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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鬼谷逃生-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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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桔子没回来?”他好像猜出了老婆的心事。

“嗯……”女人叹了一口气。

“她跟谁去的?”

“小多。”

“老八的药材地到底儿到哪,她们知道么?”

“我没问。她奶奶都病成这样儿了,我光顾得着急了,就由着她去了。”

“女人,都是些糊涂虫。”

“男人要是顶用,就不用女人出头了。可你儿子,他不顶用。”

“……”男人好像被揭了短,不吭声了。

晚饭吃得马马虎虎。

老太太的病和儿子白天拣回来的那只带血的筐,还有一个不知下落的桔子和她留下的那个惹事生非的信封……这些事儿像一块大石头,死死压在桔子她妈的头上。

桔子她爹也闷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心事。

夫妻两人在黑黑的灯影儿里对面坐着,守着不停地做噩梦、说胡话的老人,长一声短一声地叹气,谁也不说话。

突然,睡在老太太身旁的狗蛋儿在梦中哭叫起来,那绝望和恐怖的调门儿,好像被一头凶猛的野兽追赶一样。

他的腿在炕上不停地乱蹬乱踹,桔子妈连忙上去用手安抚了半天,狗蛋儿好不容易才算平静下来。

“他这是咋的啦?”男人问。

“今天白天上林子里玩儿,吓着了。”

“这么大了,还就知道玩儿!活该……”

“那个傻二柱子——前几天不是丢了么?他上山挎的那个筐,叫狗蛋儿拣回来了……”

“人呢?”

“谁知道?筐里装了点儿山菜,就像血洗了似的。把狗蛋儿的手都给整得臭哄哄的。”

“咋回事……是让熊瞎子给祸害了?”

“谁知道呢?啧,你说咱这半坡村吧,一年到头的,净出一些怪事儿,真整不明白到底咋的了……”

昏睡的老太太突然暴发了一阵歇斯底里的咳嗽,好像要把整个肺管子都吐出来似的,吓得夫妻二人连忙上去捶背,喂水,屋子里顿时忙成一团。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什么人推开了:“都在呢呀?”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传来。

昏暗的灯光下,来人额头上的几根抬头纹儿一闪,那是小多她舅舅程大胯。

程大胯是个罗圈腿儿,变了形的胯骨十分夸张地向两侧伸展着,因而得名。这人在村里好吃懒做,名声欠佳,平时少有人跟他来往。

桔子妈一见程大胯就明白了他的来意,她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没别的事儿,看看老太太!”程大胯把胯骨一甩,往炕沿上一坐,不动了。脸上的表情却一点儿“看看老太太”的意思都没有。

憋了不到一分钟,程大胯终于撕去伪装,直奔主题:“那啥!我现在缺钱,能不能借俩儿花花?”

“啥?”桔子爹听不明白他的话,桔子妈还没把桔子留下信封的事告诉他。“跟我借钱?我妈病成这样儿,我还不知道找谁借俩钱儿呢!”

“别逗了”,程大胯从炕沿上滑下来,往桔子她妈面前跨了一步,别看他是罗圈腿,这一步却比正常人的一步大许多,致使程大胯一下子就站在桔子妈的鼻子尖下了。

他扬起脸,对着桔子妈:“大嫂,明人不做暗事,你把那信封的事跟大哥说说吧……”

桔子她妈恨不能低下头把程大胯那个肮脏的鼻子一口咬下来,喂她家那只小花猫,可又嫌他太脏。

她忍了忍,退后一步,躲开程大胯的脸,这才回头对男人说:“桔子走的时候托我给她保管,那八成是别人的钱……她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

“蒙谁呀?谁都知道大龙在哈尔滨赚大钱了,你就直说借不借吧。”大胯不耐烦地说。

桔子的爹抬手划了个弧线,只听“啪”的一个脆响,粗黑的大巴掌打了下去,桔子妈的半边脸立刻就驼红了一块:“你这个傻逼,这么大个事儿你咋给弄成这样……”

