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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枝白路17号地下室的梦想家-第27章

小说: 枝白路17号地下室的梦想家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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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策从后面抱着他,手劲很大,任凭方靖在自己怀里别扭地蠕动。“换洗的衣服带了?” 

方靖耳根一阵臊红,刚想说话,门铃响了,周策一分神,他得了个空子钻出来,一边笑一边去跑下楼去开门。 

惠来楼的菜分量不多却很精致,焖鱼翅、草菇蒸酥、鸡汤鱼卷,温雅还特地要了一壶黄酒,放在锡壶里温着。喝了一盅她便提议划拳,方靖说:“我不会。”温雅说:“不会就学,我教你,灌死丫的。”方靖吃吃笑着看周策:“不是说胃不好不能喝酒吗?”温雅在盅子里倒酒:“他那是胃寒,喝黄酒暖胃。怕什么?你不知道,新学的手香。”周策拿筷子划拉盘子里的菜说:“那是打麻将!”温雅把酒盅往方靖手里一塞:“一个理儿!划!”于是五魁首六六六了半天,有温雅这等高人从旁指点,方靖居然真的灌了周策几盅,于是温雅又掳袖子跟周策划。 

周策酒量不大,不一会儿眼圈儿就见红,连连告饶:“不行不行,干脆罚我拣碗。” 

温雅笑得两粒拇指大的珍珠耳坠在鬓发间一个劲儿乱颤,说:“且饶了你,不过待会儿你得跟我对账,还得把那堆信看了。” 

“什么信?” 

温雅看向方靖。方靖说:“温姐跟我说来之前去一趟公司,我就去了。帐目和信都在我书包里,我去拿。” 

周策叹了口气,“你们俩,真是煞风景。”说罢便站起身来把碗盘往厨房里拿。 

方靖一站起来就觉得头晕,扶了椅子站稳,晃了晃头。温雅笑道:“俩老爷们儿喝不过我一个女人,什么事儿这叫!那天姐姐我高兴了,非把你们俩喝趴下不可。坐着,我去拿。” 

她站起来走到沙发上,说了句“真沉,大学生也该减负”,翻开书包,一股脑儿把里面的东西都抖搂在沙发上。 

方靖看见自己那堆笔记里一个淡蓝色的封面,灯光下烫金书皮一闪,暗叫一声不好,刚走过去,温雅已经拾起那本书来了。他心惊胆战地楞着,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坐着好,还是该走过去好。 

温雅背对着他,看不到表情,沉默地翻开其中一页。不知是不是错觉,方靖觉得她的身体微微有些僵硬。 

这时周策从厨房走出来,有些诧异地看着方靖愣愣地盯着温雅的背影,悄悄走到她背后。 

“当你轻轻——拂过我生命的——阴翳——也带走——我眼底的——忧伤——” 

他突然念了出来,声音很大,怪腔怪调的语气里有些恶毒的笑意。 

温雅被他吓了一跳,还没回过神来,手上的书已经被周策抢走。 

“我将带来的——金盏菊——用力——抛了出去——” 

周策身高在一米八九左右,把书举得很高,温雅跳了两下没有够到,气急败坏地大吼道:“你他妈的别念了!” 

两人抢夺间已经有了些厮打的味道,周策左躲右闪,嘴里仍然不停,努力辨认着字迹念道:“热泪——涌出之前——它们消失在——黄昏的山峦——” 

温雅从后面踹了他的膝弯处一脚,周策吃痛,身子一矮跪倒在地板上,她趁机夺过书,咬着牙下手去撕。书太厚,撕了两把没有撕开,她狠狠往周策头上一扔,书背擦着他的额角飞了出去,落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一声。 

“至于嘛你?”周策从地板上慢慢站起来,唇边仍然挂着那种恶毒的笑意。见温雅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又说:“你说这人写来写去,还是拿七八年前的东西蒙事儿,恶不恶心?” 

“我操你大爷!” 

他弯腰捡起书,抚平封面上的皱褶,冷笑道:“不知这穷酸上哪嗅了个款出的书——不会是你吧?扎蛤蟆又扎到你头上了?” 

