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姑娘 我的村庄-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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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妈阿爸我回来了。可以吃饭饭了吗？”然后把小背心扔在桌上。
可是今天，我就不这么张扬了，说不定等下我阿爸一发火，就给我吃“竹面条”。我把鞋子脱掉，轻手轻脚地走到土灶旁，掀起了锅盖，哇！那个鸡蛋味啊，香喷喷香喷喷的，我就立马精神起来，我拿着小汤匙，想先尝一口这香鸡蛋。只怪我太矮了，我使劲地踮脚，一不小心把我阿爸的米酒给打翻了，整锅饭都变成红通通的，扑鼻而来的是浓浓的米酒味。我想，这下“竹拉面”是吃定了。我想起了我的姑娘小一了，她一直都说我是最聪明的，既然我这么聪明，那么我应该想个办法呀。我就盖起锅盖，坐在土灶前面想啊想啊想啊的。还听到猪圈传来小猪猪的叫声，猪只会猪叫，可是猪不猪叫难道还狗叫嘛？
我脑袋灵机一动，起来掀开锅盖，拿了枚我阿妈的秀花针，在盛酒的牙杯上使劲地搓几个小洞，然后把锅盖盖起来，就赤条条地走到猪圈那里。我阿爸跟我阿妈理都不理我一下，我心里就难受地说：“猪是你儿子，还小强是你儿子啊？”
我阿爸阿妈还是不理我。我就在地上拾起一个石头，砸到母猪身上，母亲只是摇了一下尾巴，连母猪都不理我。我阿爸瞪着那个灯笼似的眼睛：
“我怎么养了一条狗啊，这个狗娘养的！”
我就不说话，我知道我阿妈肯定会说话的，我阿妈用围裙擦了擦手问我：
“强强，饿了吗？”
我就说：“饿得我都没力气叫你阿妈了！”
我阿妈就牵着我的小手，去厨房。我就很虔诚地伸着我那有点短小的脖子，眼睛直在我阿妈手上， 阿妈一掀开锅盖，一股米酒的味就让我妈咳了起来。我妈说：
“哦，天啊，怎么酒全都跑到饭里去了！”
我很想笑，没想到我妈这么好骗，我就低着头，告诉自己忍住，不能笑，结果把我那有点黝黑的脸憋得跟山楂似的。我阿妈拿起牙杯，看了看，说是牙杯漏了，她正在为自己的马大哈而内疚呢？他转过身跟我说：
“强强啊，这饭你不能吃，小孩子吃了米酒会变傻的，你去你阿奶家吃吧！”
我就说：“我不要，除非你给我一块钱！”
我阿妈说：“不行，我没钱。”
我就说：“你没钱干嘛生我啊？我生出来就是要用钱的！”
我妈火了，一个巴掌就盖了下来。我的眼泪就啪嗒嗒啪嗒地掉下来，我阿妈又打我了，她肯定不爱我了。我就脱掉我的小鞋子说：
“我去阿奶家，你再也不要过来唤我！”
我阿妈就边处理着杯子边说：“你滚你滚，这个手心朝外的狗仔。”
我讨厌死我阿妈了，我再也不要回到我阿妈阿爸这里了，我要去我阿奶家，我阿奶家就在小一家隔壁，我就去我阿奶家好了，为了我自己也为了我的姑娘小一。我从八仙桌（我们那里能坐八个人的四方桌）的抽屉里拿了塑料袋，去房间里拿了几件衣服，拿了我的小毛巾，就头也不回地往我阿奶家奔去，还是我阿奶家有奔头。
第五章 我的姑娘像月亮
从我家到我阿奶家要走五分钟，可是我却觉得我走了五十分钟了，我边走边流眼泪，我为什么要哭哦，还不是因为我阿爸阿妈不爱我了。我连猪仔都不如。还是我阿奶好，从此以后我要和我阿奶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了。
