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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草莽芳华-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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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好吧,愚兄这匹坐骑送给你,视旅途平安。”卜二爷慨然地说,顺手将珠匣壁还。

杜弘向众人—一告辞,恨海幽魂跟在他身后,依依地问:“大哥,我们还有相见之期吗?”

他呵呵笑,拍拍她的香肩说:“小妹,你明白的,咱们江湖人天涯漂泊,今天不知明日的着落,谁知……”

“大哥,你不想安定下来?不想返回故乡……”

他的脸色阴沉下来了,抢着说:“大丈夫四海为家,哪一处黄土不可埋人?不过,我认为你必须回家,女孩子不宜流落江湖”

“大哥……”

“同时,我希望你像扔垃圾般把你的绰号扔掉,不要再戴上那吓人的面具。你知道自己本来很美吗?”

“大哥,你……”她无限娇羞地叫。

“真的,好好珍惜你自己。”

“大哥,我会记住你的话,会永远怀念你,永远祝福你。”她凤目中泪光闪闪地说。

杜弘突然在她颊边亲了一吻,笑道:“谢谢你,小妹,就此相别,后会有期。”

他一跃上马,扭头道:“朋友们,青山还在,绿水长流,后会有期,各自珍重。再见了!”他再向含泪挥手的恨海幽魂颔首示意,缰绳一抖,健马四蹄翻飞,向三岔路口冲去。

恨海幽魂凝立原地,眼前模糊,以纤手轻抚被社弘曾经亲吻过的脸颊,默默目送人马的影子消失在路口转角处,方悠悠一叹,自语道:“祝福你,大哥。但愿此别,相见有期。”

身后来了女判官,柔声道;“仲孙姐姐,我们一同走吧。”

“是的,走吧,我要回家。”她叹息着说。

第 七 章 两个孤星

两匹健马驰出盐官城,两位骑士马鞭轻摇,意气飞扬。七月天,在这一带山区赶路,不需赶早动身避暑热,日出上道依然凉风扑面,今人神清气爽。

两骑士皆穿了青紧身,青帕包头。后带了马包,一看便知是来自关内的长程旅客。

官道小得可怜,崎岖不平只通人马。走在前面的骑士年约三十出头,高大魁伟精壮结实,粗眉大眼,狮鼻海口,脸色如古铜,留了八字大胡,粗犷之气外露,大眼冷电四射,相貌威

猛。鞍旁插了一把长剑,皮护腰挂有百宝囊,颇为神气。

后一名骑士正好相反,五短身材,尖嘴缩腮,鼠目阴沉,薄唇,双耳招风,看相极为狠琐,年岁不比前一骑士大,但脸貌似要老上十年。带的兵刃也是剑,剑的尺寸,只有两尺六。

高大的骑士抬头望天,扫瞥了满天朝霞一叩良,扭头道:“贤弟,今天无论如何要赶到西城,不要再耽搁了,去晚了可能要白跑一趟。”

瘦小贤弟咧嘴一笑,说:“大哥请放一千个心,到西城只有九十里路,官道虽小,但不至于迷路。何况咱们盘缠已足,沿途没有逗留的必要,对不对?”

“但愿如此。愚兄只耽心你手痒脚痒,惹事招非而耽误行程。罗老大不会在西和久等,不能去晚了。”

“大哥笑话了。”

“你看咱们从西安府赶来,区区数百里且有坐骑代步,竟然从春到夏走了近百日,像话吗?”

“大哥你请别咦叨了,小弟答应你不再惹事,好不好?”

“但愿如此,走!”

近午时分,已起了六七十里。前面三岔路口,出现一座凉亭,两侧奇峰壁立,亭右有四五间茅舍,好一座幽静的小山村。

大哥鞭梢一指,笑道;“瞧,酒旗儿飘扬,该打尖了。”

“是该打尖了。昨晚辛苦了一夜,马倒是撑得住,人可乏啦!看见了酒旗子,小弟的酒虫可就给引出来了。”

凉亭中,已被一位旅客所占据。亭中的石桌摆了两壶酒,两碟小菜。旅客是一位高大英俊的年轻人,剑眉虎目,虎背能腰,穿一身半新不旧的灰直裰,脚下穿的却是精工制造的快靴,凳旁搁了一个中型包裹,风尘仆仆,独自据桌小酌,斯斯文文,从容不迫。除了生得雄壮之外,看不出任何与众不同的地方,而且神色安详,显得朴实素净,仅气概不凡而已。

