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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苍老的少年-第200章

小说: 苍老的少年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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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四周没有一丝回音,杨秋则是充耳不闻,他知道这个时候的璐娜并不需要别人去打扰她。只需要给她足够的宁静,让她去思考、自己去澄清一切便可以了,她不是一个小孩子了,她会照顾她自己。


璐娜赤着脚走出门去,踏着柔软的沙子,独自走在空旷的沙漠上。她漫无目的地走着,世界上仿佛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抬头四顾,认真地看向远方,盼望着海市蜃楼幻境的出现,虽然她知道这种情况极端稀少,但她还是不想放弃。她心中有一个狂热的愿望,就是想看到别人,即使看到的人只是些幻影,但是就连幻影也可以给她的心灵以莫可名状的温暖,也比她自己孤独一个人好啊!她继续默默地走着。


她突然想,会不会在这个世界的另一个地方,也有一个人像自己一样孤身一人,走在沙漠里;会不会有人通过海市蜃楼看见自己。“会吗?”她冷冷地对自己笑了一笑,用脚踢了踢沙子,“一定不会!我是在痴心妄想。”


来这里这么久,她从没有像此刻一样感到这么孤独、寂寞。她觉得没有人会注意到她的存在,自己就好像这沙漠上的一粒沙子一样毫不起眼。

有一个人,他叫依维斯,他在璐娜的生活中早已绝迹了。但是,她的心里却偏偏还残留着他的影子,他的一颦一笑。她恼恨着自己这种无谓的执着,既然已经说过要放弃并下定决心离开了他,却又为了什么要苦苦地思念他呢?她对自己的神魂颠倒感到深切的痛恨,却又无可奈何。


她继续徘徊着,她抬头看了看天空,光线十分眩目。她忍不住用双手揉了揉眼睛,泪又涌了出来,她有点恍惚了,分不清自己是因为光线而流眼泪,还是因为思念一个人而流眼泪。


璐娜幻想着依维斯向自己走来,微笑着,依然是不大爱说话,郁郁寡欢的样子。他走过来,将她揽入怀中,轻轻地托起她的脸庞,凝望着,像注视一个月亮一样,柔和而美丽。


此时,璐娜想着自己开始热情奔放地跟依维斯讲她今天早晨的梦境,讲她离别之后对他日夜的挂念,讲她生活的每一个细节,走过的每一步路。她要把生命里任何一个有趣或无趣的情节都跟他讲述,把有趣变得更加有趣,让无趣变成有趣。然后,她要让依维斯也把离别之后发生的事情讲给她听,她也不会漏过任何一句话,任何一个眼神。


“我当初离开依维斯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呢?”她突然怀疑道。她感到很绝望,一种再也无法见到依维斯的绝望。她感到自己在不停不断地向下坠落,向着一个无尽的深渊,她想抓住点什么,可是什么都没有抓住。她想喊停,可是却停不了。


“为什么要爱?为什么偏偏要爱上依维斯呢?为什么?全世界的男人那么多,我为什么偏偏要喜欢他呢?”她反复对自己说道。双脚开始感到一种灼烧般的疼痛,沙漠里的沙子在阳光的照耀下,变得越来越烫脚了。可是她仍然继续走着。


“小叮当,不知道小叮当现在怎样了?”璐娜想起了自己的弟弟,总是一副那么调皮的样子,突然觉得很对不起他,自己整天都在想着依维斯,却从来就没有想过他,他怎么样了呢?是不是长高了?还那么调皮捣蛋吗?


她的心绪有些乱了,隐隐有一种不祥的感觉笼罩住。此时,天上,正好有一片乌云遮住了太阳,只有几缕散碎的阳光透过云层,照在沙子上。她要是知道小叮当和依维斯都已经死了,不知道会怎样的哀痛绝望呢?