“我我……”女人吱吱唔唔的,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只好委屈地哭起来。

“别别……为了点儿钱儿,打老婆,这不伤和气了么?我走,我走!哼……”程大胯悻悻地摇摆着出了门。

院子里的大黑一直竖着它的耳朵,当听到屋里被程大胯搞得一阵乱糟糟的,它就不放心地跑在门口来。

看到程大胯出门来,大黑冲着他狠狠地哼哼了一阵子,突然“汪!”地一声发作了,吓得程大胯撒腿就跑。

第9章这是你的造化(1)

林子里的雾快要散尽了,眼前的高大树木渐渐清晰起来。

桔子的两腿已经走得有点儿发麻,她不敢低头去看自己的脚,她心里知道,那血淋淋的双脚只要让她看上一眼,就再也别想迈动半步……

可她现在最想的是快跑!

脚下的枝叶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响,她听出自己还在不停地跑着,只要没停就好!桔子已经不敢图别的,只要她还能动,就有希望。

营地好像是离得越来越远了,她已经听不到窝棚里的女人哭叫声。可是头上的林子还是一样黑鸦鸦的林子,让桔子觉得自己好像永远都逃不出老八的掌心似的……

突然,她感到浑身发冷,想打哆嗦,怎么忍也忍不住。只一会儿功夫,牙关也开始止不住地“哒哒”作响。

天啊!完了……她知道这是毒瘾犯了。

桔子进山的第一夜,担惊受怕,辗转反侧,折腾了半宿。

天快亮的时候,她终于挺不住了,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她梦见自己在黑鸦鸦的森林里,正一个人连滚带爬地往山下跑,受了惊的鸟群不时扑拉拉地从周围的林间飞起。眼前是密密麻麻像捕鸟的网罗一样的灌木丛。她感觉自己就好像一只狐狸那样,从枝叶的缝隙里钻啊钻啊,直觉得自己身轻如燕,眼前一片模糊的树影,耳边发出“呼呼”的风声。

突然,只觉眼前一黑,一个巨大的阴影罩在她的头上,挡住了去路。

桔子抬头一看,是老八正狞笑着站在前方的山头上,像一只巨型的乌鸦一样,张着他黑黑的衣襟。

“你往哪儿跑?”老八的黄牙呲了一下,从牙缝里挤出了一阵嗡嗡作响的声音,听上去好像是一只动物在模仿着人类发出的“语言”。

桔子感到天旋地转,她想扭头往回跑,可是四周的灌木都变成了网,自己变成了笼子里的小动物,一动也动不了了。

她拼命叫喊着,挣扎着。就在这时被一只手用力摇醒:“桔子,老八叫你去一趟。”她听到从老八那儿回来的大凤在她头上说。

“干啥?”

“干啥?问也没用。快去吧!晚了有你难受的……”

桔子一骨碌从草铺上爬起来,惊得一口气没上来,费了很大的劲儿才算没有喊出那声惊恐的“妈呀!”

她哆哆嗦嗦地揉着又涩又疼的眼睛,从草窝棚里钻出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四周浓雾弥漫,昨晚嚎了一夜的狼群这会儿已经没了踪影,整个林子里安静得出奇,以至桔子每走出一步,都被自己脚下弄出的野草和树叶的响声吓得要死。

老八的窝棚就在她眼前了,可是她却无论如何也迈不动自己的腿。

她的眼前浮现出那老男人的样子,一口生锈的黄牙,两只轱辘辘乱转的黄眼珠儿,再配着脑门儿上深深的抬头纹,透着一股山沟人少有的狡诈。不仅如此,桔子还从他的长相里看出了几分叫人止不住想打哆嗦的残忍。

昨晚大凤被老八折磨得嘶声惨叫的情形,又在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来。桔子只觉浑身发软,脚下一滑,就一个屁股墩儿坐在了草丛里,身上立时被凉冰冰的露水打得透湿。

她的眼睛垂死地盯着眼前的荒草,她盼望从那里面钻出一条毒蛇来,咬她一口!真想就此死去,也不想到老八的窝棚里去被他糟蹋……

逃吧!一个念头突然跳了出来,桔子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接着,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桔子一下子从地上窜起来,扭头就往林子里跑去!