两人在小亭前方下马。大哥在亭栏挂上缓,向不远处的小店亮声叫:“伙计,也替咱们弄些酒菜到亭中来,要快。”

一名店伙举手招呼,笑问:“客官要些什么酒菜,但请吩咐,小的……”

贤弟哼了一声,接口叫道:“少噜啸,好酒好菜尽管上,你这鸟店能有什么好东西?大爷我要龙肝凤髓,你有吗?”

店伙吓了一跳,匆匆进店去了。

贤弟随大哥入亭,在石桌对面抢先坐下,瞪了旅客一眼,不耐地叫:“喂!把你酒食挪过去些,一个人占了偌大的桌面,也不怕折了你的草料。”

旅客不介意地瞥了两人一眼,默默地将自己的酒菜挪至面前,笑道:“两位好像从关内来,幸会幸会。”

“不能来吗?”贤弟冷冷地问。

“在下也是从关内来的。”

“少废话。”

大哥似乎没有贤弟那么盛气凌人。笑道:“贤弟,不可无礼。”

“没关系,令弟风趣得很。”旅客含笑化解,推过酒碗说:“喝两口提神,别客气。”

“谢谢,咱们已叫了酒菜。”大哥推回酒碗道谢,坐下又道:“兄台也来自关内,难得难得。贵姓?”

旅客盯了贤弟一眼,眼中涌起奇异的神色,笑道:“兄弟来自西安,姓任,名和。”

贤弟鼠目一翻,大声冷笑道:“呸!你他妈的寻大爷开心吗?天下间哪有姓人的?你少给我嘻皮笑脸耍宝。”

大哥拉了他一把,笑骂道:“你这张臭嘴,穷嚷嚷丢人现眼。 ”

“大哥,小弟丢什么人现什么眼?”

“人家确是姓任,任姓的任,如果是姓读音是人。你少见多怪,不怕任兄笑话?”

贤弟哼了一声,脸红耳赤地说:“只闻天下间有姓牛姓马姓羊的,谁知道还有姓人的人,简直乱七八糟。”

大哥转向任和笑道:“那位是兄弟的拜弟,姓卢名吉祥。他是个粗人,任兄休怪,休怪。”

任和呵呵笑,向卢吉祥道;“卢兄姓鹿?不姓驴?”

卢吉祥大怒,站起伸手隔桌便抓,骂道;“狗娘养的,大爷打断你满口狗牙……”

“乒乒乓乓……”任和大惊之下,急忙闪避,闪急了些,。手带碗碟,酒菜全往地下掉,碗碟打得粉碎。

“咦!你……”任和惊煌的叫。

大哥一手拨开卢吉祥的手,喝道:“贤弟,你又惹事?”

“瞧这狗娘养的家伙,可恶,非揍他一顿不叮。”卢吉祥愤怒地大叫。

任和战栗着说:“老兄,你……你怎么开……开不起玩笑?”

“谁给你开玩笑?”

“好,小可向你老兄陪不是……”

“大爷还要揍你。”

“算了,坐下。”大哥沉下脸叱喝。

卢吉祥恨恨地坐下,恨恨地说:“这次饶了你,早晚大爷要砍下你的脑袋来做夜壶,你等着瞧好了。”

酒菜已经送到,替任和解了围。卢吉祥气冲冲地倒了一碗酒,咕咯咯一口气喝干,吧唧着嘴唇,方无限满足地消掉刚才被惹起的一口恶气。

任和知费了半天口舌与店伙打交道,付酒菜钱赔碗碟,认了。

官道西南行,三岔口就在亭西,岔开的两条路,北走巩昌府,南走西和城。

西和城方向,大踏步来了两名大汉,背了行囊,佩了单刀,一头汗水向小亭走来。踏入小亭,为首的大汉摘下遮阳帽,卸下包裹向同伴说;“三弟,都是你不好,不早些动身,在大太阳下赶路,委实不是滋味,要是听愚兄的话赶早,这时咱们该已出了祁山了。”

