!

    雪梨就在她面前这般自己踌躇着,过了好一会儿,她可算微抬了抬眼皮:“那个……惠妃夫人,您看这样行不行……”

    惠妃紧张地等着她的话。

    “我……我不能骗陛下说是自己要见他,然后让您去见。那样陛下必是不高兴,我自己心里也有愧。”她偷眼看看惠妃的神色,“您若觉得行,我让豆沙去清凉殿回个话,就、就直说您有要事想见陛下,求到我这里来了,我只替您问问陛下的意思?”

    她目不转睛地观察着,眼见惠妃眸色一颤,旋即又道:“您若觉得这样不行,那奴婢就帮不上您了。奴婢决不能欺瞒陛下的,一句话也不行。”

    惠妃神色复杂地打量着她,听出她此中的不退让,自知若在这上面磨她便是强人所难。

    许久之后,惠妃有些虚弱的点了头:“多谢你。”

    雪梨便推开门吩咐豆沙去清凉殿传话了。而后,她请惠妃在书房稍候,自己又回到后院去招待各王府来的人,其间她显出点精神不济,易氏一瞧,忙问她怎么了。

    她答说“许是暑气太重”,众人便都加了小心,不敢再多扰她,小饮了半盏茶后就陆续告辞了。

    “娘,你喝点酸梅汤,解暑!”阿杳端着一盏酸梅汤过来,十分担忧。

    雪梨配合着抿了一口,笑了一笑:“阿杳你先带弟弟回房去吃点心,一会儿娘有些事,晚上跟你们一起用晚膳哦。”

    阿杳乖乖地答应了,可阿沅也对娘很担心,跑过来一伸小手要她抱,好在阿杳会劝,和清夕听菡一起带着阿沅走了。

    雪梨稍等了片刻才再次往前头去,见豆沙已回来,便问她怎么样。

    豆沙屈膝一福:“陛下说议完事就过来,我已经告诉惠妃夫人了。”

    “多谢。”雪梨点点头,举步进了书房,定睛便看到惠妃满脸的不安。

    “夫人您放宽心。”她上前劝道,继而话中一滞,竟无法再说下去了。

    她想劝惠妃说“陛下并不是无情之人”来着,可算起来,惠妃在他身侧的时间比她长多了,她说这话多少有点目中无人的感觉。

    于是她就安安静静地在旁边戳着了,惠妃不坐她也不坐,足足等了两刻,皇帝终于来了。

    二人齐齐一福:“陛下圣安。”

    “免了。”皇帝微蹙着眉头颔首,随口让二人坐,三人便一同坐到了书案边,好半天没人开口。

    “我……我还没喂鱼香!”雪梨被这尴尬弄得不好不好的,想到理由之后爽快地遁了。

    皇帝横了她的背影一眼之后看向惠妃,吁了口气:“夫人什么事?”

    这回,他倒不觉得她是想争宠了,争宠的话总不能是通过雪梨——她若诓她,那呆梨事后得在他面前哭死,他必定也不高兴。

    但若是要替太后说什么……

    谢昭不肯弄到难以收场的地步,抢先警告道:“别为太后说情,那是我们母子之间的事。”

    “臣妾明白。”惠妃立刻应了,皇帝面色稍霁。

    她心下紧了一紧,摒了口气,离席跪地:“陛下,臣妾知道您……在办那些和依附于太后的贵戚世家。臣妾家里也是、也是接受过太后恩典的,臣妾想求陛下饶臣妾的家人一命!”

    她在恐惧中忍不住哽咽起来:“臣妾的父母已不年轻了,他们、他们受不住流放那样的重惩的,陛下您若是……”

    “你那日想让朕留在柔嘉宫,就是为了这个?”皇帝平淡的声音截断了她的话。

    惠妃浑身一颤。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又是亲自下厨、又是服侍朕用膳,也是为了这个?”

    她连应话也不敢了。若她不承认,那天的做法她没办法解释;可她若承认……便是承认自己那天是存心想要算计他来着。

    “陛下……”她面色苍白地跪在他脚边,他哑声失笑。

    他早该知道若不是这种大事,惠妃根本不会求他、不会做那样的努力。

    好多事就是这样,虽然没人明说,但心底的感觉各自都清楚。就像他明摆着不喜欢惠妃一样,他也感觉得出她同样对他不怎么上心,所以这么多年来二人间都是尊敬和君臣之礼更多些,若说男女之间的那种“情分”……

    基本上没有。

    “你起来。”他伸手搀她,惠妃忍着泪不肯起,他稍一喟,“朕没打算动谭家。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不动的,你别让朕为难。”

