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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鸳鸯梦(下)-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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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扭开铁槛,把云飞和罗彩灵分别抱出。 

  云飞道:“我义父也被囚在此处,快把他救来!”雷斌领命,挨个牢房地瞅,另三间之中有两间是空的,唯有一间里面躺着一位老者,鹄面黑萎,头发蓬葆,已奄奄一息。雷斌将其抱到云飞身边。云飞炯目相视,不是郑华,更是何人! 

  脚下像发地震一般,支棱地颠倒了一下,云飞拉着罗彩灵,稳住身子,早知此地不宜久留,谓雷斌道:“快把他们送上去!”雷斌闻言,一掌将顶壁打破,一缕阳光射将下来,正欲抱云飞跃起,云飞道:“先送灵儿吧!”雷斌也不言语,把罗彩灵抱起,直冲上天,须臾下来,要抱云飞。云飞道:“再送我义父吧!”待他们都安全了,云飞才最后一个脱离樊笼。白虎堂早被折腾得七零八落,再也支撑不住,正在一块块涅没。 

  正是:盛衰有命天为主,祸福无门人自生。云飞回首顾望,不禁长叹。 

  眼见尘烟起处,李祥服装擐甲,握着一把流花镋,控着照夜白,骠驰而来,见罗彩灵与云飞无恙,心中狂舒了一口闷气,熨贴下来。那些红教的乌合之众纷纷从窟窿内向外爬,就像一只只鼋鳖,爬出来就抱头鼠窜。李祥见之,顿时火冒三丈,罢了骏骥,紧捏着流花镋跑到一窟窿前。正好一红教教徒探出个头、伸出双手,见到李祥的生面孔,先是一惊,又问道:“你是敌是友?”李祥高举流花镋,咧嘴笑道:“是你老爹!今日特来教训不听话的不孝子哩!”唿哨一声,一镋打下去,那人惨然尖叫,还不脑浆迸溅,身殒命亡!李祥打得手上爽快,看见哪个窟窿内有头探出,就跑过去赏他当头一镋。 

  四周不断倾颓,轰隆隆乱响,雷斌已把云飞、罗彩灵、郑华抱到数丈开外的山陂上,云飞与罗彩灵依着一株光秃秃的漆树,郑华虚弱地躺在黄土地上。云飞忙向雷斌称了一声谢;罗彩灵既感激雷斌又怨雷斌,彷徨在矛盾中,显得面无生气。独独李祥金甲耀日光,抖擞精神,一镋报销一个,杀得痛快。雷斌也不管李祥此刻是多么的快意,到他跟前,二话不说,拦腰挟起就往外纵。李祥正待馘耳计功,在其腋下是一万个不乐意,手腿胡乱打踢,大叫道:“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杀、杀!”雷斌充耳不闻。说来也巧,他们的脚根刚离开,整座白虎堂就为之土崩瓦解,地上残留着一块大黑坑,也许走进看时,会发现化骨池被鲜血染成了朱红色。 

  雷斌把李祥安稳放下,见零零落落的红教教徒屁滚尿流地疲于奔命,李祥嚷道:“我要替天行道,杀了这些没毛养的!”云飞道:“穷寇莫追。”这一声喝得软弱无力,李祥见罗彩灵一副病笃的模样,激得憝火又旺,道:“他们虐待灵儿,这仇怎能不报!”云飞口舌无力,勉强劝道:“你又不会武功,会吃亏的。”李祥嚷道:“别拦着我,我泄不了这口火气!”云飞道:“你要再这样,我可跟你急了啊!”说得急促,塞了一口淤气,忙捂着胸,径自调息。罗彩灵睁开了空洞的眼睛,望着李祥,道:“李祥……算了……”罗彩灵一句抵万句,她都开口了,李祥还有什么话说,愁叹一声,不甘情愿地把流花镋往地上一砸,溅起一片尘花。 

  虽说云飞这行人中高手参半,但此时只有雷斌一人具备战斗力,为避免红教率大军卷土重来,便要掩蔽一下。果然不出所料,过了个把时辰,段筱率领金钩使者、金钱使者、七位舵主、数百教徒烽火连天地席卷杀来。其实,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段筱做梦也想不到,云飞等人就藏在白虎堂东边半里外一所前不巴村、后不巴店的山洞内,亏得红教四处追杀。 

