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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对赌-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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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两天的进攻,恐怕我的跟庄资金会难乎为继,明天我需要与日本富田商社的代表认真沟通一下。
  尽管心中有种种不确定的想法,我手里却还是忙个没完,前方的进展得密切注意,送来的报告得一份份认真批阅。这种工作就是累人,就是烦人,到了黄昏时候,我已经感到很疲乏,需要调剂调剂了。
  我要司机把我的宝马吉普车开来,7点左右,就坐车出发了。
  今天的月相当圆。
  我靠在吉普车的前座上,看车前的灯光在两边密林的枝叶丛中掠过。
  我抽着烟,感到一阵阵和风拂面,十分惬意。虽然忙了一天身上没有一点力气,可是神经仍极紧张,风驰电掣一般的感觉,引擎的呼吼,坐垫的颠动,烟的香味儿,渐渐使我平静了,有如冲温水浴一样,全身的神经都受到了抚慰。我的心情渐渐愉快起来了,肚子也觉得有点饿了。
  吉普车来到“大西洋堡垒”,驶过了刚下过雨泥泞的停车场,车子停在一片相对说来比较干燥的泥地上。门口的法国退役特种兵保安早已打电话通知了孟婷。
  她径自到车前来迎接我。
  孟婷穿了军用迷彩裙,她看出我的焦躁,眉头一皱似乎想缓和一下气氛。
  “首长好!”她忽然一敬礼。
  我好笑地点点头:“我来看看你们的炮弹怎么样?”
  “很好。”孟婷笑吟吟地说。
  “大约在一小时以前,调了两箱哥伦比亚黑咖啡上来,收到没有?”
  “收到了。”孟婷顿了一下,“首长,连这样的事你都要亲自过问吗?”
  这话让我听了很高兴,我却反问:“你有没有告诉手下今天下午你们大规模地集中吸货非常成功?”
  “我讲了两句。”
  “这事可要大讲而特讲。你们胜利完成了任务,作为一个能干的指挥员,就应该把情况告诉部下。应该让他们感觉到这里边也有他们的一分力量。”我故意搞了一派领袖风范,显出的正义凛然让孟婷由衷地笑出来。
  “是,首长。”孟婷还在笑。
  我下了宝马吉普,举步走去,孟婷紧随在侧。“你们今天还是每隔15分钟做一次扰乱性抛盘,是这样吧?”
  “从上午开始起一直没有停过,今天12月铜日K收了一根吊首线,下影线是实体的五倍!”
  “上吊的K线,你今晚怎样安排部队休息,怎样安排做明天的进攻计划?”
  “我把每组的一线操盘员减少了一半,每半个班轮值两个小时,执行四次模拟攻击预演。”
   。。

靠败(7)
“小妹妹,我看这样的安排蛮不错。”我笑着,很自然地握住孟婷的手。
  “金大哥,我该回部队了,今晚加班啊。”孟婷脸一红,她刻意又敬了一个军礼,慢慢松开我的手。
  “嗯,注意休息。”
  晚上,在豪华的套间里,我仰望远处几尊旧式德军山炮,思索着对日本鬼子的战争。
  在诗人泰戈尔的心目中,大地不就是娘胎的形象吗?人一打仗,倒是都成了机器,不大再像人类了。这话是有些道理。战争,就是组织成千上万成了机器的人,让他们在习惯的支配下杀上战场。战争是一条曲线,就是一条不对称的抛物线。一切文化发展消亡的规律与植物相同,植物是萌芽、开花、枯萎、死亡,文化是兴起、壮大、成熟、衰落。他认为上述曲线所示才是一切文化盛衰的规律。看来,一个时代达到其顶峰,就时间而言总是早已过了其轨道上的中点。下降时的势头也总要比上升时急。这条曲线不就包含着一个悲剧?一个人的发展过程总是成就费时,而衰亡极快,这倒是一条颠仆不破的美学原则。
  然而我再换一种眼光来看,这条曲线又是男性或女性乳房侧面的形态……
  我想起爱伦,有些异样的“性”奋。这个比喻顿时使我心神不定……这可以说是爱的基本曲线吧。人类的一切机能都可以用这条曲线来表示,在心理学上有所谓学习停滞时期,为防止衰退还可以采取一定的措施,这些且量而不论。生命的物质基础,即性欲的勃兴和发泄,看来也可以用这条曲线来表示。
  这条曲线到底表示了什么?这是一个抛射物体的基本飞行路线,一只球、一块石子是这样,一支箭、一颗炮弹也是这样。杀人取命的一枪一炮在空间飞行是这种曲线,播下生命种子的爱的冲动从概念上说也是这种曲线。这种曲线表现了存在的形式,因为生与死其实都是在同一条轨道上,只是观察的着眼点不同而已。生的观点是骑在抛射物体上之所见所感,这就是当前的一切,看得见、摸得着、觉得到。死的观点则看到了抛射物体的全貌,知道其不可避免的结局,从获得推动力、射入空间的一瞬间起,物理学上不可抗拒的规律就决定了该物体必然走向这个最后的结局。
  “金融战争奏响悲剧的乐章!”