“我们俩的事儿你他妈的管的着吗!搁这儿起什么腻!” 

“你他妈的自己犯浑愿意养个小白脸,我当然管不着!”周策冷笑,把书扔在沙发上。 

“你这、你这……”温雅脸色涨红,半天缓不过气儿来,抄起沙发上的皮包跑出门去,连鞋都忘了换,把门在身后摔得山响。 

周策哼了一声,往躺椅上一倒,随手摸起方靖一本笔记胡乱翻着。 

方靖默默地捡了碗,又从厨房里找了一瓶胃药,和温水一起端给他。 

周策阴着脸接过药瓶,倒了几片药出来,也没喝水,丢进嘴里嘎嘣嘎嘣嚼了咽下。 

“你要看信吗?”方靖在地板上坐下,打开一个牛皮纸袋,见周策一声不响,又试探着问,“那,我来念,你要是想看,我帮你打开。行吗?” 

沉默了半天,周策才“嗯”了一声。 

那些信件因为周策不肯看,积攒了很厚一摞。大多都是影迷来信,间或有几封银行账单。方靖估摸着周策这会儿八成没心情去听自己账户里的数字,念了寄信人地址后就丢在一旁,捡着影迷来信里那些好听的念。只是不知道是被追捧惯了,还是今晚心情确实不好,周策始终捧着他的笔记一句话不说,眉头之间的皱纹丝毫不见舒缓。 

方靖念信的时候也多少有些心不在焉。刚才那场争吵就像小学生恶作剧一样幼稚,周策对霍先榕的恶意简直让人不敢相信,然而对温雅来说,那只不过是她“未来的前夫”,她又为什么会生这么大的气…… 

就这么想着的时候,方靖拿起一封信,盯了好久才说:“这信是不是寄错了?蒋天敏是谁?”仿佛为了缓和气氛一般,他翻过去念寄信人地址的时候还是带着笑的:“美信基督育幼院……” 

话还没说完,那封信突然在眼前消失,他的手被一股大力带得往前一趔趄,抬头看时,周策正扯着那封信,咬着牙恶狠狠地撕着。 

对半,又折起来,又对半,又折起来…… 

几把之后,那封信已经被撕得烂烂的,周策一把把那些烂纸丢了个干净,邮票大小的纸屑静静地飘落在地板上。 

他闷头倒在沙发上,把毯子拉上去蒙住头,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瘦削的肩膀在毯子下紧紧合拢,仿佛在对抗整个世界。 

方靖慢慢站起来。 

“说真的,我一点都不在乎你到底有几个情人。”他安静地说,突然有些自嘲似的一笑,“人情不过一张薄纸,揉多了也就破了。” 

他从钥匙扣上解下周策家的那一串,因为手太抖,拧破了拇指一小块指甲。 

“钥匙,我放在这里了。” 

第二十二章 


在公车上他发现指甲破的地方渗了些血。他把拇指含在嘴里吮,腥甜在口中慢慢扩散开来。 


他很平静。照常去上课、自习、参加例会,和组里的同学因为灯光上的细节争吵不休,只是他知道自己心里有处什么地方,像那块指甲一样在慢慢渗血。 

离寒假还有一个星期的时候父亲打电话给他,问他过年还回去不回去,他说回去,父亲倒有些诧异,在电话里说:“回来也好,你暑假都没回家。火车票订了吗?” 

方靖一拍额头:“糟糕,我忘了。” 

“你现在订肯定没票了,不如坐飞机吧。” 

“飞机太贵了……” 

话还没说完,母亲就抢了话筒,机关枪一样又响又快地说:“你别心疼那点钱!不知你这孩子成天想什么,难道你要坐大巴回来?” 

方靖想说他本来就是打算坐大巴回去,母亲又开始气哼哼地教训他不体谅父母心,杂七杂八说了一大堆,又怕他反驳,说了句“就这么定了”,挂了电话。 

第二天,父亲就发短信到他手机上,说已经帮他订了电子机票。这下也只能坐飞机了。 


方靖走出考场的时候是下午三点,离起飞还有足足十一个小时。他拖了李奉倩去逛商场,给家里人买东西。 

李奉倩很专业地在各个专卖店里挑挑拣拣,一边询问着方靖家里人的情况,一边发表意见:“给老人买东西不用太花哨,你看这个草药枕头,给你奶奶正合适——你不是说她有点失眠?” 