遗忘,遗忘,她忽然想把过去的一切全部从自己的脑子里冲刷出去,完完全全地遗忘。“如果可以选择,我一定要选择自己不愿意记住的事情去遗忘。”璐娜心想,“有人说时间可以使人忘记一切,在岁月的流逝之中,我们的记忆会自动地把我们遗弃。可是,我的记忆却为何总是这般清晰呢?一天接着一天,被记忆的碎片折磨着;一天接着一天,在回忆之中感伤、哭泣。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不行,我必须对自己说停止,我必须忘记依维斯。”璐娜在心里说道。然后她又大声喊道:“啊……”企图用嘴巴上的声音将头脑里的影子,将过去的每一个生活片断都一一驱除出去。可是,无济于事,她再一次感到自己对自己的无能为力,她很想大哭,毫无顾忌地放声大哭。


爱一个人本来就是没有错的,只是,这个世界上的爱情却总是那么阴差阳错,比如说,璐娜爱依维斯,依维斯却又爱阿雅,而阿雅却又总是与依维斯擦肩而过。不管如何,伤心的总是那些人,那些痴情的人,却不知道冥冥之中是谁在摆弄着这一切。




第五章遇袭

“迷惘之雾”。

虽然已经是夏天,可是“迷惘之雾”的雾气依然是那么浓重。人在里面,只要隔开三四步之间的距离便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感觉敏锐的人,也许能感到身旁的人身上发出的温暖的气息。不过,在这个世界上,这种人可说是少之又少,更多的人体会到的只有浸入肌肤的冰冷。


此时,莫问口里叼着草根走在路上,而魔武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这几个月来,魔武一秒钟也不曾忘记过依维斯对他的嘱托,就连睡觉也几乎是一只眼睛睁开,一只眼睛闭着,耳朵也竖得老高,时刻保持高度警惕,总害怕莫问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溜开。


有时,莫问夜里睡不着,起床走出屋外,魔武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跟着出来。可是莫问就一直静静地站在露水之中看着那一片浓雾,偶尔也会轻轻叹一口气,除此之外,并没有做其他的事情。而魔武却一直眼巴巴地望着他,即便自己再想回去睡觉,精神再差,也不敢走开,他总是在想:万一莫问走了呢?万一莫问走了呢?


有好几次,魔武就差点要跟莫问说:“你可别乱跑啊!”但是,又觉得这样好像是大人对小孩子说话一样,总归还是没开口。

莫问的伤势并没有痊愈。刚开始时,他自己倒还是天天认真运气疗伤,可是时间久了,他渐渐觉得全身经脉都受到损害,这种伤势不可能那么快好,便干脆顺其自然、听之任之。虽然每天照常练功,却早已不再时刻想念着要使伤势痊愈。依维斯临走时给他的书,莫问也经常翻看,不过,总是有一种找不到门路的感觉,里面写着的很多东西他好像看懂了,但事实上却又似乎是一点儿也没弄懂。


但是,莫问还是坚持每一天都用两个时辰的时间来参研那一本书。之所以如此坚持,一半是因为那本书是依维斯给的,一半则是因为在这里实在无聊,魔武和他又都是闷声葫芦,很难得才会说几句话,只有靠书来打发掉一些时间。


“莫问,你的伤势如何了?”走着走着,魔武百无聊赖地问道。这倒不是因为他十分关心莫问,其实,他知道莫问的回答会是什么,却还是想问问,他总是在想,要是莫问的伤势好了,他们便可以离开这里,去找依维斯了。


“没好。”莫问头也不回,冷冷地答道。

“哦!”魔武点了点头,“不知道依维斯现在怎样了?这么久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不知道。”莫问用舌头转了一下含在嘴里的草根,依然淡淡地说道,仿佛依维斯跟他毫无关系一样。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最常问答的两个问题就是这两个了,几乎从不涉及其他内容。

“哦。”魔武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他已经没有其他问题可以发问了,继续默默地跟着莫问散步。