    惠妃讶住,满面的不可置信。若他不是皇帝,她大概真要觉得这话是蒙她的。

    “这些年你在宫里不容易,朕知道。”皇帝笑意苦涩,“谭家也没犯什么大错,朕给你留着就是。等这阵风浪过去,朕赐你父亲个闲职让他养老,你安心就是。”

    惠妃错愕不已地望着他。望了一会儿,连她自己都清晰地感觉到,他们到底有多疏远。

    他最多也只是这样客气地安置她的家人,而她听后,心里也只有那种“叩谢皇恩”的感觉,那不是得到夫家帮助时带着爱意的感激,一点也不是。

    这些年她都是这样过来的,既不被他喜欢也不喜欢她,日子久了,愈发觉得这种生活没滋没味。以至于读的话本多了之后……她这么大个人了,偶尔都还会忍不住幻想话本里所说的“江湖”是真的、那种快意恩仇是真的。

    她自己心里太清楚,那其实也不是对江湖的生活有多期盼,只是现下的日子太美盼头罢了。

    惠妃方才惊魂难定的心情在这样的凄然中逐渐安静下来,她自嘲一笑,又说:“臣妾想再求陛下件事。”

    皇帝点头:“你说。”

    “臣妾知道陛下心里已然有皇后人选了。”她咬一咬唇,语气淡泊无比,“待得避暑之后回到洛安,陛下就让臣妾出宫修行吧。”

    谢昭蓦地一震:“你说什么?!”

    惠妃抬头看向他:“臣妾留在宫里,也尽不了做嫔妃的本分,陛下您就……就放臣妾走吧。”

    惠妃谢恩告退之后,皇帝在含冰馆的书房里静静坐到夕阳西斜,最终也只能叹息。

    就算他再怎么安慰自己说“正一品惠妃”是个万人之上的位子,也还是得承认,惠妃到底是被平白耽误了。

    也许是虚度的时间太多,她现下想得那么明白。她说有了皇后之后,后宫之权总是要交给皇后的,到时候她便什么都没有了,她很怕自己在无所依靠中变成石氏那样,丧心病狂地对小孩子下手,然后落得连全尸都没有的下场。

    她显然是觉得累了。那样眼底半分光彩都没有的样子,让谢昭连挽留她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她说“青灯古佛也比在宫里日日无趣要好”当真不是说说而已,她是真的半点也不想在宫里留了。

    于是他只好点头答应,让她这些日子安心歇着。六宫的晨省昏定都免了,随她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

    更多的,谢昭就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了。

    他也很无奈。面对惠妃的时候他总会有种无力感,在他想帮她的时候这种感觉尤其明显。在他想待雪梨好的时候,他明明能想出各种各样的具体办法,比如带她去骑马、让她去泡温泉、和她一起玩鱼香什么的……

    换成惠妃,他就没了这些法子,只能空落落地让她“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却做不到帮她想什么。

    无怪她对他毫无眷恋。

    终于意识到天已渐黑,他缓了缓神,提步出去。连带陈冀江在内的一众宫人都一个字也不敢说,直至听到了平安帝姬和皇长子的笑声,他们才得以稍舒了口气。

    “父皇!”阿沅正坐在院子里喝杏仁露,一见父皇来就从石凳上跳下来,跑过去皱着小眉头想告状,但无奈话还说不利索,只好被父皇一抱就开始哭!

    “这怎么了……”正因为惠妃的事而心里闷得慌的谢昭被儿子哭蒙了,哄也哄不好,就看阿沅边哭便咧嘴指阿杳,“姐姐坏!姐姐坏!”

    啊?什么事?

    谢昭满目不解地看向阿杳,阿杳朝他一做鬼脸,跑回屋了。

    “哇……姐姐坏!”阿沅一看姐姐跑得那么快就哭狠了,在谢昭怀里哭得张牙舞爪的。谢昭怕自己抱不好摔着他,就说要让奶娘来抱,话一出口阿沅哭得更厉害了,“不!!!”

    谢昭:“……”这坏小子把他将住了!

    等到他终于小心翼翼地把阿沅弄进屋的时候,阿沅基本已是半挂在他肩上了。雪梨坐在榻边显然想出去看看阿沅为什么哭,但阿杳就抱着她的胳膊不让去,笑得一脸开心。

    目下一见父皇把阿沅扛进来,阿杳眼睛一眨松开雪梨就下榻又要跑。

    谢昭一喝:“站住!”

    阿杳立时像被施了定身咒,小步转过身吐吐舌头,一福:“父皇。”

    谢昭把阿沅扔给雪梨,大步走到阿杳面前,蹲身板脸:“怎么欺负你弟弟了?”

    “我没有!”阿杳一跺脚。

    阿沅扯着嗓子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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