“这东西管用吗?”方靖拿起一个枕头摇了摇,分量非常轻,凑上去嗅了嗅,也没嗅到什么药香。 

“嗨,不就是个心理作用嘛,到时候你跟你奶奶吹得神乎点儿,让她相信这玩意儿管用,就管用。” 

方靖看了看价钱,咬咬牙,往外掏钱夹。 

付了钱往外走的时候,李奉倩突然说:“近乡情怯?” 

方靖想了想,摇摇头。 

李奉倩拉住他,仰起面孔,很认真地盯着他问:“你出柜了没有?” 

临近年关,商场里所有人都拎着大包小包,从这一家店赶到下一家店,行色匆匆。李奉倩站在涌动的人潮里,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如同凝固住一般望着他,清澈地像三月的溪水。 

那问题像一把大锤子突然间砸在方靖心上。他缓了一会儿神,低声说:“没有。” 

李奉倩放开他的袖子,默默地和他并排走着。 

两人逛了半天,坐到一个咖啡厅休息。李奉倩点了一杯摩卡,吹开热气喝了一口,抽了抽鼻子,眼泪没来由地掉了下来。 

方靖慌了,他最见不得女人哭,连忙抽了一张纸巾给她:“好好的哭什么?别哭了,别哭了,来,擦一擦。” 

李奉倩接过纸巾,抽抽嗒嗒地说:“我、我也不知道……你今天没精打采的……我突然觉得心里很苦,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方靖苦笑道:“果然是中文系的,多愁善感。我还没哭呢,你怎么就哭了?” 

李奉倩半是羞惭半是伤心地用纸巾盖着脸,摇了摇头。周围有人开始往这边看,让方靖更加不自在。他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你想安慰我,又不知道怎么安慰,越想越觉得我可怜,对不对?” 

李奉倩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我不是可怜你……” 

“没关系,我懂你的意思。”他长出了一口气,喝着面前的浓缩咖啡,“我今天没精神不是因为这件事。虽说,我也确实不知道怎么面对家里人……但我早就打定主意,不到最后关头,我不去伤我爸妈的心。” 

“难、难道能瞒一辈子么……” 

“那又能怎样……”方靖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咖啡杯,眼神追随者在半空中升腾、然后消散的白气,“有时候谎言比真相来得舒服。” 

好像要给他取暖似的,李奉倩握住他环在杯子上的手。手里的咖啡透过陶瓷散发出热量,她的掌心很温暖。 

方靖抽出手来,揉了揉她的头发,“别哭了,别人都看你呢。一会儿再陪我去逛逛,我得给我表妹买点什么。” 

李奉倩擦了擦鼻子,泪眼朦胧,带着笑“嗯”了一声。 


飞机晚了一个钟头,出了候机厅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下雪了。 

整个停机坪空旷的天空上被浓黑的夜色笼罩,只有橘红色的灯光仿佛奋力撕开这黑暗一样散发着暖暖的光,让一切都看起来有种卡通片般不真实的颜色。细雪飘在头顶,漫天漫地,好像小时候玩的雪片水晶球。 

走向飞机的一段路不过几十米,却让他觉得孤独又冷清。那不透明的夜色和细雪一直压在他的肩膀上,仿佛有了质感一样无比沉重。 


下了飞机,他等行李的时候就看见父亲在玻璃门外等他。方靖的父亲方忠民已经五十三岁了,干了一辈子法医,眼也花了背也佝偻了,见到有人在玻璃门里向他招手,连忙从衣兜里掏出眼镜戴上,兴奋地踮着脚向方靖挥动手臂,又做手势叫他慢点。 

不知怎么,“闾门之望”这个词突然浮现在方靖心里,一时眼里有些酸酸的。 

他领了行李走出去,父亲看到他,高兴地一时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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