刚刚跑出几步,只觉得身子一轻,眼前一黑,就仆倒在草丛里了。

桔子觉得自己的一条腿被什么野兽死死咬住了,丝毫也动弹不得。

她想挣扎,越挣扎那腿就被咬得越紧。一会儿,腿就失去了知觉。

原来那是一个用来套野兽的套子,桔子的腿就像野兽那样,被越勒越紧。

如果继续挣扎,时间长了,这条血液不流通的腿恐怕就要残废了……

眼下的恐惧使桔子暂时忘记了对老八的恐惧,她开始躺在草丛中呼救。

“小多!快来呀!”她叫了几声小多的名字,没有人应。又喊大凤,还是没有人应,“傻丢儿他妈!快来救救我呀!”

桔子的叫声在黎明的山谷中回荡,听上去就像一种无名动物的哀叫,遥远而陌生。可是两个窝棚里的人都好像死光了似的,没有一个人出来相救。

桔子绝望了。

她趴在灌木丛里喘着粗气,眼巴巴地看着那条已经肿胀起来的腿,一筹莫展。细细的钢丝已经深深勒进了她丰满的大腿肉里,切断了血管里的血液。

弄不好,从此自己就只剩下一条腿了,跟村子里那些畸形的男女一样,拄着一支大木棍子,或者干脆就跪在地上爬行……

想像着自己年轻漂亮的身驱变得面目全非的样子,桔子受到了莫大的打击。

就在这时,她看见了老八,那老男人身披一件黑乌鸦似的夹袄,从窝棚里一猫腰钻了出来,径直朝她走来!

接着,一阵眩晕,桔子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朦胧中,桔子感觉有人在她的身上到处乱摸。

她一下子被吓醒了!是哑吧女人正在给她洗澡。

只有小小的一盆水,放在地上,哑吧正用一条黑乎乎的毛巾在擦她的下体。

桔子猛然发现自己被扒得浑身赤裸,扔在一个用木头搭起的床铺上。

老八就坐在一旁,就着一盏小油灯,慢悠悠地吸着烟,他手里捧着的是一个她从来没见过的东西,有点儿像一个杆子粗粗的大烟袋。

桔子当然不知道,其实那是一个不知从哪儿捣动来的大烟枪。

桔子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不轻,一声尖叫,从她紧张到极点的喉咙里挤了出来,像钢丝一样尖细而锐利,连她自己都觉得十分剌耳。

可老八和哑吧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他们专心地做着各自的事情,根本不为所动。

桔子一个鲤鱼打挺儿,从床上翻将起来,光着身子溜下床铺就要往外逃。却被哑吧女人一下子死死抱住,重新扔回到床上去。

这哑吧女人哪来的那么大力气?桔子目瞪口呆地仰在床上,她被眼前的一切吓傻了。

老八不动声色地坐在那儿,一副阴阴的沉稳劲儿。

他甚至连看都没看桔子一眼,只顾有滋有味地吸他的烟,那烟散发着一种奇怪的、说不出名目的香味儿,跟村子里的男人抽的蛤蟆烟完全不一样。

桔子推开哑吧,到处找她的衣服,可是怎么也找不到。

她在床头的一堆破烂东西里面胡乱翻着,一面心急得呼呼直喘粗气。

“你先出去吧。”老八说这话时还是没抬眼皮,他把烟抽得“吱吱”作响,一边朝哑吧摆了下手,哑吧女人果然就乖乖地端了水盆出门去了。

桔子看到这情景,一下子就被惊呆了……

现在,这窝棚里只剩下她和老八两个人了,而自己还赤身裸体没穿衣服!

她下意识地一面往床里边缩回去,一面抓起一些不知什么东西,胡乱往身上遮盖着。她的眼睛死死盯住老八,生怕他像饿狼一样猛地扑上来把她撕碎。

老八不紧不慢地把烟吸完,小心地把烟枪放下,然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这才清了清嗓子,从那个充当椅子的木头墩子上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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