远远地我看到了我阿奶坐在门前的大石头上，摇着麦杆扇，她满脸的笑容哦，我的姑娘小一还偎依在我阿奶怀里吃着我阿奶给的大白兔奶糠呢！我就站在桥上，扯着嗓子：
“阿奶，我的阿奶！你听到我叫你了吗？”
我阿奶就伸着脖子往这边看，他老了，眼睛也花了，她今天没戴眼镜，她看不到我，可是她肯定知道是我，她的脸上笑容就更多了，像一朵花，那些一条条的皱纹就像花纹。她就张开那张掉得没剩几颗牙齿的嘴巴：
“哎哟，是不是强强啊！强强啊，阿奶听到你的声音了，快点过来哟，阿奶给你吃大白兔奶糖哟……”
我就蹲下来，把那双小鞋子放到黑色塑料袋里，眼睛就看着阿奶，像小小鸟一样跑起来。我跑啊跑，跑啊跑，跑啊跑……就跑到了我阿奶前面。
我阿奶脸上堆的都是笑容，她看着我满头大汗，就用麦杆扇为我扇扇凉。我一恍过神来，肚子就在里面“咕哮咕嘟”地叫起来。小一就张着嘴哈哈地笑起来，她说我像猪八戒，原来在我心爱的姑娘心里我竟是猪八戒，我不想当猪八戒，我要当孙悟空。我生气地说：
“我不是猪八戒，你才是猪八戒，你才是猪八戒。”我的姑娘知道我生气了，就闭上嘴巴不说话。我阿奶说：
“强强，今天这么迟怎么还来阿奶这啊，饭还没吃？”
我就低下头，挤了半天，挤了几滴眼泪出来，装得很委屈地说：
“阿奶，我离家出走了，我爸妈说我还不如小猪仔，说我是狗娘养的，我叫她给我一块钱，她都不给，她叫我滚。阿奶啊阿奶，你对我最好了，以后我就要在阿奶这里，和阿奶一起吃饭，一起睡觉，这样阿奶就不孤单了……”
我说着，鼻子一酸一酸的，眼泪就像瀑布一样泻下来。我的姑娘就拿出我的小毛巾小心翼翼地为我擦眼泪和汗水，我就‘咯咯’地笑起来说：
“小一，你像我女人！”
小一就红着脸说：“你女人像什么？”
我说：“我女人像天上的月亮！”
小一说：“那我就是你女人！因为我喜欢月亮。”
然后，我们两个就坐在大石头上，玩石头剪刀布。啊奶在里面给我做蛋炒饭。
我说过我喜欢看小一的笑脸，我就故意输给小一，她就一直笑着，笑得泪汪汪的，我就说：“小一哦小一哦，你的眼里含着泪水哦！”
小一就闭上眼睛，她闭上眼睛的样子可难看了，就只剩一条缝，什么也没有。我就说：
“小一哦，小一哦，你闭上眼睛的样子好难看哦，快快睁开眼睛呀！”
我说着就用手指去掀她的眼皮，她一笑口水就像喷泉一样喷在我脸上，我就有点嫌弃了，小一有点口臭，我若是这样说小一，小一肯定会哭的，我就说：
“小一，你口水喷到我脸上了！”
小一就说：“我口水很香的，没关系！”
我心里想，小一真臭美。这个时候我阿奶就把一碗香喷喷的蛋炒饭端到了我前面，还给我端了一张小板凳，我就坐在那里吃我的蛋炒饭，我吃一口就抬起头问：
“阿奶，为什么你炒的蛋炒饭这么这么地这么地好吃！”我阿奶就笑着。
小一就说：“因为阿奶常常吃蛋炒饭。”
我低头，吃了一口又抬起头问：
“阿奶，为什么会有蛋炒饭呢？”
我阿奶还是笑着没说话。小一就说：
“你怎么傻得像个鸡蛋啊！”
我就不说话了，我想小一怎么会说我傻，她肯定是想吃我的蛋炒饭了，我就说：
“来，小一哦小一哦，你也来吃一口！”
小一就把嘴巴张得比山洞还要大，而我却只给她一小勺蛋炒饭。
我起越吃越饱，越吃越觉得饭不好吃。我就说：
“小一，你来吃吧，吃多点，长成个大美人，到时候我娶你做老婆。”
我阿奶听了就捧腹大笑。她们大人就是这么夸张，我就搞不清楚，有这么好笑吗？我们说句像大人的话，他们就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在那里笑个不停，特别是我阿妈，只要我说句不一样的话，她就会逢人便说：“我儿子哪，才六岁，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也不知道是哪学的。”邻居就会说：“你们家强强特聪明。”我阿妈就会笑得牙银都露出来。那个高兴劲呀，没提有多夸张了。