  此时林深日暮,干燥的山洞内寸草不生,皆是些乱石碎砾。云飞、罗彩灵半昏半醒地躺在一起,郑华尚自昏迷不醒,他们饮了些水,最需要的就是食物了,雷斌正去打猎。李祥已堆好荆柴,在门口巴眼悬望,又不停地回眸望向罗彩灵,见她呼吸危弱,急得搓手,恨不得割自己的肉给她充饥。好不容易等到雷斌回来,他打了一只棕狍,李祥忙点燃了篝火,迎着把狍子串在横木上燔烤,浇了些许白酒在狍子身上,火焰腾旺起来,香气扑鼻。 

  篝火熇熇地烧着,发出“吡吡啪啪”的声音,油香味渐趋浓重。云飞叹道:“狍子被人宰割,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当人们杀害动物时,可曾想到,草窝中待哺的孩子正等着母亲回家。”罗彩灵见云飞眶中盈泪,问道:“你不吃么?”云飞苦笑道:“吃啊,怎么不吃。” 

  狍子只烤了大半熟,李祥便等不及了,割下一块肉,道:“煳了就不好吃了。”率先喂给罗彩灵吃,罗彩灵称了一声谢,大半熟的味儿的确松软适口。雷斌负责喂云飞,云飞又推辞,要先给郑华吃。雷斌把郑华摇醒,郑华还有几分迷糊,含含糊糊吃下肉,待精神好些后,猛然见到云飞,吃了一惊,叫道:“飞儿!你怎么在这儿?”云飞强打着气力,道:“我听着信风,说义父被红教囚在白虎堂里,便想搭救,谁知反着了道儿。”他说得眼皮子垮下,郑华道:“你莫说了,先吃点东西。”叫雷斌喂云飞食物。 

  待他们肚里充实,嘴巴便闲不住了,云飞启问:“义父,你怎么入了红教的罗网?”郑华叹道:“一言难尽。说起今日之事,还要追溯三十多年,当年为父与罗毅同拜武林三巨之仙家的平真子为师,合称金鳞双蛟,各穿一套火龙衣,行走之时,道上的英雄纷纷让道,烜赫一时。只是,我与罗毅一南一北,却从未分过高下。后来认识了一人,名叫铁爪飞鹰……”云飞听得大呼道:“小心!” 

  郑华摇摇头道:“当我知道之日,为时已晚。铁爪飞鹰是个外好里枒槎之人,我与罗毅当时识不破他,还当他是个重情重义的好汉,与他结为异姓兄弟。他撺掇我们比武,我们当时血气方刚,谁都不服谁,因此听从其言,请侠派清魂道人为证,在九华山上大战了一场,落得个反目成仇。两个月前,我为报前仇,在天人教的总舵幕阜山大闹一通,原来其中竟有委屈,便和罗毅冰释前嫌了。别去后,我越想越费解,对铁爪飞鹰生了疑心,打听他的为人,道上的英雄吃他亏的为数不少,莫不指其唾骂,专管风高放火、月黑杀人,其残忍的手段,直过獍豹,要是在哪里见到他,莫忘支会一声。这口气怎能噎得下,我便四处寻他影踪,不巧来到此地,见段筱率众正在攻打天人教的白虎堂,铁爪飞鹰也是帮凶,罗老弟的事我怎能置之不理。嗐,好汉不敌俩,他们联手将我擒下,就这样被关在囚室里,说来惭愧。” 

  云飞道:“人多欺负人少,算不得英雄。”又问郑华:“他们关了你几日?”郑华道:“囚室昏暗,也不知时日。”罗彩灵一直依偎着云飞,无言无声的,显得格外敏静。郑华见罗彩灵一副琼娇可人的模样,又与云飞相贴近,喜上眉梢道:“飞儿,这位姑娘可不好找,你要好好把握住啊!”此言一下子把云飞绕住了,拈了拈衣角,讷讷道:“其实,我……”郑华一摆手道:“你别说了,我明白,我都明白!哈哈哈哈!”云飞本想说“您不明白”,见郑华这么高兴,就不想扫他的兴了;再看罗彩灵一副娇气可人的样子,她的心好难挖掘,不知在想些什么,会恨我么? 

