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草变幽兰(上)-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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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胤祯当真这么严重！”我两只手交叠的揪着，抓得指甲生痛，紧张得五官都扭曲了，金豆豆又掉了下来，“那……是不是没救了？”
“实话跟你说吧，情况十分凶险，群医都束手无策呐！若是待会儿西洋人来了也没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胤祥沉着脸说道，“十四可是德妃娘娘的命根子，若是真出了意外，不管她往日怎么疼你……”
“奴婢知道了，兰儿还是那句话，甘愿领罚。”
我倔强的说道，“十三爷若真心疼兰儿，就快些请四爷带了洋人来给胤祯瞧瞧。十四没事儿最好，万一有什么不测，兰儿岂可往太后背后一躲了之。”
“你……”胤祥还想劝。
我打断他，“十三爷快去吧，谨防四爷那边儿有麻烦，兰儿先去了。”说完带了常曦、常馨就往我以前的屋子里去。
我洗干净脸，刚把身上那该死的汉装喜服换下，梳散了头上乱蓬蓬的发型，就看见小苏拉一个接一个抬水进来往桶里注。
我奇怪的问，“怎么这么快就有热水了？”
常馨一边张罗，一边回答我的问题，“刚才我去小厨房催水，正好之前给十四爷预备的暂时不用，就直接吩咐抬过来了。”
“怎么又不用了？”胤祯受的外伤，应该需要热水清理伤口啊！
“好像是太医院的太医和那几个西洋大夫吵了起来，大家僵持着不相上下，德妃娘娘也没了主意……好似要等万岁爷过来呢！”常曦一边替我整理换下来的衣服，一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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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儿放心吧，我已经叫他们重新烧水给十四爷备着了。”
常馨一边替我剥衣服，一边安慰我，“十四爷那么多太医守着不会有事儿的，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你看看劲上那些伤口，我见了都害怕，一会儿可得小心些，千万不要沾到水，若是发炎就麻烦了。”
“德妃娘娘吉祥！”
“皇上什么时候过来？”德妃一看见李德全，急忙站起来冲到他面前，急切的追问道。
李德全看见德妃一反往日的温文尔雅，小心谨慎的低头回话，“回德主子话，万岁爷原本是要过来，只是临时突然……”
“够了！”德妃勃然大怒，劈头就问道，“皇上是不是不过来？”
“皇上说若是太医们没把握，就请白先生还有几位……”李德全看看白晋一行人，缩缩脖子回话。
“你去告诉皇上，儿子是我的，不用他担心！皇上只要关心好国家子民，就是我们娘俩儿的福气！”德妃赌气的回道。说着说着竟然抖抖肩膀流下泪来，只回头看着躺在床上毫无反应的胤祯，伤心欲绝。
“额娘……”胤禛正要开口劝阻。
“好了，我知道你们父子一条心！胤祯还是不是你弟弟了，他躺在床上快死啦！”德妃突然转换方向大声朝胤禛发泄而出，“你这个心冷口冷喜怒无常的孽子！”
我刚进门就听见德妃在大声斥责胤禛，只能不知所措的看着胤祥。胤祥却只顾着德妃和胤禛，完全忽略了我的存在，我只能小声唤了一声，“德妃娘娘！”
胤禩依然看不出情绪，温润如玉。胤禟则有些探究戏谑，胤誐还是呆呆的半张着嘴盯着德妃看，其余人全部半低着头不言不语，几个西洋人则从眼神中表现出非常的为难，不知眼前到底是何情形。