确切来说,散步的人只有莫问,魔武并非是在散步,而是在“跟踪”,他有时觉得自己跟一个保姆一点区别也没有。他生性自由,向来不受拘束,要不是因为他答应依维斯要照顾莫问,他早就在这里呆不下去了。至于莫问,要不是魔武整天跟着,他也早就不顾一切冲出去了。


“哎!依维斯,你把我一个人抛在这里,跟魔武这块木头生活在一起,你可真够义气啊你!”莫问总会这样想道。

哎,要是魔武知道了,怕非气得背过气不可,自己一片好心照顾莫问,居然换来这样的评价。

照例转了一个大圈之后,莫问就走回屋子,在门口处脱掉双鞋,然后走了进去,开始练功、然后参详依维斯给的书。魔武则在屋外“劈里啪啦”地敲打着,把他们去散步时,沾满了泥土的鞋子拍打干净。这个习惯,也是他们这几个月以来形成的,双方都形成了默契,魔武看起来就好像是莫问的仆役一样。


魔武清理鞋子的程序很是复杂,先是用木块轻轻撬掉泥巴,然后再用布擦去鞋上残余的小泥粒,接着用嘴吹了又吹,最后干脆运用功力把鞋上的雾水烘干。他把两双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清理干净之后,便拿进屋子里,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各自的床下。整个过程做得十分缓慢、仔细。


“尽把时间消磨在无所裨益的事情上面。”对于魔武这样奇怪的做法,莫问没有多加过问,但是心里也有一番评价。对于魔武所做的一切,他非但是连一句感谢都没说过,甚至就连想也都没想过,仿佛这是魔武的义务。


练完功之后,莫问翻开那本书,越看越觉得奇怪,觉得自己对此书有了些许的领悟。一种莫名其妙的眩晕冲上脑门,他好像是恍恍惚惚地感到了什么,一大片一大片五彩缤纷的景象冲进他的脑门,他突然“喔”一声就晕倒了过去。


蒙胧之中,莫问好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天空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地上有嫩绿色的小草,在这些极浅极淡的颜色里,几只美丽的蝴蝶张开翅膀,拍打着空气,在自由地飞翔。


莫问一路走着,沿途出现一些或陌生或熟悉的脸孔,依维斯苍白的面容也一闪而过。莫问看见他的唇在颤抖,好像是想要对他说些什么。

紧接着,他看见了一个小孩,孤单的小孩,坐在树边,摸弄着手中的剑。他觉得这个小孩很是面熟,抱着头想了想,突然发现这个小孩原来就是过去的自己。他的脸上不知不觉有了泪水,晶莹透亮,珍珠一样。


他走着走着,看见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他们互相依偎着,十分亲密。他感到这两个人和自己一定有着奇妙的关系,这时,一个念头钻上他的脑袋:他们是他的父母。


“爸爸、妈妈!”莫问大声叫道,可是那两个人置若罔闻,没有给他任何的回应,只是继续依偎着。

“爸爸、妈妈!”他又大叫了一声,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他感到一种绝望的情绪在自己的心灵上滋生起来。

莫问继续向前,此时,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飘动着还是在走动着。他感觉自己正轻盈地沉入一片湖水之中,湖水很清,很冰凉。他的身体在慢慢膨胀,觉得自己全身的经脉都不停有水涌进去。


魔武摆好鞋子之后,一直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莫问,忽然听到莫问的叫声,紧接着又看着他倒了下去,不禁大惊失色。

“莫问,你醒醒啊!”魔武以为莫问是急于求成,走火入魔了,一时手足无措,赶紧上前扶着莫问,用手揉了揉莫问的人中,想把他救醒,但无济于事。

“莫问,莫问,你怎么了?”魔武越来越是心惊胆战,搭了搭莫问的脉搏,却又是气血通畅,好像是伤势已好的迹象,不禁暗自称奇。这么多年来,他可从来未曾见过这种现象。


“究竟怎么了?怎么会突然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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