三弟哈哈大笑,走近茶桶说:“二哥,你急什么?该咱们走的路,早晚会走完。咱们如果命走过不了祁山,起早也是枉然。当年诸葛亮北伐中原,六出祁山,到底没有出成,命中注定你出不了祁山,出一百次也是白费劲。”

二哥撤撇嘴说:“二哥我混了大半辈子,从来就不信这命运两字。”

卢吉祥大为不耐,一掌拍在石桌上,大吼道:“滚出去!唠唠叨叨扫了大爷酒兴,惹火了大爷,大爷宰了你们挖出心肝来下酒。”

四句话,有三声大爷。二哥登时变了脸,发出一声咒骂,抢迈两步飞踢卢吉祥的腰肋。

卢吉祥反应甚快,斜闪半尺掌向后削出,反击对方的脚背,骂道:“小子找死……”

“住手!”大哥沉喝。

两人左右一分,闻声止住冲势。

三弟挪挪刀把,大叫道:“要是不讲理,咱们就放手拼一场。”

大哥在皮护腰中掏出一枚星形缥,冷笑道:“你老兄如果想动刀子,在下必定首先废了你的狗爪子。”

二哥与三弟看清了星形缥,愕然地叫:“天!银汉孤星。”

大哥与卢吉祥一怔,互相打眼色。

二哥与三弟抓起了包裹,遮阳帽不要了,发狂般奔出凉亭,鼠窜而遁,逃向是西和城,不走祁山了。

大哥盯着狂奔而去的背影,向卢吉祥笑道:“想不到在这偏僻的山区小地方,银汉孤星的名号依然有如许声威呢。”

卢吉祥突然一把揪住尚未离开小亭的任和,抓住衣领拖近厉声问:“小子,你不怕银汉孤星?”

任和双手乱摇,急叫道:“放手,放手我……我不知道,谁……谁叫银汉孤星……”

“谅你也不知道,哼。”卢吉祥放手说。

任和一面整衣,一面信口问:“老兄,银汉孤星是什么人?”

“你问是什么人?”

“不错。”

卢吉祥顺手向大哥一指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任和一惊,讶然问:“他……他就是银汉孤星?”

“如假包换。”

“这……”

“我大哥手中的星形缥,就是活招牌,你不信?”

“信,信。反正我也不知道银汉孤星是什么人。”

前来收拾碗躁的店伙,突然脸色苍白,“乒”一声失手打破了一只酒碗,卢吉祥叱喝道:一见你的大头鬼,你慌什么?”

店伙跟跄而遁,脸无人包。

银汉孤星收起星形镖,叫道:“贤弟,走吧,会帐上路。”

两人一走,任和提了包裹出亭,到了小店门口,向里面神色仓皇的店伙笑道:“伙计,你好像很怕银汉孤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请教。”

掌柜的脸色苍白,急忙摇手道:“客官,出门人少管闲事为妙,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

“他们已经走了,怕什么?”

“小店担待不起。”

“谁来管咱们闲聊的闲事?说吧。”

“这……事情是这样的。西和城的大善人辛大爷,月前夏至日为大夫人做寿,不知何人送来了一株仙草九叶灵芝相贺。”

“九叶灵芝?这不是至高祥瑞吗?”

“祥瑞?算了吧!庭前生瑞草,好事不如无。这件事被南山十二连城白石镇城的皮五爷知道了,派人前来索取,闹翻了天。”

“九叶灵芝,谁不眼红?闹翻天平常得很,辛大爷自然不肯害授罗。”

“正相反,辛大爷根本就不要灵芝。”

“那岂不皆大欢喜?送给皮五爷不就结了?”

“客官怎知其中曲折?那九叶灵芝辛大爷不收,但又不知谁送来的,无法退回.因此便搁在大门外,当晚便被人偷走了。”

“麻烦大了。”任和摇头道。

“是的,麻烦大了。皮五爷认为是骗局.九叶灵芝定被辛大爷藏起来了,限期交出,不然……”

“西和城难道就没有王法?”

“县太爷的刑房师爷,是皮五爷的远房内侄。”

“辛大爷注定了要破家。”

“谁说不是?皮五爷亲自带人穷搜辛家,几乎翻转了每一寸地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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