  段绍华的话一直萦绕于怀,让我伤感。
  爱伦那时而清澈如天使时而燃烧如欲火的大黑眸子,那眼神又流淌进我的灵魂至深处!给了我希望的力量!
  我叼着烟,惦记着那个替我挡了三枪的混血美女,也不知道她和马来西亚“拿督”坤哥的谈判怎么样,坤哥是个心狠手黑的人,没有我的配合,爱伦一人“拉风筝”会露馅吗?
  我有点想爱伦。
  夜深。
  明月高悬。
  思索着明天和日本富田商社的谈判细节,我失眠了。
  我索性出了“大西洋堡垒”一头扎进宝马吉普,一脚油门蹿上公路。
  宝马以时速150公里在黑夜里像个飞驰的精灵!
  我一按键,和缓的音乐如流水,在车里环绕。
  我的最爱:马思聪的《思乡曲》。
  星光,给我许多伤感。
  窗外那个世界是我朝夕相处的世界,白天总是非常嘈杂,人来人去,不能有个安静的时候,景来景往,因为变化太多太快,让人容易疲惫。只有路灯发出柔和的光,指引我的道路。车窗外没有风景,只有夜色,真正的夜色。大自然的夜色,夜是由深深浅浅的墨色勾描浸染出来,天空不再空旷,高山不再巍峨,田野不再杂驳斑斓。只有凝重之墨、舒淡之墨、空灵或朦胧之墨,在车窗外,在一支神秘的笔下,变化无穷。
  这恰似我思乡的情绪,也伴着我沉沉浮浮,让我变成一只企图洄游的鲑鱼。
  很多年没有回到中国,不知道故乡北京怎么样了。
  很怀念我童年时的大院子。
  小时候,我经常数着步,从门到自行车库房是十步,从门到厨房还是十步。
  

靠败(8)
父亲是个老军人,他反背着手在每一个清晨或清新或混浊的空气里踱步,这种习惯已经延续了几十年,院中央的一棵桂树也陪伴父亲几十年。父亲曾无数次停下来一只手撑着树干做弯腰踏腿的动作,久而久之,这树便成了他的一种依靠。
  树尚在生长,而父亲却日见消瘦。
  我离开中国那天,院子快要拆迁了。天有些阴沉,压抑着呼吸,大量的空气沉下来,围绕着树叶,围绕着父亲的脸。空气在叶尖凝固成晶莹的水滴,时不时滴几滴下来。父亲已经发白的鬓角上也开始挂起水珠。让我感觉有些凄凉。
  “你离开中国后,这大院子就要拆了!”父亲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桂树泪流满面的叶子和来回移动着的人影。没有风,院内的空气凝固如冰。去年才粉饰一新的墙体苍白得没有一丝色彩,倒是几道裂缝如疤痕清晰可见,如同见证历史疮伤的皱纹垂直着自地面至屋檐;灰色的瓦们参差不齐地排列,歪歪斜斜地刻着斜风细雨的浸蚀的痕迹,斑驳中兴许有一片是秦檐汉瓦。
  雾渐渐地弥漫开来,从院门外南锣鼓巷的短马路,从我的头顶散开来。已经看不清对面狭窄的马路上的行人与车辆,只听见吵嚷着夹杂着南北口音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声音愈来愈大。一股腐烂的味道被气压压至地面一人高的空间散展开来,呼呼地钻进我的鼻子,有些喘不过气来。
  一辆军牌奥迪车前,我拖着行李箱最后望了望院子,原本坑坑洼洼的路面加上横七竖八的各种建筑工具显得愈加杂乱。五颜六色的塑料袋装满难闻的气味躺在路边迎风喘息。偶尔一辆车经过,吹得一只空塑料袋无声地从为我送行的父亲身后一蹿,在父亲面前近乎捉弄似的走走停停。尘土倒显得有些沉稳,借着湿润牢牢贴于地面,终于没有被扬起,否则眼前会更迷茫,只有人行道边上的树挺拔着如一把把巨大的绿色的伞,主干笔直,从四五米高的地方分出许多枝丫如沉睡着一般,有微风轻拨叶子发出细细的沙沙声。一群麻雀穿梭于枝间。从一棵树翻越另一棵树,鸣叫声随之翻越而去。