（六）新娘变成鬼？
我阿奶帮我洗了澡，扑了痱子粉。小一就把鼻子往我身上嗅，她说我比香香公主还要香。我说：
“你又不是香香公主你怎么知道她香啊？”
她就头一抬，嘴一噘，很神气地说：
“我就是香香公主呀，你闻闻我多香啊？”
我就闻闻她的小手臂说：
“你有奶香味，你不会刚喝完你阿妈的奶吧！”
小一就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我祖母就心疼了。训斥小一：
“小一，你怎么打强强呢？你们是好朋友！”
小一就委屈地看着我阿奶说：
“她说我刚喝我阿妈的奶，他撒谎，我没有阿妈？我没有喝阿妈的奶！”
我阿奶就摸了摸小一的头再摸了摸我的头说：
“小孩子以后不能乱说话，阿奶先去里屋给你们拿席子，咱仨躺着乘凉。”
我阿奶说着把扇子给小一，就去里屋拿席子了。我看了看小一，小一看了看我。我说：
“小一，我很热，你帮我扇扇。”
小一就站起来，双手紧握麦杆扇，很卖命地为我扇着。我觉得我比国王还要国王，我就觉得很奇怪，小一为什么那么听我话呢？小一为什么没母亲呢？没母亲她又是从哪里来的呢？小孩子不是全从妈妈肚子里掉下来的吗？难道小一是从爸爸肚肚里掉下来的？我就问小一：
“小一，你从哪里来？”
小一就很疑惑地看着我，我也很疑惑地看着她。这时，我阿奶拿着席子出来了，我就跑过去一把抱住我阿奶的腿：
“阿奶，小一从哪里来？”
小一也扔掉扇子跑过来也抱着我阿奶的腿问我阿奶：
“强强奶奶，我从哪里来的呢？我没阿妈的呀？我从哪里来的呢？”
我阿奶被我们两个抱住腿就不能走动了，她就说：
“你们先松开阿奶的手，等阿奶把席子铺好了，再给你们讲！”
我们就松开手，两个人站在那里盼望阿奶快快把席子铺好。
阿奶铺好了席子，我就躺在阿奶的左边，小一躺在阿奶的右边，阿奶的扇子就一直扇着，我把小脚丫子放在阿奶的肚子上，小一把她的小脚丫子放在我的脚上。风儿往我身上窜来窜去窜来窜去，窜得我想睡觉，我就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小一也打了个哈欠，接着我阿奶也打了个哈欠，我就学着我阿爸训我的口气说：
“你们真是的，我打哈欠，你们也学，好不学坏不学，偏学我打哈欠。”
我阿奶听了这话，又笑起来了。我问她：
“很好笑吗？”
她就笑得更厉害。我就说：“阿奶，别笑了，说说小一是哪里来的！”
我阿奶就开始沉思，她每次讲故事都先叹一口气，然后想一想，再说话。
她说：“哪，小强呢是小男子汉，以后要护着小一，村里小朋友若是欺负小一，上强就得像大哥哥一样护着一。”
“恩，我会像大哥哥一样！”
我回答着，拍了拍小一的小手，她的手比我的还软。
我阿奶说：
“小一的妈妈是外省的，当年有个人把小一的妈妈卖给了小一的爸爸，小一的爸爸比小一的妈妈大了十岁，小一的妈妈生了小一满月后，就逃走了，谁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所以小一现在就没妈妈了！”
我和小一都不吭声了，我阿奶用扇子扇了一下，我说：
“小一的妈妈是坏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