第四卷 第92章 未完
德妃突然停止了哭泣，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我，一步一步朝我走来。我疑惑的开口又叫了一声，“德妃娘娘！”
“额娘！”胤禛紧张的看着德妃，恳求道，“还是十四弟的事儿要紧，皇阿玛不来……”
“住口！”德妃突然转身狠狠的看着胤禛，“你扪心自问一下，可曾真心拿他当弟弟了！打昨儿兰儿和胤祯被反贼捉去，这段时间你可都干了些什么，连人都是老二帮忙找回来的，十四是你一母同胞的弟弟呀！”
德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四阿哥，明显偏疼小儿子的紧，着实有些无理取闹。包括我在内，都以为德妃会把火泄到我身上，谁料逆转了一百八十度，居然选择了胤禛。
这种情况下胤禛居然可以完全看不出内心情绪，自内而外平静的说，“额娘说得是，是儿子不够上心，才害十四弟受伤如此严重。”
德妃苦笑一声，朝众人说道，“罢了，你们都去吧！兰儿留下，咱娘儿俩就守着胤祯，尽人事听天命，能捱一刻是一刻。”
德妃此言一出，屋子里抽气声立刻响成一片，顿时N双眼睛像刀子一样刺向我，我却已经不痛不痒，只挂心于床上的胤祯。
“怎么，本宫说话没人听了吗？”德妃提高声音再说一遍，“你们都去吧！兰儿留下，咱娘儿俩就守着胤祯，尽人事听天命，能捱一刻是一刻。”
由四阿哥开始、八、九、十、十三，依次踢着正步出去了，后面还跟着太医和洋人。最后一个是我第一次见到的李德全，他甩甩尘拂，压下一丝尴尬，“奴才先回去瞧瞧，若是万岁爷闲了，一定请他过来一趟。”
德妃冷笑一声，“李公公请吧，皇上日理万机，手握乾坤，哪里敢劳他大驾！横竖胤祯是死是活，完事儿知会他一声也就了啦！”
李德全摸摸鼻子灰溜溜的走了。
“你们想干什么？”胤禩在偏厅里，看见太医和洋教士都在收拾东西预备离开，稀有的一反八贤王形象，板起脸骂道，“没有一丝眼力劲儿的奴才，十四有个什么好歹，我看你们有多少个脑袋够皇阿玛砍！”
“可…。。可……”以院判为首的太医院医师，扑通扑通跪了满地。院判老泪纵横的道，“奴才斗胆说一句，十四阿哥背上的伤口太长太深……实在是没辙了，能够拖到现在已经是……”
院判话音没落，胤誐已经一拳挥了过去，指指白晋带来的几个洋人，大声骂道，“既是没辙，为什么不让洋人治治看？”
“十阿哥明鉴，这洋人要在十四爷背上弄针弄线，实在于礼不和大逆不道啊！身体发肤授之父母，若是让他动了依旧于事无补，这个后果由谁承担，兹事体大啊！”院判依旧捂着嘴巴坚持着。
“你胡说，缝合伤口和大逆不道根本就没有联系！”白晋用生硬的汉语反驳道，“十四皇子失血过多，就算缝合伤口也仅仅是医治外伤的一种方式。单凭缝合伤口不一定就能够挽救他的生命，为什么一定要我们做这种保证，事实上本来就没把握。”
“好啦，都给我住口！”胤禛不怒而威的呵斥一声，“都给本王留在这里，十四阿哥一天不脱离危险，一个也不准离开！”说完带着胤祥一并离开了。
“德妃娘娘，胤祯到底怎么样了？”我看见胤祯上身的衣服已经被剥离，一条深红色刀疤狰狞的张开嘴巴横贯整个背部，砍得较深的地方隐约可见森白骨头，淡红色肌肉整齐断开，还有些微微泛白，现在血已经不太往外流了，模糊的一片叫人惨不忍睹，只能干着急。
“你呀！”德妃走到我身边觅着我肩膀，无奈的补上一句，“你这孩子尽会添乱！”
“娘娘，现在到底该怎么办，你总得拿个主意呀！”我焦急的看着她。
“唉~~~~~兰儿，实话跟你说吧！本宫心里现在当真一点儿底也没有，那些人嚷得我头疼，真不知道该相信谁的。”
德妃苦恼的拉着我在胤祯床边坐下，爱怜的摸摸胤祯脸颊，疲惫哀怨的说道，“本想说让皇上来定夺……可他，居然一点儿不顾孩子的死活，只想着朝廷里那档子事儿！”