  那些高楼像竹笋一样在雨里疯狂生长,长满眼睛瞪着马路上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车辆。河水反季节上涨,漫过河床,漫过深深浅浅的父辈的家园,浸润每一个儿时的梦想,每一个沉重的希望都曾被绞落出许多如汗的水分,如艾草渐渐枯萎,那是一幅因河流的穿越而生动的画,一座桥连接过去与未来,连接赤脚走过的童年与老叟如柴的耄耋之年。从画面里走出来的是一首古老的诗歌,唱响几千年的童谣依然嵌入现代的墙面。一口古井却永远留在了钢筋水泥的牙缝里。亲情在残垣断壁的废墟上拼命抽搐,一如失去母亲的婴儿,啼哭刹那间坍塌的惊恐。
  出国前,父亲的叮嘱如风,嘶磨在耳边缠绕,那些逝去的岁月早已尘封,蜷缩于墙角蚕缚成蛹。尘埃飞扬,在阳光下用手语交谈,纵情舞蹈,此时世界一片混沌……深秋的风越来越冷冽。自北面大肆入城,翻过座座高楼,撕划扇扇门户,像刀片一样刮开叶子的脸颊,护城河岸落英缤纷。随波逐流的叶子一浪一浪翻阅河流的历史,翻阅城市的历史。而即将翻开的崭新一页虽没有书写,但已优笔构思。河流即将洗净污垢,洗净一道道注入毒素的暗沟。这必将是一次大手术,一次脱胎换骨的手术。尽管会疼痛,会戳痛某根神经,但如果不这样就会痛得永恒,痛得直至死亡。
  我离开中国的心情就像北京的风,如迁徙的候鸟,一路南下,寻找温暖的腹地,寻找幸福甜蜜的家园。鸟儿的飞行过程是痛苦或死亡,气流使羽翼凌乱不堪,让双眼云翳难去。生命的意义便是跋涉。从一个城市走向另一个城市。生存的意义便是迁徙,从一处家园走向另一处家园。每一个过程都是一次成熟的过程,一次蜕变的过程。更迭是完美,人们需要这样。人类创造环境,环境又塑造人,在这样的轮回里,人类离文明更近更易感受。
  手机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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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败(9)
是爱伦。
  “狐狸,做了个噩梦,吓醒了。”她语气有些飘忽不定。
  只是在摩托罗拉手机灯闪烁的时候,我才从那神秘的思乡之情回到现实中来。
  “什么梦?”我问。
  “狐狸,我梦见你背上有很多纵横交错的伤痕!很可怕,一道道的被皮带抽打的伤痕。”爱伦很是认真地说。
  “爱伦,什么伤痕?”
  “狐狸,我现在有心理障碍了,没有你我怎么混?”她苦笑说,“要不我搭明天的飞机回来救你?”
  “心理障碍?狗屁心理障碍!我这么风流倜傥,在床上被小妞抽两鞭子很正常!”我笑着对她说。
  “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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