  郑华笑呵呵道:“这位姑娘是哪家闺绣啊?”罗彩灵笑答道:“天人教教主罗毅是我亲生父亲。”郑华倏然一怔,双目鼓得通圆,直棱棱地盯着罗彩灵。云飞为之吃惊,不知是福是祸。 

  “啪”的一声,只见郑华一拍大腿,大笑道:“原来大水冲到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说罢笑个不止。云飞见状,心中大石方才落下。郑华拉过罗彩灵的纤手,轻拍了两下,道:“一眨眼,老弟他都添个女儿了,你这丫头,真像突然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咧!想不到我与罗老弟不仅是兄弟,还成了亲家,真是天意注福啊!”畅笑之时见罗彩灵腼腆,忙掩了嘴,道:“糟老头子不会说话,贻笑大方了!” 

  罗彩灵觑了云飞一眼,忙亲手割下一块狍子肉,迎到郑华面前,笑道:“前辈请用。”举止娴雅大方。郑华最忌人家喊他前辈的,现在却听得满心欢喜,笑孜孜地接下,道:“好,好!”不住地盯着罗彩灵瞧,又道:“叫我郑伯伯好啦。”李祥垂头不语。 

  罗彩灵问道:“郑伯伯,我有一事不明,红教不是在数十年前消声匿迹了么,为何现在突然冒了出来?”郑华道:“罗毅发展天人教时,正派人士推选纬云婆婆为武林盟主,合力攻击红教,经过了几次大战役,红教元气大伤,若与天人教火拼,定讨不到好,便任天人教聚沙成塔,不加干涉,想借元军消灭他们,自己则养精蓄锐,然后重出江湖,坐收渔翁之利。”罗彩灵“哦”了一声,道:“敢情是这么回事。”笑对云飞道:“拿到佛齿舍利,你愿帮我天人教对抗红教么?”云飞微眈片刻,答道:“假若雪儿答应,我一定帮你!”罗彩灵掩面笑道:“瞧你说的!谁要你去申请雪儿了,和你说着玩的,别当真了!” 

  李祥与雷斌没什么话好说,在里头睡觉。 

  为父的谁不希望儿子能娶个好媳妇,郑华从未如此开心过,两句话里就有一句赞罗彩灵,罗彩灵闻美言犹如割心。三人谈了半个时辰,也觉身子疲困,倒身睡了。 

  洞里吹着阴凉的风,不知哪里来的狼尾草满处飘荡,篝火还未灭,扑呼扑呼地响。云飞的身体冻得直哆嗦,嘴角抽噎,恍恍惚惚地竟醒了过来,发现身处在茂菀的杂草丛中。眼见层峦叠嶂,日星隐曜,微微的光线下,濛濛的白雾包裹着乾坤。云飞转身后望,一望竟把他吓一大跳,原来堆着一垒髑髅台,大大小小的骷髅朝他瞪着黑窿窿的眼睛,好像能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他不禁向后打了一个踉跄。 

  好奇异!罗彩灵、郑华、李祥和雷斌都不知到哪里去了,只留下自己孤伶伶的一个人。云飞大声喊着他们的名字,空气死寂得连回音都听不到。 

  云飞的头颅好重,只有五分清醒,听得远方角声韵、雁声悲,似有魔力一般,频频召唤着。他无力多思,便循音索迹,脚下衰草通着一条阡道,也不知颠簸了多远,来到一处悬崖边,听得万马奔腾,原来崖下是滚滚长江。右方有一座孤寂的小亭,被白雾遮住而朦朦不辨,云飞已有六分清醒,忙快步朝小亭行去。 

  近观亭额为“沉香亭”,只见一位白衣佳人茕茕孑立于亭中,手扶琵琶栏杆,向远处眺望。生得丰华耀目、长发临地、玉肤蕃丽、腰衱如柳随风舒展,却是日思夜想、魂牵梦萦的雪儿! 

  太突然了!云飞脉搏猛跳,顿时清醒了八分,喜得眼泪都快流了出来,大声喊着“雪儿”,飞步跑进亭中。一时过于急切,以至踏靡了亭前的几株木芍药。云飞一到雪儿跟前,就死死地握住心爱女人的双手,亲声问道:“雪儿,你怎么在这儿?”雪儿却一反常态,没有理会他,依然眺望大江。云飞道:“雪儿,你知不知道,没有你的日子,我好难受!你终于回到我身边,太好了!”展开双臂,紧紧地搂着她,吻着她的粉颈,陶醉在梦幻中。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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