“娘娘，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不如叫洋人给治治吧！”康熙一不是菩萨，二不是主治医生，我顿了顿，“反正宫里的太医也没好法子，伤口那么长，总得处理一下吧！”
“可这些洋人也说不敢保证一定能治好，万一到最后……”德妃犹豫的说。
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德妃膝盖恳求道，“奴婢说句不好听的，现如今已经到了这份上，不治是死，治不好最坏也是死，治了还有一线希望。奴婢相信十四爷福大命大，年轻底子又好，一定可以化险为夷，若是再不决断继续拖下去，可就当真晚了。”
“这……当真缝针，可是很疼的，我想想就害怕。”德妃难色更加难看，半响没有一个肯定的答复。我跪在地上，可以窥视到她内心的跌宕，她一紧一松的握着我的手，手心全是汗，还微微有些颤抖。
突然胤祯尽力企图抬抬手臂，动了动嘴皮子，微弱的吐出两个字，“兰儿~~~~~~”
“胤祯、胤祯，我在这里！”我跪着从德妃手中挣出来，激动的挪动膝盖，疾疾挪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我一定会救你的，我一定会想到法子治好你！”
说完将脸依偎在他颈畔，闭上眼睛轻轻蹭蹭。
“好了，兰儿！”德妃下定决心，将胤祯手从我手心中抽了出来，“本宫听你的话，去吧那几个西洋大夫带进来吧，不拘怎样总得试试！”
“嗯！”我点点头拭去脸上的泪水，提起旗袍下摆就往外冲。不曾想膝盖跪久了，缺血一麻，直接向前倒去，“咚~~~~~”的一声摔在了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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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点儿，老这么毛毛躁躁的，回头摔坏了又要担心你了。”德妃被我的四体伏地式惊了一下，赶紧叮嘱一句。
慈宁宫
“你说兰儿在永和宫？”太后豁的一声站起来，微微有些抱怨，“这丫头，回来也不知会我老太婆一声，真是白疼她了！呃……听说她没什么大问题，是不是？”
“是，兰儿姑娘好好的，就是脖子上划了几道口子！刚才永和宫的常馨姑娘特意过来了一趟，想必是兰儿让她过来的。”诺嬷嬷安慰她，“不过十四阿哥有些严重，皇上又脱不开身，兰儿姑娘给德妃拘在永和宫，也是急得不得了。”
“脖子上划了口子还叫没事儿，划重些可就叫没命儿了！”太后大叫一声，“不成我得看看去，还有把那西洋进贡的薰衣草精油一并带上！还有小十四，听说是抬回来的……阿弥陀佛，快快快！！！！！”
永和宫
“啊~~~~~~~~~”虽然没有意识，不过疼痛的感觉还是让胤祯直觉大叫出声，四肢不断挣扎，德妃早已躲到一边捂着胸口不忍再看。
几个力气大的壮年太监尽全力将他四肢压制住，不让胤祯的挣扎影响手术的实施。我只能在他耳边一遍遍呼唤他的名字，安抚他，尽量让他好受些。也不知道他是否能听到，胤祯依旧叫得声嘶力竭。
在这个没有麻药的时代，进行缝合术，可想而知是一项怎样的酷刑。我看着那几个洋人用消过毒的工具进行手术，一针一线……足足缝了上千针。只能指挥执烛和拿镜子的几个小太监靠近些，尽量造出无影灯的效果，带给他们光明，也让手术更快一些……
终于结束了，看见他们放下工具却依然严肃的脸色，看着他们压低声音用熟悉但却陌生的语言交谈，虽然听不懂法语，但我已然猜出几分，胤祯的情况依旧不乐观。
就在我试图用英语和他们试着沟通一下的时候，白晋居然主动用还算标准的汉语，同德妃娘娘说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