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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雨后-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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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说,这人要我脱衣服裤子!不,我说他强迫我作那个坏事,他要我陪他到这种地方睡,他要我随同他跑,他要我… ”“若是他不曾说同你逃走,你可不能说!”
  “是的!他不说的我也不说,说的我就说,不过万一他一 句话不说呢?”
  “不会的,这人口不是哑子。哪有一个想转人妻的念头的男子是蠢人?他见你不肯,必定找出许多话来引诱你。他说的必比我所想象的多。这是个坏人,你不要以为他长得好看话又说的好听就当真… ”“怎么啦?我是这样人吗?”
  “你是我信得过的,因为这也是我们两人的利益。我并不是为我自私自利打算的。为国家,似乎也非惩罚一下这年青的起坏心的浪子不可。不过我告你,要小心。照到我办法,那就既不上当又能够得钱,得了钱,我帮你买你欢喜的衣料,你不是说过要几件体面衣服出客吗?”
  “我要那红色的,可不要绛的。”
  “是!就买红色的!可是你记得到你的话么?”
  “记得到,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再念一遍!”
  “我不念。记不到。”这是故意说,因为男子太把自己看蠢了。
  男子却因了这答话生硬,就说,“记不到,那就算了。”
  “算了就算了,又不是我要钱用。”
  “那你难道以为我是来当活忘八的人吗?”
  “你是正派人,有身分的人,谁不知道呢?这事总是我要去做的!”
  “婊子,你这话就该打。你当真若是偷了人,你看老子要你性命不要!”
  “我偷人,是我要去做的吗?是我想磕钱吗?我是婊子,你呢?”
  “我是忘八,活忘八,看忘八打死你,”于是,男子咬牙切齿的走到女人身边来,一手捞着了女人的短发,就往后拖,女人于是跌倒到地上。
  大的有力的巴掌在两边脸上各一下,腰部又一脚,女人就仿佛被训练模样大哭了。这真是预演流泪这一幕情形,可有这眼泪去了那么多,还是预演!
  “我让你打死,我让你打死,我不一定要活在这世界上!”
  女人在地下连滚带哭说。
  “你自己去死,我倦了。”男子说时已放下女的,两手拍灰,站到房中冷笑。
  “你把我打死好了,你还可以讨一个年青的好看的为你找钱!”
  男子不作声,只冷笑。
  “怎么又不打了呢?你打呀!你踢呀!”
  男子还是笑。心中是有点悔了,但照理作丈夫的是绅士,就有绅士的身分,所以不象那类男子的采用认错办法… 女人哭倦了,说倦了,坐到地下想着心事。她笑了。她不要男人劝她,自己站起身来弹弹灰,理一理头发。
  两人各据客厅的一角,仿佛已经议了和。
  外面听到有人打门,男人走出去,从门缝望了一望,又即刻走回到女人身边来。他和气了,和气的问女人,愿不愿意作先所约定下来的事。
  女人说,“愿。”
  “他已经来了,这戏只好在家里演了。”
  女人听到说那个人已来,心一紧。男子说是只好在家里扮演这戏了,女人笑。女人笑,就算承认丈夫的体面提议了。
  “你去开门,我从后门出去好了。”
  “你… ”
  “我非走不可!我到一点钟以后就来,在一点钟以内这戏得扮好,情节一拉长,我来的就不是时候了。”
  外面门又在拍了。
  “还是我呼喊救人,你再来!”
  “就是这样好,你不喊,我就不来。”
  “那好极了,你走吧。”
  他们接吻,仿佛用接吻作保障,两人把保障得到,分了手,女子走到外边去开门,男子消失到厨房的角门边,不见了。
  女人把来客让进客厅,又由客厅让进房。
  客是年青人,听到主人不在家,兴致非常好,胆也非常大。一个年青人照例是以为得来的方便是运气的。
  女人同来客在一块坐下,来客的行为恰如主人所预料。时间慢慢过去,客也慢慢的把行为变了。可是女人似乎忘记喊救命了,她居然让这客人得到所希望得到的一切,她作了一 件自己也觉得意外的事。她用了俨然报仇的心情,尽年青客人在身上撒野一些时间了。
  客人出了门,在巷口便碰到了主人。
  主人茫然了,客却红了脸。然而两个好朋友碰到,自然应说点什么,于是客人先开口:“哈,我等了你老哥一点钟,还不来,陪嫂子坐了很久… ”“是吗,对不起痧痧痧痧瓞再坐坐吧。”
  客人望望表,说,“时间来不及了,明天再来。”
  “不是特意来有点事商量吗?”
  “事是小事,明天我们在公园里见好了。”
  “什么时候?”
  “下午七点吧。”
  “好好,七点一定去。”
  客人把同女主人约下的时间匆忙中又同男主人约下,也来不及反省,却匆匆走了。
  主人回到家,见到太太睡在床上,装已经睡眠,那一对枕头却放到床正中腰下,忽然悟到了什么,走到太太身边,生着大的气,大喝一声旋即扑到太太身上去。
  … …
  害得第二天客人在公园中等到九点,还不忍离开公园。这天真烂漫的人,还以为朋友夫妇之中必有一个人害了大病,所以不能如约到公园。
  第三天,他就跑去看这一对贤主人,才知道两人都因为一种来得古怪的病到医院上药换绷带去了。
有学问的人
沈从文

  这里,把时间说明,是夜间上灯时分。黄昏的景色,各人可以想象得出。
  到了夜里,天黑紧,绅士们不是就得了许多方便说谎话时不会为人从脸色上看出么?
  有灯,灯光下总不比日光下清楚了,并且何妨把灯捻熄。
  是的,灯虽然已明,天福先生随手就把它捻熄了,房子中只远远的路灯光从窗间进来,稀稀的看得清楚同房人的身体轮廓。他把灯捻熄以后,又坐到沙发上来。
  与他并排坐的是一个女人,一个年青的。已经不能看出相貌,但从声音上分辨得出这应属于标致有身分的女人。女人见到天福先生把灯捻熄了,心稍稍紧了点,然而仍坐在那里不动。
  天福先生把自己的肥身镶到女人身边来,女人让;再进,女人再让,又再进。局面成了新样子,女人是被挤在沙发的一角上去,而天福先生俨然作了太师模样了,于是暂时维持这局面,先是不说话。
  天福先生在自己行为上找到发笑的机会,他笑着。
  笑是神秘的,同时却又给了女人方面暧昧的摇动。女人不说话,心想起所见到男人的各样丑行为。她料得当前的男子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所采取的是什么样的行动,她待着这事实的变化,也不顶害怕,也不想走。
  一个经过男子的女人,是对于一些行为感到对付容易,用不着忙迫无所措手足的。在一些手续不完备的地方男子的卤莽成为女人匿笑的方便,因了这个她更不会对男子的压迫生出大的惊讶了。她能看男子的呆处,虽不动心,以为这呆,因而终于尽一个男子在她身体上生一些想头,作一些呆事,她似乎也将尽他了。
  “黄昏真美呵!”男子说,仿佛经过一些计算,才有这样精彩合题的话。
  “是的,很美。”女人说了女人笑,就是笑男子呆,故意在找方便。
  “你笑什么呢?”
  “我笑一些可笑的事同可笑的人。”
  男子觉得女人的话有刺,忙退了一点,仿佛因为女人的话才觉到自己是失礼,如今是在觉悟中仍然恢复了一个绅士应有的态度了。
  他想着,对女人的心情加以估计,找方法,在言语与行为上选择,觉得言语是先锋,行为是后援,所以说:“虽然人是有年纪了,见了黄昏总是有点惆怅,说不出这原由……
  哈哈,是可笑呵!“
  “是吧……”女人想接下去的是“并不可笑”,但这样一 说,把已接近的心就离远了。
  这是女人的损失,所以她不这样说。她想起在身边的人,野心已在这体面衣服体面仪容下跃跃不定了,她预备进一步看。
  女人不是怎样憎着天福先生的。不过自己是经过男子的人,而天福先生的妻又是自己同学,她在分下有制止这危险的必需。她的话,象做诗,推敲了才出口。她说:“只有黄昏是使人恢复年青心情的。”
  “可是你如今仍然年青,并不为老。”
  “二十五六岁的女人还说年青吗?”
  “那我是三十五六了。”
  “不过……”
  女人不说完,笑了,这笑也同样是神秘,摇动着一点暧昧味道。
  他不承认这个。说不承认这个,是他从女人的笑中看出女人对于他这样年龄还不失去胡思乱想的少年勇敢的嘲弄。
  他以为若说是勇敢,那他已不必支吾,早卤莽的将女人身体抱持不放了。
  女人继续说:“人是应当忘记自己年纪来作他所要作的事情的——不过也应把他所有的知识帮到来认清楚生活。”
  “这是哲学上的教训话。”
  “是吗?事实是……”
  “我有时……”他又坐拢一点了,“我有时还想作呆子的事。”
  女人在心上想,“你才真不呆呀!”不过,说不呆,那是呆气已充分早为女人所看清了。女人说,“呆也并不坏。不过看地方来。”
  天福先生听这话,又有两种力量在争持了,一是女人许他呆,一是女人警他呆到此为止。偏前面,则他将再进一点,或即勇敢的露大呆子象达到这玩笑的终点。偏后面,那他是应当知趣,不知趣,再呆下去,不管将自己行为尽人在心上增长鄙视,太不合算了。
  他迟疑。他不作声。
  女人见到他徘徊,女人心想男子真无用,上了年纪胆子真小了,她看出天福君的迟疑缘故了,也不作声。
  在言语上显然是惨败,即不算失败,说向前,依赖这言语,大致是无望吧。本来一个教物理学的人,是早应当自知用言语作矛,攻打一个深的高的城堡原是不行的。他想用手去,找那接触的方便。他这时记起毛里哀的话来了,“口是可以攻进女人的心的,但不是靠说话”。
  不是靠说话,那么,把这口,放到女人……这敢么?这行么?
  女人方面这时也在想到不说话的口的用处了,她想这呆子,话不说,若是另外发明了口的用处,真不是容易对付的事。若是他有这呆气概,猛如豹子擒羊,把手抱了自己,自己除了尽这呆子使足呆性以外,无其他方法免避这冲突。
  若果天福先生这样作,用天福先生本行的术语说,物理的公例是……但是他不作,也就不必引用这话了。
  他不是爱她,也不是不爱她;若果爱是不必在时间上生影响,责任只在此一刻,他将说他爱她,而且用这说爱她的口吻她的嘴,作为证据,吻以外,要作一点再费气力的事,他也不吝惜这气力。若果爱是较亲洽的友谊,他也愿说他爱她。
  可是爱了,就得……到养孩子。他的孩子却已经五岁了。
  他当然不能再爱妻的女友。
  那就不爱好了。然而这时妻却带了孩子出了门,保障离了身,一个新的诱惑俨若有意凑巧而来。且他能看出,面前的女人不是蠢人。
  他知道她已看出的年青的顽皮心情,他以为与其说这是可笑,似乎比已经让她看出自己心事而仍怯着的可笑为少。一 个男子是常常因为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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